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致这时走了进来,说:“你怎么藏到我房间里?”
姑娘理所当然地说:“只有这几个甲等房间够大,能藏人啊。”
杜致:“坏人是谁?在船上吗?”
姑娘挠挠头:“额,这个……”
纪无锋:“那你叫什么名字?”
姑娘哦了一声,行了个福礼:“小女子秦泱泱,见过这位大侠和这位少侠。”
“秦泱泱?”纪无锋眯起眼仔细看着姑娘,吓得姑娘往后退了一步,才说,“你是不是象城不见的那个神女?追你的坏人是不是城主家的四公子?”
秦泱泱忍不住说:“啊!你怎么知道!”
“她就是那个不见的神女?”杜致十分惊讶。
秦泱泱可怜地说:“还请你们不要告诉别人我在这。”
纪无锋:“那你要给出一个合理的能让我们封口的理由。”
“其实,我只是去象城玩的。”秦泱泱说了起来。
“我想看看他们的迎夏节怎么样,没想到走在路上,有一个银花球不知怎么掉到我身上,我就被城主府的人带走了,说让我当什么神女。我本来还挺高兴,但没想到,这银花球根本就是那四公子的阴谋,他已经用这种方法欺辱了好几个女孩。但那些女孩都是象城百姓,而且他给了很多银钱作为补偿,也只能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了。”
秦泱泱苦着脸说:“我想了个办法逃了出来,但哪里都不敢去,就藏到了码头,得知这艘船今日一早就出发去中原,就趁着船工忙碌藏了上来。”
纪无锋点点头:“不错,是个可以帮你的理由。”
秦泱泱激动地挺直了脊背,欢快道:“真的?!你真是个好人!”
纪无锋:“那么,你就在这里休息吧。”
杜致瞪大了眼:“那我呢?”
“你去和我二叔一起,正好他年纪大了需要人照顾。”
晚间,得知了秦泱泱的事后,纪南北十分心疼,也不知想了什么办法,竟找来了一身女装,换好衣服的秦泱泱果然秀丽窈窕。
秦泱泱和纪南北十分投缘,两人有说有笑,趁此时机陆容辛拉着纪无锋去了外面,问他:“你是不是认识秦泱泱?”
“怎么?”
“如果不认识,你就算帮她,也不会要杜致让出房间。”
纪无锋回忆了一下:“你可知我的柔水剑是谁锻造的?”
“锻造大师胡潇。”
“对,我知道胡潇有一个视若掌上明珠的外孙女,她喜欢四处游玩,不经常去剑铭山,所以胡潇经常想念。我虽然没见过,但知道她的名字就叫秦泱泱。”
“她是胡潇的外孙女?!”陆容辛有些不相信,“不是说胡潇面容丑陋,所以才终年隐居剑铭山?”
纪无锋语气弱了下去:“……或许她父亲极其英俊?”
陆容辛一脸的不相信。
纪无锋咳了一声:“主要是胡潇大师对我很好,若真是他的外孙女,我不能置之不理。”
“那你有什么打算?”
“我问过船工,再往前去,船会在归剑镇停留一日休整,若是她愿意,可以在那里下船,杜致也可以去归剑宗拜师,那里对他们二人都是不错的选择。”
陆容辛看着纪无锋,略有些担心:“归剑宗,那不是……”
纪无锋看着远方群山,喃喃说:“是我的师门。”
第23章 归剑(倒v开始)
江岸上平坦宽阔的草原逐渐被山岭取代, 江面收窄,水流湍急起来。这也意味着,众人从北域到达了西岭。
纪无锋看向层层叠叠的山峦, 心中起伏不定。
船工们赤着臂膀,呼唱起号子:“唉吼!唉吼!唉——唉——吼!”一声声呼号雄浑震天, 在山壁间回荡。
一道急弯,大船船身微倾,霍然一转, 而后水势平缓下来, 眼前景色一新, 草木青苍,水汽朦胧。
不一会儿, 便可见江上小船往来, 岸边城镇轮廓渐显。
归剑镇, 到了。
***
归剑镇依附归剑宗而生。作为西岭地区最有名的门派, 归剑宗近五十年来都荣耀赫赫,客船要在这里休整一日。
一行人下了船, 兵分两路——杜致跟着纪无锋和陆容辛去归剑宗拜师, 秦泱泱和纪南北一起,去找一个商队带她去浩阳城。
镇上小桥流水, 花红柳绿, 若不听往来居民的口音, 竟颇似江南水乡。
纪无锋边打听边走, 带着陆、杜二人找到了归剑宗在镇上设置的招生点。
招生点位于镇东,是一处临街的铺面, 除了“归剑宗招生点”的牌匾之外,外表看起来和两旁的商铺没什么不一样。
因为不是每年统一招生的时间, 这里并没有多少人。
杜致看了半天牌匾,终于咬牙走了进去。纪无锋本在杜致之后,但他顿了一下,落在陆容辛后面才进屋。
但屋里并没有人。
杜致握紧了包袱皮,喊了句:“有人吗?”
没人回复。
纪无锋打量四周,觉得这里实在像是一个饭店,有一排柜台,只是座位很少,只有靠墙的地方有一排桌椅。
杜致又喊了两声,这才听到有脚步声从二楼传来,同时伴着“来了,等一下”的声音,而后一个身穿月白色弟子服的年轻人从楼梯上走下来。
年轻人一派清雅,他打量了三人,开口道:“在下归剑宗招生院孟志平,三位是要入我归剑宗吗?”
杜致被纪无锋偷偷推了一把,踉跄着往前一步:“我,是我。”
孟志平客套地笑了一下,从柜台后面拿出来一个本:“姓名?籍贯?出生日期?何时开始习武?可曾有过师承?主要家庭成员有谁?都做什么的?有没有在本门或其他门派担任职务的?”
这一套问题咣咣砸下,不说杜致,就是纪无锋和陆容辛都感觉头脑发蒙。
孟志平又客套地笑了一下,伸出一只手:“路引看一下。”
“哦,哦。”杜致迷迷糊糊拿出路引。
“杜致,北域北石岗城人士。”他抬头仔细看了看杜致,“你长得可不像北域人。”
杜致急忙说:“我是小时候逃荒过去的,祖籍在中原。”
“十年前的葛川洪灾?”
“对。”
孟志平神色不变,在本子上记录着,继续问:“去了北域后投靠亲戚?种田?经商?”
“逃荒最后家里只剩我自己,我那时太小了,洪苍门掌门见我可怜,收留了我。”
孟志平写字的手停了下来:“洪苍门?我听说这个门派已经解散了。”
杜致本想答话,但孟志平继续说:“那你是洪苍门的内门弟子吗?会什么功夫?”
听着孟志平一句句不停追问,陆容辛眉头逐渐皱起,侧头看向纪无锋,压低声音说:“你们归剑宗为何查的比衙门还严?”
纪无锋也同样低声回答:“我也不清楚,我当年是直接拜师的。”
终于问完,孟志平又让杜致展示了一下剑法,看着在房屋中央一招一式认真对待的杜致,纪无锋微微点头。
一套基础剑法结束,杜致略有些忐忑地看着孟志平。
孟志平:“不错,看得出有一定基础。”
杜致肩膀放松了一些。
“不过……”孟志平又挂上了客套笑容,语调缓慢,“小兄弟,你也知道,归剑宗不是什么杂七杂八的小门派,你已经十五了,我们每年招生主要是面对五到十岁的孩子,而且要有保人才行,你这年龄又大,又是个孤儿……”
杜致喉咙滚动一下,问:“我不行吗?”
“也不是不行,”孟志平说,“主要还是看你的诚意。”
杜致肯定地说:“我真的很愿意加入归剑宗的。”
“我知道你想,但你的诚意呢?”
杜致茫然地举起了剑:“这样?”
孟志平笑容淡了些:“啊,这样啊,我看你诚意还是不够,你回去好好考虑一下吧。”
纪无锋冷眼看着,没有说话。
孟志平和他对视一眼,说:“我看这位像是明白事理的,好好劝劝你们这位小兄弟。”说完,他就从柜台后面走了出来,要上二楼去。
杜致垂下肩膀,耷拉了脑袋。
陆容辛走过去,轻轻拍拍他的肩,没有说话。
纪无锋看着孟志平,忽然说:“这就是归剑宗的招生吗?”
孟志平已经上了几级台阶,他停住脚步,回过头来:“怎么?你这是在质疑我们宗门吗?”
纪无锋:“我只问一句,这是宗门在招生,还是你在招生?”
孟志平:“你什么意思?”
纪无锋:“这难道不是我该问你的吗?”
孟志平脸上隐有怒容,但很快又被压了下去:“这位兄弟,我都是按规定办事,他年纪已大,又没有保人,不好招他进来。”
纪无锋笑了:“归剑宗从来秉承德立天地、有教无类,我却不知招人还要看年龄、保人。也对,你招不招他,是要看诚意的。”
陆容辛突然抬头看向孟志平,杜致则神情茫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脸上肌肉一抽,孟志平的怒意再也遮不住:“你可不要瞎说!”
纪无锋皱着眉,故作疑惑道:“我说什么了吗?”
孟志平又从台阶上走下来,站在纪无锋对面,脸上是毫不遮掩的怒意:“我直接和你说,想入门,最少五两银子。想混好点,十两起步。要是想进内门,二十两。拜入名峰,五十两。孟爷我明码标价,童叟无欺。你,明白了吗?”
杜致瞪大着眼,不敢置信地看着两人。
纪无锋嗤笑一声:“好一个‘明码标价,童叟无欺’啊,也不知吕掌门知不知道这份价码表?”
孟志平哈哈笑了两声,仿佛听到了一个天大的笑话:“你算什么东西?想用掌门压我?”
“哈哈哈哈。”纪无锋配合着大笑起来,笑得孟志平不知所以。陆容辛咬紧了牙,向前走了两步,站在了纪无锋旁边。
孟志平掸了下衣服上的灰,说:“我看你们也不像是有钱的样子,习武可不是谁都能走的一条路。”他上下打量了杜致的一身布衣,再不遮掩满脸的嫌弃。
杜致的脸一下子涨红了:“你怎么能这么,这么……”他想不出词来,把脸憋得更红了。
屋里的动静已经吸引了一些人在外面张望,孟志平眼光如刀,一眼扫去,外面停留的人便立刻散去。
纪无锋摇摇头:“想不到,真是想不到……你如此行为,归剑宗会损失多少良才佳徒,你就不怕宗门后十年发展无力,掉出一流门派之列吗?”
孟志平好笑地看着纪无锋:“你还真以为自己是谁啊?就算是归剑宗真毁了,那也不是我一个人的问题,再说了,这又与你何干?”
纪无锋愣了一下。
此时,杜致突然出声:“我记得,你们归剑宗的阚天易便是十八岁拜入宗门,二十岁便名震天下。”
见杜致满脸不服气,孟志平说:“掌门师叔天赋过人,百年难得一见,岂是你一个乡下小子能比得上的?”
“不对!”杜致反驳,“我虽然比不上,但你们不是还有个纪无锋,他的天赋不比阚天易差!”
纪无锋和陆容辛都看向杜致,这个少年目光坚毅,嘴角向下,紧紧攥着他手里的剑,像是用出了全身的力气在反驳孟志平。纪无锋一时间有些晃神。
孟志平开始不耐烦起来,他语速变快:“纪无锋?他一个江湖毒瘤,早就被我们宗门除名了。走走,你们别在这耽误我的时间。”
除名?
除名!
猛然一道惊雷劈进纪无锋心里。
纪无锋突然暴起,双目通红,提着孟志平的衣襟逼问:“你说什么?!”
孟志平反应不及,被勒得直咳嗽。
纪无锋大声说:“什么除名!”
“你冷静!”陆容辛拉住纪无锋,但根本拉不住他。
街道上的人们又开始聚集过来,在距离招生点门口三步之外的距离看热闹。
“咳咳……”孟志平终于抠开纪无锋的手,晃荡着向后退了两步,用手抚着脖子上的勒痕,气急败坏地说:“你是不是有病!纪无锋六七年前就被除名了,你发什么疯!”
纪无锋身上一阵发冷,突然就失去了力气。
“纪……你没事吧?”陆容辛托着纪无锋,急忙去检查他的情况。
杜致也吓坏了,急忙跑过来,满脸担忧地护在纪无锋的另一侧。
纪无锋深吸一口气,缓了过来。
孟志平此时也缓了过来,他拿出一个哨子,猛然一吹,哨声尖锐,穿透四周,百姓们闻声匆忙散开,街道上迅速就不见一人。只听一阵脚步声传来,片刻不到便见一队归剑宗弟子围住了这里,各个手持利剑,紧盯着纪无锋三人。
有了一队弟子的护卫,孟志平放松下来,他又是一派清雅之姿:“刚刚让你们走,你们不走,居然还敢袭击我,现在,呵呵……”他一挥手,弟子们全都上前一步,缩小了包围圈。
纪无锋心口越来越冷,左臂的颤抖却逐渐加剧,陆容辛一把抓住他的左臂,眼中染上慌张,一叠声地说:“不行,冷静,你要冷静。”
见纪无锋状态越来越差,杜致咽了下口水,双腿微颤,但仍往前迈了一步,紧张地挡在那一队弟子之前,护住纪无锋和陆容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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