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夏:“啊?”
“要保持体重,保持身材,保持形象。”
宋母道,“毕竟色衰而爱驰,不是吗?”
连夏:“……”
连夏着实没能听进去宋母的话。
他现在看着对面的人,满脑子都是刚刚司机那句“那么大把年纪拼死拼活给你生孩子她一定很爱你”。
拼死拼活。
生孩子。
孩子妈。
五十三。
宋母敛了神色,不悦皱眉:“你在想什么?”
“孩子!”
连夏脱口而出。
随即狠狠闭嘴。
连夏:“……”
宋母当即脸色大变。
原本高高在上的蔑视瞬间成了种全然的轻视:“你说什么?哪来的孩子??!连夏,你该不会告诉我,你一个男人怀了小勘的孩子?”
连夏被出租车洗脑的思维终于在宋母宛如一秒的变脸游戏里脱离出来。
他狠狠端起面前的黑咖啡喝了半杯,脸色也是一变,凄惶又哀凉:“对,我们之间是有一个孩子。”
宋母:“???”
宋母脸都白了:“你在说什么疯话?!连夏,你要不要脸?!”
“你可以骂我,但不可以侮辱我和他的孩子。孩子是无辜的。”
连夏捧着心口,“这一切都是我自愿的,我自愿为宋勘做手术,现在孩子都有了。难道这还不能证明我对宋勘的爱吗?!”
“阿姨!我爱他!我爱他爱到天荒地老海枯石烂山不转水转太阳不转我自转!”
宋母:“……”
宋母给整不会了。
她颤抖着手:“你……你……你在胡说什……”
“八千万。”
连夏竖起五根手指,“买不了吃亏,买不了上当,但可以买个孩子。”
宋母简直快窒息了,她猛吸了口气:“你什么意思?”
“我知道你和宋勘他爸都看不上我,也知道你们这种家族不可能要一个男人生的孩子。”
连夏道,“我要八千万,现在,立刻,马上,打到我账上。”
宋母:“那孩子呢?”
“我自己处理,放心,保证不留任何隐患。”
连夏道,“我们可以签协议。”
宋母没说话。
男人生子,听上去就只有离谱两个字可以形容。
但在经济条件足够充裕的圈子里,这种医疗项目并非没有先例。
如果换做其他人来说,宋母觉得自己一定不会相信这种鬼话。
可连夏是个疯子。
他艳丽,妖媚,擅长所有的勾引与挑逗,漂亮的男女莫辨。
而宋勘实在是……陷在其中。
宋母离席片刻。
回来时。
连夏笑眯眯的仰起头:“跟勘勘爸爸打完电话啦?”
他的神情里看不到对宋勘的爱,甚至连一丝喜欢都难以辨明。
就像丢弃一件用旧了的玩具。
宋母想起宋勘这段时间被关在家里的样子,心疼的快落下泪来:“我同意现在就给你转账,但还有一个附加要求。”
连夏双眼亮亮:“您说。”
“你不能留下孩子。”
宋母道,“还有,以后再见到宋勘,你必须远离他。如果不得不碰面,那请你不要再勾引他,挑拨他,可以吗?”
“没问题。”
连夏道,“我保证。”
一笔款项汇入户头。
八千万,上面写明无偿赠与。
连夏心满意足的喝完杯中最后剩的黑咖,站起身,突然道:“阿姨,虽然或许方式不对,但你的确很爱宋勘。”
连夏道:“你是个好妈妈。”
宋母一愣。
“可惜我没有好妈妈。”
连夏咧咧嘴,笑嘻嘻道,“我是个彻头彻尾的坏孩子,没有伞,就要把别人的伞撕烂。”
在极短暂的片刻。
宋母似乎看到了连夏眼底死寂的忧沉。
但只有那么一瞬。
连夏露出个近乎灿烂的笑容:“阿姨,你知道八千万除了买不了吃亏,买不了上当以外,还能买什么吗?”
宋母拧眉看着连夏:“什么?”
“买个教训。”
连夏挥了挥手,“再见,阿姨,我放过宋勘了。”
“祝您一生安好。”
*
虽然已临近入秋,但B市晚上的温度依旧没有下降多少。
连夏慢腾腾的拉着派大星走在灯火辉煌的路边,气温炎热,额边的汗水像是无休无止般的顺着脸颊一滴滴落下。
伸手一摸,却是冷的。
原来是自己在发抖。
这副身体肩不能抗,手不能提,跑两步就晕,多走两步都会哮喘。
但没关系,他很有钱。
连夏去街边的711买了两盒烟,拆开盒,发现自己没带火机。
于是又转回去买打火机。
店员是个小姑娘,在连夏第二次进去后终于忍不住问:“你是……连夏吗?你看上去脸色好像很差,需不需要帮你叫……救护车?”
“谢谢,我只是在学习怎么演一个病人。”
连夏付过账,想了想,摸出钱包,将所有现金放在了店员面前,“送你。”
厚厚一沓。
小姑娘吓了一跳:“这我不能要 ,不能随便收别人的……”
“不是随便。”
连夏道,“是深夜奇遇记。”
店内的人推门走了出去。
店员姑娘看着面前的纸币,不知想到什么,拿出手机,点开一个群聊。
群名称——【劣迹艺人连夏今天死了吗?】
群里999+的未读信息。
不过现在已经到了深夜,不再继续刷新。
小姑娘犹豫了两秒,打了行字:“我刚刚好像在店里碰到连夏本人了,真人真的真的特别漂亮……但是脸色很差很差,好像真的身体非常糟糕。”
“他还跟我说话了,很温柔,我觉得他好像并不是新闻里说的那种人……”
下一秒。
【您已被移出群聊】。
随之而来的是私聊的谩骂。
“你眼瞎了吧?夏粉滚啊!去死吧!”
“笑死,洗地洗这个群里来了,你做梦呢?”
“去死去死去死!”
小姑娘只能开了屏蔽,悻悻放下了手机。
*
夜色正好。
连夏抱着自己心爱的派大星抽完了整整两盒烟。
然后猛猛不受控制的咳了一阵,零星咳出几点血沫,呕在十分干净的地面上。
路边有了流浪的老人走来,在连夏身边停下:“这是我的地方。”
“哎呀,相逢即是缘。”
连夏摸摸兜,没摸出能让的烟,于是只能往一边挪了挪。
钱包已经空空,但连夏很想与人分享自己发财的喜悦。
于是将自己手上的卡地亚戒指蒂凡尼手链和梵克雅宝挂饰一并取了下来,给了老人。
“你明天天亮就拿着这些去对接那家典当行,都是新的,至少卖个四十万,千万别卖亏了啊大爷!”
流浪汉接过东西,多了一丝兄弟情义,瞧了眼地上的血渍:“不去医院?”
“没用。不会好了。”
连夏抻了个懒腰,“我要去上班了,大爷,我们有缘殡仪馆见。”
流浪大爷:“……”
倒也不必如此有缘。
*
上班是不可能会去上班的,没有人会在半夜去为黑心老板打工。
连夏趿着步子拖着派大星刚走到街边,一辆黑色的卡宴就在他面前缓缓停了下来。
车窗下摇。
露出半张五官深邃,经常在员工八卦群流传的脸。
“玩够了?”
瞿温书看向他,“上车。”
连夏站在派大星后面,下颌抬了一下,高傲又骄矜:“提箱子。”
方远赶忙推开副驾驶的门:“马上来,连老师辛……”
“要瞿温书给我拎箱子。”
夜风将连夏身上的薄衬衫卷起边角,露出布料下的一片苍白皮肤和锁骨线条。
他指指点点,直呼大名,“瞿温书,我为公司出过力,流过汗,上过头条,让你赚那么多。现在只让你提箱子,你都不愿意。”
瞿温书端坐在车内,看向连夏。
忽而。
车上的男人笑了一下。
接着车门打开。
男人修长的腿迈步而下,剪裁极好的西裤也顺势展开,完美勾勒出成年男性的线条。
大抵因为天热。
瞿温书今天难得没穿西装外套,而是衬衫加马甲,隐约能看到上身优越的肌肉曲线。
派大星在他手中像是玩具,被随手放入宽敞的后备箱。
瞿温书甚至亲自为连夏拉开车门:“优秀员工,请。”
低沉喑哑的烟嗓一下又一下的敲击着耳膜,像是加了刻意的声线,在夜色缱绻中愈发符合连夏的审美。
连夏爽得连腿都有些发软,抿了抿唇,才在内侧坐了下来。
瞿温书随之上了车。
一束巨大的,还泛着水意的香槟玫瑰从另一侧递过来。
鲜艳动人,每一株都绚丽妩媚。
“我道歉。”
瞿温书开了口,“我为我之前所有的行为,包括简家聚餐后的合约,相处间所有的不快,和这次的综艺向你道歉。”
本国的香槟玫瑰很难有这种灿烂的盛放,也鲜少有这种宽阔的花型。
玫瑰是种过分艳丽的花,扎手又妖异,花期就像爱情一样短保。
但连夏钟爱所有玫瑰。
所以他收下了瞿温书的花。
连夏:“可以,我原谅你。”
连夏道:“但我……”
凌晨两点多的B市中心区不再如白日里那般繁华。
循规蹈矩的红绿灯灭了又亮,代替休息的交警指导交通。
因此。
划破夜空的马达声便显得分外嘶鸣。
一辆宝蓝色的布加迪加速冲过人行线。
在两车相撞之前,停在了瞿温书的卡宴面前。
是卡宴紧急刹车。
连夏被强大的惯性带的猛向前冲,就在因为即将撞上前排座椅而狠心闭上眼睛等着疼痛来临前,一只有力的手臂将他拉了回来。
“在车上等。”
瞿温书将西装外套拿给连夏,“冷了就穿上。”
然后下了车。
方远赶紧跟了上去。
连夏探头向外瞧了眼,啧了一声,对司机道:“大叔,你知道外面那辆车是谁的吗?”
司机:“?”
连夏抱着手中一大捧的玫瑰,拉开了车门:“是我前男友的。”
*
从宋勘出差到现在不过数日,但面前这个人似乎已经瘦了太多太多。
他似乎甚至没有仔细收拾过自己,没有以前那种富家公子容光焕发的气质,没有西装,反而显得逼仄,阴郁又愤懑。
连夏看到了他脸上和身上的伤,一道又一道。
就如同他身上揉皱的衬衫,不合身的长裤,没有鞋子的脚。
而宋勘也看到了连夏手里开的极盛的,代表爱情的花。
宋勘下意识去看瞿温书。
瞿温书神色如许久以前那样一成不变的冷淡,漠然,毫不关心,宛如神佛。
宋勘连声音也哑的。
他道:“谢谢你替我照顾夏夏,我来……接他回去。”
瞿温书终于将视线落在宋勘身上。
只是那目光里是不赞同,是沉默,是打量。
和侵占。
瞿温书道:“回车里吧,阿姨很快就会派人来带你回去。”
“瞿温书!!”
宋勘终于翻了脸。
他额上还在沁血的疤痕崩开,于是凄红的血顺着脸颊流下来,更衬得他面色狰狞,神如厉鬼,“连夏是我男朋友!他是我的!是我的!我的!!”
“是吗?”
瞿温书道,“可他最爱的是庭书啊。”
风卷着男人烟哑的声音飘进在场每一个人的耳里。
宋勘僵在原地,宛如被古旧的铜钟重创,不可置信般的缓缓看向连夏。
他爱慕的,他倾尽心血,悉心浇灌的那朵毒花——
艳丽的盛开在夜风里。
捧着别人所赠的玫瑰,坐在别的男人的车上,身上还披着另一个男人的外套。
向他弯出一个让他心神俱灭的笑。
“你骗我,宋勘。”
连夏连语气都如同初见时的软甜与娇气,眼神却清澈,不见任何人的身影。
“所以我不要你了。”
他的丢弃也如孩子一般,幼稚又轻易。
宋勘张了张嘴,却发觉原来喉头不知何时已满是血腥味。
宋勘死死攥住了车门,仿佛尽力为自己寻找一个支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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