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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那一声学猫的叫唤，黏糊糊的甜，像一层厚厚的糖霜，腻得发齁。
戚栎快速撇开眼，沉下一口气。
啧，又来了，无孔不入的勾引！
他“嗯”了一声，抬脚离开，坚决不受任何不良诱惑——
成熟的大人，可不管小屁孩的鬼心思。
……
不远处，悦悦吃惊，狂拍身边小姐妹的肩膀。
小溪摇头晃脑，显然早已目睹全程，“奕菲啊，你说得太对了。”
奕菲低头，镜片的光微微一闪，充满智慧。
她勾勾唇角，内心猖狂大笑：
暗恋啊，一个人的兵荒马乱。
第12章
巷子
“好吃，这个好吃。”
“这个也好吃，你下次给我多带点……”
“不对！这个更好吃，这个带多点！”
大胖在几个罐头和猫条间来回穿梭，恨不得长几张嘴吃。
叶衾年静静地蹲在一旁，偶尔会应几声对方的念念有词。
“你也吃，你也吃。”大胖含糊地招呼，脸快埋进罐头里。
叶衾年摆手，“这些我经常吃，你吃吧。”
“真好。”大胖羡慕。
“但也要节制，你吃得最多的那个，是零食罐头，人类说吃多了不好，偶尔吃或者生病的时候吃。”
“确实，有几次我生病去那家店，他们才肯给我吃这个红色盒子。”大胖煞有介事，然后指向一旁，“对了，那边有活鱼，你要吃吗？秃头男经常在江边钓鱼，我特地多要了几条，很新鲜的，你踩踩还会跳。”
“是你喜欢的那种鱼！”他还大声强调。
叶衾年舔了舔唇，“真的吗……”
“嗯嗯，你快吃，我特意给你留的。”
叶衾年找到塑料袋里的鱼，沾了点灰，换做以前，他可能不太在意。
但化成人形后，他每天努力学习人类的生活习惯，慢慢就变了。
他身上带了瓶水，直接清洗了鱼身。
大胖看了眼，感慨：“你变了！你居然像人类一样，吃鱼要洗鱼了！”
叶衾年轻声细语，“这是必须的。在人类里生活，如果你吃地上的东西，会被当成脑子不正常。”
“……人类好复杂。”大胖撇撇嘴。
叶衾年指腹捏住湿滑的鱼，它还睁着眼，似乎在微弱的吐息。
但他淡然地看着，寻找合适的位置下口。
从腹部开始吧，那里肉比较多。
“吱——”，鱼身弹跳一下，鲜红的血液慢慢溢出。
叶衾年咬了一大口，奇特的腥气蔓延口腔，肉质紧实、鲜甜，他不禁高兴地弯了弯眼。
和记忆里的味道一样迷人。
叶衾年吐鱼骨头很灵巧，仅靠舌头，就能把每一根鱼刺精准筛出。
没一会儿，他嘴巴沾满了血，手指也滴答滴答落下红色，地面晕开花朵。
“好吃！嗝！”大胖吃得肚子鼓鼓，满足地躺在地上，眼睛眯起一条缝，“这些猫条和罐头是在噶蛋男那里随便拿的？”
“是买的。”叶衾年纠正，不过小溪姐姐她们又连送带塞了很多。
“猫咖老板有名字，叫戚栎，你不要喊别人奇怪的绰号。”
大胖斜睨过去，“啧，看来你们相处得不错。”
一条鱼被吃得七七八八，叶衾年秉着不浪费的原则，吮掉细小的肉沫。
他也没有忘记吃留在最后、最嫩的鱼颊肉，口感非常棒。
“其实……不太好。”叶衾年垂着眼睛。
大胖精神一振，“什么！不好？他欺负你了？？？”
“没有欺负，就很奇怪，我好像总惹他生气。”叶衾年苦恼地说，“他对猫形的我，和人形的我，不一样……他更喜欢是猫咪的我，说话也更温柔，无论我做什么他都不会生气，但变成人形就——”
他闷闷地说：“反正他天天生气，我有时候怕他把自己气死。大胖，你懂我的心情吧。”
大胖没有懂，关注完全跑偏，“等等，他知道你是猫了？”
“嗯，他说他认识管理局的人，知道我不是人。”叶衾年顿了顿，“我想，他都知道了，他又是个好人，我就告诉他了。”
说到这，他嘴角弧度上扬了一点，“”
大胖叹气，“好吧，但你还是要有警惕心，有些人类很坏的。”
“我知道。”
大胖轻哼，“你才不知道，你把自己的秘密告诉了噶蛋男，搞不好哪天他告诉别人，你会被当成怪物抓起来。”
叶衾年轻轻摇头，“戚栎不是这样的人。”
大胖坐起来，语重心长地说：“哎，你真是把人类想太简单了。你知道最近这条街发生什么吗？”
叶衾年摇摇头。
“出现了一个，不对，好几个很坏的人类，他们专门抓走小幼崽，然后烧死它们，扔在垃圾桶，我远远看黑子他们翻垃圾袋，露出的尸体血淋淋的，好吓人！”
叶衾年一怔，拧眉问：“有人抓猫虐待它们？”
“对，虐待！”大胖重复一遍，“它们太惨了！”
“找得到人吗？”
“黑子一帮人找过，很远，味道是分散的，除了被带走幼崽的猫会去找，大部分都放弃了。”大胖说，“当然，有些猫就算幼崽被带走，也没管，难过几天就好了。”
叶衾年没吭声，低着头，显然在思索。
大胖凑过去，“你现在能变人形，有机会的话，你可以去——”
忽然，巷子外面传来尖锐的猫叫声。
“该死的人类，又偷幼崽！”
叶衾年和大胖对视一眼，倏地起身，飞快朝声源处跑出。
大概几十米外，看见两个灰色衣服、戴口罩的男人，各自抱住几只幼崽狂跑。
后面是黑子、刀霸它们，浩浩荡荡的一群流浪猫，疯狂去追、去抓男人的裤脚，甚至跳到对方身上咬。
还有两条流浪狗也帮忙在追，很明显，男人更怕这两只吠叫的野狗。
这样的奇景让街道上的行人纷纷驻足，围观。
叶衾年计算了下位置，抄了个近道，去拦截两个偷幼猫的男人。
风声烈烈，叶衾年拼尽全力去跑，呼吸道灼烧，肺部隐约作痛。
幸运的是，他确实比对方抢先一步去到拐口，出其不意地截下他们。
刚碰面，叶衾年毫不犹豫飞踢一脚，将其中一个男人踢倒。他吃痛地叫了声，整个后背撞到绿化牌，剧痛下手瞬间脱力，猫崽们被抛在半空，惊恐、尖利地大喊。
叶衾年扑过去，膝盖狠砸地面，堪堪接住对方怀里的猫崽。
但另一个男人见势不妙，狠狠扔下手里的猫崽，准备逃跑。
叶衾年面色一变，来不及去接，所幸，大胖飞身一跃，加上最前面的大黄狗当垫子，几只猫咪安然无恙。
叶衾年把他手里的猫崽放大胖脚边，快速说：“你看好猫咪，我去追。”
大胖：“行行行，你小心点。”
“嗯。”叶衾年头也不回地往前跑，硬生生追了几条街，临近常武河的道路宽敞，行人不多，更加好加速。
那个男人咬牙回头，见叶衾年还在追，破口大骂。他翻越围栏不慎，差点摔跤，速度瞬间慢下一截。
叶衾年单手撑过围栏，一跳一落，轻轻松松的。
他们的距离被拉近了不到5米。
……
戚栎今天出门去采购设备，刚和厂子的老板谈完，准备回家。
他走得好好的，忽然有个男人翻越围栏，然后摔了个狗啃泥。
戚栎不自觉停下脚步，下一秒，又一个人影飞过去，动作明显比刚才的人干脆利落。
我靠，这人怎么满脸血？？？等一下，有点眼熟……
“叶衾年！”他瞪大眼睛，脑子还没反应过来，脚已经自己动了。
等戚栎好不容易快要追上，发现叶衾年和一个人扭打起来，招招狠厉，对方毫无招架之力。
戚栎：“……”他难以置信地揉揉眼睛，少年身量看着单薄，但打架却是个好手。
他忽然想起那次爬床，少年虽然是瘦，但并不干瘪，相反手臂有薄肌，起身时，小腹用力了，他才发现对方有四块腹肌。是太瘦更容易有腹肌吗？他勤勤恳恳去健身房也才六块……
——不对，现在不是想这个的时候。
“衾年，小心！”少年后面有块石头，他赶紧冲上去，想拉过人。
叶衾年听到熟悉的声音，微微一滞，男人揪住空档，想要脱身，他脚有点软，原本想借着河堤护栏起身，但脚一滑，半个人往后栽，因为个子高，直直落到河里。
叶衾年以为对方想从河里游走，毫不犹豫地跳上护栏。
戚栎心脏一缩，想喊却瞬间失声。只见少年不假思索，“唰”地跳下去，他脑子一片空白，几乎没有思考，也跟着跳下去。
“扑通！”
“扑通！”
“扑通！”
第13章
戚栎下水后，第一反应就是救人。
紧接着，一声声的“救命”像催命符，让他心一紧，疯狂游向叶衾年。
等他游近了，才意识到哪里不对。
虽然少年四周水纹搅动，但人并没有往下沉，反而不紧不慢地往前游——
很慢，慢到像没有动。
定睛一看，叶衾年用的还是“狗刨式”。
戚栎：“……”有点意外，但也有点庆幸，起码人好好的。
“救命……咕噜……救命……”
不远处，叫声越来越弱。
是那个男人在喊。
戚栎深吸一口气，准备游过去救人。
然后被一只手臂挡住了。
少年伸手揽住自己，冰凉的水浪打在胸腔，哗啦哗啦。
戚栎僵住。
叶衾年游泳是和一只金毛学的。
他见戚栎想去救偷猫崽的人类，努力朝对方游去，一把将人抱住。
“他是个坏人。”叶衾年靠在戚栎肩膀，对他耳朵轻轻耳语。
猫咪的世界太单纯了。
好人该活，坏人该死，就是这么简单。
对方杀害了猫咪幼崽，也应该抵命。
戚栎下意识搂住少年，耳廓冷不丁挨上一抹温热。
坏人……
他皱眉，几乎是严厉地说：“坏人是死是活，会有法律的审判，但我们没有资格，懂吗？”
叶衾年呆了呆，缓慢地眨了眨眼。他脸颊湿漉漉的，上面的血渍被河水冲洗干净。他不吭声了，松开戚栎，又像小狗一样，准备“刨”回去。
戚栎来不及说更多，朝呼救的男人游去。
男人呛了几口水，见有人救自己，恨不得四肢全部绕上去。
戚栎冷声说：“不要把手放我脖子！不然我立马离开。”
男人昏沉地应了声好。
戚栎见对方意识有点模糊，直接游到男人背后，拖住对方腋下，以仰泳的方式将人带到河岸边的梯子口。
此时，已经有人注意到这边的情况，在那里等着施以援手。
男人还算清醒，趴在地上咳嗽，但没一会儿，就晕倒了。
人群里有热心群众，赶忙给男人检查呼吸道，准备做心肺复苏。
戚栎见状，去摸身上的手机，准备打急救电话。
但没摸到，估计是掉水里了。
“你有手机吗？麻烦拨个120。”他对旁边的大叔说。
大叔连连点头，“打了打了。”
戚栎转过头，一眼看见叶衾年抱着膝盖，坐在石墩旁，两眼无神，小脸惨白。
“你……”他有很多事想问，比如那个男人是谁，你们有什么矛盾，但最后只说出一句，“你有没哪里不舒服？”
叶衾年慢半拍地摇头，“没有。”
戚栎说：“冷吗？”
他摸了摸少年的手臂，冰凉冰凉的。
“不冷。”叶衾年说完，打了个喷嚏。
戚栎当机立断，“走，回家洗热水澡。”
虽然是春末，但气温时高时低，稍不留神，就容易生病。
至少不是个适合泡冷水的季节。
叶衾年不肯，轻声说：“我报警了，等警察来。”
他手里攥着手机，很用力，骨头凸起明显。
人类犯大错会被警察抓走，那本百科书是这么教他的。
戚栎意外，看不出来，对方手机牌子不知名，但质量挺好的，还防水。
“你和他是什么矛盾？你说——”他顿了顿，“他是个坏人？”
叶衾年垂下眼皮，“他偷猫崽回去虐待。”
戚栎面色一冷，语气藏着愤怒，“虐猫？”
“嗯。”
戚栎眉头打成死结，一瞬间，他真的后悔把男人救上来，但很快，理智上线，把这种想法强行压下去。
他理解叶衾年在水下的想法，但还是说：“他确实很坏，不过法律有它存在的意义，还是要……”
戚栎意识到什么，动物保护法似乎还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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