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这样的复仇不如让羽寒月慢慢失去一切来的痛快,但也算是手刃仇人了!
云栎潇唇边勾起一抹冷笑,不过以上都只是最坏的情况。
虽然老太婆突然醒转这件事出乎他意料,可他既已决定复仇,一步一步的精心筹谋,怎可能不留一点后手呢?
一切就看羽寒月如何选择了。
他将这梵音阁严防死守,不就是不想事态进一步发展,以至于不可收拾吗?
云栎潇走进寝殿的里间,果见里面除了多年服侍老太婆的那个嬷嬷,就只有羽寒月一人在,而羽寒月的脸色显而易见的……非常震怒。
云栎潇忽然就觉得有些好笑,原来羽寒月这样权利熏心的人,也会因为亲人被害而如此生气?
他脸上挂起一抹笑,装作着急地唤道:“哥,这么急匆匆地叫我过来,所为何事?”
羽寒月听到他的声音后就立刻抬眸,浅灰色的眼眸里闪着森寒的光,凶狠地命令道:“过来给我跪下!”
云栎潇自是没有听从,反而用一种更天真无辜的语气问:“不知道我犯了什么错,哥哥见面就要我跪下,而且.....”
云栎潇拉长声音,明知故问道:“是向谁下跪?是哥哥,还是床上那位...死老太婆?”
此话一出,非但边上站着的嬷嬷吓得跪下了,羽寒月的眼睛更是因为震惊而瞪得大大的,随即狠狠一拍桌子,那小茶案立刻就被拍成了两半,上面的玉石摆件摔在地上,碎裂了一地。
“云栎潇!你犯了那么大的事,竟然丝毫不知悔改,还敢用这种态度来面对我,面对奶奶,是不是?!”
云栎潇又上前了两步,腰间的小铃铛发出清脆的声响,就见那老太婆已经起了身,半靠在床上,一张苍老的脸蜡黄蜡黄的,浑浊的双眼死死瞪着云栎潇,里头充满了最是恶毒的恨意,恨不得手撕了他的那种。
云栎潇一看就了然了,摆出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模样:“看样子老太婆还是不能说话啊,我说怎么进来到现在都没听到她骂我呢!不过这都能动弹了,恐怕是已经通过其他方式指证我了吧?不过我是真的很好奇,她到底是怎么摆脱我的毒药控制的?”
羽寒月气得声音都拔高了,甚至带上了不可控制地颤抖:“若不是因为奶奶身体实在太过虚弱,连日来都喂不进任何汤药,恐怕直到现在,我们还以为她只是卒风之症日渐严重,根本不知道是被你下了毒!”
“云栎潇,你怎么能干出如此歹毒之事?!!”
云栎潇望着羽老夫人,眼里的鄙夷都要溢出来,他嗤笑一声,施施然地坐到床榻对面的罗汉榻上,甚至有闲心给自己倒了盏茶,慢悠悠地喝了半杯后才道:“原来是这样,我还以为是我学艺不精。”
他笑得更开了,如同朝阳一般灿烂,就像是刚得知什么天大的喜讯:“出了岔子呢。”
羽寒月终是忍无可忍,松开羽老夫人的手,就疾步冲了过来,抬手就是一个巴掌,把云栎潇打得侧过头去,半边脸瞬时肿了起来,唇角立刻崩裂,鲜血不停滴落。
羽寒月颤抖着右手,这是他第一次动手打云栎潇,见他这副模样也是心疼,可想到他做的这些荒唐事,更是又气又急:“云栎潇,你何时变成了这种样子?她是我的奶奶,你怎么能谋害她性命?”
云栎潇只是用舌尖抵了抵发麻的软肉,用拇指轻轻抹了抹唇角,果见指腹上沾染了殷红的鲜血。
片刻之后,他像是回忆起了什么不能为外人道的事,神情变得嗜血疯狂,语气反而越发疏淡:“何时?”
当然是上一世你和我的好姐姐,联手虐杀我之后啊!
云栎潇站起身来,迎着羽寒月的眼睛道:“我一直都是这种样子,哥哥这般惊讶地模样,倒像是...第一天了解我呢!”
“难道哥哥竟指望一个成日接触阴诡害人之物的人,留有什么良善之心?哥哥怎的如此天真?”
羽寒月眼中划过一丝痛楚和惊异,云栎潇一向都不愿意给他添麻烦,连当初被羽寒阳合围暗杀之事,为了不让他担心,都独自忍了过去。
可现在为什么会伤害羽老夫人,云栎潇明明知道羽老夫人是他在羽氏最敬重之人,云栎潇不怕他会难过吗?
羽寒月哑着嗓子问:“为什么?”
云栎潇脸上的笑意也收了起来,眼眸里裹满了恨意和嘲讽,将一切和盘托出:“她既可以为泄一时私愤就命令我亲手毒杀鬼针,还让你当众行刑,羽雷鞭三鞭,摆明了要我性命,这一切哥哥也是心知肚明!”
“我不过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因果循环,报应不爽,有何不对?”
羽寒月眼前立刻浮现了行刑那天,那血腥骇人的场面,以及云栎潇后背上留下的那道不可磨灭的伤痕,满脸的愧疚与心疼,踌躇了下后,才又说道,只是语气到底比方才温软了几分:“我知道你们自小一起长大,感情深厚,可鬼针只不过是个侍卫....”
“那哥哥可否为了这死老太婆,放弃鬼语?”云栎潇直接打断羽寒月的话,满脸厌弃,阴阳怪气道,“如果哥哥现在出去一剑杀了鬼语,我就向她下跪。”
云栎潇又向前逼了一步,逼得羽寒月竟后退了两步:“然后自刎谢罪。”
羽寒月沉默了,双手搭上云栎潇的肩膀,重重地按了下也不能止住颤抖,想说什么,张了张口却半个字也说不出来。
云栎潇无情揭穿羽寒月心中的龌龊:“哥哥心里明白得很,这死老太婆还不及鬼语对你有用,更不及我对你的万分之一!否则就凭哥哥的心狠手辣,区区一个侍卫而已,何须如此犹豫不决?”
“哥哥别忘了,她虽说着喜欢你,可还不是事事都偏袒羽寒阳?难道你真指望着,她会为了你,去劝服父亲选择你做继承人吗?”
“而一旦羽寒阳迎娶了长公主,坐上了羽氏家主,你在羽氏还有立足之地吗?”
“这是我和死老太婆之间的私仇,我本想无声无息地除掉她,以免哥哥知晓会进退两难,可天不遂人愿,既事已至此,那就请哥哥做选择吧。”
“选我,还是选她?”
羽寒月大为惊骇:“栎潇!”
云栎潇撇了撇嘴,无所谓地耸耸肩:“现在这样的情况,不是她死就是我亡,没有第三种可能!”
云栎潇的眼眸深渊般漆黑,薄唇轻启,吐出恶鬼的赌咒:“是选我去死,还是选她?”
“是选择至高无上的权利,还是孱弱无用的……亲人?”
*
灯火阑珊,夜风吹散层层迷糊的光影,剥去了方才所有的温软多情,只留街头剑拔弩张的二人。
宋音尘沉着一张俊脸,语气难得有了冷意:“青夜侍卫这是何意?既是羽氏家事,拦我自是可以,可我好歹也是羽氏的贵客,你如今这般拔剑相向,不合适吧?”
青夜毫无惧色,依然笑着道:“我不过是见音尘公子在雪梅园日夜勤奋练功,想替栎潇公子试试音尘公子如今的武艺深浅,看看栎潇公子连日来的悉心教导,有没有白费。”
“今夜无论音尘公子愿意与否,都必须和我比试一场。”
说完以后,青夜就直接提剑刺了过来,宋音尘闪身躲过,运行轻功飞到了最近的屋檐上,等青夜也上来后,他才道:“虽不知道你突然发什么神经,但在这闹市还是束手吧,伤了无辜百姓可不好。”
宋音尘桃花眼微微眯起:“既你非要打,那就换个地儿。”
青夜不置可否,少顷便运行轻功:“音尘公子,那便随我来吧。”
两人在空中疾驰了足足半个时辰,来到了人迹罕至的羽氏后山。
刚一落地,青夜转身就对宋音尘劈出一掌,掌力之大都带起了劲风,吹起了彼此的鬓发。
距离太近,宋音尘躲闪不及,只能伸出手掌硬扛这一招,对掌之后就被一股巨力击退了好几步,尔后喉间一阵腥甜,吐出一口鲜血后,胸口的郁结才好了许多。
他怒气冲冲地抬头,想问青夜到底想做什么时,就见青夜对着他利落地单膝跪了下来。
宋音尘:“???”
青夜这才朗声道:“少主冒犯了,方才灯节上的一切,都只是为了掩人耳目。”
宋音尘更是一头雾水了:“青夜侍卫,你这到底是唱的哪一出?我怎么完全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青夜站起身后,才笑盈盈地反问道:“少主不是一直在等,宋氏的暗线和你接头吗?”
宋音尘不可置信地瞪大眼睛,连话都说不完整了:“你....”
青夜用剑在地上划了一个羽毛的符号:“少主,这下应该知道我的真实身份了吧?”
这个暗号是宋氏暗线之间的接头密令,因着羽氏分外凶险,潜入其中的暗线全身都不会有任何宋氏的标识,只用这个密令来互通身份。
这个密令图案粗看和羽氏的家徽很是相似,唯一的差别,只是其中一片羽毛的上面会多一个如同针眼般的小黑点,不知内情的人只会以为是不当心染上了点墨,是一种极为精妙的加密方式。
宋音歌千叮咛万嘱咐,让他千万不能忘记这个黑点的位置,好在宋音尘记忆不错,只看了一遍,确实就记住了。
青夜这才解释道:“我试探少主的武功,也是为了考验你,是否有资格知道我所探查到的情报。”
“事实上最开始接到宋氏密函,听闻家主竟然派了你过来而不是音歌少主,我是非常不放心的,所以才迟迟没有出现。”
“方才对掌之时,我发现少主的内力精进不少,这么短的时日里能有这样的进步,说明少主确有认真练武,而不只是为了作秀讨云栎潇欢心,总算是有些宋氏少主的样子了,我才放心向你表明身份。”
宋音尘:“……”
何着他先前一直奇怪宋氏的暗线为何迟迟不同他联系,原来不是因为对方碰到了什么难处,只是因为瞧不起他?
第56章
羽氏.梵音阁。
羽凌威刚进门, 羽寒阳就急急冲上去:“父亲,羽寒月和云栎潇狼子野心,派了重兵守卫在此, 不让任何人进去, 他们一定是要谋害奶奶!”
羽凌威听羽寒阳这般说后,脸色并没有明显的震怒,只是目光如炬地看向鬼语问道:“可有此事?”
鬼语立刻禀报:“家主,是寒阳公子误会了。”
“适逢年初一,寒月公子照常来探望老夫人,谁知老夫人的病情竟似有好转的迹象。”
“先前文老就特别交代过,即便是很严重的卒中之症, 如若好生照料,也会有醒转的可能。”
“事关重大, 寒月公子不敢耽误, 已经派人去医馆请文老前来,又恐有不知情的下人无意间进入, 冲撞老夫人, 徒生变故,加重病情,才暂时下令封锁了这梵音阁的。”
羽寒阳立刻质疑鬼语的说辞:“那云栎潇为何也进去了?奶奶平日里最是讨厌他,这种节骨眼怎会愿见他?”
鬼语微微笑了下,还是恭恭敬敬作答:“老夫人卒中之症缠绵许久, 已经是什么能用的法子都用上了,但见效甚微。文老还提点过,对于老夫人的状况, 我们不能过于乐观,一切最终要看老夫人自己的造化。”
“如若真到了弥留之际, 命悬一线的最后时刻,那就只能拜托栎潇公子兵行险着,用非常之法试试能否挽救她的性命。”
“现在老夫人虽有醒转的迹象,但寒月公子为了以防万一,自也是要派人把栎潇公子给请来的。”
“毕竟栎潇公子平日里虽不诊病救人,但即便是文老有时候还要向他讨教,是以栎潇公子的医术,还是信得过的。”
羽寒阳:“……”
恰在此时,文老提着药箱进来了,这大冬天的他额间竟出了细密的汗珠,可见这老爷子是多么着急。
羽凌威便沉声道:“既文老已经到了,我们赶紧进去吧。”
一众人便跟着羽凌威疾步上楼,进入殿内就见着云栎潇正拧着眉给羽老夫人诊脉,尔后神色一凛,赶忙就从腰间的小圆桶里倒出一粒漆黑发亮的丸药,正打算给羽老夫人服用,羽寒阳立刻大声制止:“你给奶奶吃的什么?!!”
云栎潇连眼睫都懒得抬一下,仿佛羽寒阳的叫喊是空气,直接就将这颗漆黑的丸药塞进了羽老夫人的嘴里,手指捏紧她下巴,用力一抬,便将这颗黑色的药丸喂了进去。
这才慢悠悠地抬起头,漆黑的凤眸淡淡地看过来:“她的心脉已然全部堵塞,如若不马上用这烈性的毒药冲开一些,恐怕撑不过半炷香了。”
羽寒阳当然不信,一口大锅就扣了过来:“你竟然给奶奶下毒,你安的什么心?是不是之前奶奶为了给我主持公道,当众打了你又杀了你的侍卫,所以你怀恨在心,伺机报复?”
云栎潇毫不给面子地嗤笑了下,那眼神就像在看一个傻子一般道:“我可没有和寒阳公子换过脑子,干不出如此的蠢事。”
话音刚落地,周围的侍卫们都紧紧抿了抿唇,用力绷紧脸,不让自己笑出来。
羽寒阳气得眼睛都瞪圆了:“你什么意思?说清楚!!”
羽凌威轻轻捏了捏太阳穴,直接对文老摆了摆手,文老便立刻上前探查。
文老搭上羽老夫人枯瘦的手腕,不消一会儿就神色凝重,切完脉后,就向羽凌威说道:“家主,确如栎潇公子所说,老夫人...关键就要看今晚了。可即便是过了今晚,情况也不乐观,即便我和栎潇公子拼尽一身医术,也只能保一月有余了。”
羽寒阳不太相信老夫人确实是不行了:“文老,你不会切错脉吧?他方才可是亲口承认了,给奶奶喂的是毒药!这怎么可能不是害奶奶呢?再说你们看这一地的玉器碎片,还有那小杂种脸上的巴掌印,方才这里一定是有过激烈的搏斗。”
文老没有计较羽寒阳气冲冲的语气,耐心解释道:“那丸药在医馆有备案,确实是药性猛烈可怖。”
“如若是寻常人服用,会血液流速过快导致气血翻涌,若不及时解毒,最严重的后果就是经脉逆流,爆体而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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