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韩洵在他们的簇拥下走向银龙杯，在漫天飘落的金雨里，他终于得以和兄弟们亲手捧起专属于五个人的第一个冠军奖杯。
韩洵扬起唇角，脸上终于挂上了轻松的笑容。在这一刻他暂时不去挂念未知的前程，只想和他们一同沉浸在胜利的喜悦之中。
第166章 千金不换
虽然输掉了决赛, 但RUSH已经确定以二号种子的身份出征世界赛，在比赛结束之后他们的随队经理本来想着组织一下活动慰劳选手们，但大家自然没什么心情, 草草吃了顿饭后就地解散了。
陈晏独自一人回了俱乐部。夜晚的训练室空无一人，每当他不知道自己要做什么的时候, 总会条件反射般来到这里，重新进入游戏的世界。
但这一次, 他机械地坐在自己的设备面前，就连打开客户端的心情都没有。
在SET输给WAVE被拦在夏决门外之后，RUSH已经超越SET，成为连续进入决赛次数最多的队伍, 在同时打破了联赛记录。
但接踵而来的亚军让这个记录在现在看起来完全变成了一个笑话, 甚至是足以被钉上耻辱柱的笑话。
自从去年夏季赛拿到亚军后, 几乎每一次踏上决赛舞台之前，他们无论在表面上多么从容不迫, 心里总是有一种隐隐的恐惧, 害怕同样的魔咒还未消散。
而事实也的确如此。
他当然知道外界是如何调侃他们的——“背景板”“冠军奖杯颁发者”，还有很多更加难听的。
这一次他们终于迎来了合适的版本, 夏季赛一路顺风顺水创造不败记录，当RUSH率先赢下两局拿到赛点之后, 他原本以为, 摆脱魔咒的最佳时机终于到来了。
但他们还是输了。
在赛后的握手环节，他给了韩洵一个仓促的拥抱，但两个人的目光都不敢在对方身上多停留一秒钟——虽然原因并不同。
陈晏不知道自己坐了有多久, 直到他听到背后有人喊他的名字。乔浩正不知什么时候也回了基地, 他看起来状态并不比自己好到哪里去，脸上的神情疲惫而憔悴, 隐隐还带着前段时间熬夜训练留下的黑眼圈。
他看得出对方脸上肉眼可见的担心。乔浩正俯身按了按他的肩膀，他当然能看出陈晏隐藏在平静之下的崩溃情绪。
他叹了口气，试图安慰好友：“振作一点吧，今年还没结束，还有世界赛呢。”
但是陈晏闭上眼睛，没有回应他。
乔浩正见不得向来乐观的陈晏摆出如此颓废的神情，这让自己的胸腔里充满了无能为力的痛楚。他握紧拳头，提高了声音：“就算……就算世界赛也输了，那我们就明年再来啊！”
陈晏抬起头来。此刻他的眼底已经没有了刚才的痛苦，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无可奈何的麻木。
他注视着对方的眼睛，木然发问：“我们真的还会有明年吗？”
这一次轮到乔浩正低下头去，而陈晏已经淡淡撤回了目光。
“你说得对，”他的手放回了鼠标上，轻声道，“今年还没有结束，世界赛加油吧。”
等WAVE众人最后走出场馆时，已经将近深夜。高强度的比赛以及赛后拍摄让他们疲惫不堪，在比赛刚结束不久，韩洵就接到了父母的祝贺电话，在得知邵源早就已经订好餐厅之后大为惋惜，盛情邀请大家下次有机会来餐馆吃饭。
“世界赛之前一定会的。”韩洵如此回答他们。
他们在上车之前还碰到了特意在此等待的应逍然。
对方望着他们笑了笑：“恭喜你们。”
邵源跟他也熟，抬高了声音问他：“一起吃个夜宵？”
应逍然摆摆手：“你们的庆功宴，我就不打扰了，我去找超隅，他说不定还在为老东家哭鼻子呢。”
上车之后，尹星择兴奋地拿起手机说：“逍然哥这个话题还一直挂在热搜上呢，#Xiaoyao现身夏决现场#，好像已经爆了好几波了。”
林之栩伸头去看，不过他的注意力很快就被#WAVE夺冠#的登顶词条吸引，满意道：“这张照片给哥们照得够帅啊。”
他们兴致勃勃地八卦一路，等到地方的时候已经恢复了刚赢下比赛的亢奋状态。上菜的时候，邵源兴致很高地提议大家今天都喝点酒，结果自己比其他人喝得都多，先是拉着左边林之栩诉说这些年过得多么不容易，再拍着右边商纵的肩膀怒喷当年SA的管理层，让大家又偷听到不少猛料。
“我告诉你们不管将来去了哪个俱乐部，他们管理层的话都一个字不要信！”邵源最后郑重其事地总结，“没错，我的话也别全信。”
邵源的前半句话让大家愣了一下。他们还沉浸在一起夺冠的喜悦里，根本无法想象有一天会离开这里，离开其他兄弟。
酒精的作用在逐渐发作，韩洵感觉身上有点发冷，还来不及沿着这句话迷迷糊糊地细想下去，就看见商纵不客气地踢了邵源一脚：“这就醉了？少说两句吧你。”
没想到邵源反而来了劲，转身郑重朝商纵举杯：“兄弟我敬你一杯，咱们上个转会期过得真是太不容易了。”
“行行行，你别喝太快。”商纵有点无奈地和他碰了杯，起身盘算着先去把账悄悄结了，同时嘱咐其他几个家伙：“看着点他啊。”
“收到！”
结果商纵刚一出门，林之栩就迫不及待地把凳子给拉了拉，几个人凑得更紧了。闻澈压低了声音问：“勺圆，转会期到底还有什么事啊？”
尹星择捅了一下简清凡的胳膊，神神秘秘地说：“哎，我猜和恼哥有关系，要么就是和小刀有关系。”
简清凡其实并不乐意提起去年的转会期，但邵源刚才义愤填膺的样子还是引起了他的好奇，不动声色地怂恿道：“说呗勺圆，反正不都过去了。”
邵源带着点醉意道：“星择说得对，还真的和他俩都有关系……”
他说着伸手指了指中上，重复道：“当时俱乐部的意思是，他们俩，最多只能要一个。”
不仅是简清凡和韩洵，其他人在听到这句意料之外的话后，也同时愣住了。
“如果想花钱从OWN那边把小刀买过来，就把清凡给卖掉回血，”邵源冷笑了一下，解释道，“他们根本就没想过去买小竹这种身价高的年轻上单，这帮家伙精得很，明明打的就是从青训随便提个上单的主意，还非要跑去跟HUNT在那虚情假意地抬价，像是要竞争小竹的样子，其实全是作秀，告诉上面在转会期努力过了呗。”
简清凡感觉浑身的血液都凝固了。在转会期的时候他的确收到了好几家俱乐部的邀请，尤其是在WAVE想买竹湛的消息散播开之后。
俱乐部的几个管理层还特意旁敲侧击地鼓励他继续接触下去，只有邵源劝他考虑清楚。他说虽然对方看起来给的待遇不错，实际上看中的只是他身上的流量和直播合同，签长约去那里就是浪费自己的职业生涯。
那几支队伍就跟之前的WAVE差不多，是联盟知名的摆烂队，流量也很微弱，甚至还有假赛的传闻。
简清凡当然知道邵源说的话是对的，但他也知道，如果WAVE真的打算把他卖掉，他别无选择。
一片寂静中，最后是韩洵轻轻开了口：“所以，是纵哥没有同意吗？”
“是啊，他的态度很强硬，就是两个全都得要！”邵源笑道。
大概是对商纵太熟悉了，大家都能想象到当时的场景，不约而同地笑了起来。
“最后连老板都特地来俱乐部跟他谈了一次，咱也不知道他具体和老板说了什么，反正最后终于谈妥了，”邵源顿了顿，“我只知道，当那些家伙想用那几家战队给我们开出的高价转会费说服他的时候，纵哥只说了一句话。”
邵源深吸一口气：“他说：‘我们上单，千金不换’。”
简清凡瞬间怔住了。
其他几个人反应过来后都不约而同地齐声感叹，尹星择跟着邵源夸张地吸了一口气：“可以啊纵哥，够意思。”
商纵刚推门过来的时候，就感受到了一片齐刷刷的目光。他皱起眉头，直接问邵源：“你都和他们说什么了？”
尹星择眼珠子转了转：“可能千金哥有话想对你说。”
简清凡用口型对尹星择无声地做了个“滚”字，接着朝商纵举起了手中的杯子，盯着他问：“怎么不早点告诉我转会期的事啊？”
这话问得没头没脑，但商纵知道他指的是什么。
“你也没有问我啊，”他碰了一下简清凡的杯子，理所当然地说，“而且，我觉得这样不是也挺好的。”
“你还是不是……”简清凡话到嘴边最后还是咽了下去，最后僵硬地说：“谢谢。”
“世界赛别给我丢脸啊，”商纵平静地对他说完，转头对着其他人扬高了声音，“你们也是，当初我可是对着老板立过军令状的。”
知道他是在开玩笑，大家都笑了起来，气氛重新恢复了刚才的轻松。
林之栩叫道：“兄弟们，有压力怪啊！”
商纵道：“我敬大家一杯……”他说着又踢了一下已经趴下的邵源，“喂，我们经理还行不行啊？”
几轮下来韩洵仍然八风不动，林之栩时不时疑惑地伸头看他的杯子，确认他比起其他人喝的并没有少之后，忍不住肃然起敬：“这么能喝么刀神？”
韩洵道：“也没有，不上脸而已。”
尹星择叹了口气，意犹未尽地说：“唉，本来还想趁小刀喝醉，多骗点你的话出来呢。”
韩洵笑问：“什么话？”
闻澈立即光速凑过来，两眼放光：“还是想听你打架的故事，还记得之前你答应过我们的。”
林之栩顿时来了兴趣：“打架？刀神打过架？！”
简清凡跟着起哄：“好家伙，这我必须要听啊。”
韩洵的头开始隐隐作痛，这帮人是真的一点都不正能量。
“那我只是单纯好奇一件事，到底为什么会使用Penknife这个ID呢？”商纵饶有兴趣地问：“如果要用武器来做ID的话，完全可以取个听起来更酷炫的。”
“这个在小刀刚来的时候我们就问过他啦，”尹星择得意道，“是他朋友取的，我们大概得问他的朋友。”
在一片好奇的目光中，韩洵深吸一口气，把杯子放下。
他笑道：“关于这两个问题，我应该可以一起回答。”
第167章 继续成为焦点
刚刚还吵吵嚷嚷的家伙们一下子安静下来, 大家都耐心地等着韩洵开口。
韩洵撑着头，感觉自己已经很久没有回忆起这些陈年旧事了，再加上酒精的效果让他思维没有平日那么清晰, 以至于他一时不知道该如何把这些散乱的记忆组织起来。
他斟酌了一会儿，慢慢地说：“这个ID的确是由一位老朋友起的, 我和他认识得很早，那时候还在上小学。”
虽然已经过去很多年了, 但他还清楚地记得，当他课间一个人站在走廊的角落里，期待又羡慕地看着其他玩成一团的同学时，被围在最中间的那个家伙突然拨开人群, 兴奋地朝他挥手：“喂, 你是哪个班的, 我们还少一个人，一起吗？”
从那之后韩洵就知道了, 那是他隔壁班的同学, 名字叫齐旭。
这段友谊就这么简单地开了头。放学的时候大家总是成群结队一起回家，在星期五的下午偶尔还会偷偷跑去玩一会儿街机。
那时候他们都喜欢玩一款可以自选武器相互对抗的竞技游戏。虽然武器库里多的是炫酷无比的装备, 其他人都争着抢着要玩，但每次轮到韩洵的时候, 他总是喜欢拿技能最朴实的初始匕首, 为此没少被齐旭调侃为原始人：“你说你，天天惦记着你那小刀干什么呢？”
有一次韩洵被他说急了，开口争辩：“草木竹石, 皆可为剑, 何况小刀。”
“别装了，真听不懂, ”齐旭说，“你还不如说那个呢：功夫再高，也怕菜刀。”
一群人笑得前仰后合。这个年纪的小孩，外号的灵感总是来得莫名其妙，而韩洵也从此多了好几个和刀有关的称呼——关系好的朋友喊他小刀或者刀仔，开玩笑的时候也会故意叫他“菜刀”。那个时候的他并不知道，这个一时兴起的外号竟然能够持续那么长时间。
所以在打职业之后，每次看到论坛有人骂他“菜刀”，韩洵总会在心里腹诽：这事儿，他小学同学早都干过了。
后来韩洵生病休了一年的学，也因此留了一级，暂时离开了这些朋友们。
韩洵本身性格就内向慢热，生病之后更加沉默寡言了。新的班级本来就有些排挤他，再加上有几个刺头经常带头取笑他的嗓音，顺带着孤立这个在他们看来性格古怪的家伙，久而久之，每次在他被老师点名发言的时候，总有同学在底下偷笑。
齐旭虽然已经比他高一年级，马上就要毕业了，但还是时常在课间跑到另一栋楼找他来玩。
就在韩洵上台发言失败的那一天，齐旭中午吃完饭之后，又兴冲冲地跑来找韩洵。
韩洵那一天没去吃饭。从下台开始，他就一直低头趴在桌子上，手里攥着的演讲稿没松开过。
而那几个向来以嘲笑他为乐的家伙吃完饭回来之后，各自捏着嗓子在他周围转来转去，模仿他刚才说话的音调，逗得其他人一直在笑。
齐旭没问韩洵就猜到了怎么回事，顿时火冒三丈，要和他们理论。混乱之中几个人动手要打他，齐旭被带头的人推了一把摔在地上，还没来得及还手，就看见韩洵直接推翻了课桌站起来，朝对方的脸来了一拳。
对方的鼻血直接飙到了他的拳头上，旁边的同学都怔愣在原地，谁也没想到向来闷声不吭的韩洵会突然动手，而且把人高马大的对手瞬间揍得嗷嗷直叫。
听到这里的时候尹星择率先鼓掌叫好，迫不及待地问:“他们几个人啊？不能只揍这一个吧？”
韩洵笑了笑：“我倒是想多揍几个，可惜他们跑太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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