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丌视若无睹,他看着这个对他来说,显得有些荒凉的地方,内心平静。
他对乔治他们说,我们明天继续向北走吧!
他要去的是缅北。
乔治他们无所谓,只要小少爷不是想去硬闯总统府,他想去哪儿都行。
第二天天亮就出发,周丌没有过多停留。
直到到达了他真的想去看一看的地方。
凌乱的沙石路,麻木的人,一路颠簸过来,路边的成片的新坟。
简说,坟里埋得都是华人。
周丌神色不改,目光略过那一片片墓地,眼中并没有怜悯之色。
让简有些意外。
她不了解周丌,怜悯没有用处,这些回不去家的人,需要的也不是没用的怜悯。
边界线那么长,每年国家那么多的烈士,为的就是国土安宁。
金三角已然成为“黑色旋涡”,但是总不可能成为永远的黑色地带。
周丌既不从军也不从政,他能做的很少,也不打算把自己当成救世主一样。
天神降临拯救世人吗?
不好意思,他没有那个兴致也没那么大能量,他只是想微尽绵薄之力,抚平一些创伤,就当给前几世的自己积德。
天色已经昏暗,站在街边神色麻木正在揽客的女人,路过行色匆匆的行人,随处可见的带着“武器”的男人们。
透露着这个地方很危险。
周丌来到这里的第一件事就是,他带着乔治他们去了一个地方,那人给了他们“武器”。
乔治他们很惊讶,然后明白,原来少爷说的不需要他们不是假话。
他们以为的不谙世事的少爷,在还没来到这里之前,就做好了很多的准备。
不为别的,为的就是,希望可以平平安安,全手全脚的离开这里。
周丌他是来看看世界,找寻目标的,他还得回去给奶奶养老,而不是成为新的坟包。
周丌无视乔治他们诡异的目光,,走进了一家大型的赌场。
外表看不出门道,进去才知道内有乾坤,很明显,大概是见不得人的地方。
周丌神色自然,熟练的去换了筹码。
对于那些盯着他不怀好意的人,视若无睹。
他自己一个人来这里尚且不害怕更别提身后还跟着几个刀尖舔血的保镖了。
他在乔治他们惊讶的目光中,挨个桌看看,看了一会儿后,随挑了一桌坐下。
放下筹码,不一会,周丌面前的筹码已经翻了几倍。
他却还是那副淡定的样子,云淡风轻。
已经很多人暗暗的盯上他,乔治几个人早有察觉,几个人全都暗地里精神紧绷,随时准备动手。
只有那个漩涡中心的青年,仿佛他只是买了几个鸡蛋一样轻松。
筹码越堆越多,周丌面无表情。
气氛开始紧绷,围着这里的人开始变多,人来人往。
乔治他们逐渐被围住,周丌好像看不见一样,依旧淡定。
第22章 善举
周围人都神色不善的盯着周丌,周丌在他们的注视下,坐的有些不舒服,直了直腰。
对面的兄台筹码全输。
一个杯子清脆落地,楼上突然出来了一堆人,他们手里拿着在中国不允许出现的武器。
粗暴的提起周丌,将他按在墙上,双手扣于背后。
乔治他们藏在人群里,等着周丌下令就硬闯进去带他走。
周丌依旧是那副面无表情的样子。
简藏在人群里暗暗和约翰吐槽,说的包括但不限于,这个小少爷真能装,以及这都什么年代了,还摔杯为号呢!
领头的说,他们怀疑,周丌出老千,要搜身。
这个搜身显然不是要经过周丌同意的搜身。
领头的直接上手,摸向周丌的腰间。
那里别着周丌的武器——枪。
周丌迅雷不及掩耳的挣脱开身后的人,掏出刚刚领头没摸到的家伙什儿。
一吸之间,按动。
领头的应声倒地,捂着腿大声地哀嚎。
周丌则面不改色。
他从小接受的中国式教育不允许他对面前的人做出更过分的事情。
黑洞洞的圈孔都对着他,作为此时生命安全遭受巨大威胁的人,在包围圈里笑出声。
周丌感受着自己的身体在轻微的颤栗,那是肾上腺素在飙升。
此时此刻,他才真的觉出,原来他真的好好的长这么大了。
没有终年的厄运,病痛缠身。
记忆里那个不断的向父母求死的孩子,因为一口水在地上无力爬行的小孩,明明病的不重,却因为形式紧张搞不到药品而窒息而亡在父亲怀里的女童,这些种种仿佛一道道包围着他的阴影,在极速退去。
周丌大口呼吸了一下赌场了此刻不算好的,甚至可以说是很糟糕的空气。
奢华的暗色装修,在昏暗的灯光下显得灰扑扑的,空气中也含着仿佛始终散不去的二手烟,像雾气一样阻隔视线。
角落里,一个衣着休闲的清俊少年,被一群凶恶的人围着,随时都有可能死去。
而少年他在笑。
笑声仿若大难不死,劫后余生。
人年十五不为夭,自从过了十五岁生日,周丌就在尽心尽力的准备。
他力求尽善尽美,孝顺长辈,陪伴父母,完成父亲祖父的期望,尽力报答他们的生养之恩。
他其实很害怕在重复前几次的覆辙,但是如果能给他一个痛快,他也会知足,毕竟已经好好的看了这么多年风景,只是怕爱他的人伤心。
一世缘了,力求不愧于父母兄弟和知己亲友。
他来到最糟糕的地方,去看最糟糕的世界,他身陷囹圄,却满怀欣喜。
明明身处险境,却好像终于重获新生。
感受着生命威胁,好像有他看不见,困了他几辈子的枷锁应声落地。
以前的种种都过去,以后不畏生也不畏死,珍惜有限的时间,好好的品味一下人间的酸甜苦辣,四季美景。
此后人是自由人,身是自由身,如若飞鸟,要去过光辉灿烂的自由日子,品味时光与生命的厚重。
以后人生经历的好或不好,凡此种种,皆是恩赐。
周丌丝毫不畏惧,像个神经病一样在笑。
笑够了就直起身,习惯性的整理仪表。
向对面楼梯上望去。
楼梯上站着一个男人,黑色的衬衫半敞,眉间有疤,肤色是东南亚特有的黑黄,长相凌厉。
男人见周丌看过来,随手掐灭了抽了一半的香烟。
两人各种烟雾对视,透过烟雾,周丌看清男人的长相,他说:“你太黑了,长的一点不像小川。”
男人闻声一笑,“我这才是东南亚人应该有的肤色,你以为谁都像那小子啊?长了一副包子样。”
周丌也懒散的靠在墙壁上,在周围人一脸懵逼中,跟男人说,“东南亚人是这个肤色,你是东南亚人吗?”
男人又是一笑,“这么多年了,差不多就是东南亚人了。”
周丌掏出来一支不知道哪里得来的烟,给自己点上,他以前从不碰这些,生怕一点风吹草动他就死了。
周丌吸了一口香烟,对着男人说,“放屁吧你!”
简在人群里,看着周丌很惊讶,为什么这个之前很有逼格的大少爷,好像突然就放下了什么,变得接地气了?
她有限的大脑,让她并不能很好的表达。
男人挥了挥手,示意那些围着周丌的人都散开。
这个男人叫做洲,他弟弟叫川。
没有姓的兄弟两个。
兄弟两个的父亲是个中国人,娶了缅甸的老婆,很恩爱,琴瑟和鸣。
男人是堂堂正正的中国汉子,疼爱儿子,爱护老婆。
然后地区暴乱,他们的父亲死在了暴乱里。
那个缅甸女人没有扔下两个孩子跑掉。
女人靠着站街,让三个人勉强活着。
后来有一天也再也没有回来,这种地方死个个把人实在太正常。
周丌和奶奶周游世界,当时的川和周丌同岁。
一样的孩子,不一样的命运。
小川眼巴巴的看着衣装整齐考究的周丌在品尝当地小吃,一张包子脸全是馋意。
周丌求了奶奶帮帮兄弟俩,周丌小时候在缅甸的那几天都和两兄弟在一起。
一笔钱,让他们俩勉力支撑着长大。
直到在江南上学的川在遇到风光无限的少爷,周丌。
周丌很意外,更意外川还认得他。
小川说,他哥哥现在很有钱了,有了自己的赌场,在当地受人庇护了。
他哥让小川出去读书,最好以后能在别的国家落户,别回缅甸去了。
小川嘴上答应,心里想的是,他哥还在那里。
简单的善意,对周丌来说,不大重要的一笔钱,两条人命,现在是两个活生生的兄弟。
周丌头一次觉得,钱花得值。
洲和川没有姓,不过缅甸也没有固定的姓氏,缅甸人名前的“吴”不是姓氏,而是一种尊称,表示先生。
自从洲第一次被人称为“吴”的时候,他就姓吴了。
吴洲说:他想要永远记住有尊严的感觉。
有洲跟着,周丌的人生保障率直线上升。
他带着保镖们住进了洲和川的家里。
保镖们由衷觉得,这样的业务太舒服了,躺着就把钱赚了。
周丌在缅北住了很久,有将近两个月。
有吴洲引路,他看见了很多他以非常规手段看不见的。
吴洲有些抱歉,他到底身家不算清白,觉得辜负了姜老同志的期待。
他记得姜妘芝老同志当年的话,好好的长大,干干净净做人。
这兄弟俩对于周丌和老太太都有一种别样的情感,大约就是在暴风雪里,即将冻死的人,突然有人给了他们能继续活着走下去的资本,然后胡乱摸了一下两兄弟的头,然后对他们说,好好长大。
由于情感特殊,所以才更加愧疚。
周丌拍了拍吴洲的肩膀,说:“人首先要满足的是生理需求,然后是安全需求,然后才是其他的社交需求尊严需求等等。”
“你已经做的很好了,起码川在你的肩膀上,已经可以去追求自我价值了,奶奶不会怪你的。”
洲在周丌的安慰下微微一笑。
周丌跟着吴洲简单的见识了一下,已经够他惊诧和沉默。
毕竟吴洲也仅仅是个和“他们”有些往来的本地人。
他本人也并不想和他们牵扯太多,他还有弟弟要看顾,尽力让自己“干净”一点。
周丌想着那些自己了解到的,再想想自己以前几辈子经历的。
深刻的感觉到,还是以前的人纯粹。
哪怕是坏人,原来大家只是简单的坏,坏也坏的纯粹,不像现在,人都坏出花儿来了。
第23章 谁的孩子
缅甸矿场。
周丌手里捧着椰子,椰子上插着吸管。
脸上戴着墨镜,身上穿着东南亚风的花衬衫和大裤衩。
身边跟着吴洲,身后是一群黑人,亚洲人,白人,各种面孔的保镖。
他和吴洲溜达在缅甸的矿场里。
高高的矿山,上面爬满了到处挖掘寻找的人,很是壮观。
周丌他要买一块石头回去,给家里的女人们做一套首饰。
当然得是不同风格的首饰,以免打架。
他随意的溜达着,这里的人很多都以挖矿为生。
有很多人拿着石料让周丌看一看,看一看。
他也真的就好像专业的似的,拿着一个强光手电筒在各种石头上照来照去。
但实际上,他懂得并不太多,这几天也是联系了当地的翡翠商人帮忙留意料子,跟他们现学的。
只是人倒是肉眼可见的活泼,比以前的周少爷,活泼了不知道多少。
他也买了一些料子,试试水,玩一玩儿。
他要给奶奶的料子不大好找,他要帝王绿的,还要了不少,因为除了奶奶,他还有外婆。
如果他厚此薄彼,肯定会被外婆揪耳朵。
舅舅不结婚没孩子,他妈也只生了一个他,外公外婆宠他宠的上天,吓得他妈从来不敢多把他放在外公外婆身边。
生怕一个不注意他就被养成纨绔子弟。
至于钱财方面,其实他很小的年纪就实现了一定意义上的财富自由。
他的零花钱,压岁钱数目都很可观,他还是豆大点的时候,于清嘉就叫他看基地的账目,告诉他人得自己有资本才活的痛快,十一岁他舅舅和商叔叔就开始教他投资试水。
后来大一点了,就是他妈把他带在身边,他奶奶,外公……家里那么多人,每个人见到他都要指点指点。
这么多年,他早就不靠着零花钱和爸妈的卡活着了。
再说,哪怕这些都不提,自从他满了八岁,他奶奶给他的卡就不限额了,只是他也从没动过。
因为他不需要什么大花销,出去玩儿的话,他爸会给报销,嬢嬢也会报销,他妈还会补贴,总之稳赚不赔,他就没有穷过。
他给嬢嬢选的是玻璃种的白月光圆条,他嬢嬢每天求仙问道的,这种最符合她气质了。
给他妈的……emmm,他没怎么看见过他妈戴首饰,他见得最多的还是一身女士西装,一块手表简洁又雷厉风行的老妈。
但是又不能厚此薄彼,所以该花的钱得花。
那就给他妈挑挑带飘花的料子,大家区分开来,一人一套做成首饰。
此外他自己随手买的那几块石头还真开出宝来了。
他在当地找了个雕刻的,选了做简单的无事牌,并不要求一定做吊坠,因为那两个小子并不一定有机会天天戴着,都职业特殊。
随后有个商人给周丌看了他的墨翠,周丌心动,一挥手买了,也做无事牌。
墨翠嘛!他自己挺喜欢的,但只能做两块来,那只好外公一块,周丌一块。
至于周老头……边角料做个手把件给他吧!
白老太太的事多少生了一些嫌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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