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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快，大厅里又恢复了安静。
“沐哥，怎么了？”
舒星停好车子进来，看到沐英一个人呆愣愣站在大厅里发愣，推了下沐英的肩膀。
沐英在想事情，被他吓了一跳，回过神来，摇摇头：“没什么，我们上去吧。”
跟前台报了汤思退的名字之后，前台明显非常震惊，但是出色的职业素养让对方很快掩饰掉了眼中那一点小尴尬，露出得体的微笑，甜甜地说：“汤总在802，我带您上去。”
“不用麻烦了，我们自己上去就好。”
前台小姐看周围没人，飞快地从桌面上拿出一个本子，小声说：“如果方便的话，能不能给我签个名呀。”
沐英讶异，自己戴了口罩和墨镜，居然还被认出来了。
“我真的喜欢你很多年了。”前台激动的眼眶都红了，哆嗦着，郑重其事地把沐英签了名的本子抱在怀里，对着沐英用力笑着：“沐沐哥，我们这些音符，一定会支持你。你一定会、一定会站在更高的地方，摘到属于你自己的星星。”
“沐沐哥”是粉丝们对沐英的爱称。
“谢谢。”沐英心里头五味杂陈，想要说点什么，最后还是认真道谢。
他们上去的时候，前台还非常快乐地冲沐英比了加油的手势。
“舒星，你说他们喜欢我，真的值得吗？我……我没有那么好。”这两年，是他最糟糕的两年，全网群嘲他恋爱脑，为了个男人，辜负粉丝、辜负观众，更辜负自己。
情绪最低落的时候，沐英曾经觉得自己很失败。
然而，在某个陌生的地方，有一群自称为“音符”的粉丝们，还在认认真真给他加油打气。
沐英忽然觉得自己配不上他们的喜欢。
舒星听到他的话，瞪大了眼睛，随后脸颊涨得通红，愤怒地望着沐英：“沐哥，你当然配！请你永远不要怀疑自己，你真的很好，我们都会一直一直支持你。”
“哪怕我有一段时间很糟糕？”
“谁没有低谷？你的好，不需要大声说，我们都知道的。沐哥，我也是真心想要追随你。一起走到更高的地方吧。”
沐英抿起嘴唇，郑重其事地点了点头。
电梯门开，走廊深处就是汤思退的办公室。
沐英没有着急敲门，而是对着电梯先调整了三个呼吸。
太久没有这种生死抉择的时刻，手有些不受控制地发抖。
他平复了一下心情，让舒星在门口等一下，自己走到汤思退办公室门口，敲门。
“请进——”
推开门，正对着的就是汤思退那张宽大的办公桌，然而此时，汤思退只是站在一边，而宽大的办公椅上此时正坐着一个穿着紫色牛仔外套的男人，见到他进来，男人冲着他抬起手摆了摆，回头看着他，露出个大大的笑：“沐英？”
沐英有一瞬间的错愕，很快就调整好了。
“您好，我是沐英。”
汤思退从男人身边走到沐英面前，有些歉意地笑着说：“沐英，对不起，我要失约，没办法亲自带你了。”
沐英没想到汤思退说的第一句话竟然是这个。
说不失望是不可能的，沐英收回心底的失落，露出得体的笑容：“没关系，我能理解。”
沐英心里在思考怎么措辞，才能缓解尴尬又不失礼貌的离场。毕竟如果被别人请出去，就太丢脸了。
然而，他听到汤思退说：“我也是临时接到通知，之后由我的师傅李浣担任你的主经纪人，你觉得怎么样？”
沐英一瞬间错愕，抬头，不敢置信地看着那个有些吊儿郎当的男人。
李浣？他竟然是李浣？？？
第12章
在娱乐圈，如果一个艺人能够红透半边天，他自己基本盘好是一方面。但大部分情况下，都归功于身后有一个足够靠谱的经纪人。
毕竟一个有能力的经纪人不仅有渠道有资源，还能够帮艺人做出许多关键性的正确决定。
所以在娱乐圈，真正有名气的经纪人的地位是很高的，比如京圈“花姐”，港圈“汶姐”。说到内地的经纪人，往前二十年不可考证，而前十年，一定是李浣的天下。
这个平平无奇的男人简直在内娱鲨疯了。
他从业到退圈，一共只带过三个艺人。
第一个北舞音乐剧系毕业的新人俞越，俞越现在是影视歌三栖天后，微博粉丝数第一个破亿的女性艺人。俞越大火之后，又不知道从哪个犄角旮旯里巴拉巴拉捡出被选秀节目淘汰了三次的小组合，昔年名不见经传的酒吧野歌手，现在成了大陆地区最火的男团SVO组合。SVO每年光歌曲的版税收入就接近九位数，更别提天价出场费。
李浣不仅看人的眼光奇准，造星能力超一流，在栽培艺人上更是眼光独到。在他退休之前还签约了一个人，现在影圈最炙手可热的金牌影帝。沐英的偶像，林壁。
林壁科班出身，形象优越，出道多年既无绯闻也无水花，签下他之后，李浣替林壁接了一部众人非常不看好的小众电影。
就凭借那部电影，林壁拿了金狮奖。成为国内第一位三十五岁以下，斩获金狮奖的男人。之后星途坦荡，一路大奖小奖拿到手软。
电影圈当之无愧的新一代大魔王。
从华宇成立到现在，最粗的三根顶梁柱就是李浣一手带出来的。李浣不仅为华宇培养了一批优秀艺人，后来他还带出了一批跟他一样能力卓越的经纪人，其中包括现在风头最热的汤思退。
李浣这个人非常有人格魅力，做得好巨星推手，也能和他的艺人患难与共。
当初俞越深陷富商包养绯闻，名气一落千丈，公司高层决定先暂时把俞越雪藏一段时间，是李浣力排众议，直接跟老板拍了桌子，说如果不给俞越活路，他就带着俞越一起走。
他和艺人之间不仅是合作关系，私交也非常不错，这在圈内是非常难得的。
两年前，李浣急流勇退，宣布退休的时候，已经解散多年的SVO组合和林壁一起露面为李浣送行，接近淡圈的俞越也到场了。
一时之间风光无两。
就这样一个接近于神话般的人物。
此时，此地，此刻。李浣说要签他。
如果说，在得到汤思退的邀约时，沐英觉得自己是被彩票砸到了头上，这一刻，他甚至是觉得自己是不是妄想症发作了。
不是他疯了，就是这个世界疯了吧。
沐英根本不知道自己现在这个呆呆傻傻的样子有多搞笑，就跟之前舒星看到他那副合不拢嘴巴的样子一模一样。
李浣冲着汤思退挤眉弄眼，当着人的面揶揄他：“哈哈，小思思，我说了吧，酷炫狂拽的我一定会把他给吓傻的。”
汤思退委婉表示：“老大，你能不能一副屌丝的样子，这样人家真的会怀疑我们的业务能力的。”
说话间冲着李浣挤了挤眼睛，意思是咱还是得正经点，当心把人给吓跑了，大老板把咱们的皮都给剥了。
李浣无所谓地摆摆手，“没关系啦，你在小沐英心里形象已经很好了，你看看人家跟你说话那个态度语气，我是你的师傅，他应该也会很尊敬我啦……对不对，小沐英？”
不是，要这么亲密吗？
沐英尴尬一笑，只好说场面话，彬彬有礼地说：“是，李老师和汤老师都是我很尊敬的前辈。”
“哎呀呀，不要叫我老师啦，感觉把我都给叫老了，你就叫我李浣。如果你觉得不习惯，叫我浣哥也行。”
汤思退看出沐英的紧张，温和安抚道：“小沐，不用那么拘谨，我们比你大，你叫我思退姐就好了。”
“来来来，不说废话了，小沐你先看看合同哈，不满意的我们再改，都好商量。”李浣拉过沐英，把他按到办公桌前，一份厚厚的打印好的合同推到了沐英眼皮子底下。
沐英简直有点受宠若惊，认真地翻看了起来。
汤思退和李浣交换了个眼神，两个人没出声，在一旁处理自己的事情。
沐英是那种非常快速就能进入状态的人，看合同也看得仔细，一条条过，越看越觉得胆战心惊。
还没看到最后，沐英实在是忍不住了，把合同推到一旁，一脸欲言又止。
李浣和汤思退听到动静，抬头，用眼神示意他说。
“那个，冒昧问下，这是贵司的标准合同吗？”
“怎么，我们的合同有哪里不合规范的吗？”汤思退有些讶异，他们的合同都是过了法务的，如果有问题，那整个法务部都可以开掉了。
“不、不不，不是不合规范，只是这个合同是不是也太倾向于艺人了？”沐英说得保守，直接点就是想说，你们公司难道是什么慈善机构吗？
无论是分成比例，还是公司在合同内承诺给他提供的艺人资源，都优渥到令人发指。
劳务报酬的分成比例是2：8，公司2，他8！这合理吗？比如一个代言，虽然卖的是艺人的形象和名气，但是前期的渠道沟通，后期的资源维护，以及其中巨大的服务费用，这些都是公司要承担的，所以，一般的分成比例是7：3，或者是6：4。
分成离谱到让沐英大开眼界就算了，公司给沐英的资源也豪横道完全按照超一线的配置。甲方（公司）承诺给乙方（沐英）的资源配额包括每年两部及以上亿元的电影资源，两部及以上投资达九位数的电视剧资源，还有一定数量的顶奢代言、综艺邀约等等。
能给出这么好到匪夷所思的待遇，就为了签下他？
除非华宇背后是他亲爹全权控股还差不多。但事实上就算是他亲爹沐天恩，也不可能给沐新辞一份这样的合同。
李浣还以为是什么事情呢，听到沐英说的，无所谓耸了耸肩膀：“当然啊，这样的合同别说整个华国，你就是在全世界能找出第二份，我把头给你。”
沐英投去不解的眼神。
李浣直截了当地告诉沐英：“你这份合同不是模板，是专门为你定制的。”
沐英不相信天上掉馅饼的事情，更明白，世界上没有白费的午餐。见到传说中的李浣的兴奋和激动也逐渐冷却。
“我可以问一下，是什么原因吗？”
“安啦，不用那么紧张，也不用你卖身什么的……唔，也不能这么说，说不定还是要卖身。”李浣摸了摸下巴，思考了一下，说。
沐英的表情逐渐冷了下来。他把合同重新放回到桌上，站起来，礼貌地冲他和汤思退道谢：“如果是这样的话，对不起，我想我没办法和贵司合作。”
娱乐圈里靠身体上位的人，沐英从不会站在道德的高度谴责他们。毕竟他们付出愿意付出的代价，换取自己想要的，公平交易，这没什么好说的。
但是沐英不想自己成为这样的人。花有花的选择，草有草的坚持。
华宇是沐英想都不敢想的机会，他确信如果能签下华宇，他成神只是时间问题。他的摘星之路，也会变得更加容易。但是他不能那样做。那样做和沐新辞、秦以恒之流又有什么区别？
他要堂堂正正走出自己的路。只有这样，才有被人仰望也不觉得心虚的底气。
“哎哎，沐英，你先别着急，别听我师父瞎说！”汤思退横了李浣一眼，眼神分明是在说，玩脱了等着我给你收尸。
李浣摸摸鼻子，非常聪明地闭上嘴巴。好嘛，他没想过小沐英这么不能开玩笑嘛。
“沐英，是这样的。这份合约的确是给你定制的，公司给你这么多资源，是因为……说实话，你看现在华宇很风光，但确实，我们面临着青黄不接的局面。”
水烧开了，汤思退问沐英喝茶还是咖啡。
“白开水就好了，谢谢。”沐英接过杯子，挑了下眉头，问：“所以，需要我做什么？”
“这个合同模板，是我们的育苗计划的雏形。”汤思退把李浣的牛奶递给他，接着说：“你知道我们带出了很多知名的，甚至是大火的艺人。有许多可以说是顶流、天王天后。但是你发现没有，这些出了名的艺人，除非是自己占了公司的股份有分成，不然的话能愿意主动帮公司奶新人的人是非常少的。”
人为财死。这世间大部分的大事小事，逃不开一个“利”字。
为什么秦以恒费劲扒拉地忽悠他转签到聚星，到他手底下？他在秦以恒手里这两年，基本就是贴着自己的渠道和资源在帮秦以恒带新人。
资源是有限的，有的品牌方可能本来只属意沐英，但为了和沐英签合同，不得不答应他们的要求，同时给一个新人出镜的机会。
“公司这些年蒸蒸日上，是好事。但我们手里的资源也有限制，不可能无限倾斜到那些还没有名气的新人身上，这个时候如果有个已经成名的愿意带一带，对于公司来说是非常省力的一件事情。”
话说到这份上，不用解释的太清楚，沐英也已经明白了意思。
说白了，就是选几个有潜力的人重点培养，造出一颗“星”，借助这颗星星的光芒，点亮其他星星。借力打力，华宇就很快能拥有一片属于自己的星海。
但是其实也说不太通，他们就不担心自己翻脸不认人，到时候火了之后直接另立门户单干？
“这倒是不担心啦，一方面有合约约束，另外一方面，按照我们现在给出的条件，你自己成立工作室赚得也不一定有我们给你的多。”李浣似乎是看出来他想的，随口道。
他心里没说出口的话是，等老板追到你了，你都当二老板了，那钱怎么着都是从左边口袋流向右边口袋，单不单干也没什么区别。
当然，他不敢说。怕给老板弄死。
沐英问出了最后一个问题，也是他最耿耿于怀的。
“那么，为什么选择我？你们还有很多更好的选择，不是吗？”
第13章
给到如此优渥的条件，甚至连李浣都出山了……说句不好听的，随便找个素人说不定造星的速度要比捧他快。
“这个问题的答案其实不在于我，而在于你。不是我们觉得值不值，而是你自己认为你可不可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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