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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世也是这样，一条河一座桥, 桥上两个人, 暖黄的灯光打在她俩身上, 偶尔有小车从桥上奔驰而过，喧嚣过后便又是一阵寂静。
白婧雪不喜欢太过热闹的环境, 吕清妍从没想过她能接受自己这样吵闹的人。
但世俗总是说孤僻不好，于是她也会将自己伪装成别的样子在人群之中强颜欢笑, 像是一个小丑一样。
就连她自己也觉得这是滑稽而拙劣的模仿，他人的视线是困住她的枷锁。
每当迷茫时，她就会跑到那桥上看着奔涌的河水，妄图让风带走所有烦恼。
而那情况和现在如出一辙，只是现在的白婧雪愿意把吕清妍带上。
一起生活了这么久，吕清妍自然知道白婧雪如今所想的事。
她化形成人的模样坐在白婧雪身边。
风似乎也看不过去，它吹起两人的长发，乌与白交缠在一起，诉说着永不分离的誓言。
腿上的重量消失的一刻白婧雪有些失落，她将双手交叠放在腿上，为了隐藏自己情绪抬头看。
吕清妍将双手放在脑后，她知道这个时候对方需要安静，她能做的也只有静静陪伴。
没有月亮与星星的天空深沉得可怕，白婧雪沉默很久，终于开口：“清妍有想实现的愿望吗？”
吕清妍转头看她，对方藏在睫羽下的眼睛黑得看不见光，这双眼中总是藏了许多情绪。
吕清妍懒腰一伸，没心没肺的笑着：“有啊，那就是想和你永远在一起。”
无人的场合里，白婧雪不会因为对方的直白红了脸颊，只是她人的爱对于她来说太过沉重。
她从未被好好对待过，为此不知该如何面对这份炙热的感情，可她越是想做好就越是伤害对方。
意识到伤害便忍不住愧疚，愧疚到想要远离。
她这样的人啊，为什么呢……
白婧雪蓦然笑了一声，随即长叹一声：“清妍，我不明白？”
吕清妍听她语气低沉，忍不住放柔了声音询问：“不明白什么？”
白婧雪伸出手看向自己的掌心，随后又轻轻握紧，迷茫的说：“不明白我来到这里是为什么？”
当年努力念书是为了改变命运，后来努力工作是想要远离糟糕的家庭当然也是为了拥有与吕清妍在一起的勇气。
前世的她一直在奔跑追逐，虽然亲人俱在，但思想上已经对他们没了期待，一个人熬过大多数风霜雨雪，在别人异样的眼光里逐渐成长为一个可靠的大人。
可重活一世，她突然不知道自己要干什么，她想杀掉男主可这件事却被人先一步做到，她想解决神像带来的麻烦，可这又被人处理。
她找不到自己的价值，于此产生了恐慌。
白婧雪突然感觉到很累，她疲惫闭上眼睛，轻声开口：“能借你的肩膀给我靠一下吗？”
若是平常的话，吕清妍对于这种主动是十分开心的，可现在她开心不起来，她一把拉住白婧雪的肩膀，把她按在自己腿上。
白婧雪被她突然而来的动作吓了一跳，又觉得泪水上涌，于是抬起手遮住眼睛。
吕清妍没了平常的咋咋呼呼，她知道流泪对白婧雪来说是一件脆弱的事，于是故意不去看她被袖子挡住的脸。
白发少女仰着头，语调轻轻：“一定要有一个目的吗？那太累了。”
她笑了一下，温柔的声音驱散了夜晚的寒意：“好不容易换了个环境，让自己休息吧。”
吕清妍明白这得让她自己想通，她不再规劝，只是做出自己的承诺：“不管如何，我会一直在你身边。”
不等白婧雪回答，吕清妍又笑着回忆起从前：“你一点也没变，虽然你不说但我明白，你心里总觉得自己配不上我，所以总是强迫自己更加努力，为了给我送生日礼物将能用的时间都用来打零工。”
说着说着又觉得心疼，吕清妍轻声一叹：“你总觉得我大咧咧什么都不懂，可婧雪，我不懂其他东西可却是最懂你的，但你从来不曾懂我。”
“我只需要你在我身边就好。”
吕清妍渴望得到对方的回应，可等了许久还是没有。
她忍不住轻声呼唤：“婧雪？”
吕清妍小心拉来对方挡住脸的手后才发现白婧雪不知什么时候睡着了。
吕清妍哼了一声，小声埋怨：“就知道耍赖皮，关键时刻就睡着。”
她抬手掐住白婧雪的脸庞，本想狠心一拧，可看对方睡得安稳的模样，又只是轻轻戳了戳。
时光仿佛又回到了从前，吕清妍看着平静的河水，只觉得内心平静无比。
其实这就是她想要的生活，什么烦恼也没有，一切责任都有人处理和承担，这样白婧雪就不必那么逞强。
有时她很怕这一世只是一场梦，梦醒了也就什么都没了，她们还会活在那个不如意的世界里。
晦暗的天空有流星划过，吕清妍合十双手许下愿望：“希望婧雪一生顺遂，天天开心。”
流星消失在天际，然后过了不久又有一颗从两人头顶飞过，然而这也不会是最后一颗。
追寻流星飞来的轨迹就能发现在倚剑宗的最高处，洛念殇御剑凌空，她隔空取了一大堆碎石，然后一个又一个丢了出去。
因为灵力的作用，本来普通的石头被冰层包裹在夜空中拖出一条白色的痕迹。
化身为邀月的魔尊抱着琵琶看着满天的流星一时不知是感动还是无语。
她不过是在卖惨的时候提了一句流星许愿，没曾想洛念殇还真的听了进去，来了这场人工降星。
正百感交集时，洛念殇收剑飞了下来，她走到邀月面前，虽未开口，但似乎带了几分期盼。
魔尊不可能拒绝，于是将琵琶横放在腿上，双手合十虔诚许下愿望。
许愿完后，她见洛念殇想要离开，急切下一把拉住对方袖子，在对方回眸后笑道：“师尊能陪我聊聊吗？”
洛念殇没说什么，只是顺势坐在魔尊身边。
魔尊心里高兴，她发觉无论自己用哪个马甲都是如此方便，但要用本体就总是掺杂了许多其他的事情。
她还惦记着上次洛念殇眼角附近出现的纹路，也还记得那天机阁弟子给出的预言，虽然她自己是魔修，但她还是希望洛念殇不要坠魔。
其实若是按照魔修的行事方式，他们若是爱上了某个人，不是强取豪夺就是将天上的月拉进污泥里。
只要月亮不再高洁，那么他们就是能够相配的。
但魔尊不想这样，这是她年少的避风港，也是曾经救她于水火给她活下去勇气的神明，所以她希望神明可以永在高台之上。
将眼中的深情小心藏好，魔尊低落道：“修道一途艰辛如此，我虽入道却害怕自己做不到心境澄明，师尊您会有心性不坚的时候吗？”
洛念殇看着眼前纠结的少女，思绪不由得飘到从前，随后淡淡点头：“也会。”
魔尊心下一喜，抱起琵琶似是惊讶：“师尊也会？”
洛念殇坦然点头，“这世间事并不是非黑即白，有时也说不清对错，我一心只为剿灭魔修，可在某次出关时却是违背了自己的初心。”
魔尊以为这件事便是对方道心不稳的原因，她便更加急切的询问：“违背初心？”
洛念殇“嗯”了一声，随后看着远方，声音缥缈：“那时我隐藏真容路过魔界，顺手救下了城中的药童，可最后只有一个孩子活了过来。”
魔尊越听越熟悉，当年她也以为自己只能永远待在那暗无天日的囚笼中，等到死去的那一刻才解放。
或许上天也在怜悯她，所以生了恻隐之心，在某一天正午，一身白衣的女子徒手劈开了关押她的牢笼。
她将自己抱在怀里，萦绕在鼻尖的再也不是让人作呕的腥臭毒药味道，换成了淡淡的冷香。
她的意识逐渐聚拢，可眼睛还是看不清楚，但戒备心理让她下意识挣扎，无意拉下对方领口。
她模糊看到对方脖子上有一颗红色的痣，但糟糕的身体状况让她的意识再次溃散。
等醒来时，那面容平凡的仙子坐在床前告诉她：“想活下去吗？入魔吧。”
仇映曦摇头拒绝，“我不能变成像他们那样的人。”
女子沉默良久，“入魔也能保持本心。”
说完她留下一块玉简，起身走到房门边回头又言：“生与死皆由你自己，但你被折磨许久仍是心善，所以我信你能做到。”
见女子抬腿要走，仇映曦忍不住大喊：“若是我做不到呢？”
女子停下脚步，但未曾回头，转瞬消失后只剩声音回荡。
“那时，我自会取你性命。”
魔尊回过神，她抬眼看着面前的人，对方的脖子被衣领全部遮住看不到什么。
但在第一次幻境时她便认出了人，只是到现在，她不知道自己算不算对得起对方的信任。
然而，人在眼前，魔尊还是不敢问。
第106章
也不知怎的, 不过是做个任务而已，竟然就给拐进了魔宫里。
左使在前方领路，白婧雪化作原形待在吕清妍的怀里。
没办法, 她虽然没有剑尊那么严重的社恐，但还是不愿意受太多人的注目礼, 变成猫以后就好多了。
除了吕清妍总爱摸她头顶之外, 其余一切都完美。
发呆时吕清妍的手又要作恶，猫咪抬起爪子一把制止，并回头给了一个警告的眼神。
吕清妍收回自己的作案工具，她发现化为原形的婧雪脾气会差一些, 抬起爪子对着头就是一顿哐哐哐。
许久未回魔宫, 吕清妍对这个地方没了当初的嫌恶，一路上也是和颜悦色的。
她仔细看着那些墙面和柱子, 发现她当初搞的破坏已经看不出痕迹。
白婧雪倒是不好奇，她只来过一次魔宫, 但那次行动受限，脑海里只有一个房间的印象，所以这里的环境对她而言只是陌生。
她在吕清妍怀中懒懒打了一个哈欠, 又姿态优雅舔舔爪子上的毛, 等她再回神时已经到了左使的房间。
左使房间旁就是阅政殿，埋头案牍的右使听见隔壁开门的声音抬起一双充血的眼睛冲出大殿, 然后一脚踹开左使房间的门, 大骂：“姓莫的你给我出来！”
然而踹开门后她就觉得不对了, 因为有太多双眼睛盯着她看。
妖怪也就算了，怎么还有一个灵修？
付鸢见那踹门的女子一直盯着她瞧觉得很是不自在, 除此之外还感到一阵强烈的压迫感。
这趟出门可是见过世面了，见到的大人物一个比一个多, 化神修为都已经算不得什么。
左使淡定给在座的各位沏了茶，随后才搭理右使：“魔宫又不是我个人的魔宫，右使偶尔也得承担起责任来。”
害怕左使又来一通大道理，两人的理念不合，说多了也是鸡同鸭讲，平白闹出不少矛盾来。
右使嫌弃挥挥手，随后抬腿进门坐下，她坐的位置正好在吕清妍对面，不断打量下她也看出来对方身份惊讶道：“你是尊上养的小狗？”
虽然事实如此，但吕清妍打心底里不认为自己是谁的狗，所以听着还是有些别扭。
她对右使没有印象，可能是对方太懒的缘故，即便是她拆家时路过这人身边对方也不会出手。
左使笑了一下：“还能认出来，看来你也不是什么都不关注，不过现在她叫吕清妍。”
右使懒得理会对方的调侃，她或许天生就和左使不对付，想想还是怀念从前的左使，至少不会阴阳怪气。
不过以前那位也不知怎么想的，跑到倚剑宗作死，然后碎成了冰沙。
右使忍不住抖了抖，还说什么光复魔界，有那么一个变态的家伙坐阵灵界，这些伟大的理想都只能喊喊口号。
右使将一个储物戒抛到左使手里，“这东西给你，我是做不了主，你联系到尊上了没有？”
左使将储物戒好生收好，她惆怅摇头：“没有，稍后我再试试。”
在场外人太多，有些事右使不好直接说出口，她辛辛苦苦管了那么久的事，如今只想远离阅政殿。
于是她一个潇洒起身消失在房间内。
她离开魔宫想要寻个地方躲清静，却在魔宫门口看到抓耳挠腮的樱。
绯闻谁不感兴趣，虽然之前她坏了这条龙的好事，但那不是因为不清楚前因后果，如今她明白对方为爱而来，那不得当一回月老。
右使放弃睡大觉的计划，转而唤住了焦急踱步的樱：“公主在这做什么？”
樱抬头看到右使，又左右看看，最后略带惊讶的说：“你叫我？”
“是，公主是来找莫左使的吗？我可以领你进去？”
好心是假，想看好戏是真，但右使的如意算盘还是打得太响。
樱摇头拒绝，只说：“她让我在这等。”
右使一愣，她发现这条龙和她印象中的那些完全不一样，若是换成其他龙族，应该会一脸鄙夷的模样说：“愚蠢的人类，也敢这样与我讲话。”
这龙做的是不是太憋屈了点。
也许是她太久没出过魔界，对外面的一切缺乏了解了吧。
右使摇摇头，对方老实得让她觉得无趣，于是打了个哈欠就要离开。
在两人擦肩而过时，樱突然闻到几分不同寻常的味道，于是她唤住就要离开的右使：“等等。”
右使疑惑：“怎么？”
可当右使停下时，樱又闻不到那股气息了，她有些想不明白，但觉得或许是自己弄错了。
右使见她不回话，又笑着说：“既然没事的话我就先不奉陪了。”
樱没有挽留，但在她低头时发现对方的影子似乎过于深了些。
于是她再次出口：“你的攻击方式很特别。”
上次一战，樱已经明白了左使和右使擅长的攻击套路。
左使擅长控制精神，尤其是对情绪的掌控尤其精通，而右使的攻击手段是影子，她的影子能够吞噬被缠上的一切。
没人会不喜欢夸奖，右使对樱的印象好了很多，她也回夸了一句：“你能以一敌二，说明在我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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