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到痛苦吗?想得到解脱吗?到我这里来,乖孩子,让我来教你快乐。】
是谁在说话?魇羲吗?并不像他的声音。那是奚楚吗?可他的嘴唇并没有动。温枕摇摇头,有些困惑, 然而脚步却有了自己的意识似的, 向前迈了几步,魇羲一把拦在温枕面前, 不可置信地盯着温枕。
【不会吧小枕头!你宁可选那个站都站不起来的怪家伙, 也不选和你关系最好的我,我可是有八只触手的田螺靓仔, 哪里比他差了?】
温枕被魇羲的触手扯着手臂, 身躯微微晃动了一下,目光恢复了一点焦距, 他刚才真的在走向奚楚?
“小枕?”奚楚侧着脑袋, 像在困惑为什么温枕不肯靠近他。
【别理他, 小枕你见识少, 不像我, 整天刷视频,早就看出来这种人就是网上说的那种绿茶男,他在故意跟你装柔弱, 等你真的信了他, 肯定要被吃得骨头都不剩。】魇羲在意识里上蹿下跳, 努力抹黑奚楚的形象。
温枕深呼吸了一下:“我出去透透气。”既然两人都不肯走, 那就只能他走, 再呆下去,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事,如果息九渊在这里就好了……
温枕很快就被自己的想法吓到,从什么时候开始,他居然对息九渊产生了强烈的依赖心理,难道是因为每次遇到这种状况的时候,都是息九渊在他的身旁帮他化解的?
温枕踉跄着走了几步,脑子里一片乱糟糟。
这样不对,他和息九渊的关系并没有那样简单,息九渊掌握他的生死,对息九渊产生依赖只会将自己置于危险境地,他或许可以感激息九渊,但再次遇到麻烦的时候,他必须依靠自己去解决,没有人能比自己更值得信任。
魇羲呆呆地看着温枕,他又一次被小枕头拒绝了,为什么那个邪神就行,虽然他不如息九渊强大,可他也不弱啊,难道在小枕头的心里,他的分量还不如那个一眼看上去就是大坏蛋大反派的邪神吗?
与奚楚擦肩而过的时候,一股强劲的力道将温枕拽得险些一个踉跄,他愣愣地扭头向奚楚瞥去。
“真的,不需要我帮忙吗?”奚楚依然笑着,但神情晦暗不明,仿佛所有的情绪都被那层单薄的白布遮挡住。
温枕觉得自己整个人都快要被烧成了灰烬,高热将他的感知和判断能力消磨殆尽,思维变得无比迟钝,他无法从奚楚的语气里觉察出对方的情绪,只能钝钝地摇摇头:“不用了,我出去吹吹风,就好了。”
“那……好,不过现在很晚了,哪怕是酒店内部也不太安全,别走太远,就在楼下的小林子里散散步,记得早些回来,我等你。”奚楚语气温柔地叮咛。
温枕心头泛起一丝暖意,但身体不容许他再在房间里逗留,他轻轻嗯了一声,披上外套,脚步虚浮地走了出去,而他离开的一瞬间,魇羲也转身从洞开的露台窗户一跃而下,追温枕去了。
只剩下奚楚一个人的房间里,突然响起一声轻笑,笑声里透露出一丝诡异的讥笑。
温枕的房间在酒店的29层,魇羲从窗口跳下,他下落的速度很快,他打算去小林子里等温枕,他知道温枕一个人肯定熬不过去,上一次看到温枕这副模样还是在那个息九渊的巢穴里,他亲眼看着息九渊对温枕做了那么多过分的事情,恨不得跳出去和那个混蛋打一架,可是又打不过他。
但奇怪的是,每次那个邪神对小枕头做了那样的事情后,小枕头就不难受了。魇羲学会了,打定主意等下一次再发生那种事的时候,他一定要抢在前头帮小枕头,亲亲抱抱摸摸什么的,这么简单的事情谁不会啊,看把那个息九渊能的!
直到今天,终于让魇羲钻到了空子,小枕头又难受了,而且息九渊那家伙还没出现,这下总该轮到他了吧!
但没想到的是,小枕头居然,居然拒绝了他!
凭什么!他长得不好看吗?虽,虽然他现在这副样子,是比不上息九渊,也比不上那个坐轮椅的……可是他的人形,可是一米九的金发蓝眼睛大帅比!他要赶紧想办法变成人形,把小枕头迷得神魂颠倒,像小枕头那样的重度颜控,怎么可能拒绝迷人的魇羲呢!
魇羲越想越生气,越想越委屈,不由加快了下落的速度,忽然,眼前一阵强光闪过,原本空无一物的地面上突然绽放强光,出现了一个六边形的红色阵眼。
即将落地的八爪鱼已经刹不住车了,他瞪大了眼睛,粉色的大八爪鱼触手在风中飞舞着,唧地一声,瞬间就被红色阵眼吞了进去,强光退去,阵眼消失,空阔的地面上又恢复了平静,仿佛什么也没发生过。
一个黑衣男人从一旁的柱子后现身,对电话里的人复命:“先生,人……不,奇怪的八爪鱼已经解决掉了,需要另外派人跟着温先生吗?”
【不用了,你们回去吧,别被他看到。】
“是。”等对面的人挂断电话,辛臣深思还有一点恍惚,他照着主人的命令在地上画了一个古怪的图案,然后眼睁睁看着一只巨型的八爪鱼从天而降……说真的,他这辈子都没见过那么大的章鱼,这个世界太疯狂了。
黑衣男人最后瞥了一眼空无一物的地面,面无表情地离去,同一时间,温枕从酒店大堂的电梯间里走了出来,他走得很急,但步伐紊乱,用兜帽将自己的脸罩起来,他知道自己现在这副样子很怪、很可疑,但他更不想让路过的人看到自己的脸。
刚才在电梯里,四面都是落地的镜子,温枕的视线简直逃无可逃,他不得不面对镜子里自己那副模样,眼尾泛红,唇色艳得滴血,眼瞳里隐约泛着红光,一副迫切索取些什么的样子,简直是……不堪入目。
温枕咬牙,又将兜帽戴得更严实了一些,幸好凌晨的酒店大堂里是没有什么人的,他顺利地走到了另一侧,却还是被一名路过的服务员拦住了。
“先生,您看起来似乎不太舒服,需要帮忙吗?”温柔而关切的女性声音,让温枕稍稍感到了安心。
“不,谢谢……”温枕出声,声线沙哑得不像话,听上去就不像是发烧或者咳嗽导致的,倒像是被狠狠欺负过,哭过的那种暗哑和磁性。
眼前的服务员微微一愣,瞬间脸色泛红。
她在酒店工作,每天接触各种各样的宾客,当然也遇到过不少那种类型的,知道有些有钱人有着异于常人的兴趣,一些漂亮的男孩子也会通过这种方式来维持生活。眼前的这个男孩,在这种时间点独自从楼上下来,身上带着一种独特的诱人香味,衣服和头发并不那么齐整,躲躲闪闪,很显然就是那一类型的男孩。
因为突发的猜想,女生说话也变得讷讷的,干巴巴道:“前、前台有免费的热水,需、需要的话我可以给您倒一杯……”
对方一片好意,但热水并不是现在的温枕需要的东西,他轻轻摇了一下头,抬起湿漉漉的眼睛对女生笑了笑:“谢谢,暂时不需要,我得走了。”
看到男孩面容的时候,服务员呆住了,彻底失去了组织语言的能力,只能眼睁睁看着清瘦而高挑的青年步履蹒跚地离开自己的视野,等过了好几分钟,那种淡淡的香气依然萦绕在她的周围,如同一场旖旎的梦境,让她脸红不止,脑海里浮想联翩。
直到巡逻经过大堂的经理看到了发呆的小女生,皱着眉头上来轻轻推了推她:“发什么呆呢?”说罢又往左右轻轻嗅了嗅,“这么香,你喷的什么香水,怪好闻的,链接发给我一下。”
女生这才如梦初醒,捧着滚烫的面颊,结结巴巴道:“没,没喷香水,是他……哎,算了,说了你也不懂。”
“神神叨叨的,该不会是大晚上中邪了吧……”经理看傻子似的多看了她几眼,摸不着头脑地走开了。
从开着暖气的酒店室内走到露天的走道上,冷风将温枕的脑子吹得清醒了一些,尽管如此,身体依然我行我素,经过前两次的教训,温枕知道只凭自己的意志力是无法和身体的本能对抗的,从那个房间里逃出来已经消耗掉了他最后的理智和毅力。
离开随时可能有人经过的主道,温枕狼狈地躲进了光线昏暗的林子里,幸好,因为温度较低和林子过于茂密的缘故,温枕没有遇到令人尴尬的场景,他找了一处略微干净的树下,整个人缩了起来,肩膀不住地颤抖着。
这并没有让他更好一些,反而一个人独处的感觉让温枕更加不安,或许他该留在那间房间里,不论最终帮他的人是魇羲还是奚楚,不会比现在的情况更糟糕了。
温枕颤抖着颤抖着,终于发出了一声泣音,他再也忍不住地扬起了头,抵在树干上,喘息着,露出纤细而脆弱的脖颈,在远处灯光的映照下,他的皮肤透着一种冰冷的光泽,很白、很诡异,像是夜里迷惑行路人的鬼魅,微弱的低泣声从温枕的喉咙里发出,像是被困住的幼年兽类,满是惶恐不安。
即使他这副模样并没有第二个人看到,温枕也依然觉得丢人,一个成年人被自己的身体折腾成这副模样,简直太软弱了。
可这种事只凭他自己根本解决不了……温枕擦了一把湿漉漉的面颊,闭上了眼睛,周围很安静,除了若有若无的风声和鸟雀鸣叫声外,听不到别的动静,这让温枕安心了一些,温度稍微低一些的手指接触到滚烫的肌肤,稍稍宽慰他躁动的心境。
在从前,温枕是个在那方面极为冷淡的人,对林渐寒固然很喜欢,但也只限于一些再单纯不过的妄想,尤其在发现林渐寒个性泛滥、来者不拒的私生活后,温枕便更加排斥那种事情,连自己解决的次数都很少。
而现在,温枕就像个不得门路的小傻子,一番折腾,累得够呛,还是无济于事,干脆什么也不干了,抱紧自己,面无表情地靠在树下,任由体内的怪物越演越烈,意识也渐渐被拉扯进翻滚沸腾的海水中,最终失去了理智,在夜晚凉风中缩成一团,仿佛充满戒备的小动物。
温枕咬牙,单手扣紧了身后粗糙的树干,原本包裹着的外套无声滑落,肩颈已经冒出了细密的汗珠。
就在这时,一只手按住了温枕紧绷着的手背,那是一只极其冰冷的手,连掌心都没有温度,不像是活人的手,但对于温枕来说却如久旱逢霖,救命稻草似的抓住了那只手,冰凉的触感令他叹息。
是谁?温枕合着眼,模模糊糊地猜想着,是息九渊吗?不可能,息九渊不会一声不吭地出现,也不会有这样温柔的动作……是魇羲吗?那家伙甚至连人形都没有……
乱七八糟的画面里,飞快掠过一个轮廓不清的身影,温枕几乎要念出那个名字,但又有一只手轻轻覆盖在他的眼上:“知道你脸皮子薄,那就别睁眼,剩下的事情交给我,他教过你这些吗?”
“他”?“他”指的是谁?温枕不解,张口想追问,但属于另一个人的气息已经压了上来,滚烫的唇被两瓣冰冷而柔软的唇覆上、碾压、撕咬,
直到重新被允许呼吸,温枕像溺水得救的人,急促地获取着新鲜的空气,生怕又被对方拉进可怕的漩涡里。
他这副狼狈相惹得面前的人发出了一声轻笑:“看来是没教过,说不准他自己都不懂这些,也好,我抢先了一步。”
温枕不明就里,但觉得对方说的肯定不是好话,人意识不清的时候,说出来的话也会幼稚没有逻辑:“为什么要教,我又不是不懂。”至于不懂什么呢,其实温枕也不明白,他的意识还在半空里飘着。
“既然懂,为什么急得哭出来,什么时候学会了嘴硬?”男人的声音很低,温枕根本无法辨识出对方究竟是谁。
听男人的语气,就好像他们已经认识了很久似的。
“我才没……嘴硬……”温枕一边强打精神,一边挣扎着试图起身,不料膝盖一软,整个人陷在了男人和树干之间,彻底动弹不得,“放开我……”温枕想召出祈祷,但手指才刚张开就被男人交扣着握住,将他整个人按在了树干上。
“这里和酒店主楼有一点距离,没人听到你的声音,如果害怕,可以喊,试试有没有人能来救你。”男人轻笑。
温枕当然没打算呼救,那不是他的性格,但这不妨碍他骂一句:“变态。”
骂的难听,可不知道为什么男人好像笑得更开心了:“你喜欢这么叫我?可以多叫几声。”
温枕:“……”很显然,对方的段位远在他之上,一开始就输了。
虽然说出来的话极其不正经,但男人的手却温柔得多,身体里困扰温枕的感觉犹然未消,不过那令温枕恐慌不已的浪潮起伏随着时间推移正在一点点消退。
“怎么样,比起他,是不是更喜欢我这么对你?”看着温枕不自觉地露出被顺毛的猫咪一样沉溺且满足的表情,男人唇角扯了扯,“那种粗暴没有教养的家伙,你喜欢他什么。”
谁喜欢谁?温枕不悦地反驳道:“我没有……”
“哦?”男人挑眉,“既然你这样说,那下次便不许他碰你,以后这种事,只能留给我来做。”
真是个胡言乱语的疯子!温枕数次尝试着想要使用新学到的那些能力,把自己从眼下的困境里拯救出去,但他根本使不上力气。
只能一边被男人娴熟的动作折腾得乱七八糟,一边忍不住想要从男人的压制下逃离,但已经到了这种程度上,根本由不得他逃,刚爬开一些,又被男人捂着眼睛,不容拒绝地拖了回去。
“记着你说的话,不许喜欢他,如果让我知道你对他动了心,我会……”接下来的话温枕没听清,因为男人骤然加强了力道,温枕脑子里嗡的一声,眼前全然是空白。
这一晚,温枕将近凌晨五点才重新回到酒店的大堂,此时远处的天边已然泛白,他的头发有些凌乱,衣服还算整齐,只是有些地方似乎是被露水打湿了,显得更深一些。
那位几个小时前刚与温枕交谈过的女性服务员正好在前台闲聊,见到温枕去而复返,她眼睛一亮,丢下朋友,匆匆小跑了过来:“您回来了,需要什么帮助吗?”看起来应该真是酒店客人,不然不会在这个时候又回到酒店来。
她悄悄嗅了嗅,还是那令人沉迷的香气,似乎比离开时更浓郁一些,多闻两下,几乎要醉倒过去。
温枕摘下兜帽,露出一头凌乱的碎发,面色已经恢复如常,透出远超常人的润泽和白皙,他抬眼望向女生,认出对方前不久才和自己说过话,便浅笑了一下:“不用了,多谢关心。”
第二次被拒绝,女生并没有感到失落,而是觉得整个人都晕晕乎乎的,几个小时前的照面中,她只是惊鸿一瞥,却没有机会细看,这会儿温枕恢复了平静,也不再躲闪,她才发现男孩长了一张顶尖的美人脸蛋,甚至看起来有几分面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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