边随安察觉出气氛不对,捧在手里的虾片也不敢吃了:“不好意思,你是不高兴了吗?哦对了,刚刚不知道怎么回事,莫名其妙就叫了叔叔,太奇怪了,对不起哈。我平时怎么称呼你的?”
“子初,”谭清明道,“是我前世的字。”
“子初,子初......”
边随安咀嚼了几下,点了点头。
“很好听的名字,不过我现在还什么都想不起来,就不这么称呼了哈。我看其他人都叫你部长,我也这么叫你,可以吗?”
谭清明心里咯噔一声,辨不出什么滋味。
“好吧,可以,”谭清明道,“想怎么叫都可以。”
“好的部长,”边随安揉了揉胸口,“这样感觉舒服多了,之前不知道怎么回事,总是有点紧张。刚刚那位叫苍小京的朋友说,我离开之前还在人间读书学习,好像还快高考了?虽然不知道高考是什么意思,但应该蛮重要吧。但我现在不想看书,也不想考试,如果可以的话,我留在这里生活一段时间,可以吗?看你们平时有很多事情要做,我可以帮你们打打下手,当个助理应该是可以的。”
“可以,”谭清明道,“你可以做你想做的任何事情。”
“真的啊?”边随安眨了眨眼,“部长真好!”
“真的,”谭清明道,“只要你喜欢。”
边随安就这么住了下来。
这里房间众多,他按照自己的喜好收拾出了一间,但有很多想要的生活用品没法得到,只能来找谭清明求助。
没等他敲响谭清明的房门,谭清明已经在门口等待他了。
谭清明拎着一只行李箱,递到边随安面前:“喏,你的东西。”
“都是我的?从哪拿来的啊?”
“从家里,”谭清明道,“你和我的家里。”
“喔,好的,哎,从家里......我们已经同居了吗?”
谭清明轻挑眉峰,明显是默认了。
“哇,部长,啧啧,你老牛吃嫩草啊,与禽兽何异,”边随安连连摇头,“谢谢,那我就拿回去了!”
啪的一声,门板从眼前合上了。
其余几个看热闹的大气都不敢出,纷纷把脑袋缩回来,躲回该躲的地方去。
苍小京坐在蟒天南脑袋上,揪着蟒天南的耳朵:“小朋友这是怎么回事,回来之后性情大变了呀!他以前多粘着部长,我们都知道的呀,这是怎么回事,看着对部长避之不及的......”
白萌萌摇头:“没谈过恋爱,不懂。”
“萌萌姐,要是和你谈就不只是老牛吃嫩草了,哪有人敢呀,”苍小京道,“呃,我也不懂,我也没谈过。大蟒蛇你懂不懂?”
蟒天南摇了摇头,差点把苍小京晃下来:“不会、谈、不敢、谈、不懂。想、想吃、小仓鼠。”
几个人同时转头看胡飘飘,毕竟她是最后的救命稻草。
“看我做什么,”胡飘飘摇了摇扇子,“想太多了,恋爱我倒是谈过,不过谈着谈着,就把几个男朋友都给吃了,他们在肚子里的话,应该没法发表意见吧。”
其余几个人瞬间消失,哪个都不敢多留一秒。
“怕什么啦,”胡飘飘叹息,“开个玩笑而已,又不会吃了你们。”
谭清明发现自己有了个新的毛病,盯着边随安不放的毛病。
边随安吃饭,他在旁边看着,边随安喝水,他在旁边看着,边随安看电视,他在旁边看着,边随安在游戏室里打游戏,或者学着和苍小京下棋,他还是在旁边看着。
他像一个不穿隐身衣的时时刻刻蹲点的保镖,随时在雇主旁边盯梢,而且把一套流程做的顺其自然,平静如水,毫不隐藏自己的目的。
“部长,你没别的事情要做吗?”
边随安忍不住了,边打游戏边仰头看人:“小仓鼠说你平时公务繁忙,基本见不到人的。怎么回事,公务都做完了?”
“还没有,”谭清明道,“公务的话,有几个怨灵需要处理,要和我一起去吗?”
边随安停下手里的动作,游戏里的人物被一拳轰上下巴,飞出几圈倒下了。
“我吗?”
“是的,就是你,”谭清明点头,“要和我一起去吗?”
“嚯,有这个机会,那可要去看看,”边随安站起身来,“小仓鼠他们把你形容的可厉害了,天上有地上无的,要是真能看到就好了!那我做助理是要做什么,帮你扛着刀吗?”
“不用,”谭清明扶额,“我又不是没长手。”
两人就这么来到了人间,来到了一间废弃的医院里。
以谭清明现在的力量,一百个怨灵绑在一起攻过来,都没法动他分毫,更别提这区区几小只了。
进了医院之后,只听一阵惊悚刺耳的尖叫声传来,谭清明拔出混沌,几只怨灵像是老鼠见到了猫,飞速奔逃着不见了。
边随安瞪大眼睛,转头看人:“这就结束了?”
谭清明收刀入鞘,点了点头:“结束了。”
“那叫我来干嘛啦,”边随安嘟囔,“什么都没看到,连当个助理都没资格,下次我扛个摄像头过来。”
“好的,我给你买,”谭清明道,“想要什么类型的?”
“噗,开个玩笑而已,”边随安笑了,“我听小仓鼠说,现在经济形势不好,部长赚点钱也不容易,还是留着给自己养老吧。”
第一百二十二章 无穷无尽
“这边的工作结束了,”谭清明道,“回家吗?”
“啊,回什么家,回哪个家,”边随安挠头,“我听小仓鼠说,我把之前自己家里的东西都处理掉了,那就相当于......无家可归了吧。”
“回我们的家,”谭清明磨了磨牙,“要我扛你走吗?”
“不是,部长,你这是强抢民男!”边随安叫道,“怎么这么霸道,我要叫人了!”
“叫吧,”谭清明冷哼,“随你叫破喉咙,看看有没有人过来救你。”
边随安吐吐舌头,不敢说话了。
两人回到了谭清明的房子,因为很久没人来住,这房子里堆积了不知多少灰尘,边随安进去就被呛个半死,咔咔咳嗽不停。
“不是,部长,这是做什么呢,”边随安扶着墙壁,一抹一手黑灰,“拜托,这多久没人住了,你自己不住,还不找保洁来打扫吗?”
谭清明左看右看,自己也有点看不下去:“确实.....很久没回来了。”
“我的天呐,一踩一个脚印,”边随安翘着脚尖,不愿踩进泥汤,“好了,多余的也不说了,扫帚抹布拖布在哪?”
谭清明指了指存放清洁用品的柜子,边随安就这么再次成为了田螺姑娘。
他做事依旧干净麻利,手脚利落,边边角角都涂的干净,连餐桌底下的黑灰都清扫到了。
抽油烟机上还有污渍,他踩着椅子上去擦了又擦,把风扇边角都擦净了。
不知多久没擦的窗户他都照顾到了,卸纱窗的时候还让谭清明过来帮忙,谭清明帮忙卸下去之后不会装了,边随安拿着压箱底的说明书研究半天,才把纱窗扣回去了。
“好了好了,大功告成,”边随安躺在地上,左右打两个滚,“太不容易了,这都几点了,天都快亮了吧。”
谭清明看了看表,他们从十点一直收拾到凌晨三点,确实快天亮了。
“好累好累,原来不是当部长工作中的助理,而是当私人助理啊,”边随安呈大字形瘫在地上,不想起来,“这工作内容与宣传不符,我要闹了!”
“闹吧,”谭清明点了点头,“很晚了,该休息了。”
边随安一个鲤鱼打挺,坐起身来:“呃,什么叫该休息了,这是你家耶,我睡哪里?部长该不会真要强抢民男吧!”
谭清明捏捏鼻梁,听得头疼:“好了,你想睡哪里就睡哪里。”
“那我睡沙发上,有被子吗?”
谭清明拿了一床被子出来,边随安碰着被褥枕头,去沙发上给自己搭了个窝,埋进柔软的羽毛里。
没多久,谭清明拿了一床竹席出来,在客厅打起地铺。
边随安直起身来:“哎部长,怎么回事,卧室里没有床吗,你怎么也睡这里?”
“天热了,房间里睡不着,睡在这里凉爽些。”
谭清明说得理直气壮,边随安没有反驳的理由,只得蜷回被褥。
谭清明得寸进尺,将竹席拉开往沙发那边挪动,两个人越靠越近,脑袋挨着脑袋,几乎呼吸可闻。
边随安把脑袋往沙发上蹭,努力离谭清明远些。
谭清明躺了一会,起身走到厨房,拿了个空杯出来,在里面放满冰块,倒了整整一杯白酒进去。
那白酒瓶子上的度数很高,看着有五十几度,谭清明靠在茶几上,一杯接着一杯,没多久就喝了两杯。
窗外月色如水,一缕缕流淌进来。
白酒下肚,辛辣蒸腾起来,白皙的脸颊顿时便红透了。
边随安本来昏昏欲睡,闻到酒味睡不着了,从枕头上支起脑袋:“不是,部长,这是在做什么,大半夜的没菜没零食,就在这里喝闷酒,借酒浇愁呢吗?”
谭清明没有回答,又灌下一杯。
一壶酒很快见底,空气中弥漫着醉人的高粱味。
“你知道么,”谭清明晃了晃酒杯,眼睫上有了熏蒸起来的泪水,“其实我千杯不醉。”
“这么厉害,”边随安咂嘴,“但是你晚上吃饭了吗?不吃饭就喝酒,早上会胃疼的。”
“所以,其实当时在公园的长椅上说过的那些话,都不是喝酒后的醉话,”谭清明抬起头来,盯着边随安的眼睛,“都是我的真心话。”
边随安被盯得向后蹭蹭:“什么......什么真心话?”
“我是真的喜欢你、很喜欢你,”谭清明道,“确切的说,不只喜欢,是真的很爱你。”
边随安没有喝酒,还是被闹了个大红脸:“这是、这什么意思,这是在表白吗?呃,太突然了吧,小仓鼠说表白都会有红酒玫瑰和蛋糕的,不好意思,我都没有准备。啊,不对啊,小仓鼠说你可闷骚了,什么甜言蜜语都不会说的......”
“你回来了,我特别开心,特别高兴,没有人能理解我的心情,”谭清明垂下眼睛,“我说过,你可以做你喜欢的任何事,我不会阻拦你,可不代表我不会难过。你走之后,我忘记了时间,把自己投入到按部就班的工作中,我以为这样就可以暂时的忘记你。但是我失败了,每过一天,你的影子就会更加清晰,有时候午夜梦回,深夜清醒,我会在想你在哪里,你还是否会有知觉,闽侯山千年积雪,泉眼下是最寒凉的地方,如果你还有神识,还会不会感受到痛苦。”
边随安被谭清明的情绪感染,一时间说不出话来。
浓烈的悲伤满溢出来,一层叠着一层,如同坚固的铠甲,垒罩在谭清明的身体上。
“卿先生的力量和我融合之后,我的力量几乎无穷无尽,寿命也已经没有定数,在力量彻底耗尽、或者有下一任继任者之前,我不知道自己能活多久,还要再活多久,”谭清明轻轻叹息,“没有人可以告诉我这个期限,我必须体验这种孤独,每一分,每一秒,每一刻,从日升到日落,从白天到黑夜。哦对了,蓬莱阁里没有白天黑夜,这种永生的体验只会被无尽拉长,永远没有尽头。”
谭清明再次拿起酒瓶,可里面空空如也,什么都没有了,他把酒瓶向外甩开,后仰倒在地上。
第一百二十三章 地久天长
房间内平静下来,两人呼吸相缠,能触摸到彼此的体温。
边随安弯下腰来,靠近到谭清明身边,轻轻抱住了对方。
谭清明折过手臂,抚住边随安后背,让对方贴的更近。
此时此刻,世界仿佛消散开来,整片空间只有彼此,可以分享对方的温暖。
谭清明贪婪的嗅着边随安的味道,他的身体像是磁片中的一级,靠贴近对方来获得另一半的圆满。
两人像是两只漂浮在水面上的鹌鹑,彼此的羽毛都被河水打湿,还是要得到对方的温存。
等到天光亮了,太阳的第一缕光线照耀进来,两人的表情都有点不自然,边随安爬起身来,到厨房翻翻找找:“唔,这米放了多久了,还能吃吗?算了,不管行不行,我先做了哦,你吃什么?”
“煮点小米粥就行,”谭清明站起身来,收拾地铺和沙发上的枕头,“腰酸背痛的,睡在地板上脑袋疼。”
“你那不是因为睡地板上,是因为喝太多酒了,”边随安叹息,“我刚刚拿起来看了下,那是五十多度的白酒,十几分钟就喝下去了,正常人谁受得了?”
“还不是因为你非要睡在沙发上,”谭清明倒打一耙,“要是正常睡在床上,不就什么事情都没有了。”
“拜托啦部长,你强抢民男,怎么还不让人反抗,太霸道了吧,”边随安咂嘴,“啧,自从回来开始,不知道多少次吐槽你霸道了。”
谭清明打开水龙头,进洗手间洗脸:“吃完之后,出去走走吧。”
“去哪里?”
“哪里都可以,”谭清明道,“有很多地方可以去。”
两人吃完早餐,离开家后的第一站竟然是闽侯山。
闽侯山地广人稀,山峦高低纵横,里面怪石嶙峋,谭清明行走如飞,边随安跟了一会就体力不支,从旁边折了根树枝撑着:“部长,走慢点,你这是要起飞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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