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清墨知道这是姜不凡使出的诡计,她很快便让人把龙门关的捷报传遍南州,这种担忧很快就被掩埋过去。
比起那种尚未发生的担忧,百姓更愿意相信现在发生的事,那便是龙门关摇摇欲坠,已快守不住了。
这已经是姜峥嵘攻打龙门关的第十天,南辕国曾派过几次兵想要夺回高岭之地,然而高岭之地很难被攻破,他们屡战屡败,最后只能守住高岭之地的出入口。
“小丫头,飞廉还未传信回来么?”
“快了。”
攻城之日,飞廉便借着夜色利用飞行翼带着几个属下潜入了龙门关,为的是找卞夏这个人。三日前,飞廉传信回来,说已经找到了卞夏,她会设法让卞夏倒戈相向,与姜峥嵘里应外合。
凌望舒听罢,也不再问。
经过这一次龙门关的战役,凌望舒见识到了姜峥嵘的能力,指挥,战术,杀敌,都有着超乎她年龄的表现,莫怪那傅清墨喜欢她。
这位小将军还沉得住气,这份气质实属可贵。要知道不少少年天才都因沉不住气折在了战场上,出师未捷身先死。
“将军!”
有士兵冲了进来,手上拿着一封信:“将军,飞廉副将传信来了!”
姜峥嵘强压着心中的激动打开信纸,里头有简单的布防图,还有里应外合的计划。以冲天炮为信号,飞廉会带着下属制造内乱,与姜峥嵘里应外合,一举攻破龙门关。
“好!”
姜峥嵘笑着把信收起来,道:“通知全军,今晚我们便一举攻破龙门关!”
“是!”
连连胜战,如今军中士气高涨,正是攻城的好时机,南诏城方面也没有任何麻烦事传递过来,应当是没有问题的。
那么,她便能安心地攻城了。
**
南诏城军营也并非无风无浪,昨日他们才遭遇偷袭,可傅清墨好似早已经预料到一样,特意让大家放松警惕,埋下伏兵,请君入瓮。
午夜,有数百黑衣人闯入军营烧杀掠夺,可他们还未造成任何伤害,便被伏兵杀了个片甲不留,没有一个能活着离开南诏城的军营。随后,傅清墨命梁竹把其中五具尸体吊到城墙上,昭告天下,有不轨之人想在姜峥嵘攻城之时,捣毁南诏城军营。
虽然傅清墨并没有指名道姓,可姜峥嵘最近跟姜不凡闹得这般不愉快,大家都会往姜不凡身上想。
傅清墨要的就是这种效果,当世人都在猜测是姜不凡动的手,那么姜不凡就不敢再动手。
当然,这的确是姜不凡动的手,同时也警戒中州那位不要轻举妄动。一旦他妄动,大家把猜测引到姜不凡身上,失去民心与尽军心,不止西州战事危矣,朝堂也会失去平衡。
此事过后,果然没有人再来闹军营,梁竹也不得不佩服傅清墨的手段,瞬间就把一只老狐狸镇住了。
虽然这一切都是梁竹出面做的,可是对姜峥嵘军队了解的人都知道,梁竹绝非战术制定者,他想不出来这些谋略。因此,姜不凡已经在调查出谋献策的人是何人了。
“傅姑娘,要是姜不凡查出是你,那可怎么办?”
“他查不出来的。”
傅清墨并非日日都在军营,而且她也早有准备。
“一个来查杀一个,两个来查杀一双。”
傅清墨抿了口茶,笑道:“惊鸿花最近缺花肥了。”
梁竹:“……”
第67章
冲天炮射出, 天空响彻令人振奋的呼喊声。
“杀——!”
黑夜,月色明亮,黑龙军以破势之姿进攻龙门关, 高岭之地的将士也朝着龙门关攻去, 即便已经调来了不少兵力,可南辕军依旧打得很吃力。
就在这个时候, 龙门关内起了火, 不知城墙上是谁喊了一声:“将军,我们粮仓失火了!”
“该死的!”
南辕国主将楚凉大骂了一声, 左右看了看, 似乎在寻找什么人:“卞军师呢!”
“不, 不知道……”
这么关键的时候居然不见人!
楚凉正要下令放滚石的时候, 城墙上的士兵突然互相打了起来, 楚凉愣了一下, 随后马上道:“是内奸是内奸!”
就在他喊完后,后背便被刺了一刀, 他吃痛挥刀过去,飞廉轻巧地躲开了。
“原来是你,你怎么会……!”
飞廉根本没有想要跟他废话的意思,要知道战场是分秒必争的, 她可没有跟敌将闲聊的习惯。
“喝!”
楚凉的武功不错,即便受了伤,可跟飞廉还是打得有来有回。城墙一片混乱, 爬上云梯的士兵也顺势而上,攻上了城墙。
见此, 黑龙军士气大振,源源不绝地爬上云梯, 姜峥嵘见守军已无力镇守,便运起轻功,踩在城墙上借力,一跃而上。她来到楚凉身后,一剑从他背后贯穿,再把南辕军旗砍下。
“将军死了!”
“将军死了!”
楚凉倒在地上抽搐,一双眼死死地盯着姜峥嵘,最后没了气息。守军就此死的死,逃的逃,黑龙军乘胜追击,然后把城门打开,让大军进入。
龙门关破,大丰的军旗进入了龙门关,写上了历史新篇章。
“我们攻下龙门关了!”
“我们赢了!!”
士兵都在欢呼,姜峥嵘眼里噙着泪水,回头看向远处的南诏城,突然牙酸得张不开口。她紧咬着牙关,一直看向南诏城,心里感慨万千,动了动手中的骁勇剑,然后高高举起。
“罗鸿——!我们攻下龙门关了——!”
姜峥嵘的声音在哽咽,夜风吹过,把她眼眶里的泪吹了下来。风带着这份喜悦吹到远方,传到那些早已飘荡在风中的将士们耳中,告诉他们,他们能够安心还乡了。
南诏城将士们的心愿,终于完成了。
“放烟火!”
“是!”
士兵朝着天空放着烟火,一朵朵璀璨的烟火在天空炸开,绚烂夺目,仿佛在嚣张地宣告着胜利,也似放肆地庆祝着凯旋。
“将军,我们胜了,我们胜了!”
飞廉高兴得像个孩子,伸手就抱住姜峥嵘,跳了几下,就像不知道该怎么宣泄自己的兴奋一样。姜峥嵘也回抱着飞廉,深深地吐了一口气,像是把这些年积累在心中的压力全都吐出来。
于平和丁嵩抱在了一起,也不在乎对方身上的血污,如今除了胜利,一切都不重要了。
“整顿军备,防止南辕国反击!”
“是——!”
**
南诏国城墙上,风轻轻带起傅清墨的衣袍,她就这么安静地看着远方,似乎在等待着什么。
忽而,远方放起了烟火,一朵接着一朵,照亮了傅清墨的美眸。不等她说话,耳边炸开了梁竹的声音:“龙门关破了!”
“龙门关破了!”
不止龙门关破了,梁竹的声音也破了,他不管不顾地大喊着,恨不得把全程的百姓都叫起来,让大家一起见证这个历史时刻。南诏城的士兵也沸腾了,全都在呼喊着,相拥而泣。
“小姐,小姐,她真的做到了!”
听雨也为姜峥嵘感到高兴,大概也受到了周遭氛围的感染,她也兴奋得在原地踱步,不知道该怎么表达自己的喜悦。
傅清墨应了一声,看着远处还在放的烟火,眼眶也湿润了起来,呼吸逐渐紊乱,像是在克制什么。
她只是轻轻笑着,藏在袖子下的手握成了拳头,强忍着激动,她不知道该如何表达此刻的开心,但绝不会是与他人一同庆祝。
她始终享受着孤独。
在一片欢呼声中,傅清墨缓缓走下城墙,看着被士兵们吵醒的百姓纷纷点了灯一探究竟。灯火一家接着一家地亮开,本来清冷的街道逐渐走出来很多百姓。当他们知道怎么回事后,也顾不上是什么时辰,一条一条街地跑,奔走相告。
傅清墨就这般安静地走在大街上,背后是百姓们喧嚣的喜悦。
小峥,恭喜你,我为你高兴。
傅清墨笑意更深,眼角流下一滴泪,她才发现原来高兴也是会流泪的。
原来泪水,也并非全是苦涩的。
南诏城也放起了烟火,仿佛在告诉远在龙门关的大家,他们已经知道了这个好消息。
据说,当晚南州的城镇一个接着一个地放着烟火,这本来是没有的习俗,可大家就像有默契一样,都为龙门关的胜利感到高兴,并把这份喜悦传达下去。
那个晚上,烟火灿烂,英灵安息。
**
龙门关一役告捷,南辕国反击无效,最终退守离江城。大丰百姓都沉浸在喜悦中,歌颂着姜峥嵘的丰功伟绩,赞扬这位女将军。龙门关被破,西州敌军的士气也低落里下来,姜不凡把敌军全数击退,总算得了片刻安宁。
中州的嘉奖很快就派了下来,并请姜峥嵘回到南诏城受封。与此同时,傅清墨的书信也送到了姜峥嵘的手中。
“将军,傅姑娘说什么了吗?”
飞廉好奇问道。
“让我回去的时候要小心,最近南诏城有中州来的人,乔装打扮着,看起来武功不弱。”
姜峥嵘顿了顿,把信纸收起来,续道:“如今聿帝要赏赐我的消息传遍大丰,若我被刺杀,嫌疑一定会落到姜不凡身上。”
“中州那位不惜朝堂失衡,也要杀了你吗?”
飞廉一片心寒,他们为国家抛头颅洒热血,可中州那位只想着如何巩固自己的权力,就算残害忠良也无所谓。
“我想,这段时间,西州那里应该发生了变化。”
柳城一事后,明炎王一直没有来找自己,而是留在中州拉拢官吏。姜思归失踪后,姜不凡应对战事已经自顾不暇,恐怕已有不少明炎王的人渗透了姜家军。
若聿帝真的要杀自己,那么只能说明,明炎王用自己的能耐站稳了阵脚,姜不凡将变成有一颗随时可弃的棋子。只要刺杀自己一事的罪名落到姜不凡头上,明炎王便可以逼着姜不凡跟自己交易,以帮忙他挽回名声的条件。
如此说来,明炎王更像与聿帝是一条船上的。
“清墨说她沿路安插了暗卫,若有任何异常,她会让暗卫发冲天炮示警,让我万事小心。”
“好。”
姜峥嵘思考了一些,又接着道:“此次你与我回去南诏城,于平和丁嵩在此镇守。”
“是。”
飞廉明白姜峥嵘此举的意思,她本来就有培养于平的心思,如今让于平镇守龙门关,也正好考验于平的能力。
“出发吧。”
“好。”
姜峥嵘带着一队人马浩浩荡荡地回去南诏城了。虽然中州的御史还未到,可是姜峥嵘的脚程很快,只因她想念傅清墨了,很想见到傅清墨。
此次陪同姜峥嵘的,除了飞廉,还有凌望舒。龙门关一事已了,她是该帮忙姜峥嵘召集四大守护了。
她与那人……也该见面了。
回南诏城的路上很太平,入了南诏城后,让姜峥嵘没想到的是百姓们居然夹道欢迎。百姓见了姜峥嵘,马上欢呼了起来,还把鲜花瓣撒到队伍上,这是大丰对他人祝福的方式。
姜峥嵘没想到自己能受此欢迎,缓下了骑马的速度,看着百姓的笑颜,她突然感觉到了满足,真实的,踏实的满足感。
之前,她依旧沉浸在喜悦中,感受着士兵们的兴奋,她也觉高兴,可总觉缺了些什么。
如今她明白缺什么了,原来是百姓们的笑容,因为这是她出战的目的,也是她要守护的东西。
还有小孩给将士们送花,收得最多的自然是姜峥嵘。本来一段不长的路,姜峥嵘却走了很久,她不知道该怎么感谢百姓们的支持,最后只能朝她们绽开笑容,离开了街道。
回到军营后,梁竹第一个冲了上来,若不是飞廉阻止,他差点就要把姜峥嵘抱起来了。
“将军,太好了,真的太好了,你都不知道我们有多高兴!”
梁竹说完后,脸都红了,好似还想说很多话,可好像任何一个字都无法表达他如今的喜悦。
姜峥嵘只是拍了拍梁竹的肩膀,笑着道:“今日大家吃肉喝酒,可不能喝太多啊,该执行的任务还得执行。”
“是!”
这些天,百姓也送了不少肉来,尤其是星斗城的商贾,更是一车一车地送了过来。姜峥嵘知道这件事后,便知道是傅清墨的意思。
“清墨呢?”
她还以为傅清墨会在军营等她回来,岂料在军营走了一圈,都没见傅清墨的踪影。
“她在南诏城的宅子,说自己经常待在军营始终不妥,龙门关破后她便没有来过了。”
“……好。”
姜峥嵘虽然很想去见傅清墨,可是她刚回军营,还有杂务要处理,一时之间抽不开身。
“想去就去吧,军营那么多人又不是白吃饭的。”
凌望舒懒洋洋地说了一句,又道:“他们要真是白吃饭的,这不还有我么?”
早已习惯了凌望舒这般说话方式,飞廉也见怪不怪了。
“将军,你去吧,傅姑娘帮了我们这么多,是该去谢谢她的。”
飞廉巧妙地给了姜峥嵘一个合理去见傅清墨的理由,姜峥嵘也没浪费飞廉的好意:“好。”
姜峥嵘随即飞身上马,一路狂奔去傅清墨的宅子,谁都能看出来她的迫不及待。
“将军……好像很急的样子。”
梁竹嘀咕了一句,飞廉却没有说什么。
虽然她不清楚姜峥嵘和傅清墨到底是什么关系,可绝对不简单,傅清墨是姜峥嵘很重要的人。
“年轻真好啊~”
凌望舒慢悠悠地说了一句,然后慢慢走回去姜峥嵘的营帐。
她的背影,有些落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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