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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匆匆穿过裴思沅身边，想要穿鞋穿大衣离开，他想体面一点地离开，不想闹到最后都好难看，他也要面子的，也有自己的倔强。
但不想他路过裴思沅身边的时候，对方忽然拉着他的手说: “我送你。”
舒栩用力想甩开，拼命用力想甩开，忽然控制不住情绪，特别崩溃，疯了一样地说: “你别碰我，我不想你碰，你松开，我不要你送，不要你送!”
但裴思沅力气比他大，他怎么样都没办法挣脱，说什么都不行。
可能是身体晃动幅度太大，他一直忍着没有落下来的眼泪终于从眼眶中落下来。
他好像是哭了，也好像是没有，他太慌乱，都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裴思沅忽然吻住了他，他尝到了咸咸的眼泪的味道。
但是裴思沅吻得特别粗暴，他嘴唇好痛，忍不住去捶打对方，试着推开，却一直都推不开。
裴思沅也快气死了，他真的没想到就这么一点小事，舒栩要跟自己闹分手，在他看来分手真的是一件特别严重，不能儿戏也不能随便说说的事情，说了就是真的想分手。
但舒栩却在随便说，试图用分手来威胁他。
他真的很久都没这么生气，有那么一瞬间就觉得干脆不管算了，但舒栩路过他身边的时候又忽然拽着对方。
于是事情就变成现在这样了。
舒栩眼睛是红的，眼泪流满脸，嘴唇也肿了，连他自己都在喘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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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6章 出走
“你别碰我，不要碰我!”舒栩拼命甩开裴思远的手， “你这个人真的是讨厌到极点了，说喜欢我，却什么都不肯为了我妥协，还总是喜欢站在道德至高点上批评我，教育我理智成熟，这真的很讨厌，很让我讨厌，我不想听你那一套!”
他真的是很烦裴思沅那一套，什么都让他理智点成熟点，真的不觉得那些要求不适合他么。
裴思沅让他换位思考，那裴思沅到底有没有换位思考过他的想法。
他伤心难过极了，特别生气地看着裴思沅，眼泪流了满脸也不知道， “而且你也不要碰我，不要总觉得什么事情都能不说揭过去，我就过不去，我讨厌你现在碰我，真的讨厌你这样。”
他说完后胡乱穿上鞋，把自己的大衣抓着就直接推门离开，这次动作快到裴思沅都来不及阻止，等裴思沅开门出去的时候，舒栩人已经不在楼道里，坐电梯下去了。
裴思沅站在门口看了电梯一会儿，又关上门进来。
生气么?
说实话的确是特别生气，他不知道舒栩那一套逻辑是怎么来的，为什么一定要他放弃什么，为什么一定要他妥协。
在裴思沅看来舒栩要求的那些事情其实对两个人的关系没有任何影响，但舒栩却在意极了。
他不理解那种在意，无法共情舒栩，每当这个时候他也会控制不住地烦躁，生气。
其实他的情绪管理也没有做得很好，刚才舒栩说讨厌他的时候他也真的是气急了，气到想就此不管舒栩，但稍微冷静片刻又觉得放心不下，到底是个大学没毕业的学生，冲动跑出去万一出什么事情怎么办，就还是追出去，没想到追出去的时候人已经离开。
裴思沅独自在门边站了好一会儿才回家。
一开始气头上他也很生舒栩的气，只是他的生气方式很克制，不想说话表情难看。
他觉得舒栩没良心，付出了那么多，从没对一个人这么好过，自觉真得算是劳心劳力，细致体贴，结果那个人直接说讨厌他，他当时的感觉真的有点想就此不管。
但慢慢冷静下来，对着空荡荡的房间，想到自己刚才站在门口看到空荡荡的门口时心里的空落，又觉得舍不得。
舒栩的确是一个还在冲动用事的年龄，从性格来说也的确不是冷静理智的人，没有经历过社会和工作的磨砺，没有足够的阅历支撑，确实很难理解一些事情。
很多道理就算看到了听说了，也不会真正懂得。
舒栩就是这样一个人，冲动，没有多少社会经验，当然也没有多少与人相处的经验。
这是他自己选择的。
裴思沅这么告诉自己，他选择之前就决定多让让，相处的时候也尽可能多让着，但有些时候他也会生气。
真的冷静下来他又会告诉自己，他都会生气，更何况是还年轻冲动的舒栩。
如果舒栩没有这些，那就不是舒栩了。
让裴思沅来说他也的确不喜欢自己这样的，所以他没有找同学，同事或者同行。
他喜欢跟自己不一样的，鲜活热烈。
舒栩虽然不喜欢和别人接触，但真正接触下来熟悉了就会发现其实很鲜活热烈。
当然，鲜活热烈的男生也会灼伤身边的人。
这就是代价。
裴思沅想着自己都苦笑，怎么越想着就越感觉要低头?
他从前分明觉得感情不需要牺牲什么，可以同时拥有，但似乎不可能。
仔细回想，他有家有口，一些比较注重家庭关系的律所同事，确实尽可能少加班，不参加聚会，有空就多回去陪家人。
也许他要做出的牺牲不是对这段感情，是对一个家的。
结婚有孩子的同事跟他说过，有事情先迁就家庭，不应该让家庭来迁就别的事情。
如果他和舒栩在一起，也算是一个家，那应该是家庭为重。
当然，如果真的算是一个家，他们应该更有一个家的感觉。
裴思沅不知道这算不算是妥协，他现在没有理智去思考那些，吵完架他也是心思烦乱。
他觉得，如果他跟舒栩真的还想再在一起，一直在一起，还是要有一个家的概念。
单身和非单身，肯定是有不一样的地方。
裴思沅揉了揉额角，其实也是心里面乱得不知道该怎么办。
当着舒栩的面生气的时候他说的话也特别狠，但生完气又觉得何必，开始心软。
唉，从没想过感情这么磨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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舒栩跑出去后很狼狈，还是在电梯里踉跄着穿上鞋的，一边穿鞋一边眼泪控制不住地流下来。
他觉得真得是太丢人了，为什么就控制不住地难过，为了一个根本就不在乎自己的人难过。
他怎么这么没用，都不够硬气，不够狠心绝情，还是会特别难过。
舒栩一个人跑下楼，大衣拉链还没拉好，一个人也不知道该去哪里。
裴思沅这边的小区高楼林立，小区环境很好，闹中取静，格外安静，但对于此时的他来说可能有点太安静了。
大中午的，天气完没还全暖和起来，倒春寒，楼下人不多，远处的车水马龙声又很远，他一个人站在小区里很孤独。
他茫然地站了几分钟，决定先走出去再说。
实不相瞒，他每次来这边都是车接车送，车直接开到地下停车库，不会让他再走一段路。
之前住了很多天的时候他也很少下楼，更很少出小区，宅男宅到极致也就差不多是他这样了，导致现在下了楼不太认识路。
他拿出手机开导航，对着导航找小区门口，刚走到能看到小区门口的地方，忽然听到身后传来裴思沅的声音。
“舒栩。”
舒栩的呼吸停顿片刻，下意识地眼眶泛酸又想哭，但他努力忍住了。
他觉得特别生气，特别委屈，却又觉得跟裴思沅无法沟通。
在某些地方他们的三观真得很不一致，可能也是现阶段无法调和的那种。
他现在不想跟裴思沅说话，真的不想，他怕一说话又忍不住哭，或者大吵大闹，这样很不体面。
但裴思沅好像没有给他这个机会，他听到身后传来一串急促的脚步声，他在要走到小区门口的时候被拉住。
裴思沅拉住他的手，用他平时经常听到的声音叫他: “舒栩。”
舒栩忽然绷不住情绪，拼命试图甩开裴思沅的手， “你放开我，别拉着我。”
“我考虑过了。”裴思沅的声音压过了他的，好像是在叹息， “校庆一定要去，但如果你不想我去宿舍同学聚会，我可以不去。”
“每个人都要为家庭做出牺牲，我也不能例外，单身跟非单身不可能是一样的状态，如果你真的不想什么，就算了。”
舒栩怔住，完全愣住了。
他等来了自己一直想要的妥协，但他说不出来现在是什么心情，并没有多开心，甚至更绝望难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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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7章 瓜
有句古话是在说，强扭的不甜。
舒栩从前真的不理解这个意思，但现在懂了。
原来自己强求来的真的特别没有意思。
他现在就什么话都不想说，觉得这一切都很让人绝望。
为什么这种事情要让他一而再再而三地去吵，为什么要一直因为这些事情闹，真的好没有意思。
而且最主要的，他觉得裴思沅不是很情愿。
这可能是一种非常主观的感觉，但他就是这么觉得。
他更绝望了，眼泪流满了脸，在乍暖还寒的时候格外冰冷。
“我不想听你说这个，真的不想。”
舒栩依旧拼命想甩开裴思沅的手，他现在不想说话不想讨论任何事情，真的特别不想。
但他挣扎到一半却好像没力气似的，再也挣扎不动，双手捂着脸，不想看任何事情，不想面对任何事情。
裴思沅好像是抱住了他，在他耳边轻声问: “舒栩，我这么说你是不是也不会开心? “
舒栩没有说话，就是拼命摇头，他的手一直捂着脸，没有戴手套，被初春的寒风一吹，指尖都是冰冷的。
“其实像你说的，你要求的是态度，但我当时没有给你那个态度，过后怎么弥补你都会觉得不满。”
“我们的性格并不真的合适。”裴思沅的声音依旧很轻，听不出情绪， “但我还是想在一起。”
裴思沅说完这句话后，舒栩忽然不挣扎了。
其实他也感觉到了他们并不真的合适，但就是好舍不得分开。
好舍不得，好舍不得的感觉，一想起分开心都会特别痛。
“对不起。”
裴思沅又轻声跟舒栩说: “舒栩，对不起。”
舒栩说不出话来，他觉得裴思沅这次的道歉很真诚，不知道事情又怎么会变成这样。
“我们换个地方说。”裴思沅的手慢慢握着舒栩的手， “外面很冷，一直这么站在外面容易生病。”
“我不要去你家!”
一说起这个舒栩就会很激烈地反对，他现在并不想去裴思沅那边，会让他觉得很压抑，很无助。
“我送你回家。”
于是，到最后事情变成了裴思沅开车送舒栩回家。
舒栩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在裴思沅车上擤鼻涕，鼻涕纸扔满了车载垃圾桶。
换了平时舒栩肯定会不好意思，但他今天决定做个厚脸皮的人，只要我不尴尬，尴尬的就是别人。
但裴思沅显然也不尴尬，面色如常地开车。
舒栩也不知道情况为什么会变成这样，他出来的时候真得气死了，听到裴思沅说妥协的时候又好绝望，觉得没有意思，是勉强来的。
但真的听到对方说“不合适，还是想在一起”又觉得足够诚心，拒绝不了。
舒栩觉得他们的性格的确没有多合适，对于舒栩来说裴思沅什么都要求太高，又固执地不肯考虑他的想法。
当然，可能他在裴思沅眼中也很任性，没办法成熟懂事起来。
但又真的想试试，所以还是上了裴思沅的车。
上车的时候舒栩依旧是特别生气，觉得裴思沅怎么能那么对他，一点都不在乎，一点都不喜欢，还是扭过头不理人。
车停在家门口的小区，两个人一起上去。
回到自己家，舒栩觉得终于到了自己的地盘，总算是很有底气，直接怼裴思沅: “你知不知道你刚才在小区里面那种说法真的很让人讨厌，好像什么都是我强迫你的，这样说挺没意思，你要是觉得很勉强就不用答应了。”
他本来要的就是一个态度，结果裴思沅是这个垃圾态度，多让人生气，现在想来还是会很气的那种。
一想起那个态度，舒栩就一点都不想说话，不想沟通。
裴思沅听到舒栩的话后思索片刻，之后说道: “抱歉，可能我的描述有问题，我并不擅长说那种话，没经验，让你误会了。”
舒栩惊呆了，真的没想到裴思沅会直接道歉。
这个道歉是为什么道歉的?
他还挺在意这点。
不过他紧跟着就听到裴思沅说: “我的想法是，你对我而言的确比朋友重要，你的感受更重要。”
舒栩这次真的震惊到说不出话来了，忽然觉得裴思沅好有诚意，他都不太好意思继续怼下去。
“我刚才考虑过，对你的要求的确太高，我自己都做不到的事情又怎么能要求你做到，感情的事情里没有绝对的理智，我也做不到。能够做到绝对理智的也许是没有感情。”
“你的年龄和阅历，也确实做不到我之前说的那些。”
“对于这些事情，我向你道歉。”
舒栩如愿以偿地听到了裴思沅的道歉，这次他能从里面听出来诚意，听出来很多，但他却不敢信了。
他不知道之前信誓旦旦斩钉截铁说自己不会挽留的人现在说这些话是为什么，似乎也不是单纯的挽留，就是跟他讲清楚，并且为之前的行为道歉。
“你为什么，忽然说这些?”
舒栩还是不甘心，裴思沅忽然变了态度。
因为对方之前一直都是让他成熟懂事理智的态度，现在忽然道歉，让他觉得很不真实。
裴思沅坐在舒栩家的沙发上回想当时的心境，他只是忽然想明白感情中很多时候没有谁对谁错，都是自己的选择罢了。
他只是觉得，选择了热烈的感情，就要为此牺牲一些事情。
是他自己的选择，不能一直要求别人牺牲。
这个世界上没有两全其美，只看哪个更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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