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了地方,邪神突然冷静了下来,她小心走到了房门口,可房门紧锁她钻不进去,但窗户是开的。
邪神估算了自己的身体长度和窗户到地面的距离,比划过后她觉得不算难爬,于是又哼哧哼哧爬起窗户。
一片叶子抓住了窗户底部,又吃力使劲,终于探出头来。
她往房内看,陈设简单,墙面上挂着一把未开刃的基础佩剑。
换个方向,她瞧见在房屋另一边的窗户边上,一个女孩坐在窗边,手中握着毛笔在一张纸上刷刷刷写着什么。
这一幕在别人眼里或许平常,但在邪神眼里倒是不同,因为女孩提笔写下的每一个字都连接着这个世界的命运。
邪神努力翻过窗子,随后轻轻一跳就入了屋内。
她变得那么轻,落地自然不会引起别人注意。
每走近一步,邪神就发觉自己的力量恢复少许,最后她又恢复了人的样子。
她轻手轻脚走到女孩身边,透过她颤动的肩膀看向那纸上的字。
那似乎是一个故事的结尾,因为最后三个字是全文完。
而在这之前的一句是“这是神明自己的选择。”
将文写完的佘雨微捏捏自己的肩膀,疲惫之余难掩开心:“完成啦!可以给猫姐交代啦!”
邪神一愣,大致猜到她口中的猫姐是谁了。
真是个奇怪的世界,只有她被憎恶着。
佘雨微想推动椅子方便自己站起来,却怎么也推不动,转头一看才发现有个人站在背后。
她惊恐睁大眼睛:“你是谁!?”
邪神欣赏着对方如此失态的样子,看着别人因自己而恐惧真是一件美妙的事情。
面对曾经抛弃自己的人,邪神自然要好好捉弄一番,她掐住佘雨微的下巴慢慢凑近:“当然是来杀你的人啊~”
掐住下巴的力道并不重,过度的靠近反而让佘雨微发觉了眼前人的虚弱,虚弱到她这个菜鸟能够轻易杀死对方。
于是她挣脱禁锢,一把将邪神推倒在地,随后几步拿了墙上挂了许多年的剑,她颤巍巍拔出剑对准不断靠近的邪神。
然而她根本没有实战经验,曾经的阴影在她脑海中不断回响,师姐残破的尸身仿佛又出现在眼前。
心跳加快,呼吸不畅,就连剑都差点要脱手,她慌忙抓紧,再回神时才发现剑尖已经抵在了对方咽喉。
可对方却笑着再次上前,佘雨微下意识将剑往回缩。
这模样倒是看笑了邪神。
她没想到轮回多次之后的二丫会变成这个鬼样子,她伸手抓住剑身,狰狞一笑:“连持剑的勇气都没有,你真是个废物。”
佘雨微知道自己微不足道,但被人当着面说还是会生气,于是她瞪着眼睛反驳:“不会打架斗法就是废物了吗!我会写话本子你会吗!”
邪神被怼得一愣,她突然大笑起来:“没出息的家伙!”
佘雨微还想反驳,却见对方的手流了血,血却是清亮的绿色,她顺着剑身滑落,一时花香盈了满室。
然而这香味却莫名熟悉,佘雨微闻过之后扶住脑袋摇晃两下,一些记忆出现在脑海中,只是些许片段就让人痛苦不已。
邪神的力量随着血液慢慢流失,很快就要连人形都维持不住。
她本想让二丫的转世带走自己,可没成想对方拿起剑都会抖。
白婧雪总说她和二丫不是一个人,可在邪神心里不是如此,她觉得自己只是二丫不一样的一面而已。
所以,面对自己,邪神总是要宽容些的。
既然不愿意手染血腥,那便不染。
身体渐渐维持不了人的模样,邪神的另一只手已经变成了叶片,而叶片也在慢慢枯萎,翠色褪去变成毫无生机的褐。
佘雨微抽出自己的剑丢在一边,随后慌乱撕扯自己的衣服想给邪神止血,可衣服质量不好她撕不破。
邪神被她这傻模样逗笑了,这一回倒是真心实意的。
笑完以后,邪神干脆坐在地上:“你想起什么了?不杀了我吗?像以前做的那样,将我剔除。”
佘雨微是想起了很多,但她轮回了太多次,看那些记忆只是看一遍别人的故事,而那个故事还很悲伤。
她没有回答,只是跪下来给了邪神一个拥抱,“辛苦了,就当是演了一场不喜欢的戏,现在也该到了落幕回家的时刻。”
邪神沉默了很久,她好像从来被人这么抱过。
仅剩的记忆中,只有在寒冷的天气里,单薄的衣裳抵御不了严寒,所以她只能蜷缩在角落用双手抱紧自己。
好像又回到了那个时候,可感受却完全不一样。
邪神突然想和转世后的自己说说话,“不想拔剑的话,你想做什么呢?”
佘雨微感觉屋内的花香越来越重,她的心逐渐下沉,但还是笑着说:“本来是想写天下最虐的话本子,赚够眼泪,但是现在变了。”
邪神的意识开始逐渐模糊,她终于低下头,下巴落在佘雨微肩膀,声音微弱:“什么?”
“写出让人开心的故事,收获笑容,你要看吗?”
佘雨微问得很小心。
邪神虚弱扯动嘴角:“不看,我只爱痛苦。”
佘雨微:“最后还要骗自己吗?”
邪神已经睁不开眼睛,声音断续:“你信吗?”
佘雨微摇头:“不信。”
邪神另一只手也变回叶片,她笑笑,有种挣脱束缚的轻松:“那就没骗过。”
等到白婧雪两人感到时,邪神已经化作尘埃,只剩下一地纯白如雪的花瓣。
佘雨微跪坐在那里,许多花瓣铺在她的身上,而她并不在意,只是看了掌心很久。
最后喃喃自语:“结束了,痛苦的轮回。”
神陨之地的花海突然褪了色,白花摇曳,似在与谁挥手告别。
第134章 正文完结
邪神消逝之后又过了百年太平日子, 而世界随着邪神的消失恢复了本来正常的样子。
百年前魔尊与剑尊在神陨之地立下契约,维持了两界百年来的和平,这两界一些激进的人虽有微词, 奈何那两位地位崇高,他们的意见没有任何作用。
本来以为也就这样, 无非是各自守着自家地盘互不干涉, 倒也还说得过去,可最近不知从哪来的消息,说是剑尊和魔尊要合籍。
听上去简直天方夜谭,但有心人发现, 倚剑宗那白豆腐一般的装修风格突然变了样子, 到处张灯结彩,那群穷酸剑修的脸上也是喜气洋洋。
怎么说呢?就像是白豆腐上泼了一大勺子红油, 热闹起来。
一只小黑猫在倚剑宗各个屋顶上穿梭,在猫咪离开不久就有一只气喘吁吁的小狗跟了过来。
小狗见自己就要追不上了, 连忙大喊:“婧雪等我。”
猫咪果然停下,她折返回来蹲在累趴小狗的面前:“休息一下。”
小狗努力爬起来坐着,甩甩头后就看着底下的弟子忙碌。
今天是洛念殇和仇映曦的大喜日子, 这一对冤家折腾了这么久, 好歹是走到了最后。
虽然之前那个约定已经不重要了,但小狗还是很得意, 她可是最早发现女主和魔尊之间有可能的人。
而且她为了自己的私心还忍不住在其中撮合。
白婧雪看着吕清妍那张毛绒绒的脸上出现那让她熟悉的得意表情, 白婧雪觉得还挺无语的。
她顶着一张面无表情的黑猫脸:“怎么会这么快?你到底是怎么让男主的后宫内部消化的?”
吕清妍傻笑一笑说:“不知道。”
吕清妍也不知道怎么说, 她感觉一切太过顺利,其实她们都不需要人太过开导。
而白婧雪这么说自然是有原因的, 因为不止女主魔尊这一对,付鸢也和男主其中一个后宫在一起了, 这其中有着吕清妍的努力。
除此之外,成功当上了龙王的樱最近在对左使死缠烂打,佘雨微也神神叨叨的经常一个人自言自语,还有祝池和小鲸鱼。
感觉人也好妖也好,甚至鬼也快好了。
白婧雪算算,方月涟的魂魄也该完整了,如此她们这两位就能喝上爱徒的喜酒。
小狗看着沉思中的小猫,有些事其实她已经知道答案,但总想让对方给自己一个正面的回复,然后她就能告诉婧雪说,“你那些担心全都是多余的,我还是会爱你。”
所以,她凑近黑猫紧紧挨着坐在一起,“现在可以告诉我离开的原因了吗?”
小猫用嫌弃瞅着她:“你不是在百年前的梦魇中经历了我的一生,你不知道吗?”
小狗低头蹭蹭黑猫脸颊,撒娇道:“我想听你自己说嘛~”
虽然起了一身鸡皮疙瘩,但小猫还真挺吃这招的,她哼了一下扭头:“我得了绝症,所以想放过你。”
随即小猫又将头扭了回来,恶狠狠瞪了狗狗一眼:“可以了吧。”
面容虽凶狠,却无半分杀伤力,白婧雪并未生气。
小狗愣了一下:“可是就算这样,我也想和你纠缠,一秒一分一天一辈子。”
说不触动是假的,白婧雪庆幸她现在是猫,所以那些害羞的情绪都被毛给遮挡了。
白婧雪叹了一口气,却是说了一句“对不起”。
情绪翻涌,白婧雪擦去眼角的泪水,嘴角向上却是苦的:“抱歉,我总是这样丢下你。”
说起这些总是甜中带着酸楚,这一路走来遇过太多的事,好在一切都过去。
其实吕清妍很想继续追问下去,但是她不想让白婧雪太过伤心。
调节气氛一向是她擅长的事。
看着一片喜色,吕清妍开玩笑的说:“你说我们是算伴娘呢?还是算嫁妆?”
白婧雪被她这古怪的说法逗笑,之后长吸一口气:“你越来越幽默了。”
天上突然下了雪,轻盈落在两人身上,有一片落在白婧雪的鼻尖然后逐渐融化,白婧雪将身上的雪甩掉。
恍惚间又像回到了从前,也是在这样的雪里回头看向身后,吕清妍站在路灯下,对她笑着。
一个人走久了就不知道该如何与人相处,白婧雪能够解出试卷上的大部分题,却解决不好自己的人生问题。
该如何面对一个人的炙热才不算辜负,她无从下笔。
可事情还未有开始就预测未来,于是臆想的那份未来杀死了她开始的可能性。
如此,勇敢一点。
头顶的雪花突然避开她的身体,白婧雪从沉思中回神,发现是吕清妍施的术法,而现在她正笑着。
所以她想让吕清妍更开心一些。
白婧雪甩甩尾巴,她轻声唤着吕清妍的名字:“清妍。”
小狗还不知道要发生什么,热情回应:“唉!”
白婧雪那双碧色的眸子突然有了涟漪,似春风拂过湖面晕起圈圈波澜,“清妍,我爱你。”
吕清妍听后愣住,随后尾巴摇得飞快,她激动将小猫扑倒,开心道:“我也爱你。”
白婧雪对她无奈,恢复人形后将小狗抱在怀里。
天边飞过火红的车队,神鸟伴行,仙人引路。
倚剑宗弟子齐齐跪地大喊:“恭送师祖!”
白婧雪两人看着婚车远去,心下也是高兴,“相比于原著结局,这个要好太多。”
与此同时,魔尊也从魔宫中出嫁,她坐在车内,盖着红盖头紧张攥着袖口,最后又觉得自己没出息。
“仇映曦你这个废物!不就是嫁人,紧张什么!”
她自顾吐槽一番,却抖得更厉害了。
随行的左右使觉得不对,左使忍不住询问:“尊上身子是否不适?”
爱面子的魔尊当然不会说是自己紧张,“无事。”
左使还是觉得不放心,忍不住说:“尊上若是不舒服定要和属下说。”
这一瞬间的左使让魔尊觉得她是自己的娘。
这一认知让魔尊心下有些不爽,她忍不住想戳戳左使的心窝子,故作关心道:“听说海里那位也来参加婚礼了,我觉着凑热闹是假,怕是来寻你的。”
此话一出,左使面具下的脸就白了。
她真的很想逃出这花花世界,可不知怎么的,那条粉龙就要纠缠她。
左使被自己的事给愁住了,她一路上都在寻思要找哪个地方躲个百八十年的,反正魔宫还有右使在。
车架另一侧的右使突然心生烦乱,四下望去又一切正常。
想来也是,魔尊也好剑尊也罢,这两个随便说一个出去都能让人抖三抖,怎么会有想不开的来截这个车呢。
魔尊和洛念殇在倚剑宗和魔宫的中心点立了一个洞府,两人拜堂成亲也都是在这。
两人的父母都已经逝去很长时间,好在洛念殇的两位师尊又回到了人世。
方月涟才刚回就被拉来参加婚礼,看着不认识的世界和一群不熟悉的人她有些紧张,不过想着方欣在,心情倒是轻松很多。
只是一梦过去,当初抱剑不语的孩子已经成长到了这般地步,好在她死去之事没有改变殇儿的正直。
洛念殇难得失态,激动喊了一声:“月涟师尊。”
这一声将方月涟拉回现实,她依旧同从前那样温柔,“殇儿,是我无用,让你受苦。”
洛念殇有些急了,她赶紧否认:“师尊虽不在身侧,但您的教诲我从未忘记,请师尊切勿自责。”
方月涟见她如此坦诚,忍不住落泪:“为师明白,今日是你的大意日子,可不能一味叙旧冷落了人家。”
正紧张着的魔尊突然听到爱人师尊提到自己,急切出声:“我没事的!”
之后又觉得自己的行为似乎太过激动,又悄摸摸捻着袖口。
方月涟似乎看出了她的紧张,笑着说:“好了,你们已拜天地,就先回房吧。”
这下好了,回房两个字让魔尊更加紧张。
邪神死后她有一阵时间躲着洛念殇,但躲归躲,她又忍不住想看看洛念殇有没有找她,如果找了的话都是怎么找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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