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予说:“我在考虑要不要换一套大点的房子。”
“诶?”
黎予看王雨云一眼:“等你干个半年,老婆本就差不多攒够了。”
“然后我就可以准备退休了?”
“然后你就会面临人生的一个重要节点,是背着不知道什么仇家的仇恨,隐姓埋名地过一生呢,还是继续干下去,在有一点点安全保障的情况下过一生。”
“一点点是多少?”
黎予抿了一口白开水:“小仇不用跑,大仇跑不了。所谓‘大仇’,那就叫劫了。”
“友情提示,阴司不反对仇家取得办事员的个人信息。理论上说,办事员死得越早,下去之后余热就越暖。”
“听起来我现在就应该跑路啊。”
“也不至于。”黎予把杯子朝江珑那边一递,江珑给他兑了点凉的,“你身上还带有一个非常强大的东西的注视。他会不惜一切代价保护你。”
黎予的手还伸在半空,江珑和他碰杯,两人对视一眼。
“如果你真的遭了难,他会去找你的仇家拼命的。”
“啊?”王雨云说,“怎么听起来突然从灵异变成其他东西了……那代价是什么?”
“代价就是你会被他一直注视。”黎予说,“如果可以,永远别问他,‘你在透过我的眼睛看谁’。”
“呃,为什么变成苦情剧本了。”王雨云说,“所以我理论上比你们要安全一点对吧,至少有人保护,他还不要我付出实际的代价。”
他沉思一会,突然抬起头,眼神在黎江二人间徘徊。
“所以这位存在……他不用我卖/屁股的对吧?”
“啊?不清楚。我没跟他交流过这个。”
江珑噗嗤一声笑出来。
王雨云摸不着头脑,只能问:“你编出来逗我的?”
“还真不是。”黎予勉强忍住笑,“不过我觉得他对你应该更像对儿子吧。”
江珑起了玩心,问:“如果需要呢?”
王雨云萎靡成一坨,融化在沙发和茶几的缝隙里。
“看他坚不坚定吧。黎哥都说神的角色要我献身,那岂不是轻而易举。”
王雨云把白白举起:“任何恐惧都来自于火力不足。我觉得犹豫也是。”
“犹豫也可能来自于爱嘛。爱一个人就想给他最好的,总觉得自己还配不上他。”
黎予补充:“不过他和他前妻……我是说前夫……呃道侣,据说就是因为顾虑过多,所以留下了遗憾。”
王雨云把猫盖在脸上哀嚎一声:“你不是知道了吗!”
黎予无辜:“你又没问我这个。”
白白一掌拍开黎予伸过来的手,踩着王雨云的肚子跳到江珑怀里。
“我说真的,王雨云同志,晚上可能有个任务,你去不去?”
“为什么使用‘可能’这种措辞的事情还能称为任务?”
“因为还不知道那个鬼发育程度怎么样啊。”黎予逮住白白乱晃的猫尾巴,“如果鬼域形成了,这就叫办案;没形成就是私闯民宅呗。”
“这到底是个什么组织?!”
临到下午上班时间,黎予神神叨叨地掏出个护腰绑在江珑身上。
江珑看着他的动作,忍不住打趣:“这么关照我的要害?那不应该直接护住心肺……还是算了吧,好热。”
黎予认真找起来:“别急,我这真有。”
“我不急,我真不急。”江珑说,“但是你真要把我裹成个粽子?我是兽医,不是驯养员,来找我的都是宠物。”
“你们不还友情救助流浪猫狗么。”
“你觉得它们能伤及我心肺?我又不会傻傻躺在那里给吃。”
黎予哦了一声,把刚套上的护腰扒下来,给他套上件马甲。
他满意地拍了拍:“洋货,还防弹,天使级附魔。防一下冷兵器应该没问题。”
王雨云探头:“我们的部门配件这么高级?”
“怎么可能。”黎予说,“我从一个老吸血鬼那里淘的好不好。国外资本社会,想要什么那帮生物都能弄到市场上去。”
江珑问:“跟他们做生意不违反部门规章么?”
“总得给长生种找点事干。没准哪个旅游区山上就有谁师祖在卖冰棒呢?”
黎予越看越满意:“那老头搞不清冥币的汇率,三亿天地通宝就卖我了。不过现在也没有猎人找他们寻仇,他们也用不上。”
江珑去上班,王雨云回学校,黎予进屋睡觉。
下午四点多,江珑给他打电话。
“喂?老黎,我刚被人捅了。”
黎予嗷一嗓子跳起来:“你在哪呢?哪家医院?”
“就我们医院啊。”江珑说,“没破甲,那人捅了我两刀,我顺势倒地,然后他就跑了。”
“报警了吗?”
“报了。”江珑跟身边人说了几句,“警察同志说那人拐进巷子里就人间蒸发了。”
江珑捂住话筒说:“对,他是捅了我。应该不是恶作剧,没造成伤害的原因我和你们解释不了。能等我家属来吗?”
黎予从卧室里蹿出来跑到玄关,江珑说:“你直接到派出所吧。警察同志要求我做笔录。”
大学城的派出所规模颇大。
黎予顺着指引一路跑到二楼,江珑坐在小房间里,正跟警察谈话。
旁边的女警见到他,招了招手:“江珑同志的家属是吧。这边登记一下。你跟他是什么关系?”
“呃,伴侣关系?”
女警说:“我们国家不承认同性配偶关系的哈。”
“那就是朋友关系。”黎予说,“我们俩户口本上都没人了。”
江珑作为被单方面伤害的一方并不需要花过多时间,只是在某些方面和警官起了些分歧。
对面的年轻警官紧皱眉头:“你是说,你确定他拿了一把约15厘米长的刀,用力捅了你两下,但是你没事?”
江珑心虚地点头。
“你也确定你和他没有恩怨?”
“他家里养了一只三月龄的狐狸,证件齐全,之前在总院看诊过。我确定它只是吃多了。”
警官疑惑地揉揉鼻子:“邪了门了。这年头兽医也能被医闹?”
黎予填完表问:“你们联系区唯处办了吗?”
“处理唯心问题那个?”女警有些为难,“可是我们没有证据证明这是他们的工作领域。”
黎予把证件摊开放在桌上:“好了,去联系吧。顺便让他们跟省内线2522的说一声,协同办理。”
对方刚打完电话,市级就赶紧打电话过来请示。
江珑终于被放出来,黎予把他拉到拐角处的楼梯间。
“对,我见到了。甭管那边怎么说,我见到那位,这是事实。那位身边的东西捅人,这也是事实。虽然人没事,但怎么也该给个交代。省驻讲不清就叫它们报到上面去,总有能说清的。”
他挂了电话,江珑掀起上衣给他看被捅的地方。
那家伙用了十足十的力,江珑肚皮上现在还留着发红的痕迹。
黎予伸手想碰碰,又缩回去,认真问:“确定没事,也没有内出血?”
江珑摇头:“当时挺痛的,痛一会就好了。”
“人没事就行。”
江珑抬头看他,缓缓张开手给了他一个拥抱。
黎予把脸埋进他颈窝,现在的江珑是温热的,脖颈肌肤下涌动着的脉搏几乎让他沉迷。
安全门被敲了敲就有人推门进来,见他俩抱在一起又尴尬地退出去。
黎予满脸不舍地放开手,江珑把他往外推了推:“你去上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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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天完结。
愚人节快乐。我觉得这个月完结很蓝的啦。
第66章 原料
对方也尴尬得不行,对着黎予自我介绍:“黎队,我是区办的办事员。刚刚向市里报过了,申请可能还没交到这边。”
黎予掏出手机,狄世姗姗来迟,发了条工作消息。
他伸出手,对方把证件放到他手上。
区办是轮班制,三班倒。员工灵感不上不下,主要起转接作用。
黎予翻看后把证件还给对方,问:“联系2522了吗?”
“联系了。对方有点踢皮球的意思,但我按程序让它们报告到上级部门了。”
黎予哼了一声:“说它们狡猾也是有道理的。让它们自己去查它的去向,搞清前因后果之后交份报告。”
“它们还问候了受害者。”
“我家属就不用它们操心了,我自己会把人裹严实。但让它们考虑好,如果我家属出一点闪失,我就去省驻扒了那只老家伙的皮。”
江珑仰头看他,黎予小声说:“运用了夸张的修辞手法。”
区办那人来得快去得也快,脚下一阵风似的,周围还没人觉得不对劲。
江珑戳他:“他是活的?”
“活的,用了点别的法器。这个职位放在以前跟传令兵差不多。”
“你说我是你家属?”
“不是你先说的么。”黎予说,“我们要不要找时间去公证处做个意定监护公证?”
“进展太快了吧?”
“听你的呗。”黎予把手指塞进他手里,戳戳他的手心,“我可能只是等太久了。”
江珑的外套来时放在外面的椅子上,黎予顺手拎起来往外走。
“那我回医院了?你晚上跟小王出去?”
“嗯,没工作就八点左右到家,有工作应该明天才回。”
江珑扫了一辆共享单车,黎予盯着他看。
江珑跨上单车回头,问:“怎么了?还有危险?”
“暂时没发现。我在考虑要不要买个车位。”
江珑:?
“你那辆不是有?”
“要是再买一辆不就没地方停了?”
江珑皱眉:“需要?”
黎予诚恳地摇头:“好像不需要。你单位离家太近了。”
“那就别买。钱多又不烫手。”
黎予还不动,江珑友情提醒他:“虽然我现在是给了你男朋友的身份,但你如果在这个阶段暴露出扭曲的消费观,我还是会拒绝你。”
黎予疑惑:“可这在负担范围内啊?”
骑共享单车的江同志明显不能理解他,微微一笑,蹬车走了。
黎予目送他离开,转头看见吉普雨刷器里好像夹着张什么东西。
交警同志疑惑地嘀咕:“怎么派出所门口还乱停车。”
敢情还是新鲜出炉的。
黎予抬头望天,低头就接到让他去交罚款的短信。
他痛心地上了车,给王雨云发消息。
“晚饭吃了?别吃太饱,哥教你翻墙。”
王雨云还被封印在寝室床上,一骨碌爬起来,发出一声悲鸣。
室友问:“怎么了?”
“谁家正经职业学翻墙啊!”
一个小时后,食不知味的王雨云塞了几口晚饭,被兴高采烈的室友拖到学校后墙。
黎予已经在那等着了,他跟室友哥打了个招呼,问王雨云:“你做好心理准备没有?”
王雨云诚实:“没有。”
黎予笑得和蔼:“没有啊,没有今晚就等着卡裆。”
他指着那面被白漆刷得斑驳、顶上铺了嵌进玻璃片的水泥的墙:“这种墙很好翻的。”
“黎哥,我们学校有监控。”
黎予哦了一声,给他套上手套,把辟影塞在手套里。
“没事,你学吧,天塌下来黎哥顶着。”
黎予后退两步,助跑,精准踩着墙面的白漆,伸手一够就攀上了墙头。
他跨在墙头问王雨云:“看出点什么没?”
王雨云指着墙:“新刷的。”
“我当然知道它是新刷的。这种痕迹不是小广告就是鞋印。”黎予说,“这样你就能更清楚地看出,哪些地方是前人用经验堆积出来的。”
“粘你鞋底了。”
黎予沉默半晌,慢慢道:“学完赔你们后勤部一桶白油漆吧。先学了再说。”
王雨云问:“珑哥会给你刷鞋吗?”
“好麻烦,不准他刷。”
黎予答完才反应过来:“这跟你学翻墙有什么关系?”
王雨云纯真地回答:“有种在爸妈中间拱火的感觉,我已经好久没体验过了。”
黎予从墙上跳下来拍他的脑壳。
王雨云视死如归地摆出助跑的架势,面对着那面去掉白漆、露出斑驳鞋印的墙。
黎予说:“不用太担心能不能上得去,只要往上窜一把,然后把住墙头做引体向上就行。”
“提引体向上我就更紧张了。”王雨云说,“我体测超差的。”
黎予敲敲手里的两个矿泉水瓶:“那就别想了。你就想象有一条狼在后面追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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