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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的什么？”依琸问，
“就是、家附近的那家水饺。”
依琸一顿。
“萧烨！你又骗我！”他还是没忍住，“我走之前路过那家店，根本就没开门！你不要连吃饭这种小事都要让我操心好不好？”
“要不要我现在回来，看着你吃。”
依琸说完就要发动车子，握着方向盘，看样子是要调头。
“别！”萧烨忙阻止他，“我就是昨晚失眠了，没什么胃口，你别回来，我等会就吃。”
依琸：“现在就吃，我在这里看着你。”
萧烨无奈，只好走到厨房，打火烧水，准备下碗面条。
热气很快腾起来，萧烨熟练的下了一小指挂面进去。
“打两个鸡蛋，冰箱里还有青菜。”依琸在视频里指挥。
“好。”
萧烨又听话的从冰箱里拿了两个鸡蛋打进去，还摘了几片青菜扔进锅里。
面条翻滚着，香气飘出来，萧烨吸了吸鼻子，胃里却实在没什么食欲，甚至有点想作呕。
只是被视频里的人监视着，萧烨只好盛了一小碗出来，放在餐桌上，将手机立在一旁：
“好了，我现在要开始吃了，就先——”
“我看着你吃，吃完再挂。”依琸不给他偷机的机会。
萧烨咬咬牙，垂下眼吹了吹，深吸一口气，还是送了一小筷子进嘴。
“好了，我在吃了。”萧烨含着面，强忍着胃里的翻涌。
依琸柔声吩咐：“喝口面汤，慢点吃，吃完再去睡一觉，那个手机就先别开机了。”
萧烨点点头，听话的喝了一口面汤，又继续往嘴里送面。
心里藏着事，嘴里根本吃不出什么味道，他这才恍然，自己好像忘记放盐了。
一碗寡面，萧烨就那么机械的吃了下去。
“再吃点？”依琸尝试着问。
“不了。”萧烨摇摇头，“饱了。”
能强忍着吃下这一碗已经是他的极限。
“好吧。”依琸不再逼他，他知道萧烨的胃一直不太好，“那我再陪你说会话。”
“你早点回去吧。”萧烨扯扯嘴角，困了似的打个哈欠，“你走后，我都没睡好，这段时间习惯了抱着你睡，现在吃饱了，好像有点困了。”
“现在也不早了。”萧烨看一眼时间，催促，“你赶紧回去早点休息吧，路上开车注意安全，晚安，狗崽崽。”
“那、好吧。”依琸注意到萧烨眼里的红血丝，也不忍再说什么。
挂断电话，依琸立即又给圈里的一个前辈去了电话，打听问询萧烨的情况。
萧烨这边刚一挂电话，便再也忍不住抱着垃圾桶吐了起来。
胃里翻江倒海，感冒和情绪的双重加持，萧烨感觉自己的脑子里像装了电钻，生生要被撬开的疼。
一碗面连带着胃酸被一起吐出来，吐过之后胃里又空空的开始一阵阵痉挛的疼。
萧烨漱了口，捂着肚子靠着沙发蹲坐下来，缓了缓，还是忍不住拿出手机打开了热搜。
静默的空气如墨汁渲染，墙上的表钟指针转动的声音清晰可闻，压抑的气氛侵蚀着房间里唯一的那个人。
萧烨看着屏幕里那一条条恶毒的咒骂，心里刀割般的疼，直到现在他都不明白自己到底做错了什么。
终于，他从那一条条热搜里，从数不清的充满恶意谩骂的评论中，剥离、拼凑出了事情大概。
大概就是自己的粉丝们集体投诉了一个平台，导致那个平台网崩，而这一举动彻底激怒了这个平台的用户群体，现在这部分人就将怒火值上升到了自己这。
他们打着‘萧烨的粉丝毁了我们的心头好，那我们就毁了他们的心头爱’的旗号，集体对自己进行了抵制。
包括自己所代言的广告商品，以及出演过的剧，无一例外全部都遭到了抵制和谩骂。
他们大喊着萧烨滚出娱乐圈，萧烨不得好死，仿佛自己做了什么十恶不赦的大事。
萧烨：................
萧烨第一次觉得这么无语！
他想问这关自己什么事，想问自己错在了哪里，可这件事情就是发生了，而且事到如今似乎已经发展到了一个无法控制的局面。
萧烨终于将手机放在一旁，胃里的痛还在持续，他抱着膝盖蜷缩在地上，抬起头看向窗外，窗外漆黑一片，看不见丝毫光亮。
脑子里乱七八糟的，好像想了很多，又好像什么都没想。
原来一个人的思绪乱到极致是这种感觉。
冷汗顺着后背往上爬，他感觉自己的全身都在痛，却找不到抚慰的地方，因为到处都在漏风。
他就那么保持着蜷缩的姿势靠在沙发上，像寻求一个依靠，此刻却根本没人给他。
他不明白为什么一觉醒来就变成了这样？是不是自己还没醒，还在睡梦中？这只是一个噩梦，等醒来一切都会恢复原样？
想到这，萧烨猛的掐自己的大腿，掐过了，又狠狠咬自己的手指，直到把那一块肉变得青紫，可一切还是照旧。
生疼的感觉散开，疼的人直想落泪。
网暴的可怕之处就在于它无孔不入，无所不用其极，那种言语上的攻击，让人难受的窒息，却无可奈何。
夜不知何时渐渐褪去，新的一天再次降临，萧烨扭头看看另一边显示已经充满电的手机，却始终没有勇气拿起它，打开它。
终于他还是拿起了那部手机，开机键按下，屏幕亮起的一瞬，萧烨紧张的瞳孔都在颤。
手心出了汗，握着手机的手黏糊糊的几乎拿不稳那部小小的东西。
萧烨胡乱的在自己衣服上蹭了一把，吞了吞干涩的喉咙，像等待某种宣判。
果然，网络接通的一瞬，各种信息和微信的提示音通通响起来，一声接一声，像一个个催命的音符。
紧接着，就有电话打进来。
萧烨看着出现的那个名字，暂时松了口气。
是自己的老板：尤妮，电话那头的声音凝重又肯定，开口第一句话：
“萧烨，这件事情不好处理！”
◇ 第七十二章
萧烨没说话，静待她的下文。
尤妮静了静继续说：“这件事太复杂，也太特殊，我只能说对方的手段很高明。”
“现在公司也不方便为你说话，也没办法发律师函去讨伐任何人，因为虱子太多了，根本不知道先抓哪一个。”
“他们现在还只是针对你一个人，如今疫情期间本身就禁娱，公司这么大，一大批人要吃饭，我这么说你能理解吧？”
尤妮转了语气，
“再说，你现在也有自己的工作室了，应该学着处理一些突发事件，不能总指着公司。”
“……可我什么也没做！”萧烨怒吼。
他不明白为什么自己明明什么都没做，就成了那些人口诛笔伐的对象；明明自己一直兢兢业业，现在却一个个都恨不得置他于死地，让他早死早超生。
“我不是说了吗，这件事很复杂，不是一股势力搞起来的，若是某个人挑起来的，公司大不了花点钱，可现在满头都是跳蚤，你说怎么下手？”
听的出尤妮的语气也不好，
“现在公司好几个谈好的代言吵着要退钱，有几个以前有合作的也要求终止合约，你说这么大一个公司，每天有多少人要吃饭，现在本身大环境也不好，被你的事这么一搞，有些还要高额赔偿，你说这些损失又该怎么办？”
“好了，我知道了。”萧烨有些无力，本也没指着公司，他不想再在这儿浪费精力。
挂断电话，萧烨揉了揉生疼的太阳穴，紧接着又有电话进来，又是一个合作商，要求解约赔偿，萧烨应付过去。
再之后，陆陆续续又有电话进来，萧烨从烦躁到疲于应对，最后又到麻木。
电话再次响起来，萧烨看都没看，直接按下了接听键：
“要解约或是赔偿的话，请给我们一点时间，我们一定会妥善处理。”
“小烨？发生什么事了？”萧妈妈的声音从听筒里传出来。
萧烨顿时一个激灵。
“妈？”
他不确定的再次看一眼来电显示，果然是妈妈，直起身，用力搓了搓脸调整情绪，
“妈，您怎么打电话过来了？”
“小烨，你那边是不是出了什么事？”萧妈妈的声音里带着浓浓的担忧。
“没有，那些都是网上乱写的，您也知道网上乱七八糟的，说什么的都有。”
萧烨的语气无比轻松，
“您不要看那些，不要相信就对了，明星上热搜也很正常，过几天就没了。”
“可这次的事情我听说很大，你爸爸今天接到一个陌生电话，对方说的话很难听，小烨——”
妈妈的担心和询问都是小心翼翼，
“我们一家人都是本本分分的，你千万不要做什么违法乱纪的事，要是做错事，我们就及时改正道歉，千万不要一错再错。”
“嗯，我知道，妈，真的没有，您最了解我了，我怎么可能会做那种事，都是网上乱讲的。”
萧烨紧咬住嘴唇，眼眶一阵阵发热，他怕自己的情绪在妈妈面前绷不住，捂着听筒侧过头，用力喘息了几下，才又松开听筒，努力扯出个笑，
“妈，你们最近都先不要上网，让爸爸也不要看那些报道，网上那些都是不实报道，若是再有陌生电话打进来，直接挂掉不要接，我这边真的没事，背后有经纪公司帮忙处理，很快就会过去了，最近疫情越来越严重，你和爸爸也尽量少出门。”
萧烨转移话题，
“你和爸爸身体都还好吧？外公呢，外公怎么样？”
“你外公还是老样子，我和你爸爸身体都很好，不用担心，倒是你，一定要做好防护。”那头萧妈妈似乎松了口气，
“你没事就好，妈妈就是担心你，你要是有什么事，一定要跟爸爸妈妈讲，对了，依琸呢？他有跟你在一起吗？”
“依琸进剧组了，他们的剧组要赶进度。”萧烨不放心的再次嘱咐，
“您和爸爸千万不要相信网上说的，我年前拍了两部剧都杀青了您知道吧，有可能今年要上，您也知道上剧前都会炒作一番，您和爸爸不要担心我，您儿子有处理事情的能力，您和爸爸照顾好自己和外公就行了，不用担心我。”
“好，妈妈知道了，妈妈相信自己的儿子，你要有什么事及时跟家里联系。”
“好。”
终于挂断电话，萧烨再也绷不住，抱着头蹲下来，拳头抵住嘴唇，他死死咬住。
眼泪控制不住扑簌簌掉下来，萧烨再也忍不住啜泣出声。
为什么？为什么要打扰他的家人？为什么连他的家人都不放过？
恐惧和无助在心底蔓延，化作海水倒灌进鼻息，萧烨呼吸都变得困难。
他感觉全身像坠入了无间冰窟，冷的每个毛孔都在打颤。
——
奢华宽阔的办公室里，毫无视线遮挡的明亮落地窗下，方之明站在窗前，底下北京城最繁华的市区尽收眼底。
还是那个位置，还是那个秘书。
“方总，现在萧烨那边已经闹起来了，大部分代理商也都介入要求退款赔偿，网上那边的营销号也都加入进来，还要继续吗？”
“嗯。”方之明转过头，一侧墙上巨大的电视屏幕里正循环播放着萧烨代言的各种广告。
镜头下萧烨的各种表情、各种动作都切换自如，每一个转身、每一个笑容都那么到位。
他知道怎么捕捉镜头，怎么拿捏观众，这个人天生就是吃这碗饭的。
好看、漂亮，似乎比一年前更动人。
方之明看着电视屏幕，银边眼镜后的眼睛微眯了眯：“继续，不经历大落，怎么会知道大起的可贵？我要在他最困难的时候出现。”
“还有，尤妮那边什么态度？”方之明收回视线。
秘书扶了扶眼镜：“尤总那边目前是静默不理的状态，估计是打算明哲保身、坐壁上清。”
“嗯，这个女人总是第一时间知道自保，再看吧，会来的。”
“是。”
——
从天亮到天黑，好像也就那么几个小时，萧烨从昨晚吐了那碗面，便再没吃过任何东西。
光线渐渐暗下来，房间内没开灯，窗外星星点点的灯火亮起，却照不亮这块方寸之地……
终于没有电话再打进来，萧烨平静的瘫软下来，脸上的泪痕干了，凉凉的崩在脸上，让人的表情发僵发硬。
依琸那头大概是收工了，照旧发了视频过来问候，萧烨整理好情绪应付过去。
从出事到现在，工作室那边好像一直没联系他，萧烨隐隐觉察到什么，主动拨去了助理的电话。
电话里，助理的声音有些慌张，萧烨直问主题：“出了这么大的事，为什么不主动联系我？”
“我——，对不起，老板。”助理吞吞吐吐。
“别忘了，谁才是你的老板，你是为谁做事！”萧烨沙哑的声音透过听筒传到助理耳朵，明明没什么波澜，可就是有一股无形的压力散开。
“说！”
小助理抖了抖，说出来：“最开始网上舆论出来的时候，热度并没有很高，当时我们想着只是几个小粉丝搞出来的，也没太在意。”
“但是没想到，没一会，这件事就被拉到了首位，一下子涌入多个营销号，关于你的词条纷纷出现，我们这才觉得事情可能不简单。”
“但是健哥说这件事跟你没直接关系，先不着急，或许还可以借机炒一波热度，很快公司那边也传来信息，意思也是不回应，先让子弹飞一会。”
“而且，这件事也确实不关您的事，所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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