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英越听心里越冷,终于忍不住,抬脚狠狠往前一踹。
“砰——”地一声,力道过大,门摔在墙上,又反弹了回来。
“你在做什么!”周沁芳尖声叫了起来。
沐英一步一步走到沐新辞面前,看到他,沐新辞明显有些慌乱。
“你、你来做什么!”
沐英居高临下睥睨着沐新辞,此时的沐新辞真是说不出的狼狈,俊秀的一张脸此时青青紫紫,左侧脸颊肿得老高,右臂和整个上身都打了绷带,不能穿衣服,只能盖着被子,腿也被打断了一只,套着厚厚的石膏。
“我来看看你。”沐英收回目光。“忘记带水果了。”
他不知道想到什么,脸上露出个算得上温和的笑:“这样吧,我送你一个你最想要的礼物,当做补偿。”
沐新辞防备地看着他,厌恶地皱着眉头,不耐烦道:“我不稀罕,你给我有多远滚多远。”
“别急。”沐英掏出手机,当着他的面,拨通某个号码。
滴声过后,很快电话就被人接通了。
秦以恒的声音里是难以掩饰的惊喜:“小英,你怎么给我打电话了?是有什么事情吗?”
从沐英签约华宇后,他的手机就收到了同一个号码发来的无数条短信。发件人是那个大家都联系不上,仿佛人间蒸发的秦以恒。
短信的内容都是他的忏悔,向他道歉自己以前猪油蒙心,才会中了沐新辞的圈套,求沐英原谅他。希望能够和沐英重新开始。
在沐英眼里,沐新辞可恶,可秦以恒也不是什么好东西。甚至秦以恒还要过分一些。
至少沐新辞想要的,就自己千方百计去抢,而秦以恒才是真正的卑鄙无耻。用沐新辞做借口,接近自己,享受自己给他提供的一切资源。而当沐新辞失势,他立马可以翻脸不认人,向自己跪地求饶。
这样的人如同蛆虫一般让人恶心,只配生活在淤泥里。
沐英看着沐新辞脸上的心碎和绝望,说:“半个小时后,XX医院307病房,你来,我在这里等你。过时不候。”
“好,好,我一定来!”秦以恒开心得不行,根本思考沐英为什么会在医院,忙道:“我现在就出发,你等我,我一定到。”
没等他继续陈情,沐英已经利索地掐了电话。
“你想做什么。”
沉默良久。沐新辞看着他,声音沙哑,充满疲惫。
“你找人下药,想要拍我的照片。我已经报警了。”
“什么?!”一直没吭声的周沁芳尖声叫了起来:“沐英,你报警了,你为什么要报警,你想要小辞死是不是,你怎么这么恶毒!我真后悔生了你!”
沐英看都没看她,目光锁定在沐新辞脸上:“所有证据我们都已经掌握了,我不想闹得太难看,这件事情你自己去自首。作为交换,半个小时后,你可以见到秦以恒。”
沐新辞沉默不语。
“还记得你之前跟我说的那个赌约吗?这一次,来玩玩我的赌约吧。”
沐英弯下身,贴在他的耳边,轻笑出声,说出那一句沐新辞曾经对他说过的台词:
“怎么样,很划算的买卖吧,赌不赌?”
沐新辞看着沐英,他只觉得眼前这个他欺负了这么久的人,变得如此陌生。如此……让人胆寒。
但是他没有选择。
相比于沐新辞,他更想看到秦以恒。那个他以为心心相印,却在最后关头,毫不留情把他抛弃的男人。
他要问问他,为什么?
沐新辞重重闭上眼睛,再睁开,语气坚定地说:“……好,我赌。”
“不要失约,明天你没有去警局自首,就等着在网上看到自己的消息。”
沐新辞冷冷瞥他一眼:“不用你强调。”
周沁芳慌乱地喊了起来,着急忙慌去抓沐新辞的手:“小辞、不不、小辞,你不能去自首,你如果真的去自首,一切都完了呀!”
沐家、沐天恩是绝对不允许一个身上有这种污点的男人进入沐氏的。周沁芳比谁都清楚沐天恩的绝情。
如果不是她死命压着,沐天恩养在外面那群女人早就闹到了沐家。如果沐新辞出事了,那些女人,那些私生子……周沁芳已经想到了即将面对的局面,头皮一阵发麻。
“沐夫人,每个人都要为自己做的事情买单。很公平,不是吗?”沐英淡声说。
周沁芳怨恨地瞪着她的大儿子。
如果不是忌惮穆慎屿,她一定要掐死这个孽障!
第22章
没有期待, 就不会有失望。
这是在沐家这么久,沐英学到的最深刻的一个道理。
所以此时面对周沁芳的诘问,沐英并没有多少情绪的波动。
“沐夫人, 有些事情要单独请教下, 方便吗?”
周沁芳冷笑一声, 正要回答他, 就听到沐英说:“和火场救我的人有关。”
周沁芳脸色一僵, 想起穆慎屿, 情绪收敛了不少, 转头对沐新辞温柔的说:“妈妈先出去一会儿, 你乖乖的。”
沐新辞满脑子想着等会秦以恒来了要说什么,胡乱点了点头。
出了病房,走到长廊的尽头,沐英站定。
这间医院是私立医院, 病人少, 环境好, 还有单独的宣泄室。周沁芳沉默地跟了进来。
“你想问什么。”
因为沐新辞的事情,她已经几天晚上没有睡着了。在沐新辞那里, 还要照顾他的情绪,只能强撑着。此时单独面对沐英,反而能放下伪装。
“穆慎屿跟你说了什么?”沐英单刀直入。
周沁芳却敏锐地从他的话里察觉到不确定。
沐英竟然不知道穆慎屿说了什么?那沐英和穆慎屿到底是什么关系,沐英真的被穆慎屿包养了吗?还是……
周沁芳心念一动, 正要开口。
“我劝你说实话。”沐英淡淡的看着他:“沐天恩已经很久没回沐家,沐新辞住院到现在,也没看过、问过一句吧。”
“你想说什么。”周沁芳警惕地看着他, 明明是自己的亲儿子,偏偏像是防备一个敌人一样。
“沐天恩不会再看重沐新辞了, 他不会要一个给沐氏惹上这么多污名的儿子。”沐英顿了顿,轻轻瞥了她一眼,随即很快挪开目光。
“你应该感谢我是你生物学上的儿子。我已经签约了华宇,带我的经纪人是业内的造星师,我未来将会取得无限成就,而这一切都是可以给沐氏锦上添花的。”
“至少,沐天恩会看重我。”
周沁芳不是蠢人,很快就明白了沐英的意思。
她心里自己的儿子只有沐新辞,但沐英说得对,与其让外面那些别的女人生的孩子来分沐家的蛋糕,不如让沐英来。
再说了,只要能压住外面那群人,沐家她也可以帮着小辞从沐英手里抢回来。
“……那天,穆慎屿跟我说,你是他要的人,如果你再有什么闪失,他要沐家和周家陪葬。”
沐英强压下心里的惊涛骇浪,脸上不动声色,问:“还有呢?”
“他说,他的事情不准告诉你。”
沉默良久。
“你还有什么要问的,我出来已经有一段时间了,我要回去看着小辞。”
“你回去吧。”
周沁芳一点留恋都没有,转身出了房间,重重带上门,根本没回头看他一眼。
沐英站在原地出神。
原著里穆慎屿和主角之间关联不大,也许一开始的设定也只是一个无关痛痒的配角,所以沐英对他并没有什么深刻印象。
但是,穆慎屿为什么会对着周沁芳说那样的话,他想不通。
沐英失魂落魄地出了医院,上了车,打算先开车回去。
他心里堆着事情,怕开车不安全,所以更加打起精神。
车子走过两条街,就察觉到有些不对劲儿,后试镜里看到有一辆黑色的奔驰suv跟着自己的车。
经过上次的事情,沐英现在出门都会多留个心眼儿,察觉到被人跟踪,立马改变了原有的路线,换了一条路。
然而,后面的车子依旧紧紧咬着他,跟他保持一个不远不近的距离。
红灯,两辆车子都被迫停了下来。
沐英警惕地从后视镜里打量着后面那辆奔驰,正思考要不要先给李浣发个信息,忽然发现后面的车放下了车窗,手肘搭在车窗边,露出手腕,沐英看到了对方手腕上的劳力士GMT-MasterII。
很眼熟,他曾经在穆慎屿某张商业活动的图片上看到过。
沐英渐渐冷静下来。
在后面跟着他的人到底是不是穆慎屿。他想要赌一把。
下了决心,沐英给李浣发了个位置。绿灯,他改变路线,朝着位于郊区的废弃厂房的位置驶去。
……
沐英以为他这辈子不会第三次踏足那个曾经让他丧命的废弃厂房。
然而此时,他的车子车子停到那一间已经被黑烟熏得面目全非的小平房面前。
沐英点开李浣的消息,半个小时前,李浣已经从家里出发,朝这边过来了。还有大概十分钟的样子,他就会赶到。
比李浣更先到的是那辆奔驰。
车子在沐英车后面十米远的地方停了下来。
沐英没有下车,安静地等着。
大概过了五分钟,也许十分钟。
谁知道呢。
沐英并没有注意时间,而是透过后视镜,盯着那辆一动不动的车子,以及车里面的那个人。
好似是两个在角力的人,等待对方先认输。
沐英不想做认输的那一个,他要一个答案,一个结果。
大概是察觉到他的坚持。一分钟后,奔驰车门打开。
入目先是一双被深棕色西裤包裹着的腿,沐英屏住呼吸,安静的等着人从里面走出来。
很快,他看到穆慎屿站在窗边,平时没什么表情的脸上此时布满了无奈。
沐英终于敢呼出那一口气,他飞快地点开手机,给李浣发了个消息,让他先不用过来,一切安全。然后迫不及待地解开安全带,拉开车门冲了出去。
穆慎屿仍然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沐英嘴唇发抖。
想问的话太多,最后竟然一句也问不出口。
他不知道现在自己这个样子有多可怜。
眼眶湿润,表情好似是受了天大的委屈,只等一个安抚的拥抱,欲言又止又不敢问,活脱脱一个受气了敢怒不敢言的小媳妇。
穆慎屿无奈地叹了口气。
什么原则、规矩,在他面前都不太顶用。
于是只好先迈出一步,坚定地、有力地朝着沐英的方向走过去。
很快,他便走到了沐英面前。低头注视着沐英:“想要问什么,问吧。”
沐英扭过头去,鼻子堵了,讲话带着气音:“你确定要在这里说吗?”
真是跟小时候一样娇气。
小时候沐英特别爱吃甜食,正是张牙的时候,保姆李阿姨看得很严格,不让多吃,沐英就偷偷缠着穆慎屿给他拿,穆慎屿如果不看,他也是这样一副样子,扭过头不看人,讲话带着奶音,气鼓鼓的。
这样一副样子,谁还敢让他不开心。
每一次都是穆慎屿举手投降。
这一次也不例外。
两个人上了沐英的车子。
沐英低着头不去看穆慎屿,双手扣着方向盘上的皮质套子,仿佛什么好玩的东西一样。
沉默了许久,沐英才装作不经意地问:“在火场里救我的人,是不是你。”
“是我。”
“为什么要救我?”沐英没想到他这么爽快就承认了,扭头认真地看着他,问道。
穆慎屿这一次没有正面回答他的问题,而是说:“如果不着急的话,给我五分钟的时间,我给你讲一个小故事。”
沐英点头,示意他继续。
穆慎屿的故事很简单。
某个世家大族里有个小孩,独子,从小被长辈寄予厚望。
他的成长过程不算辛苦,享受了比别人更好的出身,拥有一般人这辈子都得不到的资源,自然要付出一些代价,对于这一点他早已经想得透彻。
所以,当别的孩子在外面疯玩的时候,他跟着各国语言教师学习不同的语种;当别的孩子和朋友分享卡片和游戏机的时候,他啃一本接着一本的书;当别的孩子参加各种各样的集体活动的时候,他跟着父亲或者母亲满世界的飞,学习商业谈判、并购,了解风投和博弈。
他从来没觉得辛苦,只是有些寂寞。
然后,某一天,他跟着母亲去一个交好的阿姨家里拜访。
一个三岁的小屁孩从对面院子跑到了阿姨家的院子。
小孩左手拎着一个小桶,右手拎着一个小铲子,看到他甜甜笑着,“哥哥,我们、玩。”
男孩有些防备地往后退一步,还推了小孩一把。
他没控制力气,小孩被他不小心推到地上,瘪起嘴巴,眼眶里漫起了水汽。
他以为小孩要哭了。
没想到小孩吸吸鼻子,没让眼泪掉下来:“哥哥,饭饭,力气大。”
笨蛋,三岁了,话都讲不明白。
男孩也不知道怎么的,就伸手把小孩从地上拉起来了。
小孩上一秒还要哭,下一秒就抓住了他的手,开心地笑了起来:“哥哥。好。”
才不好。
男孩在心里唾弃这个小笨蛋,傻乎乎的。
但他陪小笨蛋玩了一下午。
两个人交换了名字,他知道小孩叫“沐沐”。
至于他的名字,教了一下午,还是只会叫“哥哥。”
那段时间,母亲频繁地拜访那个阿姨,他有时间总会跟着去,然后就能看到隔壁院子里的沐沐。也看到带着沐沐的保姆李阿姨还有沐爷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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