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就他目前拿到的寒曜年的资料,只能写出一堆干巴巴的垃圾。
贺初秋想要深挖,却发现自己一点也不了解寒曜年这个人。
他又开始看PR发给他的资料。
里面无外乎就是罗列学历、投资成果、所获荣誉,千篇一律,没有任何个人特质。
贺初秋开始在房间里走来走去,他开始清洁桌面,整理书架,甚至帮寒曜年倒了垃圾。
他什么体力活儿都做完了,依旧毫无灵感。
贺初秋又开始看资料。
不知什么时候,寒曜年站在他身后,淡淡道:“看那些不如直接问我。”
贺初秋:“你脖子上的创可贴是怎么回事?”
寒曜年:“……”
贺初秋:“……”
刚才怎么就直接问出来了,贺初秋懊恼不已,故作冷淡道:“随口问问,不想说就算了。”
寒曜年看了他一眼,然后抬手撕开创可贴,语气平静道:“没什么,意外受了点儿小伤。”
创可贴下两道暗红的抓痕。
好消息,不是吻痕。
坏消息,这是抓痕。
什么情况下会在脖子上被人留下抓痕?
贺初秋不敢细想。
寒曜年本想把创可贴贴回去,可撕下来的已经没有粘性,他干脆整块扯下扔进垃圾桶。
伤痕让他冷淡的脸多了几分戾气。
贺初秋又不吭声了,寒曜年声音有些冷:“你就这个问题?”
贺初秋:“就这个。”
“……”
寒曜年也不说话了,冷着脸回到电脑前工作。
中午贺初秋叫的外卖,他不想去食堂社交,一个人躲在办公室里刷视频,吃午饭。
不知是不是有人报了警,楼下拉横幅的人消失了。
但网上节奏依旧没有停,寒曜年的名字出现在各大财经板块。除了水军在骂他,也有不少网友慕强开始挺他,其中不乏有人把他当假想男友。
贺初秋看得心烦,干脆戴上眼罩睡觉。
寒曜年办公室有休息套间,偶尔工作太晚,寒曜年会在里面休息。
贺初秋自然不敢睡里面,他休息地方是办公室的一个懒人沙发,沙发在角落又有家具遮挡,就算有人进来也不会第一眼就看到他。
寒曜年不在,办公室里安静极了,贺初秋闭上眼睛,渐渐沉入梦乡。
没过多久,他突然被一阵说话声吵醒。
“阿寒,是妈妈对不起你,”妇人愧疚的声音响起,“我昨天不是故意冲你发火,实在是你爸爸他太过分。让我看看你的伤口,你没事吧?”
吴俐君穿着一套香奈儿粗花呢套装,动作美丽优雅,不发病时看起来非常温柔,浑身都散发着母性的光辉。
来的人是寒曜年妈妈?
贺初秋身体僵了僵,他一百个不愿意听这场对话。可是现在要离开只能当着对方的面,贺初秋更不想见对方。
他只得收回双脚,缩起脑袋,尽可能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吴俐君没有注意到沙发背后的贺初秋,她站在寒曜年面前,伸手想碰他颈侧的伤口。
寒曜年后退半步,不动声色躲开了她的触碰。
女人的手僵在半空中,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尴尬。
“我没事,”寒曜年淡声道,“母亲您注意身体,请回吧。”
吴俐君有些埋怨:“阿寒你嫌我烦了?”
寒曜年的声音有些冷硬:“我要工作。”
“我听吴子懿说和你为了一个男人把他骂哭了?”吴俐君抬眸,“怎么回事?你真的就不能喜欢女人了?”
寒曜年呼吸沉了沉:“我很早以前就说过,这件事没有讨论的余地。”
“那也可以先结婚再说嘛,再生个孩子,我们也就不管你了。”女人央求道,“你要是再不争,爸爸的家产就真的要给外人了。”
“妈,”寒曜年打断她的话,语气彻底冷了下来,“我之前就告诉过你,我不喜欢女人,也不会娶妻生子。如果你还想维持我们的母子关系,下次就请别再我面前提这个话题。”
吴俐君脸色白了白,她垂下眼眸,似乎有些受伤:“我只是担心你老了没人照顾。”
寒曜年身体紧绷,一言不发。
吴俐君叹了口气,伤心道:“算了,我也管不到你的事情了,你爱怎么样怎么样吧。”
寒曜年:“周成,送她出去。”
脚步声渐渐走远,沙发上的贺初秋终于敢继续呼吸。他取下眼罩,小心翼翼地站了起来。
一抬头,就对上了寒曜年沉沉的眼。
贺初秋有些尴尬:“抱歉,我不是故意要听你隐私。我刚才在这里睡午觉。”
寒曜年收回视线,没有追究。
贺初秋重新坐回电脑前,脑袋里却乱糟糟的。
原来寒曜年脖子上的伤是他母亲留下的,可是什么情况下母亲会这样对待自己儿子?
贺初秋好奇却又不敢追问。
继续呆在办公室,他怕自己会忍不住说些什么,贺初秋端着水杯去了茶水间。
周成正在准备咖啡。
先用研磨器把咖啡豆磨成粉,再放入滤纸加入热水冲泡。
贺初秋问:“给寒总准备的?”
公司里有胶囊机,但寒曜年只喝手冲咖啡。
周成:“是。”
贺初秋“哦”了一声,在一旁给自己冲了杯胶囊咖啡。转身时,他状若随意地提醒:“也给他加点儿糖吧。”
周成:“寒总不喜欢甜的。”
贺初秋直接放了两粒方糖进去,淡定道:“他要是骂你,你就说是我放的。”
周成不放心地看了他一眼,但还是把咖啡送了进去。
办公室里,寒曜年正在看易思弦的财报,秘书送来咖啡,他随手拿起喝了一口。
咖啡入口的一瞬他就皱起了眉,有些意外地抬头看了一眼。
周成心里有些打鼓,见寒曜年皱眉,他本以为自己要挨骂。不料总裁什么都没说,一脸平静地把整杯咖啡都喝完了。
随后,寒曜年放下咖啡杯,对周成说:“替我谢谢贺记者。”
周成:“好的。”
直到离开办公室,周成终于反应过来。
等等,总裁怎么知道是贺初秋帮他加的糖?
第20章
是的,寒曜年喜欢甜食。
只有贺初秋知道这点。
寒曜年这人特别装,刚认识那阵子他们经常一起吃饭,不管点什么食物,这人都要冷酷地来一句不加糖。
迷惑意味十足。
起初贺初秋也以为他讨厌甜食,直到有次约会,贺初秋不小心给寒曜年拿了份双倍甜度的马卡龙。
马卡龙这种东西本来就很甜,双倍甜度更是甜得齁人,连贺初秋都受不了,寒曜年却面不改色地吃完了。
贺初秋:“你不觉得太甜了?”
“有吗?”寒曜年看了眼花花绿绿的马卡龙,平静道,“马卡龙不都这个味道?”
贺初秋:“……”
贺初秋渐渐发现了不对劲,虽然寒曜年嘴上说着不加糖,但如果贺初秋给他甜食,他也会很平静地接受。
两份不同甜度的食物,寒曜年也更偏爱甜的那份。
但一旦贺初秋问他,寒曜年就会垂下那双黑漆漆的眼眸,矢口否认:“我讨厌甜食。”
贺初秋:“……”
更奇怪的是寒曜年只吃他给的甜食,别人给的他碰也不碰。
贺初秋记得很清楚,有一次服务员弄错了咖啡的甜度,寒曜年却皱眉让人换掉了。
贺初秋怎么也问不出原因,最后只得认为寒曜年在装酷,吃甜的不符合他的酷哥人设。
看着周成端着空杯子回来,贺初秋就知道这么多年过去了,寒曜年竟然还没有改掉他的狗习惯。
周成在国外就跟着寒曜年做秘书了,这些年里自以为摸清楚了老板的喜恶,没想到现在又被刷新了认知。
他有些意外:“难道寒总喜欢甜食?那我以后要不要给他换甜的?”
“不用,”贺初秋摇头,顺着寒曜年的意思说,“他不喜欢甜食。”
周成:啊???
贺初秋越过他回了办公室。
寒曜年坐在窗边,脖子上的伤痕在阳光下尤为刺眼。
贺初秋站在门口看了好一会儿,他本想问寒曜年还疼不疼,亦或是出于人道主义,说一些关心他的话语。
但当他对上寒曜年冷冰冰的脸,又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他并非亲历者,也没有立场询问对方缘由,甚至连得知这件事,都只是出于意外。
他的同情没有立场,他的安慰浮于表面,不管他说什么,都显得苍白又无力。
贺初秋回到自己座位,最终还是什么都没说。只是心脏却越来越沉,仿佛一口被持续不断加压的高压锅,无数情绪在里面碰撞,摩擦,亟待释放。
原本毫无头绪的稿件,却在此刻找到了突破口。
贺初秋打开电脑,迫不及待地想要写点儿什么。
贺初秋是个专注力特别强的人,一旦忙起来就会忘记外界的一切。
无数文字从他指间涌出,等他回过神来才发现天已经黑了。
他活动了一下僵硬的肩膀,门外静悄悄的,秘书和同事都已经下班,偌大的公司里只有他和寒曜年二人。
寒曜年鼻子上架着一副银边眼镜,神情专注地看着屏幕,冷峻中多了几分书卷气息。
贺初秋还是第一次见他戴眼镜,有些好奇:“你近视?”
“没,”寒曜年取下眼镜搁在桌上,用拇指和食指捏了捏眉心,“防蓝光,缓解视疲劳。”
最近寒曜年经常加班外出,肉眼可见地忙碌起来。
“是在忙易思弦半导体的项目?”贺初秋抿了抿唇,试探着问,“现在进行到哪一步了?”
寒曜年掀起眼皮看了他一眼,淡淡道:“无可奉告。”
贺初秋:“……”
不说算了。
作为一个从业多年的记者,他也有自己的信息来源渠道。
贺初秋打开微信准备联络线人,对方恰好给他发来了消息。
看完内容后,贺初秋眉头紧紧皱了起来。
【贺初秋:消息准确吗?】
【线人:当然!闭门会已经结束了,这是易凌公布的通稿,很快别的媒体也会发布。】
不到五分钟,一条通讯迅速席卷了财经界。
[易思弦半导体釜底抽薪,引入白衣骑士央电集团救市]
[央企入局收购大战,红芯电子能否如愿收购易思弦?]
网上舆论风起,都在暗示寒曜年这场收购要完蛋了。
贺初秋抬头看了眼男人,寒曜年神色如常,也不知道看没看到网上的消息。
他甩了条链接过去,直接说:“央企入局,你们没戏了。”
电脑背后的男人抬起头,有些意外地问:“贺初秋,你是在担心我?”
贺初秋:“……”
他很无语:“我在和你谈正事。”
寒曜年身上不见半分紧张,语气淡淡道:“放心,我不会输。”
贺初秋都不知道寒曜年哪里来这么大的自信,这次下场的可是央企,实力雄厚,就算是寒曜年他那个首富爹也不一定能搞得定。
他懒得和他再说,垂下眼皮冷冷道:“谁管你输赢。”
只是因为这一重大事件,各大媒体又要加班了。
贺初秋也紧急上线,一直忙到了深夜。
今晚公司值班的是一个新人,业务还不太熟练,所以被排到了小夜班。
没想到突然爆出一个大新闻,消息太多,把新人编辑打了个手足无措,还好贺初秋上线救了急。
忙完这一阵,值班在工作群里疯狂道谢:
【谢谢初秋哥QAQ,还好有你,太感谢了!!】
【贺初秋:不客气,没问题那我先下了。】
贺初秋退出内网,抬头一看寒曜年竟然还没走,现在都快晚上十二点了。
贺初秋:“你还不走?”
寒曜年:“你不也没走?”
贺初秋愣了愣,寒曜年该不会是在陪他加班吧?
他觉得自己这个想法非常荒唐,又一时间找不到别的理由。
但很快,贺初秋就摇头否定了这种猜测。
寒曜年应该是真在加班,也是,项目突然出了这种变数,他想必也承担着很大的压力。
贺初秋的工作也不轻松,他手里同时有好几个项目,虽然人不在公司,但工作量是一点儿都没减少。
半个小时后,贺初秋下楼取外卖,回来时,随手扔了份在寒曜年桌上。
寒曜年意外地挑了挑眉:“你给我点的?”
贺初秋冷着张脸,很嫌弃地说:“买一送一,不吃拉倒。”
“谢谢。”寒曜年伸手接外卖,指间不小心碰到了贺初秋右手。
贺初秋愣了下,手背仿佛被火烧似的烫了起来。
他迅速收回右手,用套餐送的冰可乐一遍遍给自己降温。
后半夜,贺初秋终于完成了所有工作。他太困了,抓起车钥匙准备离开,脑袋却不受控制地往办公桌上倒。
算了,先睡十分钟再走吧。贺初秋闭上眼睛,迷迷糊糊地靠在了桌子上。
电脑背后,寒曜年缓缓抬起了眼。
他走到贺初秋身边,安静地看了许久。确定对方不会醒来后,他俯身把人抱进房间,又动作细致地为贺初秋脱掉皮鞋,盖上被子。
贺初秋躺在深灰色大床上,只露出半张秀气的脸,毫无防备,睡眠沉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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