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局部暴雨(近代现代)——Econgee

时间:2024-05-14 07:52:27  作者:Econgee
  什么都不知道那什么就都是好的。
  “你到底去哪里了?我听说你伤都还没检查就跑了出去?我找遍了医院都没找到人,我真的是急死了你知道吗?你从哪里拿的车钥匙,你知不知道黎奉他……”
  奚玉汝倏地将手中的黎克丢到了黎恩的身上,又猛地往后退了几步,想要从黎恩的声音范围当中逃走。
  不要听、不要听。
  然而慌张之下让他没能看清身后那个矮小的台阶,步子没落到实、重心不稳,整个便就朝后倒去。黎恩在那一瞬间将半死不活的黎克丢开,慌里慌张地想要去捞人,却还是迟了一步。
  “砰”的一声闷响,奚玉汝仰躺在了医院的大门前。
  成片的雨水浇在他的脸上、身上,粘腻的冷和湿如附骨之疽般缠绕着他,钻入他的毛孔中、流淌入血管里,跟着血液循环一起浸透全身。
  好冷啊。
  怎么八月的雨水也会这么冷?
  记得十年前,他第一次遇见黎奉的时候,好像也是这样的浅秋、这样的雨夜,怎么那个时候不会觉得冷呢?
  眼睛不停地眨动,试图挡住灌入眼中的雨水,但他的视线还是渐渐变得模糊起来。
  他从肺部挤出了几声咳嗽,忽然在自己的口中品尝到了一股铁锈味,那味道越来越浓、越来越浓,最后灌满了整个口腔,而后被忽略了的身体开始蔓延起疼痛,四肢百骸都在疼痛的折磨下颤抖。
  哦,原来不是轻擦伤而已啊。
  他想。
  黎恩小跑到他的身边,试图把他给扶起来,还在一声一声地不停叫。“奚玉汝,你感觉怎么样?有事没事啊你,我都说黎奉收了那么重的伤,你肯定也不会好到哪里去,你还偷偷摸摸地往外面跑,你真是不要命了……”
  还是一如既往的聒噪,奚玉汝觉得自己的耳膜被这声音扰得快破了,想要阻止却又再无力开口。
  身体越来越重、声音越来越远、视野越来越黑,彻底陷入昏迷之前,奚玉汝还是没忍住骂了一声。
  他爹的,怎么这么惨啊?
  -
  奚玉汝做了一个梦。
  梦境伊始无比真实,让他一度以为这是真实发生的事情。
  一切开始于十八岁那年的夏天。
  他骑着自行车去阿卡斯大教堂送一盆长得正好的香雪兰,交易很成功。路过微开的大门之时照旧往门缝之中看了一眼,却没能在圣母像下看到其他。
  长厅之中空而昏暗,什么也没有。
  于是他骑车回到了自己狭小的房子,继续过自己的人生。
  往后的人生十分顺遂,和他所设想的一样——高三的时候参加考试特招进入联邦首州大学,卖掉D州的房子只身赶赴新的地方;大学期间认识了许多的志同道合的朋友,以优异的成绩顺利毕业、保研、读博;漫长的学生生涯终于结束,留校跟着导师和师兄一起深耕此专业……他成为了这个世界上千千万万人中非常普通的一个。
  耗费了半生的努力,终于过上了平凡人能有的生活,不再为活着发愁。
  身边的人陆陆续续地谈了恋爱、结了婚,他却仍旧独身一人,有人戏问他是不是独身主义者、此生都不打算结婚,他始终没有回答。
  他从来不想独身,只是在等。
  等一个十八岁那年没能捡回去的花;等一个二十一岁的时没等回的人;等一个二十八岁理应可以得到的吻。
  忘了是新历哪一年哪一天、忘了他那个时候是多大的年纪,总之是个阴雨绵绵的雨天。
  他机缘巧合在西江北的某个花店买到了一盆花,花枝舒展、色彩鲜艳、香气浓烈,是开得很美的风信子。
  沿着西江大桥回到西江南之时,他莫名地注意到桥边站了一个人——挺拔的身形、宽阔的肩背、一头半长的微曲卷发、白皙的肌肤和清晰的下颌线。
  不知怎的、在两人的距离只剩下一米的时候,那人忽然偏了个头,他们便这样顺理成章地对视上。
  一双烟灰色、古井无波的眼睛。
  他几乎要忘了呼吸,也忘了自己置身于嘈杂的世界里。
  在对视的那短短几秒当中,他竟然和眼前的这一个全然陌生、萍水相逢的人相守过完一生——和现在全然不同的人生。
  不过几秒后,那人就移开了视线。
  那人先是盯着他手中招摇的风信子看了好一会儿,可接着又像是索然无味般慢慢地转正了自己的脑袋,斩断了他们绵薄的联系。
  他顿了几秒,最后抱着自己的花离开了这里,继续去过自己的人生。
  他们结识于十秒前,又在这一秒分离。
  人海茫茫,人与人之间的际遇大多数都是如此,若无缘分,结局只是擦肩而过而已。
  到了行将就木的年纪,他也还是没等到自己想要等的一切,又或许是曾经遇见过,只是缘分不深便又错过了。
  小屋的阳台上种满了各色的花草,馥郁的花香盈满整间屋子,他躺在摇椅上慢悠悠地浪费着时间,在下一分下一秒不自觉地回忆过去。
  人生重新被咀嚼了一遍,有些有意思、有些寡淡无味。
  最后的最后,他想起了在西江大桥上遇见的那个人——想起那人也不意外,毕竟那人有着一张见过便不会轻易忘记的、漂亮到失真的脸。
  只是他的心中多了一些别的情绪,不符合这个年纪的、躁动的、窃喜的、欢欣的、遗憾的猛烈情绪。
  在意识即将消散的前一秒,他忽然知道了那人叫什么名字。
  忽然记起了那人叫什么名字。
  叫黎奉。
  黎奉。
  -
  “黎奉!”奚玉汝猛地睁开了眼睛,急促地喘了几口气后发现面上湿漉漉的,像是在睡梦中哭了很久。“黎奉……”
  他无意识的呢喃忽然被接下了。
  “我在。”
  一只手盖在了他的脸上,帮他轻轻地擦去了那些冰凉潮湿的泪水。“我在这里,奚玉汝。”
  掌心微凉,是他熟悉的温度,是真实的、可感受的、近在咫尺的温度,不是幻想的、虚无的、易碎的梦境。
  他转头看向手的主人,发现黎奉瘦了许多,眉心也习惯性地微蹙着——或许是因为黎奉有一张过分好看的脸,因此让这样的他平添了几分动人的哀愁。
  “我睡了多久了?”他问。
  “很久了,奚玉汝。”黎奉重复着,“很久了,有一个月那么久了。”语气就好像在跟他讨要一个说法。
  奚玉汝既想笑,又想哭。
  他很用力地眨了眨自己的眼睛,往旁挪了挪,掀开被子示意黎奉上来。
  黎奉并没有犹豫,迅速地翻身上了床,并用非常大的力道将他给抱进了怀里,头深深地埋在肩窝处,十分用力地呼吸。
  “很久了,奚玉汝。”
  “我知道了。”奚玉汝也回抱住黎奉,用此生最大的力道回抱住他终于等来的一切。“我也等你很久很久很久了。”
  久到独自一个人过完了一生。
  他们如此紧密地相拥着,胸膛与胸膛相贴、心跳与心跳共震。
  在幸福到头晕目眩的某一刻,奚玉汝又对黎奉说:“黎奉你知道吗?”
  “什么?”黎奉问。
  “我们本来就是应该在一起的,这样我们生命才能算是完整。”他说。
 
 
第51章 Chapter19 解缚
  两人的伤说重不重、说轻也不轻,得益于联邦先进的医疗技术以及良好的体魄,他们几乎都没留下什么后遗症。
  等两人的伤都好得差不多,事情也调查清楚了。
  事情的始末说来其实非常简单。
  黎克于几个月前登上了一艘邮轮,和其他的富家子弟一起进行了一场大金额的公海赌博,运气不佳,输光了所有带上去的现金,还欠下邮轮主一笔巨额债务。
  为了能在短时间内凑到钱,他被引诱着去到了博彩合法的外州赌博,妄图采用这样投机取巧的方式来填补漏洞,哪知债务越欠越多、金额越滚越大,远远超出了他所能承受的范围,别无他法,黎克便将主意打在了自家人的身上。
  前些日子借口找黎奉要钱被拒,穷途末路的黎克由此走上极端。
  那晚的慈善晚宴是黎克的向家联手设的局,场外许多娱记都是他们私下请来的——向家想要借着媒体和外界的舆论压力逼黎奉就范;黎克等人想要将黎奉的名声搞臭,以此从中获利。
  舆论确实是个强有力的工具,只可惜他们的手段不够高明,黎奉与奚玉汝的态度又过度强硬,让他们没尝到任何的甜头。
  阴谋败露后,向家父子落荒而逃、黎克顿时也坐立难安。
  害怕事后黎奉找他们算账,他突然意起,便临时找了个人想要制造一场车祸,直接解决了黎奉这个阻碍他拿到钱的源头,便有了那一夜的事故。
  黎克等人做事确实不干不净、不入流,但又不得不说,这样低劣的手段还真的差点让奚玉汝和黎奉两人都葬送在了其中。
  不过他们两人的运气好,在车祸当中捡回了一条命,致使黎克最后的计谋也落了空。
  说是黎克,却又不仅仅只是黎克。
  顺藤摸瓜之下,他们还挖掘出了不少其他黎家旁支这些年在暗中做过的事情,最后总结一看,竟然比黎奉和奚玉汝所掌握和猜测得还要多得多。
  贩卖黎家的信息、和外人勾结倒卖黎家公司股份、私账公走、挪用公款、做假账……他们几乎把所有能做的事情都做尽了。
  这些事情黎秋林没对黎奉透过底,又因为事发地大多都是比较偏远的子公司,因此许多事情到现在才被翻出来。
  偌大的黎家,就像是一颗被蛀空了的百年老树,从外看着光鲜亮丽、实则内里已经腐朽不堪。也多亏了黎克这次自乱阵脚,给了黎奉一个可以大刀阔斧革新的机会。
  “大概就是这样。”黎奉说。
  奚玉汝削皮的手一顿,“那黎克现在呢?”他最后的记忆停留于将黎克丢给黎恩、自己倒在了医院的门口那里,此后都是一片空白。“他该不会……”
  黎奉让他稍安勿躁,“他被看着的。”又简单地说了一下黎克这段时间的状况。
  奚玉汝没想到上次盘山公路的那一撞,竟然让黎克也在病床上躺了一段时间,被撞击的那一侧手臂粉碎性骨折,到现在还打着石膏没有拆。
  忽然想起了什么,奚玉汝没忍住笑出了声,“那我这也算是为你找回场子了,我记得大二的时候他不是撞过你一回?还让你也吊了一段时间的石膏。”
  黎奉全然忘记了自己已经拿高尔夫球杆报复回去的事情,做出了一副“多亏了你”的表情,好像也是时隔八年才报了这个仇。
  奚玉汝就笑得更开心了。
  “奚玉汝,你是给我削的吗?”黎奉不想他们两人独处的时间再谈别人的事情,就转移开了话题,转而看向奚玉汝手中的梨子。
  奚玉汝矢口否认,“不是吧,我给我自己吃的,你不要太自作多情了。”
  “但是你吃梨子不削皮的。”黎奉无情地戳穿了他。
  “你的观察力竟然这么敏锐!”奚玉汝做出了一个很夸张的吃惊的表情,十分不真情流露,不过手下还是削断了最后一点果皮。“好吧,看在你这么聪明的份上,那就把这个梨子奖励给你吧。”
  他把削得干净、果肉雪白的梨子塞到了黎奉手中,“多吃多长,大梨子要快点变回和小梨子一样白白胖胖的模样。”
  -
  将证据移交给警方,又对他们提起公诉之后,黎奉特意带着材料去找了一趟黎秋林。
  他很少做这样意味不明的事情,实际上以黎秋林现在的状态,知不知道这件事情都没有太大的意义,毕竟他什么也不能再做,更不可能夸赞他,然而本能还是驱使着他去这么做了。
  去往疗养院的路还是那么远,起初他还带着一些刚从奚玉汝身边离开时残留的幸福、雀跃,但随着路程的渐远,他的心情也逐渐地平复,甚至开始习惯性地产生倦怠和不耐,粗暴地觉得眼前的一切都索然无味。
  这是遇见奚玉汝之前,他在黎家非常常见的一种情绪状态。
  将车停在疗养院之外,经过重重的安检后,他徒步走去黎秋林经常休息的房间。
  这次护工没在黎秋林的身边,他独自一人坐在阳台上,拎着铜壶孜孜不倦地给花浇水,看那花的模样,又是换了一盆新的。
  黎奉走上前,将厚厚的一沓纸丢在了他盖着毛毯的腿上,兀自拉了一把椅子坐在了旁边。
  “我说你今天怎么突然来了,原来是有东西要给我看。”黎秋林从口袋当中掏出了一个眼镜,擦拭了几下后架在了鼻梁上。
  不过他面上的笑意并未维持多久,甚至连虚假的慈爱都没坚持下去,因为那些纸张上写着的东西。
  “你给我看这些是什么意思?”黎秋林捂着嘴咳嗽了几声,脸涨红了些许。“在我面前彰显你黎家家主的威严吗?”
  黎奉既觉得他这话说得奇怪,又觉得有些可笑。“你认为我是这样想的?”
  “难道不是吗?”黎秋林将手中的纸很随意地放在了后面的花架上,有几分坠在了地上,他摘下眼镜揉了揉眼睛。“你一直以来都是这样的叛逆,不管在哪方面都总想要盖过我这个父亲一头。不过我始终是你的父亲,黎奉。”
  说着,他又不轻不重地叹了一口气,仿若无可奈何般。“这些人处理也就处理了吧,没了他们,黎家还能多活好几年。”
  黎奉比较意外黎秋林这样的态度,但转念一想,其实也根本不意外,毕竟说出这样话的是黎秋林。
  或许是他心理的转变外露到了表情上,进而让黎秋林猜出了些什么。
  黎秋林忽然笑了一声。“你以为我以前不知道他们在私底下做些什么?我只是没去管而已。
  “黎奉,我和你不一样,我总是惦念着彼此之间的情谊,毕竟从前也是和他们一起长大的,无忧无虑的年纪在一起也是真体会到了非常多的快乐。
  “你亲缘薄,从来都无所谓这些,如今也算替我完成了本该我完成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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