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熙有那么一点点的无语和失落,他还指望着高怀瑜能够想起什么来呢。
然而高怀瑜就笑了那么一下,脸上的笑容就变成了疑惑:“可是好像……感觉还是在哪里见过, 不是资料,就是实物……”
可是是什么时候呢?根本想不起来。
高怀瑜看着玉佩沉思,越看越觉得有一种熟悉感。不仅仅是见过的那种熟悉,而是这块玉佩好像曾经在他身边过, 陪伴过他。
那怎么可能呢, 这块玉佩是从太武帝的陵寝中发掘出来的。修复之后就一直在辉陵博物馆里, 偶尔会被其他博物馆借走展览,根本不可能与他有直接接触。
不知怎么的,就是心中落寞, 还隐隐有些不安。
后面两个人都有些心不在焉,两个人随意转了转几个展馆,就打道回府了。玉京可是古都,那么多的藏品,仅仅是从每个展出的藏品跟前走一遍,就得花上一整天时间了, 要是细细地看的话,可能都能看一两个月, 本来他们也没有要把整个博物馆逛一遍的雄心壮志。
元熙如今的想法很矛盾,他有时候很希望高怀瑜能够想起从前的事,有时候又觉得这样就很好。高怀瑜不记得他,反倒不会像从前那么小心翼翼。所以他心里也没太多想让高怀瑜恢复记忆的想法。
可是吧……爱人完全不记得自己了,从前一起经历过的那些时光,只有他自己一个人记得,这种感觉到底还是挺让人失落的。
于是元熙难得地没跟高怀瑜闹腾,在床上躺了好久都没睡着。
转头看看,身边的小高董倒是睡得安稳。元熙叹口气,悄悄地爬起来,下床往外走去。
……
官兵将安阳侯府围得严严实实,安阳侯本人倒是没有任何慌张。高怀瑜看着面前那人隐含怒气的眸子,面上没有一丝波澜。
皇帝亲自过来,是真的动怒了吧?
哪个皇帝能容忍一个敌国投奔的王爷,在自己眼皮底下给故国送情报?他做这事时可是一点不怕被人知道,皇帝要是被瞒住了,或者是放过了他,他会觉得这皇帝是个傻的。
元熙终于开口,沉声问道:“朕只是想问你,这封信是不是出自你手?”
“陛下不是知道吗?又何必再问我。”高怀瑜垂眸错开视线,微笑道,“陛下,不如将我斩首示众。”
如此挑衅,元熙忍不住皱眉。
高怀瑜不再说什么,就当皇帝不存在,径自坐在一边,开始梳自己那一头披散的长发。
他还没有穿上外衣,一副刚刚起床的模样。
皇帝也不说话,就在旁边看着他。他梳好了头,才慢悠悠转身看向皇帝:“陛下一直看着我做什么?”
梳子被放回桌上,轻轻地发出一声响动,高怀瑜微笑道:“陛下,我梳理好了,这颗头颅挂在城楼的时候,应该比之前好看点吧?”
“你!”元熙简直气得咬牙切齿。
高怀瑜冷脸看着他生气,好像这件事完全跟他没关系,而元熙只不过是在无理取闹,他连一个眼神都不想给。
元熙更气了,气得直接转身摔门而去。
守在门口的薛平见皇帝出来,连忙快步跟上:“陛下,他与燕国旧部暗中联络边罢了,竟还如此嚣张!”
“暗中联络?”元熙冷笑,“他哪里是暗中,分明是明目张胆。他巴不得到朕跟前,对着朕大喊他要勾结燕国谋反,他就是故意的。”
薛平愣了愣,又听元熙道:“他给燕国的,也不是什么真正的情报,而是故意把燕军往坑里带,反倒像在搅浑水。”
“他到底想干什么?”薛平咋舌。
要真是在大魏国窃取情报给燕国也就罢了……弄得那么明显,皇帝还说他是故意的。故意什么?故意让皇帝知道他在给燕军送信?这是图什么啊!
他送出去的情报又是要坑燕国,这可真叫人捉摸不透。
薛平想不通的时候,元熙在旁幽幽叹了口气。
他倒是很能理解高怀瑜是在想什么。
很简单,想死。
他倒也不是多了解这个人,从救了高怀瑜至今不过短短两月,他们之间的交谈不过数次,何谈了解。
他只不过是感同身受罢了。
当年他差点被父亲囚禁致死,那时也是这样的心态。一心为国反遭猜忌,换来毒酒一杯……如果能死了,倒不必如此痛苦。
只是不想活了,但又觉得有人更该死,所以死之前还要看着曾经猜忌他陷害他的人沦为囚徒,看着那个破败不堪的国家覆灭。没有了他撑着,那些人什么都不是。
高怀瑜本就是敌国宗室,还这样一而再再而三地触人逆鳞,早该被杀了。
偏偏元熙却是那个最不可能会杀他的人,他就是当年被囚禁的元熙。
元熙的脚步忽然慢了下来,而后停步。
“陛下?”薛平出声。
元熙不语,猛地转身,大步往回走去。
“怀瑜!”门重新被推开,元熙径直走到高怀瑜面前。
没有想到他竟然还会回来,高怀瑜有些惊讶地抬起了头。
“高怀瑜,你真就那么想死?”元熙俯身逼近,直直地盯着他。那极为锋利的眼神昭示着元熙不会再轻易放过他,听不到回答绝不会罢休。
“要想死,你当初把那杯毒酒喝下了事,何必逃出来?”元熙手轻轻按在他肩膀上,他本下意识要躲,可从那只手上传来的温度,却好像把他钉住了。
“朕不会杀你,你也不用再惹怒朕。”元熙沉声道,“你……燕国亏欠你的,朕会给你。”
高怀瑜眸光一动,怔怔地望着他。
元熙叹口气,继续道:“朕不会让你死。”
高怀瑜与他对视许久,咬牙垂眸,心中一阵酸涩。
好像自己只是一个故意作天作地引起别人注意的小孩子,大哭大闹才能让人看见,其实也只不过是想让人安慰安慰自己……没人理解难过,被人看穿了理解更难过,总算有人能明白他哄哄他,他一直压抑的情绪只会爆发。
可他依旧在忍,试图掩饰住什么,元熙离他那么近,那么近地看着他,又怎么会看不见。
元熙感觉到他身体在颤抖,几次探出手去,犹豫之后还是将人轻轻搂住。
高怀瑜没有再避开,不言不语,只是眼中的泪再也无法憋住,滚落下来。
……
高怀瑜迷迷糊糊睁开眼,感觉晕晕沉沉的,缓了缓坐起身来,打算去倒杯水。
这已经不是他第一次做这种梦了,自从他接了那档综艺,演了清河王,就时不时回梦到一些相关的事情。
这还是挺正常的,他有段时间沉迷看推理小说,还老梦见碰到凶杀案,然后自己带领大家推理捉凶呢。这段时间看了那么多相关的资料,还亲自演了,有点入戏也正常。
伸了伸腰,他发现床边的人没了,就下床倒了杯水润润嗓子。走出房门,看见灯开了一路。
此时的元熙在二楼阳台的小躺椅上,摸出了从高怀瑜那里顺来的烟和打火机,对着打火机把玩了好一会儿,才点燃一支烟。而后面露惆怅与沧桑,抬头望天。
高怀瑜恰好走到阳台,看见他便有些晃神。在幽暗灯光下,他的侧脸线条流畅锋利,还是那么清楚。高怀瑜心动不已,很想回房扒拉相机过来给他拍几张。
天生的模特,自身条件过硬还充满氛围感,他只要进入视野里,就能让眼里看到的变成一幅名画。
修长有力的手指间夹着那么一根细长的香烟,也很好看。那只手缓缓地将香烟送到嘴边,吸了一口。
“咳咳咳!”元熙被狠狠呛了。
高怀瑜:“……”
一瞬间滤镜全无,氛围就是那么脆弱的东西。
那边元熙被呛得满脸痛苦,毕竟是个古代人,原主又是个烟酒不沾的乖乖仔,这还是第一次碰这种东西。
而且他也纯粹看电视剧里面那些人一怎么样了疯狂抽烟,这才有点好奇。加上今天高怀瑜对前世完全没反应,有点沮丧,他觉得自己挺需要来消个愁。
但是吧……第一口他就只想骂人了。完全没法理解怎么有人会有烟瘾!
“咳咳咳咳!”元熙还是咳得停不下来,眼泪都要给咳出来了。
“不会抽就别抽了。”高怀瑜忍不住出声。
这人拿自己烟干嘛呢?
元熙边咳边回头:“怀瑜?咳咳……你不睡觉吗?我起来的时候吵到你了?”
“没有,只是半夜醒了。”高怀瑜过来抽走他手里的香烟,“怎么突然拿这个……乖学生叛逆期到了?”
元熙抬眼:“不是说能缓解压力焦虑吗?”
“你有什么压力焦虑要缓解?”高怀瑜轻笑,凑到他耳边柔柔地调侃,“跟我回房去不是更好?晚上睡之前看你那么忧郁,我还以为你不想呢。”
元熙一把将这个跑他面前贴脸撩拨的人抓过来吻住,高怀瑜错愕了一瞬,便配合着加深了这个吻。
元熙亲够了,满脸羞涩地忸怩作态:“高董总这样诱惑我,太坏了。”
高怀瑜嗤之以鼻,往他腿上坐下,软绵绵地朝人怀里倒。
“所以我的小狗有什么烦恼了?”高怀瑜双手环住人脖子。
元熙叹息:“在担心哪天高董忘了我把我弄丢了怎么办。”
“那就自己回来。”高怀瑜轻轻一哼,“难道还要麻烦主人特意记着你?”
第39章
元熙看着眼前言语行为都非常大胆放肆的高怀瑜, 突然也不怎么对自己爱人不记得自己这事感到惆怅了。
“主人说得对。”元熙伸手搂住人腰肢,又凑近在人颊边亲了几下。
高怀瑜抬眸,便看见他那双温柔明亮的眼睛, 看着自己的时候真的像一只脑子里只有主人的狗狗。
元熙当然是他的小狗, 元熙这辈子不用做皇帝,可以脑子里只有他。
“我的小狗怎么生得那么漂亮呀?”高怀瑜轻轻往人肩窝蹭, 一脸沉醉。蹭完了又捧着人脸反复欣赏,仿佛光看这张脸,他都能看上一整天。
“这么漂亮的小狗,是高董的了。”元熙主动将脸贴在高怀瑜掌心。
无所谓了, 他就算不知道自己从前是谁,不知道我是谁,也会跟我在一起。
……
休完假的熙少开始了无穷无尽的赶通告行程。
一个只拍照拍广告的模特,受欢迎点的都会一直被客户下订单, 天天有工作。熙少这样半只脚踏进演艺圈还小火一把的, 只要没人故意压着, 只会比单纯当模特更忙。
晚上九点半了,他才结束一家杂志的封面拍摄,之后还有一段采访要录, 这会儿还在中场休息抓紧时间改妆。
“元先生真是什么风格都能驾驭。”化妆师边给人擦眼影边感慨。
刚才是拍摄杂志造型,妆容很浓,等会儿是要录采访了,就得日常一些。这会儿得把那些比较夸张的眼妆擦掉重新上。
虽然妆容清淡了,但元熙这样的浓颜系不管什么妆容都很有攻击性,往往让人一眼沦陷。
在时尚杂志社工作的化妆师早就见过了不少长得好看且惊艳的明星和模特, 但遇上这种特别特别好看的,还是会忍不住多看。其实大家都是这样, 元熙也已经习惯了。
从前在大魏,有几个人敢直视他啊!现在看到大家这种花痴中带着许多欣赏的眼神,感觉也不差。
“元先生,那边已经准备好了,您这边还要再调整一下吗?”两个男人过来,其中一个开口问。
元熙点点头:“嗯,没问题,走吧。”
元熙起身跟着两个男人走,出门两三分钟之后,霍山从门口走了进来。看了一圈没见到元熙人,就问了句。
正在收拾东西的化妆师回答:“刚才有人已经把元先生接走了呀,在录采访。”
“接走了?谁?”霍山眉头猛地一皱,突然感觉大事不妙。
化妆师明显感觉到他的反应不对劲,便有些惊疑地摇头:“不认识,我们工作室也是受邀过来的,跟公司人不熟……看着像是哪个部的工作人员……哪里弄错了吗?”
霍山马上拨通了元熙电话。
“霍山?什么事?”那边元熙还跟着那两个男人走在走廊里,刚接通电话就感觉到了危险,下意识地就出手反击。
躲过一次,手上却传来一阵发麻的剧痛,让他根本使不上劲,手里的手机都摔了出去。不知道又是谁用东西捂住了他的口鼻,突然的窒息让他不得不用力呼吸喘气,反倒更快地吸入了麻醉气体。
“元哥?元哥你那边怎么了?你在哪儿!”霍山听到手机摔地上的巨响。
元熙在大魏再武功高强,到了现代也敌不过科技,没撑过一分钟就晕了过去。唯一能庆幸的就是霍山那边好歹还听到了点打斗声。
“这小子可真难弄!”其中一个人把他手机往地上一丢,抹了抹头上的汗。
“上回不就是他把老牛打了……别废话了,赶紧拖走,这儿还有监控。”
身体软下去的元熙被几个人扒拉着拖进停车场塞进了车厢,醒过来的时候车还在开,四周一片漆黑,连个路灯都见不到。
元熙只是被绑着,也没给他蒙个眼睛堵个嘴什么的,他倒还能看看周围是什么情况。车里除了他一共还有四个男人,体型不小,塞在这车里都快把空间占满了。
前边驾驶座副驾驶座各有一人,剩下的两个就在后边盯着他。
还不是之前把他骗走的那两个人,都是生面孔。
挣扎了一下,元熙抬头看车里的四个人:“你们是谁?”
他只记得自己突然就晕过去了,他察觉到了危险,但是完全反抗不了,失去意识之前都还在想发生了什么。现在倒是知道了,好家伙,居然在玉京市里跑到杂志社把他骗走绑了。
杂志社公司大楼有安保,但正因如此,他才会松懈,觉得在杂志社里不会遇到什么危险。一时大意,居然让人给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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