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沈临渊听了萧君月的话,却是无奈地摇了摇头:“殿下你也知道,临渊也不是什么附庸风雅之人,如果非要装作什么翩翩公子的样子去参加什么诗会,与人吟诗作赋的话,反倒教人怀疑我的目的,更重要的是,万一打草惊蛇,岂不是辜负了那人的良苦用心?”
“哦?所以你就放弃了?这可不像你啊?”
萧君月明知沈临渊在跟他演戏,但他还是配合着好奇地追问道。
沈临渊得逞般微微一笑,然后一手撑着萧君月椅子的扶手,身体前倾,两个人几乎是鼻尖相对,呼吸缠绕,暧昧至极。
“那在殿下心里,临渊应该是怎样的?”
萧君月看着近在咫尺的沈临渊,心中一阵悸动,虽然两人更亲密的事都做了,但他还是会被沈临渊一个眼神,一个笑容给迷住,仿佛整颗心都要融化了似的。
“当然是最特别的。”
听到萧君月毫不犹豫的回答,沈临渊整个人明显都愣住了,他本以为萧君月又会像往常那样,找个话题岔开,可没想到……这次竟然是直接给了他回应。
一时间,沈临渊竟然有些难以置信起来,就连反应也跟平时大相径庭。
只见他连忙直起身,拉开了和萧君月的距离,然后轻咳了一声,立马转移话题道:
“我知道如果我一个人去陌上轩的话,太容易引人注意了,所以我便故意让人告诉解逸之,东湖有好玩的东西,按照他的性格,定会拉着我去凑热闹,到时候,再见机行事。”
萧君月觉得这世间是有因果轮回的,以前沈临渊追着他的时候,他找各种理由逃避,而现在他终于主动了一回,也不遮掩了,却没想到……换成对方躲自己了。
不过眼下不是考虑这些事情的时候,萧君月收拾好杂乱的心绪,问道:“可有发现?”
沈临渊摇了摇头,随即叹息一声:
“可越是这样,就越让人感到奇怪,陌上轩一面临湖,另一面是朝向宽阔无垠的官道,摆明了不想被人盯梢,但我还是派人在各个路口蹲守多日,结果还是一无所获。”
萧君月听完沈临渊这一番毫无价值的话后,哪里还不知道他是在故意拖延时间,于是只好小心翼翼的提醒他:
“临渊,我不能离开府中太久,万一郁尘不小心露了马脚,咱们可就功亏一篑了,你能明白吗?”
“哦。”
沈临渊乖巧的应了一声,他本想多拖延点时间与萧君月多待一会儿的,所以一直未说到正题上,此刻萧君月既然把话挑明了,他便只好暂时先收起那些小心思,严肃认真了起来。
“陌上轩和烟雨阁背后的人做事可以说是极其谨慎,除了两年前谢音那件事闹得有点大之外,这些年并无什么风声,所以要查还是得从谢音那件案子着手,当年那几个所谓的凶手死的那么离奇,他们的家属居然都没有半点异议,甚至还搬离了京城,若说这里面没有问题,谁信?”
“所以你就去查了那几户人家是吗?”
沈临渊点了点头,随即脸色肉眼可见的沉了下来:“可那四户人家在搬离京城后就销声匿迹了,如同幻青一般,再没有了踪影。”
萧君月明白沈临渊情绪突然低沉的原因,如果一般人查不到的话,可能会是那几家人隐姓埋名躲藏了起来,可如果连醉月楼也查无踪迹的话,那就只有一种可能,那就是……那几家人已经全部遭遇不测了。
“临渊,那几个商户在京城扎根多年,几个好友总归是有的,他们的儿子出事之后,难道就一点口风也没漏?”
要么怎么说沈临渊是萧君月带大的,两个人简直就是心有灵犀,就连考虑问题的角度也是一模一样。
“我让苏掌柜替我在京城商户中暗中调查了一段时间,发现当年其中有一户人家的家主,在他儿子死在狱中的当晚曾约过人喝酒,就在他喝醉后没有意识的状态下,迷迷糊糊地向他朋友抱怨了一些话,而那些话就是……”
沈临渊说到此处,突然停顿了一下,然后眼眸深邃地望着萧君月,一字不落的将那人所说的话给复述了一遍:
“我那晚跟我那个逆子说,城西那边的祖宅风水不好,又很偏僻,所以少跟那些狐朋狗友跑去那里鬼混,尤其还是夜里,谁知那晚他真听进去了,后来是没去城西,反倒跑去烟雨阁杀了人!”
“什么!难道说烟雨阁不是谢音遇害的地方吗?”
听到这个消息,饶是萧君月这个沉稳惯了的人,也忍不住微微瞪大了双眼,连问出口的话也充满了震惊。
沈临渊点了点头:“不错,得知这个消息后,我立刻派人去查了那人所说的宅子,就连方圆数十里的地方都细细排查了一遍,没想到,还真的有意外之喜。”
“哦?”萧君月眉毛一扬,示意沈临渊继续说下去。
“殿下,之前我们不是推断睿王在京城养了一批杀手吗?而这次查探那座宅院的时候,我才知道,他养的那批杀手竟然藏身在城西郊区那块荒废的庄园内,虽然那片庄园占地不大,却足够容纳下几百号人,而且个个训练有素,不仅有站岗放哨、巡逻警戒的,就连撤退的路线也设计得天衣无缝,如果不知内情的,还以为这是哪儿来的一支正规军呢!”
说到这里,沈临渊的嘴角勾起一丝冷冽的笑意,接着说道:
“怪不得当年谢音被杀的案件,云廷旌宁愿与齐统领撕破脸,也要将谢音交给北衙门,恐怕也是怕齐统领查着查着就查到了一些不该查的东西吧?”
萧君月赞同地点了点头,随即想到了一种可能,抬眸看向沈临渊道:
“如果按照你刚刚所说的,那坊间关于幻青和谢音的故事也就是有人刻意散布出来的,否则,那些人明明可以掩盖住谢音的死讯,又何必多此一举,伪造这么一桩案件来惹人注目?”
萧君月说完后,沉吟了片刻,继续道:“我想这个人与那个以灵幽花警示你的人应该是同一个人,是幻青吧。”
沈临渊闻言,眼睛倏地亮了起来,就连说出口的话也激动了许多,“殿下可真厉害,这么快就猜出来了!”
沈临渊这明显略显浮夸的演技,成功逗笑了萧君月,他抿唇轻笑一声,“你呀,明明什么都知道,却偏偏要等我先说出来。”
沈临渊听言不好意思地摸了摸鼻子,随即转移话题问道:“殿下,那我们接下来该怎么办?”
萧君月似笑非笑地暼了沈临渊一眼,不答反问:“那得看你手上有多少罪证了?”
哎~果然殿下不好套路了,还是老实交代吧!免得玩过火了,吃苦受罪还是自己。
“当年百花楼一夜之间上百余人尽数失踪一事,我就曾怀疑过是否有暗道或者密室的存在,所以我特地仔细搜查过百花楼,可结果并无发现,直到最近查到了城西郊外一带,我才发现原来真的是有密道。”
沈临渊说到这里,语气变得愈加严肃起来:“毫无疑问,密道的另一出口就是陌上轩,虽说现在的陌上轩地处偏僻,附近更是鲜少有人踏足,可那里曾经却有个港口,码头上每日往返船舶不计其数,所以要想神不知鬼不觉的修建一条密道并不可能。”
沈临渊说到这儿,故意停了下来,然后低头看着靠在椅背上的萧君月,以为他会顺着自己的话继续往下分析,谁料对方却摆出一副洗耳恭听的模样,似乎并不打算开口。
沈临渊见此计已经不管用了,只好认命地接着往下说:“可如果有管理水利的部门暗中协助他们,在修建密道的时候,随便找个理由说是要修缮港口,必须要将那里封闭一段时间,那便可做到悄无声息了。”
萧君月听完沈临渊的话,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这样说来的话,工部尚书贺永兴也不是什么都不知道,但做戏肯定就要做全套,他必然会假装向户部申请修缮拨款,那么户部尚书也绝对逃不了干系!”
萧君月说完这番话,欣慰地看着沈临渊,笑着道:“看来这两位尚书通敌叛国的罪证你已经拿到手了,那接下来,咱们就坐山观虎斗吧!”
说完,他便站起身来拍了拍沈临渊的肩膀:“这段时间你也辛苦了,剩下的事情就交给我好了,你若是不想应付烟雨阁那些人了,就安心留在府里好好休息,北衙门不想去也可以不去 ,皇上那边自然有我担着,总之,我对你只有一个要求,那就是把你自己照顾好就行!”
沈临渊闻言,立马从桌子上跳了下来,然后拉住萧君月的胳膊,可怜兮兮地说道:“殿下,你就要走了吗?”
萧君月看着近在眼前的沈临渊,明明也不比自己矮了,可他此刻却像一个小孩子一般,眼巴巴地瞅着自己,眼神也格外的委屈,让人看了就舍不得离开。
萧君月只好在心里默默念了一句,真是败给他了!随后伸出食指轻轻戳了戳沈临渊的脑门儿,无奈道:
“再撒娇也没用,正事要紧,待我解决完那些事之后,再来接你去静王府,听话!”
第67章 伪装
是夜,萧君月躺在床上辗转反侧,心里不断的想着前几天沈临渊跟他说的那些事,他总觉得还有些事情漏掉了什么,可具体他又说不出来。
"叩叩"
房间门突然被敲响,紧接着一阵清脆的脚步声传来,听起来很是急促。
“殿下,不好了,出事了!”
郁尘匆忙地走到床边,看见床上的萧君月后,赶忙低声禀告:"殿下,烟雨阁突然失火,世子已经赶过去了,他让人来通知殿下一声。"
"怎么会这样?"
萧君月闻言立刻坐直了身体,脸上带着惊讶和疑惑。
他跟沈临渊刚查到陌上轩与烟雨阁的联系,烟雨阁就莫名其妙的失火,这未免也太巧合了吧?
对了,陌上轩,会不会也出事了?
萧君月想到这里,猛地从床上站起身,郁尘见状,赶忙拿过外袍披他的肩上,"殿下,现在要去烟雨阁吗?"
"不,烟雨阁失火,陌上轩可能也出事了,让人速准备马车,我要亲自去一趟。"
"是!"
郁尘闻言点头应下,赶忙吩咐下去准备马车……
萧君月带着郁尘来到陌上轩的时候,已是深夜,星辰稀疏,微风轻拂,原本古色古香,雕梁画栋的茶楼在此刻却显得异常的空旷冷寂。
“公子,您来了!”
萧君月刚走近门口,便有一名年轻男子迎上前去,态度恭敬地向他行礼。
萧君月怔愣了一瞬,随即反应过来这人可能是把他当成了昔墨,于是也并未多说什么,只是朝那人轻轻点了点头。
那名男子也并未在意萧君月冷淡的反应,因为昔墨一向都是这样对待所有人的,所以他也没再多问什么,只是领着二人往后院走去。
穿过两道拱形木廊,三人来到一处幽静雅致的庭院中,虽说春日里气候仍旧有些寒凉,但这里却是给人一种暖意融融的错觉。
“公子今日亲自来此,可是有何吩咐?”
年轻男子在庭院深处停住脚步,转身看着身旁的萧君月,语气谦卑又不失恭敬。
而萧君月闻言只是抬眸扫了一眼四周的景致,还是未有开口的意思,反倒是他身后的郁尘突然出声:
“公子要见幻青,你去找他过来。”
听到郁尘的话,年轻男子这才将视线移向郁尘,脸上露出些许疑惑之色。
他从未见过这个人,一身利落的黑衣,看样子应该是个高手,可能是城主派来保护公子的吧!
“怎么?有问题?”
似乎是看出了年轻男子心中的疑虑,郁尘沉声询问道,目光亦变得凌厉起来。
被郁尘这么一瞪,年轻男子立即收回视线,连忙摇头:
“不……不敢……属下立刻去办!”说罢,他便匆匆离去。
看到年轻男子离去,萧君月立刻朝郁尘递了个赞赏的眼神。
郁尘会意,随即不好意思的低下了头,然后收敛了浑身的气势,乖顺地站在萧君月身边陪他一起静静等候着。
片刻之后,一名身材修长、相貌儒雅清俊的青袍男子缓步而来。
“呦!今日吹了什么风?竟能让昔墨公子特意来找我?”
青袍男子来到萧君月和郁尘跟前,先是诧异地打量了一番二人,最后才将视线定格在萧君月身上,笑着调侃道。
萧君月之前一直先入为主的以为幻青是个女子,现在看到他的模样,心中不免有些吃惊。
幻青的确长得十分清秀,比起女子也丝毫不差,怪不得他之前一直扮作女子做了百花楼的花魁,也从未引起过怀疑。
但这并不是令萧君月最震惊的地方,真正让他感到惊讶的是,他以为幻青是那种斯文儒雅的翩翩佳公子,但现在看着他脸上那抹玩世不恭的笑容,却完全不像是传言中那般模样。
不过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这就是他要找的幻青,如今已然出现了。
而且从他的话音之中,明显可以听得出,他与昔墨的关系实在不咋地,甚至于还有些恶劣。
萧君月想到这里,为了不惹人怀疑,自然不能用好的态度对待幻青,于是只见他冷哼一声:
“你未免也太看得起你自己了,不过一养料罢了,还真把自己当回事了?”
幻青闻言,脸上的笑容不但没有消退半分,反而变得愈发浓郁起来:
“呵呵!我倒是忘了,昔墨公子若不是因为这张脸,恐怕就连沦为养料的资格都没有呢!”
幻青一句讥讽的话,彻底激怒了伪装的萧君月,只见他上前一步准备教训幻青一顿,却被一旁的郁尘给及时拦住了。
“公子息怒,正事要紧。”
听到长风的提醒,萧君月这才假装勉强压制住胸中翻涌的怒火,看向幻青:
“我懒得与你逞一时口舌之快,先带我去看看那些宝贝怎么样了!”
幻青见萧君月已经偃旗息鼓,便也不再继续出言挑衅,而是伸手做了个请的姿势后,率先迈步向前走去,同时嘴角仍带着一抹浅笑,仿佛一切尽在掌握之中。
待三人离去之后,庭院内又恢复了宁静,可他们不知道的是,就在不远处的阁楼上,一位戴着黑色面具的男子刚刚一直在注视着他们,直到他们的背影消失之后,才缓缓收回视线,嘴角轻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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