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坚猛然跪了下来,云氏输了,就算他能杀了这里所有的人来封口,但静王呢?沈世子呢?根本就不可能瞒得住……
其他将士见状也纷纷反应了过来,连忙跪倒在地,原本剑拔弩张的氛围消散殆尽,只剩下服从。
林朔满意地拍了拍衣袖,缓步走到解逸之的面前,嘴边噙着一抹浅淡的微笑,单膝跪地,将对方之前交给他的兵符呈递上去,恭敬的喊道:“请世子继位!”
“哈哈哈!解济铭,你看你养的好儿子,你还没死呢!他就已经迫不及待的想要继位了!”
云氏见大势已去,怒极反笑,这么多年的筹谋居然输给了自己最看不起的人,让她怎么能甘心接受?
“你疯够了吗?”
一直沉默不语,仿佛一切都与自己无关的解济铭,听到云氏的话,忍无可忍的呵斥了一句,眼底带着一抹疲惫。
“我疯?解济铭你这个懦夫!如果不是我,你能坐上如今的位置吗?我当初真是瞎了眼才会嫁给你!”
云氏歇斯底里的吼叫,再不复曾经伪装的那样“高贵贤淑”。
解济铭紧抿着唇,显然在极力克制着自己内心的愤恨与悲痛,可越是如此,云氏就越觉得畅快淋漓!
“怎么,我戳中你的痛点了?”
云氏讥讽的开口,见对方依旧沉默,便转头看向了解逸之,眼含泪花道:
“还有你的父亲也是一样的蠢,他居然会喜欢那个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女子,也不愿娶我,我到底哪里比不上她?我们明明青梅竹马的,都是因为那个贱人!”
也许是因为败局已定,云氏索性破罐子破摔,将多年隐藏在心里的话全都倒了出来,眼里满是怨毒。
“还有你这孽种,我当初就不该让你活下来,就应该让你跟你那短命的母亲一起去阴曹地府团聚!”
“我父母是你杀的?”
解逸之双目赤红,浑身颤抖,胸腔剧烈起伏,似乎下一刻就会冲过去杀了对方泄愤。
见他这幅模样,云氏嗤笑一声,冷哼道:“你父亲战死沙场,母亲难产而死,跟本宫有什么关系?不要以为你得势了,没有证据,也可以随意的污蔑本宫!”
这女人看似像是发疯了一样,但心里其实还是很冷静,有些罪名她是不会认的。
“我有证据。”
解逸之正想着要不要严刑逼供,就听耳旁传来一道清冷却熟悉至极的嗓音。
众人循声望去,只见一男子缓步而来,一袭月白色的长袍衬托的他身姿挺拔俊秀,宛若浊世佳公子一般,只是神情冰冷,周身透着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寒霜,但在看向某人的时候,眼里才染上几分柔色。
在场有不少人认识他,高山族的神医,应该很厉害,所以大家并未怀疑他所说的话。
最重要的是,前世子究竟是怎么死的,这些当年跟随过他的将士们也都很想知道。
云氏皱了皱眉,眼里闪过一丝慌乱,但很快又恢复了冷静,质问道:“你与解逸之是一伙的,本宫怎知你不是故意在帮他?”
温卿落走到解逸之的身旁,朝对方颔首示意,这才不疾不徐的答道:“开棺验尸,人会说谎,但尸体不会。”
“什么!”
众人闻言哗然,一副难以置信的表情,前世子都去世二十多年了,该怎么验尸?早就一堆白骨了。
“呵!温公子难道不知,开棺是对亡者的大不敬吗?”
云氏冷笑一声,她还以为这人能拿出什么证据,谁知却是在胡扯,她刚松了口气,就被对方接下来的话给惊傻了。
“我高山族有一秘法,无论过世多久,只需取后人几滴精血涂在骸骨之上,便能复原死者死前的样貌。”
众人皆倒吸了一口凉气,这样匪夷所思的医术也太骇人听闻了吧?
可一想到这是高山族的神医,或许是真的有这种奇特的医术,众人又释然了,毕竟对方既然能做神医,肯定有其过人之处。
解逸之听着温卿落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忽然觉得这个人还挺有趣……
第171章 顺理成章
“不用查了,兄长是本王杀的,世子妃亦是,一切跟王妃无关。”
解济铭将所有的罪行全都揽了下来,他虽然早就预料到会有今日,但等真正发生的时候还是觉得难以面对……那个自己养大的孩子。
“你在胡说什么!”
云氏不敢相信的望着自己的夫君,低吼出声,为什么要替她认?他们为什么要承认?
解济铭无奈的看着对方眼里深深的不甘,轻轻闭了闭眼后,抬手抚上她姣好的面容,劝说道:
“岚儿,你还不明白吗?我不是不愿给你兵符,而是……它从来都不在我手里,姑母当年放过云氏一族,不是忌惮你们,她是为了解氏一族啊!”
怎么会这样?为什么会变成这样?云氏不相信的摇着头,都是骗她的!
“姑母一直都在等逸儿长大,她才是解家真正的掌权人,林氏也是她一手栽培用来制衡你们的,她执掌萧国政权长达三十余年,她早已为每个人都铺好了他该走的路,岚儿,收手吧,一切都结束了。”
解济铭的这番话彻底击碎了云氏的心防,只见她愣了一下后,竟哈哈大笑了起来,不似之前的嘲讽和疯狂,而是充满绝望与凄凉,彷佛受伤的野兽般做着最后的无力挣扎。
“为什么到现在你还护着她?”
解逸之冷漠的看着那个曾经对自己极尽爱护的养父,心中的情绪如海浪翻滚,最终却化作了浓浓的恨意,就算他不是凶手,也是帮凶,是他毁掉了自己的人生。
解济铭闻言身体猛地僵住了,良久才转过身看了对方一眼,那一眼包含太多的东西,有愧疚、有心疼、但更多的却是欣慰。
解逸之见人不说话,本还想再上前质问其几句,可解济铭却趁众人还处于震惊之中未能回神之际,突然出手拔出林朔腰间利刃架到自己的脖颈之上。
“王爷!”
林朔被对方的举动惊得高呼了一声,其他人这才反应过来,纷纷想上前阻拦,可是已经来不及了。
云氏也停止了癫狂状态,呆滞的看向自己的夫君,嘴角缓缓浮现出一抹惨淡的笑容。
“各位将士!本王深知自己罪孽深重,唯有以命抵命才能赎清过往所犯下的错,但这只是我解济铭一人之过,望诸位日后能够好好辅佐你们新的统帅!”
解济铭朝着那些陵州军微微颔首致歉,随即看向身旁的解逸之,做着最后的告别。
“逸儿,父王知道你这孩子从小就心地柔软,父王就不让你为难了,陵州和解家今后就交给你了,望我儿平安喜乐,顺遂无忧。”
话落,解济铭没有任何犹豫,狠狠的划破脖颈,鲜血溅到解逸之脸上,染红了他的瞳孔,让他整个人仿佛坠入冰窟之中,浑身止不住的发抖,那声“父王”也卡在喉咙中再也发不出来……
“王爷!”
云氏尖叫一声,冲到解济铭身边抱住他,泪流满面,悲恸欲绝。
“为什么这么傻!为什么……不值得的!不值得的!”
可不管她怎么哭喊,怀里的男人始终紧闭双眼,再也没有一丝反应。
“不要内疚,他的死与你无关。”
温卿落拿出手帕替解逸之轻轻擦拭着脸颊上的血迹,语气很是冷静,但也有几分温柔。
解逸之怔怔的看着面前这个想要安抚他的男人,眼眶慢慢湿润了,心里明白是一回事,可亲眼看着那个人死在自己面前又是另外一种感受。
恨与不恨,怨与不怨,这一刻已经无法去言说了,只剩下复杂难辨的情绪。
他暗自吸了口气,朝着对方露出一个自认为最好看的笑容来表示自己没事,随后便望向已接近崩溃的云氏,沉声问道:“誉王的死与你有关吗?”
云氏愣了一下,不明所以,但她还是摇了摇头,紧紧抱着解济铭的尸身不肯撒手。
不是她?解逸之盯着地上的女人观察了片刻,确定她并非在说谎后,心中的疑虑渐深。
看对方的样子像是完全不知情,那解济铭也不大可能了,究竟会是谁?叶尘星在骗他们吗?
不行!他得立马写信告知君月和临渊,竟然还有人隐藏在深处,得提醒他们万事要多加小心。
想起叶尘星,解逸之不由得想起在荒岛上蒸发的那三人,君月回京之前,也曾叮嘱过他……
“林朔,无双城那边怎么样了?”
听到解逸之的问话,林朔连忙凑近小声禀报:“我已经派兵接管那里,如果有叶尘星和那几位堂主的踪迹,定会尽快传消息过来的!”
解逸之点了点头,那几人本领都不小,若是有心躲藏,恐怕不易找到,如今也就只能守株待兔了。
可他没注意到的是,他身边的温卿落听了林朔的话,神色突然变得有些异样,目光闪烁,似乎在思索着什么……
现在,平阳王自戕,虽说是咎由自取,但他毕竟治理陵州那么多年,功劳苦劳还是有的。
可如今的解世子既是他的养子,又与他隔着血海深仇,究竟会怎么处理他的身后事?
众将士齐刷刷的望着解逸之,望着这个即将成为陵州新一代统治者的年轻人,静静等待他的决断。
解逸之站了半晌,过往的回忆一幕幕在脑海中飘过,他闭了闭眼,深深吐出一口气,睁开眼时眼中已然恢复了往常的冷静,他环视四周的将士,缓缓吐出两个字:“厚葬!”
随着这声音响起,在场众人皆松了一口气,尤其是云氏,她目光中再没了怨恨,反倒带着释然,随后期冀的望着解逸之,张了张口,似乎想说些什么,最后却一句话都没能说出来。
她苦涩一笑,拿起解济铭握在手中的长剑,转头深深看了自己儿子一眼后,毅然决然的割破自己的脖颈,鲜血喷涌而出的瞬间,云氏唇角微扬,带着解脱的笑容闭上了眼睛。
阿铭,此生是我负了你,来世不要再遇见我了……
平阳王夫妇双双自刎,解逸之站在原地,直至云氏咽了气,这才抬脚离开,他走了几步,忽然听见背后传来撕心裂肺的哭嚎,他脚步一顿,抿了抿唇,最终还是迈步离开了。
次日,平阳王府所发生的事情传遍整个陵州,百姓们议论纷纷,有的愤愤不平,有的唏嘘不已,有的则觉得惋惜。
可这种争斗在皇室贵族中早已司空见惯,百姓们也不过是当茶余饭后谈资罢了,毕竟谁做他们的王,他们并不关心,他们只在意那个人能否给他们带来好的生活而已。
解逸之处理完丧事之后,便就继任了平阳王的位置,一切都显得那么的顺理成章,但谁又想过?这本来就是他该拥有的呢……
第172章 皇上,该退位了!
一个月后,萧君月四人顺利回到京城,齐诚与杨靖瑶早早等候在宫门外,看着从远处疾驰而来的骏马,心中不由得激动起来。
“终于回来了!”
杨靖瑶脸上浮现出笑容,虽然离开才短短半年时间,但是她却感觉像是过去了很久很久,每天都提心吊胆的,现在终于可以松口气了。
“吁!”
骏马稳稳停住,萧君月看着底下的两人,笑着说道:“辛苦了。”
“不辛苦,只要王爷与世子平安归来就好。”齐诚与杨靖瑶连忙躬身行礼。
萧君月点了点头,没再说什么,跳下马背,向着皇宫大内走去,郁尘,杨靖瑶,齐诚三人紧随其后,路过的宫女太监见状纷纷跪地请安。
“萧长璟呢?”
杨靖瑶一愣,尽量稳住声线道:“禀王爷,三殿下他……他不见了。”
“哦?”萧君月停住脚步,转头望向对方,眼里闪过一抹异色。
杨靖瑶心里直接咯噔一下,心想,反正也瞒不住,不如坦白好了,是她自作主张放走了萧长璟,要怎么处罚她自己认了。
“臣有罪,还望王爷责罚。”
听到这话,萧君月唇角勾起一丝弧度,并无任何怒意,反而神色淡然:“本王知道了,下不为例。”
如此轻描淡写的揭过,杨靖瑶这下彻底呆愣住了,她完全摸不清楚静王殿下的套路。
倒是跟在旁边的郁尘一副苦恼的样子,进京之前,宁香就交代过他,殿下回宫后的一举一动都要报给她家世子知晓,尤其是跟杨御史有关的,最好能够添油加醋。
那现在这个算不算?他家殿下为何不责罚杨御史?顾及旧情?怜香惜玉?这样算不算添油加醋?
郁尘一向实在,他哪里做过这种事啊!一时之间,脑子里全是问号,不过他忽然想到一个问题——宁香为何执意要让她家世子吃醋?
“郁尘,想什么呢?”
耳畔突然响起萧君月略带戏谑的声音,郁尘吓了一跳,连忙回神,低下头小声说道:“没、没什么。”
“唉,他们只是回侯府暂时休整一下而已,很快就会见着了。”
对方意有所指的话,让郁尘头垂的更低了,他又没有在想宁香,但好像……也想了。
萧君月轻笑着摇了摇头,见好就收,也不多逗弄这个人了,抬腿继续朝着皇宫内走去。
“王爷……”
还没走出几步,身后的齐诚犹犹豫豫,小心翼翼的叫住了他。
萧君月转身看着对方,眉毛微挑,嘴角露出一抹似有若无的笑容,那意思,你也有什么事瞒着本王?
齐诚被看的浑身不自在,支吾着解释道:“王爷,属下、属下……属下有件事要告诉您。”
说完,偷偷瞥了眼对方,见对方依旧盯着自己,只好尴尬的笑了笑,将手中的信赶紧递了过去。
萧君月伸手接过,看着信封上的字迹,突然冷哼了一声,吓得齐诚不自觉的退后了一步,心里那是叫苦连连。
他不过是跟这个三殿下演了出戏而已,谁知道对方竟然会将信交由他来转交?王爷该不会误会他们的关系吧?
萧君月可不知道齐诚脑补了些什么,他拆开信纸,看着上面的寥寥数语,眉头瞬间皱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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