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冯湘霞越问,他就越觉得自己这个气也没有必要?
不行,他一定是被绕进去了。
“那为什么毕业这么多年还要有个群聊,时不时说话?”
“奶奶这把年纪了,还跟熟悉的几个老同学有群聊,每天不是这家的孙子,就是那家的孙女,说的多半都是儿孙辈的事情。”冯湘霞跟他说, “奶奶除了老同学的群,还有广场舞群,旅游群等等,也是经常说话,所以奶奶不觉得他毕业多年有个熟悉的群聊有什么不对。”
舒栩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老年人很多都劝和不全分,冯湘霞也是这样,跟舒栩说: “两个人一起过日子都要相互理解,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不能要求完美,不要计较太多,计较太多没办法过日子。没有完美的人,只有相互适应彼此的生活。”
冯湘霞说的这些对舒栩来说都太远了,他还不懂过日子,连谈恋爱都不懂。
“鹿鹿呀,奶奶一直觉得你太孤僻,小时候你爸妈也不让你跟同学交朋友,到现在你也没什么朋友,可能不太懂社交方面的事情,奶奶觉得你应该多走出去看看,不要总沉湎于过去,觉得自己什么都不行,不会跟人交朋友。”
“哦。”舒栩声音闷闷地说, “奶奶我会考虑的。”
冯湘霞总觉得舒栩应该多出去走走交朋友,一个人闷着真不好。
舒栩也不争论这点,每次都说答应,具体怎么做还是他自己的事情。
冯湘霞最后劝: “如果真的喜欢那个人就好好聊聊,不要总看到对方不好的一面,要想想对方的好,不要一直抱怨,学会换位思考
“知道了。”
所以冯湘霞说了这么多,中心含义就一个——
不正常的是他?
**
跟冯湘霞吃完饭回去,他拿出床单被褥开始给自己铺床。
冯湘霞一直跟爷爷一起住在郊区的老房子里,三室一厅挺大的,爷爷去世后她就一直一个人住着,儿孙辈时不时过来看看,偶尔会有住下的,一般舒栩住的最多,也就自来熟地给自己收拾房间了。
因为要忙事情,暂时没有刷手机也没空伤心,等忙完事情后他看到手机上有几条消息提示。
裴思沅:你忘记拿雪花膏
裴思沅:我给你送过去
舒栩看着手机上的消息,不确定这是不是对方给他一个台阶下,但总的来说这次是裴思沅先跟他说话,他心里面的气也是顺了点。
但舒栩看着消息,还是觉得自己回了就是低头,有点不想回,不过不想回的时候他又想起冯湘霞说过的话,觉得是不是太小题大作了。
如果啊,就说事情如果真是的按照裴思沅说的那样,好像跟宿舍同学关系好的情况下毕业之后经常联系也挺正常,毕竟很多宿舍同学都是一个专业的,大家都在一个领域,还能彼此交流。
据说感情好经常聊天的朋友真的很少,遇到了也要珍惜。
虽然舒栩无法领会,但他看网上很多人那么说过。
但舒栩还是觉得不理解,平时工作中那么多人,他上次去律所见到了好多人,为什么偏偏要跟宿舍群里的人时不时说事情,跟身边的人说不好吗。
他盯着屏幕看了好一会儿,还是回:我不在家,你不用送了
几分钟后,裴思沅就问:在你奶奶那?
舒栩: “……”
怎么这么聪明,一下子就猜到了。
该说不说,裴思沅好像对他的行动还挺解,说过的话也记得,立刻就猜到他在奶奶这边。
舒栩:是
裴思沅:我去找你,顺便把雪花膏给你
舒栩看到“雪花膏”几个字,也不知道这是不是裴思沅想来见他,找他聊聊的借口,但雪花膏原本就是他打算借花献佛的礼物,不从裴思沅手里拿走好像是有点亏……
这么想着,他也决定给自己一个台阶下,去见裴思沅,把雪花膏拿来。
好歹是吵了一架才吵出来的东西,丢下不拿也会心痛。
他给裴思沅发个地址,约在附近商场里的星巴克见面。
裴思沅:晚上七点
舒栩切出聊天界面去看了下手机。
哦,今天还是工作日,周三,裴思沅还要工作。
舒栩:行吧
晚上六点多的时候,舒栩跟冯湘霞说自己要去商场。
冯湘霞就问: “去商场做什么?”
“……见个人。”
冯湘霞懂了: “恋爱对象?”
“奶奶,你怎么猜得这么准?”
“你一直没什么社交,现在能出去见人,必定是跟你谈恋爱的。”
舒栩: “……这么说来我很惨,都没有社交。”
冯湘霞笑眯眯地说: “既然都很惨了,那快去见你的恋爱对象。”
“那奶奶,你今晚自己一个人吃晚饭吧,有事情的话打电话给我。”
“害,奶奶这把年纪,晚上吃太多还容易积食发胖,我晚上一般吃很的少,你不用操心。”
舒栩眼眶发酸,低声说: “奶奶你一定会长命百岁的。”
跟冯湘霞报备完,舒栩出门走去商场。
他到的时候恰好是七点,裴思沅坐在星巴克里面。
说实话晚上约在星巴克还挺奇怪的,但舒栩当时发消息的时候是中午,他以为裴思沅会在那个时候来,没想到还要上班这点。
放寒假的人经常不记得今夕何夕。
但说都说了,他还是推门进星巴克见裴思沅。
裴思沅面前摆着一杯不含咖啡因的饮料,问他: “要喝什么吗?”
“不了。”舒栩摇头,只说了这两个字就不再说下去。
裴思沅看了舒栩片刻, “那走,换个地方,带你去吃饭。”
“……哦。”
舒栩也没吃饭,跟着一起去了,忽然感觉他约在星巴克的行为很蠢。
到了吃饭的地方点好餐后,裴思沅才跟舒栩说: “舒栩,我希望你能冷静下来听我说。”
舒栩不说话。
裴思沅在停顿片刻后才继续说道: “我昨天晚上认真反思过,可能跟你讲过的关于我自己生活方面的事情太少,你才会产生误解,才会让你觉得大学时候的下铺占有很重要的地位。”
“舒栩,其实在认识你之前我根本不知道自己喜欢男生,更不会对宿舍同学有任何感觉。宿舍的同学对我来说一直只是同学,关系好就会变成朋友,不好就是单纯的同学关系。我的下铺一直是直男,他有女朋友,我跟他没有过任何暧昧,只是单纯的同学和朋友。”
“跟我保持联系的同学很多,有高中同学,研究生同学,只是还没有来得及提起来罢了。我在高中同学群里确实很少说话,因为大家都在不同行业领域,除了母校的事情很难说到一起。研究生是因为宿舍不像国内一样是四个人住在一个房间里,是每人一个单独房间,跟同学的关系没有太亲密,但也有同学群,时不时会说几句,我研究生时代也有几个好友,经常会交流法律相关问题,其中一个叫严克盛,就在B市工作,有机会可以带你见。但这些同学和朋友并不会每天联络,只在有事的时候说几句话。”
舒栩听完,闷了很久,还是问: “你平时工作里有那么多同事,为什么一定要在大学同学群里说这些?”
裴思沅: “在社会上工作的人才会感觉学校里的关系真的很单纯,但工作这么多年我已经回不到那种单纯的感觉。同事不是朋友,只有离职了不在一个公司才会变成朋友。所以才喜欢和以前的同学聊天,关系更单纯。”
“但我的同学们也都慢慢有家有口,忙着工作,联络都少很多,可能非常熟悉朝夕相处的同学,好朋友,一个月也说不了一句话。”
裴思沅说到这里告诉舒栩: “你没有工作过,不太理解那种感觉,自己一个人越来越孤独,工作几年就是容易这样,也许身边围着的都是人,但却依然觉得自己很孤独会怀念比较单纯的关系,有事情聊天也很多都是跟同学。”
裴思沅说的这些他是真不明白,从这方面来讲他跟裴思沅还是有三观差距的,毕竟两个人之间的年龄差很大,所以三观也会有很大的差距。
他不理解,所以也不懂。
不过他现在就觉得很孤独,很多时候有事情也找不到人说,最多就是跟奶奶说,但有的时候奶奶年纪大了也会不理解他。
舒栩慢慢冷静下来,觉得还是能跟裴思沅好好谈谈。
不过他也正如同裴思沅所说没有工作过,所以在某些方面的观念差异会很大。
“我没有欺骗过你,只不过我的社交圈子很广,对你来说可能很复杂,朋友多些。”
舒栩抿着嘴唇不说话。
“我昨天生气也是因为不喜欢被人命令着做事情,还是为了自己的任性命令,如果你想看我的手机可以看,但我不希望是出于不信任,检查的目的。”
舒栩感觉自己又被教育了,忍不住怼一句: “你说话聊事情,能不能不要总教育我。”
裴思沅: “好,那不说这件事情,你自己想清楚,吃饭吧。”
吃饭的时候两个人谁都没说话,吃完饭裴思沅只问: “你现在住在哪个小区,我送你过去。”
舒栩想了下,报个小区名字,跟裴思沅一起上车。
两个人上车后,车还没开的时候舒栩听到裴思沅说: “现在也快过年了,你先在你奶奶这边过年,过完年初三初四的时候如果你还愿意去我那边,就跟我说,我来接你。”
舒栩听到这话猛然转头去看裴思沅,有种很害怕很恐慌的感觉。
如果他过年之后不主动联系对方,那是不是两个人从此就断了联系?
他忍不住问: “你是要跟我分开么?”
裴思沅摇头说道: “你不要总是胡思乱想,我只是说一切看你的意思。”
舒栩想接着问,但看裴思沅在开车的冷淡表情又不敢接着问,开始害怕起来。
送舒栩到小区门口的时候,裴思沅看到舒栩的表情不太对,又是那种惊慌又害怕的样子,还是不忍心,安慰他: “你不要胡思乱想,有什么事情不确定的可以问我。我没有骗过你,只是我们对事物的理解有所不同罢了,在遇到你之前我确实不知道自己喜欢男性,也确实没有喜欢过别人,更没有暧昧。我大学的时候除了学业就是打游戏,心思都没在感情上,研究生跟工作前几年都太忙了没空,真的没发生过别的。”
裴思沅真的觉得,如果发生过别的,以他的条件这个岁数了还能在遇到舒栩的时候是单身吗?
没经历过感情的事情,真的是因为他的生活中有很多别的事情占据了谈感情的时间。
比如说游戏,比如说工作。
裴思沅大学时候也是个游戏迷。
舒栩此时还没有下车,听到裴思沅的话沉默了一会,又问: “那你喜欢什么样,什么性别的?”
“没喜欢过,不知道。”裴思沅想了想, “十几年前,青春期的时候有过很朦胧的幻想,但都没有具体的形象。”
舒栩听后,其实有点想笑。
他忍了忍又实在是忍不住,还是在表情上露出点笑意。
两个人之间的气氛没有那么剑拔弩张,裴思沅看到舒栩在笑,没好气问: “你笑什么?”
舒栩带着笑意看裴思沅, “你没觉得吗,十多年前的青春期,这年龄差一下子就出来了,我是不是能叫你大叔?”
裴思沅面无表情地看着舒栩, “我看你又不怕了是吧?”
“本来也没什么好怕。”舒栩不害怕以后觉得整件事情也没什么, “我们之间的年龄差四舍五入一下,再多加几岁,我还能叫你大叔呢。”
裴思沅: “……”
他感觉舒栩又皮痒了。
————————
真的是个作精,还会作~
第33章 游戏
“大叔”过后,车内的气氛轻松很多,不再那么默然。
“对了。”裴思沅不想讨论什么“大叔”的事情,就倾身探向后座把雪花膏拿出来递给舒栩, “别忘记。”
这也不知道是不是裴思沅见面的借口,反正对方是带过来了。
于是,舒栩最后下车的时候手里拎着二十盒雪花膏,莫名有点喜感。
到家后他第一时间把雪花膏送给冯湘霞,说: “奶奶,送你了,可以分给你的那些广场舞的舞伴。”
冯湘霞奇怪地看着雪花膏,问: “鹿鹿呀,奶奶应该没有老眼昏花记性不好吧,奶奶记得你刚才出去是去见对象的,怎么拿回来一堆雪花膏?”
“……他给的,算是出差的伴手礼。”
虽然也不完全是吧,网购的。
“哎呦,人家还给你带了这么多东西呀,那你也得送点东西谢谢人家。”
“……知道了。”
冯湘霞提醒得对,从礼尚往来的角度说,他真的不知道要送裴思沅什么。
就又回到那个十分头疼的问题,裴思沅到底缺什么。
问就是什么都不缺,唉。
送完了雪花膏,舒栩回到房间里直接倒在床上,在想今晚的事情。
说回来,裴思沅到底道歉了吗?
变相来说是道歉了,说了自己错的地方。算是有挽留吧,很隐晦,只是跟他说清楚,让他自己想明白。
他有种感觉,如果过年后他选择不去裴思沅那边,两个人可能真的会分开。
他想分开吗?
当然不想,完全舍不得。
但就这么过去他又很难心平气和,总感觉心里面有件在意的事情,有道疤。
他今天也算是听明白了,裴思沅不想他干涉自己正常的交友,不会因为他改变什么原则,哪怕他很介意。
冯湘霞让他换位思考,今天如果是他被干涉了交友,如果他有个好朋友,裴思沅说不让他联络,他就不联络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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