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在江北妄短暂的窒息中定格了片刻,等人因为缺氧才撑着身子站起身的时候,她才发现自己刚才紧张到都忘了呼吸了。
江北妄丢下一句,“还不站起来,等着谁拉你。”
就匆匆离开了。
简单来说,应该算是落荒而逃。
贺黎神情复杂。
她站的不远不近,听不真切声音,倒是能差不多看清发生了什么。
江北妄离开后,郁冬在花丛中坐了一会儿,她摔下去的地方星星点点都是小巧可人的白花,激起的气流让花瓣被吹开,有些也沾到了她的脸颊上和身上。
以至于她坐起来的时候,身上的小白瓣纷纷落下。
可惜花都被折断了。
郁冬站起身来,视线有意无意的瞥了眼贺黎所在的位置。
江北妄一路直线回到自己房间的时候,坐在椅子上才长呼了口气。
到底是什么情况啊。
她都安排那么好了,怎么最后还是以她落荒而逃结束。
每次一看到郁冬那个神情,她就预感不妙。
以后再出现这种场景,干脆还是不要让郁冬拿出来算了。
江北妄烦躁的抓了把自己的头发,身子趴在桌子上的时候,目光无意识的看到了桌面上的花瓶。
她眯了眯眼。
这个花瓶里的花,怎么这么眼熟。
虽然枯萎了不少,少部分的花瓣没了之前鲜艳的颜色,但还是能隐隐看出这束花之前的风采。
该不会…?
郁冬之所以会在花园里拿一束花出来,就是为了给她换掉花瓶里枯萎的花吧?
江北妄的心跳稍微快了些,她就说之前也没见到渣A房间里花出现,某天突然就放到桌上了,还以为是女佣闲来无事做的。
搞半天都是郁冬做的。
她找了女佣进来,指着花瓶,吩咐道:“把里面的花连带花瓶一起拿出去。”
女佣不解,“小姐,是里面的花不好看吗?”
她对这个花瓶有印象,因为有次郁冬将花交给女佣的时候被她看见了。
江北妄问,“这花瓶什么时候出现的。”
“回小姐,是半月前。”
“谁送进来的?”
“是郁小姐交给负责打扫小姐房间的女佣,拜托她打扫的时候顺便放在小姐桌上。”
东西都送进来了,还用得着拜托别人。
“以后让她别送来了。”江北妄说。
送来的再多也改变不了走向,届时留下的留恋越多,她就越是控制不住的心尖发酸。
“江北妄,你让我去大厅等你,我等半天都没看见你的影子,耍我呢是吧,晾着我去花园找郁冬?”贺黎一把推开江北妄房间的大门,看见里面的景象,忍不住眉间一挑。
江北妄撑着头不知道在想什么,听到贺黎推门进来的声音,强撑着打起精神扫了她一眼。
“还有,你让简枫也去花园干什么呢?”贺黎又问,“你们三个人开会不叫我是吧?刻意支开我?”
对此,江北妄只有一句淡淡的“没什么。”
然后继续偏过头看向什么地方,叹了口气。
怎么看也不像没什么的样子。
贺黎扣出满头的问号,难道江家真遇上什么事了?能让头号渣A变成这样心事重重的样子,到底得是多严重的事情啊。
贺黎顿时满脸凝重,但还是认真道:“江北妄你说吧,就算是江家真的破产了,我也愿意将我身上仅有的钱给你。”
江北妄瞥了她一眼,有点意外。
按剧情分析,贺黎一开始接近原主也只是为了蹭点合作,倒没有这么真心。
结果贺黎把身上所有的兜都掏了一遍,什么都没有拿出来。
“哈哈,最近犯了点小错被停卡了。”
“不过你放心,只要我说说好话,我们家也是愿意给你在门外铺个地方的。”
不过,正好贺黎在这里,有些事她不方便出手,倒是可以让贺黎帮忙一下。
……
“郁小姐。”女佣抱歉的看着郁冬,“小姐说让您不用再送花来了。”
女佣指着已经被闲置起来的花瓶。
“就连花瓶也一并拿出来了。”
那是郁冬在某次出门的时候买的,当时只觉得江北妄房间哪里都好,就是少了点生机,所以特意买了花瓶回去,希望能让人的心情好一点。
“我知道了。”可郁冬还是把手中的花放到了花瓶里,给花瓶接了水。
被发现之后,果然要麻烦很多啊。
可江北妄已经讨厌她到了这种地步吗,连无辜的花瓶也因为她被牵连着赶出了房间。
后面郁冬还是隔三差五的送花过来,每一束都是精心挑选的,搭配得当,既不过分艳丽,也不会黯淡无光。
即使这些花从没进过江北妄的房间,送来的人也没有丝毫懈怠。
“小姐,郁小姐今日出门了一趟,很快就回来了,回了房间。”女佣向坐在桌前的人一一报告着。
江北妄推了下戴着的细框眼镜。
这段时间郁冬的进展迅速,还有她交代给贺黎的暗中帮忙,进展甚至比剧情原定的还要快。
女主是时候该离开江家了。
她等这一天等了很久,终于可以等到郁冬离开江家独自搬出去住的时间段了。
江北妄顿感欣慰,夹杂着以后要被收拾掉的悲凉,推开了郁冬的门。
门被不留情的推开发出了很大的声音,房间中的人貌似仓促的把什么东西藏在了身后,才正对着她。
江北妄张了张嘴,想问她藏的什么,开口的瞬间又想到上次的阴影,为了不节外生枝,只好憋了回去。
她毫不客气的坐在郁冬房间里的椅子上,明知故问道:“觉得在江家怎么样?”
漫不经心的语气,她其实不关心郁冬给出的什么回答,无论是真话还是假话,该走的时候还是会走。
郁冬不知道她要做什么,但还是如实道:“很好。”
“你说说哪里好。”江北妄看着她的脸,忽然问。
她说完等了一会儿,没得到回答。
郁冬果然又在说谎,大抵是因为她在这不敢说真话。
说谎的人稍微一问就会露出马脚,她也没追究郁冬,转而说,“你讨厌江家。”
“没有。”
“我很讨厌有人说谎。”
……
“没说谎。”
郁冬看她的眼眸没有丝毫闪躲,直直的望着她,倒让江北妄不适应的想偏开视线。
郁冬缓慢的说:“不讨厌江家,因为有你。”
…?
江北妄一时之间连偏开视线都没做到,直愣愣的看着郁冬,还在反应这人说了什么。
等她反应过来后,猛的站起身来,“你说什么?”
“我说,有你在所以不讨厌…”
“别说了。”江北妄手一伸,捂住她的唇瓣。
她心狠狠一跳,一瞬间想了很多有的没的东西,最后脑海一直回荡着郁冬的那句话。
是真不讨厌江家?还是装的?
如果是装的话,未免有些装的太像了吧。
而且女主根本没有理由不讨厌江家啊?
“你不讨厌我?”江北妄怔怔问出一句。
郁冬看着她,没说话。
估计也说不了话。
江北妄注意到自己的手还堵着人不让说话,连忙松开了些,“现在可以说了。”
“不讨厌。”郁冬说。
江北妄不信,“你知道外面怎么说我的吗?说我自私自利,性格奇差,人品也有问题,要不是有江家做背景,早就……”
早就不知道死多少回了。
“我不知道那些。”郁冬说,“但我不讨厌你。”
“我往你身上倒水,打碎你端来的早饭,把你关起来…”江北妄一一数着自己都干了些什么好事,“这些也是能被原谅的吗?”
桩桩件件,放在平常人早就逃的不知所踪了。
桌面上刚好有一杯水,郁冬把水拿给江北妄,“如果你想,随时可以。”
她觉得郁冬此举,绝不会是单单觉得她渴了要给她喝水。
是在向她证明,只要她江北妄愿意,这杯水可以随时倒在郁冬的头上。
水杯放到江北妄手里的时候,她觉得手里拿了个烫手山芋般,一时只是僵硬的拿着,怕一不注意没拿稳就会摔在地上,碎裂成好几块碎片。
郁冬站在她的面前,摩挲着自己藏在身后的东西边缘,静静等待面前人的动作。
她很早之前就说过。
只要江北妄别离开,别只剩她一个人回到那暗无天日的生活,无论是倒水还是打翻早饭,对她来说都不算什么。
“你傻了吗。”江北妄把玻璃杯放回到桌面上,“要是我真在这个时候泼你,你就这样受着?”
“你放心,我不会反抗。”郁冬说。
不是。
【谁要你这么听话啊。】
【郁冬是不是哪里有点问题,哪有正常人会上赶着被欺负。】
到底是哪里有点问题呢。
郁冬想,她本身就挺有问题的吧。
小时候无论发生了什么都只会笑,被欺负了会笑,吃到了难吃的东西会笑,被关在书房一整晚也会笑。
好像那时候的她,天生就是为了展示笑容一样。
不受控制的,被什么牵引着,做出自己不想做的事情。
这是一个,小白花经历了风雨摧残,最后成长的故事。
故事的女主,从一开始的柔弱变成经历了再多也不会怯场的厉害人物。
最后,收货了美满的结局。
江北妄无声的叹了口气,她的手搭在郁冬的肩上,微微低头,“外面都说我是很危险的人,尽量远离我,不要靠近,所以你也乖乖离开这里好吗?”
她的语气上甚至带上了蛊惑的味道。
“听话,离开这里后,没有东西能困住你了。”
郁冬看着她,平淡道:“不想走。”
小腿被不轻不重的踹了一下,紧接着她的身子被往前推,靠在桌子的边缘,整个人被江北妄圈在怀里,清冽好闻的木质香包围她。
江北妄凑到她的耳边,用只有她们两个人能听到的声音说。
“三天之内离开,否则…”
“否则什么?”
这个…还没想好。
原本她想的用不到威胁这一出的,也就没想威胁时用的话术,现在突然用上,她一时也来不及想。
江北妄的目光扫了眼郁冬的房间。
还是空空的,没什么布置,仅有的几件布置也摆放的零零散散的。
她的目光放到了郁冬身后。
从她这个视角,刚好能看到郁冬身后拿着什么东西。
好像是一个木制的东西,被郁冬的手挡住部分,看不清整体。
不过既然是她来仓促要藏起来的东西,说明是不想让她看见的吧?
也就是说明,这东西对郁冬来说,应该挺重要的。
虽然拿重要的东西威胁不太好,但谁让她是渣A呢,都无恶不作了,也不差这点。
江北妄伸手。
东西在郁冬的身后,她去拿的时候,就像是在抱郁冬一样。
指节从郁冬的腰间擦过,捏着东西的一角。
“别看。”郁冬想拿回来,可东西已经被人抽走,在空中转了个圈,正面朝上,露出了东西的全部面貌。
“这个,等你走了我会让人给你——”
送回去。
江北妄的声音在看到东西的那一刹那失了声。
在没看到实体的时候,她只觉得东西的一角很坚硬,全部暴露在眼前时,她才发现。
这是一个相框。
相框中玻璃里面的照片。
是她。
被小心的,谨慎的存在相框里封存。
江北妄怔愣住了。
这张照片不知道是什么时候照的,她完全没有印象,上面的人确实是她。
照片上的人没看向镜头,因此只被拍到了一个侧脸。
她现在心里一团乱麻。
倒不是介意被偷拍,只是觉得有些奇怪。
总觉得,这张照片不应该存在。
“记住我的话,我只给你三天时间,从这里搬出去。”江北妄晃了下手里的东西,“这个,没收。”
离开郁冬房间后,江北妄在走廊碰见了那只黑白相间的小猫。
之前没被她发现的时候,阿唐只敢让小猫在隐秘的地方出来跑跑,自从被她允许了存在,小猫就经常跑到屋里。
江北妄的心跳声还是很大,她蹲下身,强迫自己把那些有的没的甩出去。
她摸了下小猫的脑袋,手感很好。
不知道郁冬的脑袋摸起来是什么样的手感?
不行。她怎么又想起来郁冬了。
不过摸郁冬脑袋这个愿望大概是永远也完成不了了。
回到自己房间,江北妄把相框放到床边的柜子上。
照片里的人还没感觉自己已经被拍了,不知道看着什么,一点没有渣A的气质。
有时候没强行打起精神时,她确实会偶尔露出几分自己的性格。
没想到这都被拍到了。
江北妄越看越觉得烦躁,索性不看了,她伸手把相框倒扣在桌面上,蓦地看到相框的背面夹了个小纸片。
她把小纸片拿出来,上面写的是一个时间。
应该是拍这张照片的时间。
是一个月前的某天。
-
三天后。
江北妄起的很早,她一早就坐在了客厅里,等着看郁冬拿行李离开的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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