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鸢大喜:“早说你还有这层关系在!那好,明日我来接你,咱们一起去太傅府!”
尤听微微一笑:“恭敬不如从命。”
-
第二日。
齐鸢果然一大早就跑进了宫中,来到端阳殿找尤听。
她随口抱怨道:“你住的这地方真是又旧又偏,我每次来宫中找你都不方便。”
尤听顺着她的话道:“我也觉得。”
她故意轻声叹气:“可惜皇后娘娘那边不准我出宫建府,不然我们在宫外,你时时刻刻都能来找我。”
“这好办!”
齐鸢当即道:“我去找皇后娘娘说说便是!”
以她家的地位,皇后不可能不卖给她这个人情。
只是多个公主府而已,对这贵人遍地的京城来说更不算什么。
女子武举的事不知还要多久才能办成,她还得来找尤听很多次。
每次进宫出宫都得盘查,很是麻烦。
齐鸢觉得择日不如撞日,干脆让尤听等着,她直接跑去找皇后现在就说。
看着定西郡主风风火火离开的背影,青粟担忧地道:“殿下,郡主就这么去找皇后娘娘,不会出什么事吧?”
齐鸢性子大大咧咧,也许是在西北那边待久了,对京城的礼法不习惯也不熟悉。
皇后又是个最喜欢拿规矩说事的人。
青粟真怕定西郡主脾气上来了直接顶撞皇后娘娘,那可没有什么好下场。
“不必担心,”尤听笑了下,“你以为定西郡主是你家殿下吗,谁都可以来踩两脚?”
“齐鸢的背后,是西北王,是整个西北军。”
“也是皇帝。”
宁景帝亲自诏齐鸢入京,将这开创先河的事情交给她,足以可见对齐鸢有多看重。
正逢宋窈姿夺得头名,这次科举中女学子发挥得都不错,女子为官政策被推向热潮。
皇后要是在这时候驳了齐鸢的面子,就是驳了皇帝的面子。
她就是再蠢,也能想得到这一点。
听完尤听的话,青粟喜上眉梢地道:“那殿下,您不是很快就能搬到宫外去住了吗?太好了!”
宫里宫外,只隔了一堵朱红的墙,却是截然不同的两个世界。
如果尤听能在外面另辟公主府,行事说话都能够自由得多。
尤听颔首:“等齐鸢的好消息吧。”
若是能够出宫,她再去见宋窈姿,也要方便许多。
-
寿康宫。
皇后正拉着贺长思在语重心长地教诲,无外乎还是那些话。
说他不如兄长,得更加努力才行。
“既然你做了这次科考的副监考,可有去找过那些值得深交的学子?”
贺长思面露无奈:“母后,我身为副监考,才更该避嫌才是。”
“而且,”他声音低了低,“父皇尚在,他最不喜的便是我们这些皇子和大臣们结党营私。”
皇后的眉头拧起来:“这算什么结党营私,不过是群学子罢了。”
“思儿,这是未雨绸缪。”
她神色忽然冷了冷:“实话跟你说,你父皇那身子骨弱熬不了多久了。”
贺长思瞳孔骤缩,他慌忙劝阻:“母后慎言!”
皇后冷笑一声,“这寿康宫都是我的人,怕什么。”
“思儿,”她看向贺长思的眼里添了丝丝灼热,“你一定要趁这个机会,彻底击垮贺止戈和贺廷!”
贺长思抿了抿唇,有些不知所措。
正在这时,宫人传来了通禀:“定西郡主求见!”
皇后眉心紧皱:“那丫头来做什么?”
她和齐鸢见的次数不多,但很清楚,这位定西郡主是个完全不将规矩礼法放在眼里的人。
偏偏她身份地位高,皇后还得哄着她才行。
皇后摆摆手,“让她进来。”
她目光转到贺长思身上,“思儿,你先下去吧。”
之前便有听说,她的儿子似乎和定西郡主走得颇近。
皇后可不希望这两人之间发生点什么,连忙将贺长思支走。
贺长思恭声告退。
他往外走时,正好撞见宫人领着齐鸢进来。
少女眉眼张扬,背后是刺目的朝阳。
像团不受控制的烈火。
贺长思不由地想起关于这位定西郡主的传闻,生出了几分羡慕。
齐鸢好像不用受任何人的摆布,能够做那战场上最无拘无束的一道风。
不像他,只是个试图挣扎还未成功的傀儡。
两人目光对上,贺长思颔首微笑示意。
擦肩而过,分别走向不同的方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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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皇后惊愕地道,“顺安要出宫开府?”
“不是顺安公主的请求,”齐鸢纠正道,“是我的请求。”
“我需要在京中长住一段时间,这些日子里,需要经常找顺安公主有事相问。”
“所以,我觉得顺安公主能够在宫外开府,是最好的选择。”
皇后凝起眉头沉思。
说实话,关于尤听的事,不论是什么她都想拒绝。
但这是齐鸢提出来的。
半晌,她笑笑:“既然如此,顺安也不小了,自己开府也没什么,就让内务府去选个新宅子吧。”
齐鸢笑着答谢:“多谢娘娘体恤!”
她得到了准许,没有过久停留,欢快地离开赶去端阳殿。
皇后揉着额头想,也好,眼不见心不烦。
左右只是个不受宠的公主。
看不见那张脸,也许她还能再多活十年。
……
……
内务府的动作很快,没多久就派来了人,让尤听去选空宅子作为公主府。
她凝眸看着地图半晌,伸出手指点向其中一处,“就这里。”
内务府的人犹豫道:“这地方有些偏,公主确定吗?”
尤听说:“我就喜欢安静的地方。”
“好的,奴才给您记下了,等一切收整好后,会派人来通知公主的。”
齐鸢眨巴着眼,忽然说:“你选的那个地方,似乎和太傅府离得不远。”
尤听“嗯”了声,“我早说过,我和宋小姐有些情谊。”
青粟笑嘻嘻地回齐鸢:“群主有所不知,我家殿下和宋小姐是好朋友。”
她伸出一根手指头,肯定道:“是在这京中唯一的好朋友。”
所以殿下选个接近太傅府的地方住,不足为奇。
毕竟这样多适合经常串串门什么的。
齐鸢若有所思地点点头,“走吧,公主府的事情解决了,现在该和我去见见那位宋小姐了。”
马车早已经准备好,一直都等在门口。
尤听换了身衣裳,才和齐鸢一起登上出宫的马车。
还没到太傅府,就先看见了排着长龙的队伍。
她们的马车根本连巷子口都进不去,只好随意找了个地方停下。
青粟找到个大婶问:“婶子,这是什么情况?往日里可没这么热闹啊。”
大婶指着最里面的方向,说:“还不是因为太傅府的宋小姐这次科考拿了头名。”
她笑呵呵地道:“这些排队的人,要么是来给宋小姐送礼的,要么,是想要带自己女儿来沾沾宋小姐的福气。”
尤听仔细看去,果然见街上大多是带着女童的妇人。
她失笑,这是把宋窈姿当成菩萨来拜了。
齐鸢啧啧称奇:“这位宋小姐看起来确实厉害,人都不用出面,就能够引来这么多妇女孩子。”
这下她肯定,有了宋窈姿的帮助,一定能够让更多女子对从军报国感兴趣。
她越想越兴奋,拉着尤听的衣袖摩拳擦掌:“走,我们快去见见她!”
尤听无奈地道:“前面都是人,怎么过?”
齐鸢想了想,伸手按住了尤听的手腕。
她说:“你别怕啊。”
尤听:?
下一瞬,她直接被齐鸢带着飞上了屋檐。
脚下才刚刚踩稳,齐鸢又带着她飞快向前行去。
看呆了的青粟终于反应过来了,边跑边喊:“殿……小姐!等等我啊!”
这不走寻常路的方法效果卓著,齐鸢带着尤听从太傅府的房顶跳下来,只用了几个呼吸的时间。
太傅府的护卫们姗姗来迟,“你们是什么人!”
被一旁的莺儿喊退:“都退下!”
莺儿看看房顶,又看看齐鸢和尤听:“殿下,您怎么来了?”
尤听指了指身旁的齐鸢,介绍道:“这是定西郡主,今日我们来是为了找你家小姐有事相谈。”
“因为门口的人太多了,所以才……”
莺儿理解地干笑两声。
一个公主,一个郡主,就喜欢这种不同寻常的出场,她一个丫鬟又有什么办法。
“请跟我来,”莺儿道,“小姐正在后院看书呢。”
在将要进宋窈姿的兰花小院里时,尤听忽然停下了脚步。
“怎么了?”齐鸢奇怪地看她一眼。
尤听的目光落在齐鸢腰间的佩刀上,慢声说:“宋小姐身子弱,郡主还是将刀卸下吧,莫要吓着她。”
齐鸢:“……”
她小声嘟囔了几句,不情愿地将刀丢给莺儿。
莺儿差点一个没接稳。
推开门,还是那个熟悉的石桌。
宋窈姿同先前相比,并没有什么变化,依旧安安静静地捧着一册书卷在读着。
听见声音,她抬起眸。
看见尤听后,那双清澈的秋水眸子里溢出浅浅的欢喜。
又在看见尤听身旁的齐鸢后,克制地收了起来。
“殿下。”宋窈姿起身,屈膝一礼。
“这位是?”
齐鸢目光从她身上掠过,端详半晌,道:“果然是个弱不禁风的病美人。”
“我封号定西,你可以直接称呼我的名字,齐鸢。”
宋窈姿的眸里含了几分诧异,大概是没想到齐鸢会和尤听一起来找她。
“原来是定西郡主,有失远迎。”
“客套话就别说了,”齐鸢自来熟地在石凳上坐下,“我来找你,是因为顺安推荐了你。”
她将关于女子武举的事说出,“所以我希望你能够帮帮忙,用你的号召力,来让更多的女子们知晓,这世间并非只有一条道路可走。”
齐鸢拍拍胸脯,“算我齐鸢欠你一个人情,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宋窈姿忙道:“郡主不必如此,这本就是一件好事,窈姿愿意帮忙。”
“好!”齐鸢笑起来,“不愧是顺安的好朋友,说话就是够爽快!”
她拍拍手,不知从哪里忽然冒出几个手捧着酒坛子的人。
将酒坛放在地上后,又在眨眼间离开。
齐鸢说:“此事达成,你们都是我齐鸢的好友了!按照我们西北的规矩,今夜该痛饮到不醉不归才行!”
莺儿瞠目结舌,宋窈姿的神色也出现了一丝呆滞。
尤听:“……你什么时候准备的酒?”
齐鸢道:“一出宫就让人买了,怎么,忘记告诉你了吗?”
尤听:“……”
并没有。
甚至连碗都准备好了。
齐鸢的动作爽利,还没等几个人回过神,桌前已经唰唰唰地倒好了几碗酒。
京城里的闺秀顶多饮些果酒,还是用精致的小玉杯,哪里见过如此豪放的做派。
宋窈姿欲言又止。
但齐鸢已经端起了酒碗:“来!饮下这酒,咱们就算是同盟了!”
她为难地将面前的酒碗端起,捧在唇边抿了一口。
辛辣的气息直冲而来,呛得她咳嗽了几声。
齐鸢已经一饮而尽。
宋窈姿犹豫着,视死如归地闭上了眼,打算喝完碗中的烈酒。
身侧忽然伸过来一只手,手里的酒碗被那人拿走。
宋窈姿愣愣地侧眸,对上尤听清艳的眉眼。
齐鸢问:“顺安,你做什么?”
尤听气定神闲地回答:“宋小姐身体不好,我替她喝。”
齐鸢:“……也行吧也行吧。”
不知道为什么,她觉得这画面有点刺眼。
可能是因为她没有这样的好朋友。
“殿下,我可以的……”宋窈姿小声劝阻。
石桌之下,尤听的另一只手穿过袖间,落在了宋窈姿的手背上。
尤听没看她,仰头饮下碗里的酒。
然而这一碗酒并非尽头只是个开始。
大概是因为事情顺利谈成,又或许是因为来京城后这么多天齐鸢都还没碰过酒。
齐鸢表现得很是兴奋,拉着尤听宋窈姿不停地碰杯。
宋窈姿不好意思让尤听一直替自己挡酒,便也跟着浅浅地抿了几口。
等到青粟穿过茫茫人海气喘吁吁地赶过来时,齐鸢已经醉得趴在了桌上,嘴里含糊不清地念叨些什么。
而尤听则眉心轻蹙,用手不停地揉着额头。
状态最好一些的只有宋窈姿,但她脸上亦染上了轻红。
青粟:“这是怎么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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