野猪今天来吗?没人知道,从这个方向来吗?也没人知道。
但是一直守在同一个地方,急啊,还不如干点啥呢,第二天晚上,野猪还是没有出现。
三个小祸害干了一天的活,晚上没有精力了,都安安分分地在家睡觉,但是大的有精力。
一会儿这个来瞅瞅,一会儿那个来看看:“呦,陷阱弄得不错呀。”
“打算种花呢?”
“抓住几头了?”
“这边的稻子就是香,再等等,马上就来了。”还装模作样地拍人家的肩膀。
搞得他们的心里都憋着一股气,往年是怕野猪来,今年是盼着野猪来。
第三个晚上,陷阱里面的桩子已经从两个变成了四个,面儿上打磨得都发亮了,陷阱也多了两个,石头多了好几堆。
月光如银,桂子飘香,如果忽略掉他们是在等野猪的话,此情此景,绝对算得上是秋天最值得回忆的一幕。
丑末寅初,正是睡意最浓的时候,打盹中的人却被一声破空惊醒,紧接着,便是歇斯底里的哀嚎。
走在最前面的,是猪群的领导,领导猪被萧明允射中了大脑,队伍只能凭着本能逃跑。
遇到袭击的第一次反应是后退,可是退路上火光熠熠,实难靠近。
石块和利箭从四面八方飞身而来,侧面也无法突围,慌不择路的野猪,有两头掉进了陷阱,哀嚎声多了两种音色。
野猪的皮毛非常厚,有的能够达到三公分,普通的刀枪根本奈何不了它们,但腹部是所有动物的弱点。
当一头五六百斤重的野猪,急冲冲地撞在稳扎在地里的、削尖了的木桩上的时候,它很难不受伤。
尖端开了凹槽,血液像泄洪一般,瞬间流满了陷阱,其中一头没等挣开,就没了力气。
另一头倒是凭借着出色的体力挣开了,但是没了走几步,它就倒下了,此时,它正喘着粗气,眼睁睁地看着家族由盛而衰。
闷头往前跑,其实可以冲出去,人们会避开的,但是每当它们靠近安全线,就会有两支利箭准准地、狠狠地飞进它们的双眼。
猪叫声吵醒了整个村子,魏兴田往萧正洋的窗户上弹了一块石子,又弹了一块。
魏兴田:“萧正洋!萧正洋!”
萧正洋迷迷糊糊地:“咋啦?”
魏兴田:“快点!他们打中野猪了!”
萧正洋把衣裳胡乱地一穿,跟魏兴田还有郑丰礼爬到树上,远远地看着。
孩子们吓得哇哇大哭,妇人们聚在一起,都不太敢靠近。
男人们拿着铁锹,举着火把,野猪的惨叫声和打猪小队的吆喝声,很能激起他们战斗的欲望。
可并不是所有的人都希望有人增援,比如萧明允,他在心里默念着:别过来,不需要,一个筋斗,稳稳地落在了萧有山面前。
满弓、紧弦、明明只是两支的箭、却似陨石撞击一般,让五百斤的公猪后退了足足三丈,相比之下,射中它的双眼都不值一提了。
萧有山是萧正洋的亲伯父,负责点燃火把的三个人之一。
一簇火把燃尽,他正要点新的,野猪却突然朝他冲了过来,速度快得根本来不及点火。
快燃尽时,就该点燃另一簇的,萧有山只顾着看场上局势,一时疏忽,被野猪抓住了破绽,本以为要没命了。
仅一箭之地,对野猪和人来说,都是眨眼的功夫,实在是情况太过紧急,否则萧明允也不至于把弓拉断。
前方有埋伏,猪群便只能往回跑,一跑就掉进了陷阱,萧明允把火把点燃,递给萧有山,示意其他二人缩小范围。
“砸中一头!”
“那是人家射中了眼睛的!”
有没有被石块砸中的?当然有,有很多,但是很难给野猪造成致命伤。
南北两侧都有乱石,火光又缩小了范围,猪群便只能往陷阱的方向跑了,这不,又有两头掉了下去,它们虽然还没有咽气,但是已经构不成威胁了。
眼看帮忙的人陆续到了,萧明允一把拿走了萧汉英的弓:“用一下。”
又是一个筋斗,又是两支箭,为了不弄坏别人的弓,萧明允都没有用全力。
喧闹的夜晚,听不到利刃破空的干脆,但是皎洁的月亮,让所有人都看到了一闪而过的寒光,除了恰好正在眨眼的。
六头被萧明允射中了双眼,伤到了大脑,四头掉进了陷阱,伤到了胸腹。
人们还是不敢靠得太近,直到最后一头野猪倒下,整个过程用了不到十分钟。
身处其中之时,感觉十分漫长,此时却意犹未尽,这么快就结束了?
混战的时候,没有人能顾得上萧明允,他们直到现在才发现,没入野猪眼睛里面的箭,只露出来了二十公分。
整支箭是八十,一多半都射了进去,这样大的力道,他们还是第一次见。
如果不是皮厚,那么这些箭能穿透野猪的后脑勺,正是如此精准又有力的箭术,决定了他们的胜利。
陷阱、乱石、火把,都起到了重要的作用,萧明允队,每个人都功不可没。
不能无节制的修行,所以自己能做到的事情,萧明允就不用精神力,比如今晚。
谢澄安:“明允!”哒哒哒地撞进了人家的怀里。
谢澄安的脸上笑笑的,眼睛亮亮的,像一点火星,一下就引燃了现场的气氛。
庆祝战胜野猪的,庆祝守住稻田的,哄笑小两口甜蜜的。
“哎呦~”
“羞~”
“这么黏人呢。”
没有恶意的哄闹,让人红了脸,谢澄安躲在萧明允背后不肯出来,把萧明允也逗笑了。
这个时候人们才发现,原来破院的老二也会笑,笑起来可真俊。
萧明允个子高,对旁人又没个好脸色,搞得别人都不敢仔细瞧他。
萧明允把谢澄安揽在臂弯里,整个大庆也找不出他们这么大胆的人来。
这个时候人们才发现,谢澄安竟然变好看了,他胖了点,白了点,就连发质都比以前好了,迎着皎洁的月光,两个人竟然般配得很。
萧明允:“有进步。”
旅行果然是个明智的选择。
谢澄安:“啊?”
萧明允:“啊什么?以前在外面,手都不让牵。”
谢澄安:“哪有。”
村民们到处分享着这个所有人都看到了的喜讯,吵过架、打过架、闹过不愉快的,此时此刻全都笑容相待。
他们挥舞着手臂,激动地走来走去,用最简洁的词汇和最古老的方式表达着喜悦,就像一群原始人。
只有自学打猎,并成才了的萧三叔有些失落。
野猪刚一出现,他就赶了过去,终于能大赚一笔了,也终于能向萧三婶证明,他这么久的坚持是对的。
可是从头到尾,他都没有打中过野猪的眼睛,一支都没有,而打在野猪身子上的箭,什么用都起不到。
萧三叔或许有些天赋吧,但是跟萧明允这样从小就勤学苦练,同时悟性还很高的人,就没法比了。
有件事情不得不承认了,他是学会了打猎,但是他的箭法实在一般,他不是每一次都能打中。
偶尔打中,也只是打在了猎物的躯干上,他从来没有像萧明允一样,打中过猎物的眼睛、四肢、或者尾巴,然后把猎物活着带回来。
或许他真的应该以田地为重,为此,把原本和睦的家庭搞得乌烟瘴气,实在不该。
如果说萧三叔是失落,那么萧正洋就是不屑一顾了。
萧正洋:“哼,有什么了不起。”
萧正洋正要回家睡觉,却突然被魏多田叫住了。
魏多田单手手掌朝下,向他们三个人招了招,说:“你们三个,过来把坑填上。”
郑丰礼/魏兴田:“啊?”
萧正洋眉头一皱,两眼一瞪,单手指着谢澄安,说:“为什么他不用填?!”
十头野猪都还没有断气,如果死亡的结局无法挽回,那么减少痛苦最快速的方法,是割喉,这活儿谢澄安会。
野猪的四蹄已经被牢牢地绑住了,七八个壮汉摁着,谢澄安很利索的一刀一个。
魏多田:“你去?”
萧正洋不会,也不敢,一想到猪血有可能溅到他的身上,他就觉得恶心。
萧正洋:“那他弄完了总能来填了吧?”
魏多田照着萧正洋的屁股就踹:“叫你干你就干!本身不大!毛病挺多!”
敢不填吗?
不敢。
桩子太危险,它们当场就被劈碎了,随便谁拿回去当柴烧,石块整整齐齐地堆放在了一侧,陷阱也得填了,得踩踏实。
野猪皮太厚了,得处理好了才能卖,抬着费劲,一行人便把木头排在了地上,方便把野猪滚上去,还好陷阱挖得不深。
“一!二!嚯呦!”
“一!二!嚯呦!”
结果,百十号人都来帮忙了,正好中秋,一头给三家村所有的百姓分了吃肉。
一头分给这几日为了打野猪,夜夜守在田边的人,三头分给萧明允打猪队,五头归萧明允个人。
郑宝来认识很多饭店的老板,巧了,魏雨顺也认识,天还没有亮,三家村卖猪大队就浩浩荡荡地进了城。
除了萧明允,他们那一队的全去了,一个个心劲儿大得不行,四头在集市上就卖完了,另外五头卖给了酒楼。
魏雨顺打猪队和萧明允打猪队,平行着排队领钱,一边默不作声,灰头土脸,一边喜气洋洋,昂首挺胸,不过,大家都能好好地过个中秋了。
魏福田和魏家远房的两个,混在了领钱的队伍里,分钱的人是他们的堂哥,应该不会把他们揪出来吧,哪怕少给一点呢。
谁出过力,大家都心知肚明,但是魏家兄弟多,而且目前看来,魏雨顺很有可能是下一任村长,所以大家都不敢说什么。
大家的心里正不痛快呢,就看见魏多田照着魏福田的屁股哐哐两脚:“你他娘的!早死去了!祖宗的脸都被你丢光了!”
魏多田跟他娘还是有些相似之处的,知道他们魏家,有一些人确实不招人待见,吓得另外两个人灰溜溜地跑了。
为了公平,银子是用称称过的,最后剩了一小块,魏多田朝着看热闹的萧正洋、郑丰礼、和魏兴田招了招手。
魏兴田笑哈哈的,两只手在裤子上抹了抹:“还有我们的?”
魏多田:“不让你们白干。”
郑丰礼板板正正地往那一站,有好多人在看他们,搞得他拘谨地不行。
萧正洋双手着抱胸,眼睛盯着魏多田手里的银子,嘴上却不说话。
魏多田:“不要啊?”
魏兴田/郑丰礼:“要!要呢!”
萧正洋:“那么点银子谁稀罕。”扭头走了。
结果是魏兴田和郑丰礼平分了那块银子。
他们一人攥着一块指甲盖大小的银子,笑得合不拢嘴,还不停地跟路过的人炫耀,这是他们第一次用劳动换来银子。
有不少人对萧明允改观,但是也有不屑一顾的,萧汉河和魏丽丽又吵架了。
魏丽丽一直劝说萧汉河,让他加入萧明允那队,理由是:萧明允打猎的本事强,野猪又不一定从哪儿下山。
两边都转一转,这样的话,不管哪边打到了野猪,萧汉河都能分到钱,萧汉河哦、嗯、知道了,实际上根本没去萧明允那一队。
魏丽丽:“我就说让你跟他一队,你偏不听,人家那队的每个人都分了十两呢,以后再有这样的事,你早早地跟萧明允一队。”
萧汉河拎着新买的酒,进门的时候还哼着小曲儿,看上去心情还不错:“就这一次,又不是天天都能赚十两。”
魏丽丽:“就这一次,比你十来年赚的都多,要是不去也就罢了,总是要去,总是要熬夜,守在哪边不是守?”趁着人家心情好,赶紧掰扯掰扯。
萧汉河:“嗯。”给自己倒了满满一碗。
魏丽丽:“前几天下雨,房顶又被冲垮了一块,要是有这十两,再上借一点儿,不是就能盖新房了?”
“吃吃喝喝,一年到头什么都不剩,什么时候才能盖起房?过去的就不说了,我是说下次,你少喝点酒、”
萧汉河眼睛一瞪,啪地拍了一下桌子:“让你住在野地里了?觉得谁好跟谁去!去吧!”
说着,萧汉河就把魏丽丽往大门外面扯。
萧汉河:“你看人家能看上你吗?走走走!”
魏丽丽一把挣开萧汉河,这个家,又是鸡飞狗跳的一天。
世界总是五彩缤纷,总是有不悦耳的声音,普天同庆的日子也难免。
话说卖猪大队出发的时候,天还没有亮,萧明允懒得去,便跟着谢澄安一起回家了。
月光皎皎,香风阵阵,实在不该可惜了,那就顺手摘上一些月光,粘在莹黄如玉的桂花上,送给他的小郎君。
第73章 不再见了,风雨飘摇的日子
萧明允看中了破院旁边的那一大片空地,平整,还没有邻居,办理地契是文书的差事,但是吴仲平回京守孝去了。
师爷张文通跟萧明允又有过节,结果是郝英亲自来丈量的土地,记录的位置。
这个地方本是荒地一片,只要交钱,地契便能很顺利地办下来。
萧明允打算盖两座院子,一座给他爹娘和大哥,一座给他和谢澄安,跟爹娘住在一个院子里,很多事情都不方便。
图纸在回来的路上,就跟谢澄安商量好了,正堂、卧房、书房、宠物房、盥洗室、客房、东西厢房、厨房、南房、具体的布局已经一一确认过了。
不管萧思谦将来娶不娶妻,房间都得准备好,和萧父萧母还有萧思谦商量过,按照他们的需要做了修改,所以两座院子的格局不太一样。
萧明允解决了整个三家村的心头大患,听说他家要盖房子,很多人都愿意来帮忙。
收割的时候就要把下一季的水稻种上,忙完这些就是农闲。
砖、瓦、打地基用的岩石、粘合剂、木门、纱窗,等等,萧明允买的都是最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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