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此同时,又有鬼人过来。
好在鬼人并没有到他们跟前,而是停在他们边上的笼子跟前,眼珠子瞪了瞪然后才打开笼子抓人。
一时间,惨叫声四起,惹得周围人皆是瑟瑟发抖。
而岁云暮躺在笼子口,那一袭红衣着实显眼,虽然鬼人并没有到他们这儿,但难保下一刻会不会被他那一身红衣给吸引。
可谁也不敢动作,深怕被盯上。
终于,角落中一道身影动了手,攥着岁云暮的衣裳就给拖了过来。
想是受了重伤,岁云暮苍白的面色就是连血水都掩不去,那双桃花眸在血水中格外显眼,此时正紧闭着,也不知睁开时是何等的惊艳绝人。
与此同时,鬼人的脚步声再次传来。
醉惟桑忙抱着人藏了起来,双目则紧紧地盯着四周。
鬼人并没有靠近他们,只是路过便离开。
*
黄沙漫天,岁云暮醒来已是片刻后,眼眸微颤着看向四周,却只见一个个铁笼,笼中关押着许许多多的凡人。
他看了一眼才收回眼,同时注意到自己的身侧挨着一人,抬眸看去。
也正是这一眼,他眼中闪过一丝诧异,抬手间轻唤出声,“君和?”
眼前的人虽浑身脏乱,面容更是有些干裂,但却隐约还是能看出些面貌来,同他那位好友君和竟是有几分相似。
一时间他有些晃神,甚至以为眼前人就是君和。
他伸手抚上眼前人的面庞,想要确定是不是君和。
但也是在同时,醉惟桑睁开眼,方才也只浅眠,从被抓来鬼道开始他就不敢掉以轻心。
期间也曾想过逃出去,可凡人又哪里逃得过鬼人,不过就是垂死挣扎罢了。
被抓到鬼城已有许久,每时每刻都有凡人被丢入炉鼎内,他累了不敢睡沉,就怕自己在熟睡中被丢入炉鼎。
在察觉到岁云暮的动作时,他就醒了,同时也看到了岁云暮那双桃花眸。
同他想的一样,这双眼睁开时美的令人心颤。
“你醒了,要不要喝水?”他从怀中掏出个水囊来,这是他偷藏的。
鬼道内根本就没有水只有满地的黄沙,好在他被抓时偷藏了一些,就是现在也不多了。
岁云暮没有应声,只看着他的面庞,可越看他眼中的光亮便愈昏暗。
眼前人虽是同君和有些相似,但也只有几分像而已。
他低下眸,整个人靠在铁笼边,没再动作。
君和已经死了,是他亲眼看到的,又怎么会出现在这儿。
眼中闪过一丝讽意,片刻后才闭上眼。
醉惟桑见状只当他是累了,毕竟这身上都是血,可见是伤的不轻。
只可惜,现在什么都做不了,他没再询问,将水藏起来后才抱着岁云暮往角落中挨,尽量将他那身红衣藏起来。
“一会儿宴堂主会亲自前来,看紧这些凡人,别出岔子!”
“老大,这万人殉血咱有份吗?”
“想什么呢,那是给上头的,还给你,也不看看你是个什么身份,滚滚滚!”
“好像来了,那前头的是不是?”
“好像是的。”
说话声循循而来,下一刻两人才朝着前头快步跑去。
岁云暮也在此时睁开眼,那双眼眸中溢出一丝冷意,“宴痕!”
鬼道内一共有六位堂主,其中一位就是鬼人口中的宴堂主宴痕,也正是宴痕带领鬼人突破南城结界杀了君和。
宴痕是冲着他去的,可却以君和为要挟,君和不想他受困才死在宴痕的手中。
这数年以来他一直留在鬼道,不仅仅是为了杀鬼人,更多的还是在寻宴痕。
他要亲手杀了宴痕,用他的头颅去祭君和。
只可惜,宴痕生性狡猾,南城之后便再无他的踪迹,哪怕他杀了这么多鬼人,他都不曾出现。
没想到今日竟是听到了,他快速侧眸看去,就见不远处行来几人。
为首的人身着一袭黑衣,面容凶恶,狰狞可怕,同他记忆中的人一模一样。
真是宴痕!
他看着那人,眼中涌现出滔天杀意,下一刻快速起身,手中银剑幻化,抬手间直接将这铁笼劈开。
只闻一声巨响,铁棍落地激起一片尘土,同时引来了周围鬼人。
“怎么回事!”
“什么声音!”
众鬼人纷纷循着声音看去,就连不远之外的宴痕等人也都看了过去。
就见黄昏下一道血影,发丝在风沙中飞舞,神色暗沉,整个人犹如坠神降临般凌厉可怕。
“是岁云暮!”
不知是谁喊了一声,嗓音暗藏惊恐。
明明周围人谁也没见过岁云暮,即使见到了也都已经成为他的剑下亡魂。
可现在不过仅仅只是一眼,它们便看出是何人,竟是岁云暮。
“岁云暮怎么闯进来的!”
“保护堂主!”
一声声喊叫传来,谁也不知道岁云暮是如何入的鬼城,更不知道他为何来此。
只知道,那是岁云暮。
而在下一刻,血影飞身而来,银光四散间就将它们的头颅斩落,满地鲜血。
“宴痕!”岁云暮看着眼前一脸惊恐的人,脚踩鲜血,当真犹如煞神。
他一步步靠近,银剑一抬,就要取他首级。
“保护堂主,保护堂主!”
与此同时,周围鬼人竟是一窝蜂涌了上来,阻碍了他的动作,同时护着宴痕往后退去。
岁云暮看着被护着逃离的人,眼中凌厉愈发深,手起剑落将眼前鬼人一一杀尽,满地尸骸,血流成河。
铁笼内关押的凡人看着眼前一幕,虽仍是惊恐万分,但看着鬼人都被杀死,恐惧散去化为欣喜。
“救我!救我!”
“求求你,救救我!救我!”
......求救声不断。
岁云暮没有去理会,他此时已经落在宴痕的跟前,银剑挥舞将几个妄想上前厮杀的鬼人斩杀。
面庞上染满鲜血,就连发丝上也都是。
他抬眸看向宴痕,漂亮的桃花眸中染满无尽寒意。
宴痕看着地上被斩成残肢的鬼人,然后又去看岁云暮,吓得连连后退。
他完全没想到会在这儿见到岁云暮,这儿是鬼城怎么会遇上岁云暮。
不对,岁云暮也曾屠过鬼城,就在数年前。
只是因为时间过得久了,它们忘了,以为岁云暮不会入鬼城。
“别杀我!”他惊恐的往后退去,可下一刻却被地上的残肢给绊倒猛地坐在地上,同时看到岁云暮越发靠近,那把剑也不知杀了多少鬼人,已经被染成暗红色。
他看着眼前人,害怕的摇头,出声时连嗓音都在发颤,“别杀我,我不是宴堂主,我只是个小兵,是宴堂主要我们化成他的模样。”
从岁云暮的话中,他有些明白,岁云暮是在找宴痕,是想杀宴痕。
只是它根本不是宴堂主,它就是普通小兵罢了。
不想死,不想死。
“他在哪儿?”岁云暮又哪里看不出这人不是宴痕,宴痕狡猾诡计多端,阴狠毒辣且实力极强。
眼前人不是宴痕,但却与宴痕生的一样,可见应该是他的替身,为了来取‘万人殉血’?
他不知,手中银剑此时已经抵在了‘宴痕’的脖颈上。
正是如此,‘宴痕’下意识仰起头,眼中惊恐更深,片刻后才道:“我也不知道宴堂主在哪儿,宴堂主只让我们来鬼城取血,其他的我也不知道,求求你别杀我,别杀我。”一声声求饶。
岁云暮听闻也知和自己猜想的一样,没再动手而是收了剑转过身去。
‘宴痕’一见他收剑,只当他这是不杀自己,劫后余生般坐在地上直喘气,后头还笑了起来。
但这笑不过片刻,却见一道银光闪过,头颅已经从他的脖颈上掉了下去。
眼中的震惊涌现,血口大张,可却是连半句话都无法再出。
岁云暮神色淡漠的甩了甩剑,便见血珠子被甩落,溅洒在地面的血泊中。
鬼城内有些荒凉,驻守在此处的鬼人并不多,可见此处并不是真的鬼城,应该只是其中一处落脚点。
本以为他终于是寻到了宴痕的位置,却不想又是个假象。
他离开此地往外行去,虽然那人说的不清不楚,但也能听出一些,宴痕要他们去取血,想必还有其他同此处相似的鬼城,也是为了‘万人殉血’。
也许寻去,会有所发现。
至于那些凡人在方才那番动荡下早已逃出铁笼,又见岁云暮离开,下意识想要跟上。
可在瞧见岁云暮冰冷的目光以及那泛着寒光的银剑时,却又不敢了,只分散着逃离,唯有一人紧跟其后。
第3章
鬼城外有些静,先前还有鬼人驻守,此时已成了一座死城。
岁云暮离开鬼城便朝着前方行去,身后还跟着一人,是那个同君和有几分相似的人。
他不知为何此人会同君和有些相似,但他知道此人不是君和。
停下步子后,他回眸看去,“此地离阴阳交界处不远,你寻到阴阳驿道就能离开鬼道,鬼道不是你等凡人可以逗留的。”说完便转身离去。
醉惟桑听闻自是明白他的意思,鬼道是鬼人的境地,鬼人随处可见。
他如今好不容易逃出来,自然也该是离开此地才是。
可不由得他就想到岁云暮那双暗淡无光的眼,看着他走,身形有些踉跄。
脚下双足未着鞋袜,此时早已被鲜血染红,还有许许多多伤痕留在上头,也不知这么赤着脚走了多久。
只是看着,他便很是不忍,下意识跟了上去。
岁云暮察觉到他跟来,眉宇一拧回眸冷声道:“别跟着我,滚!”嗓音暗哑更添一抹寒意,冰冷地看着他。
他没有心思去照顾一个凡人,且他也不想去照顾。
现在他只想寻到宴痕,要他给君和陪葬!
他看着站在自己几步之外的人,眸色愈发冷,片刻后才再次转身离去。
正是如此,醉惟桑站在原地,久久没有再动作。
岁云暮也没有理会,一人走在这黄土风沙中。
鬼城此时已经离他越来越远,周围空无一物,只除了那满地黄沙,寸草不生。
不知是走了多久,他发现那人竟是又跟在身后,只不过比起先前来不再是几步之外,这回却是在数米之外。
他没去在意,抬眸看向远方。
也在这时,狂风骤起,遮天蔽日的飞沙席卷而来,扰的人有些站不稳。
知道这是沙暴要来了,他没再走而是寻了一处还算安全的暗石边,才刚坐下飓风便已席卷而来。
青丝缠着血色发绸在狂风中飞舞,同时四周陷入昏暗,竟是将周围景象全数遮掩,什么都看不清,只剩下那漫天飞舞的飞沙。
他看了一眼低下头,微微遮了遮迎面而来的飞沙,然后才去扯自己的衣裳。
肩头的位置有一道极深的伤口,隐约间甚至能够看到白骨,血水还在不断地往外溢。
这是他前几日受的伤,一时不察被鬼人偷袭,期间便一直没去理会,今日发现伤口已经开始溃烂。
身上还有许许多多的伤,他没去看而是径直从衣裳上撕下一段布条,缠在肩头。
暗红色的血水瞬间染在布条上,刺痛也随即而来。
他下意识皱起眉,面色也有些苍白。
待到包扎好后,他才又将衣裳穿了回去,同样的思绪有些疲惫困乏。
仰头靠在暗石上,看着那昏天暗地的沙暴,片刻后他才闭上眼。
沙暴后是炙热的气息,鬼道内虽无日夜,但气候却极其严峻,有时冰冷刺骨可有时却又酷热难耐。
身后的人不见了,兴许是已经死在沙暴中。
他浑浑噩噩地走着,不知是不是因为气息太过闷热,只觉得额间有薄汗不断溢出来,喝气间都是阵阵热气,步子也有些凌乱。
抬眸时,思绪有些模糊。
又走上几步他才停下步子,但同样的眼前已是一片眩晕。
下一刻,眼前一黑猛地就摔了下去。
与此同时,数只食腐鸟飞来,就落在他的周边,等待着他的死亡。
醉惟桑是在沙暴中死里逃生,黄沙已经将他彻底掩埋,挣扎着爬出来时周围一片寂静,岁云暮的身影已经消失。
不知道人去了哪里,他有些慌乱,下意识四下寻找。
终于是在距离此地不远的位置看到了那道红衣身影,此时就倒在地上,没有一丝动静。
于是他慌忙跑了过去,将人扶着抱入怀中,同时发现他的身子滚烫的有些可怕,且身上的血腥味也是愈发重。
许是不好受,眉头紧皱,唇上也已经出现干裂。
“水......”
极浅的低喃声缓缓而来,醉惟桑一听忙取出自己的水囊,将里头仅剩下的一口水都倒入了他的口中。
可仅仅只是一口水根本无用,岁云暮的身上仍然是烫的可怕。
知道应该是受伤引起的,毕竟岁云暮身上的血腥味重的连几步之外都能闻到。
下意识他又去扯他的衣裳,入眼便见缠在他肩头上的布条,此时布条已经彻底被染成暗红色,上头还黏着许多沙土。
忙将布条解下来,但因着血水此时已经同布条黏在一起,解下来时岁云暮身子微微一颤往边上靠去,低喃声传来,同时眉头也皱的极紧。
知道这是疼了,他动作都不由得小心翼翼起来,待到片刻后才将染血布条丢在边上,那深可见骨的伤口也随之映入眼帘,上头的腐肉清晰可见。
没有东西去剔腐肉,最后他只能又撕了段布条重新包扎。
做完一切后,他才背着岁云暮离开,只想着能寻个安全的地方。
这儿是鬼道,随处都能遇上鬼人。
现在岁云暮昏迷不醒,若是遇上必死无疑。
也是在这时,岁云暮睁开眼。
但因着高烧他有些神志不清,看着眼前那神似君和的面庞时,他下意识轻唤出声,“君和,你来接我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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