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是。”于初看着支票,眼珠不停跳动光芒,恨不得立马抢过来。
姜凌很快把行李箱和于初的包拿下来,律师也打印好协议回来,递给林霂深还附上一盒印泥,提醒林霂深仔细核对身份信息。
“看看吧。”林霂深大致读了一遍,把协议分别递给姜凌和于初,“一式四份,我们各一份,律师拿一份。”
协议除了双方协议内容短短几条,其余全是什么不可抗力因素,依据某某法第多少条,林霂深自己都没心思看,何况于初急着拿钱,随便扫了眼约定条款就递还给林霂深。
姜凌自然也不会多看,直接从林霂深手里抽过笔签上名递还给他,又拿过另外三份签名。
依次签名按手印轮到于初,林霂深把支票上收款人的信息补全,律师确定签署没问题,又在上面盖上了事务所的公章。
一套流程下来,于初眼里仅有的那点儿警惕也消失了。
拿到支票,于初翻来覆去看,把所有与之相关的知识都调动起来,没发现支票有什么问题才松了口气抬头,“你最好别搞什么花样。”
“我能搞什么花样,支票在你手里。要不是远江没有滨海银行,你现在就可以去验支票。”林霂深说:“或者你可以选择不信我,想别的办法还钱。反正姜凌没钱,你逼死他也没有。”
听完这话于初一秒都没有迟疑,拖着行李箱快步往小区外走,再没回头看姜凌一眼。
行李箱的声音消失,林霂深支走陈律师,连操几声在花台上踢了几脚发泄心里的愤怒,然后问姜凌,“她的户口是单独的,还是和你爸落在一起。”
“一起。”姜凌说,“她早就想把户口迁出去,但她没有固定住所,姜明鞍也不让她迁。”
“那就好办了。”林霂深冷笑着把手里的协议撕碎,连同律师的那一份,然后全都塞进姜凌手里,“放心,去到滨海由不得她了。”
“你真给她钱了?”姜凌越发看不懂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协议于初还有一份,上面还盖着事务所的章,撕了有什么用,而且那张支票是实打实的。
“我钱多了烧的吗我,给她钱。她对你那态度,我没撕了她都是看在遵纪守法的面子上。”
只要不是真给她钱,林霂深怎么做不重要。姜凌勉强笑了一声,轻声说:“谢谢。”
“这有什么好谢的?”林霂深心里的怒火渐渐平息,从兜里掏出一颗棒棒糖递给姜凌,“你要是早把这些人逐一列出来和我商量对策,早解决完了,还拖到现在。”
拖到现在让她来恶心姜凌,弄得姜凌万念俱灰,林霂深想想又开始气。
姜凌无话可说,勾了勾嘴角低头盯着手里的糖。
这些事阴差阳错,还是和林霂深扯上了关系,现在不让他插手都不行了。
于初走了,也没必要再看着姜明鞍,姜凌给赵恺打了个电话,让他下来,顺带问他赵姝她们吃没吃饭。
“吃了,今天水果摊挺忙,我给她们叫了外卖。”
“那你下来我们一起去吃个饭吧。”这个时间点,林霂深估计也还没吃饭。
赵恺挂了电话,林霂深就听见楼上咚的关门声,可见怨气有多大。
“去我家吧,吃完你也别回来了,闹心。”林霂深叹了口气,“今晚厨房做了好吃的,我难得吃一次,要不是电话里看形势不妙,我这会儿吃上了。”
今晚肯定是没法回家,姜凌也不想去赵恺那里待着,索性答应下来,吴怡的麻烦改天再去找。
赵恺下来听姜凌说完事情始末,两眼放光崇拜地看着林霂深,恨不得立马给跪一个,“就这么轻而易举解决了?”
“还能有多复杂,对付这种人,金钱引诱,比他横,基本都能成功。”
要是他们再聪明点,那就另做他说了,设个局得花不少脑子。
“你给的支票不是假的吧,那是犯法的,于初拿不到钱,会不会又回来闹?”赵恺接着问。
“林家还没倒闭呢,我至于伪造支票。”林霂深白了他一眼,“支票是真的,公司是真的,但公司法人不是我,上面盖写着我大名的章没用,在银行没备过案,明白了吗?”
赵恺哦了一声,林霂深又想起来还有事没和姜凌交待清楚。
“你想让她在那里待多久?”林霂深转头问姜凌,“短期内我找人把她身份证弄走,她不是没户口册嘛,办身份证不方便。要是长时间的话,我再想想办法。”
于初毕竟没犯法,不能把她送进去,长时间的话,目前林霂深能想到的,就是给她制造一场艳遇。
那么多相好,不在乎再多一个。
姜凌顿了顿,想了会儿说:“让她短时间内回不来就行。”
要把一个人限制在某个地方,无疑是在道德和法律的边缘蹦迪,姜凌不希望林霂深沾染,否则让于初一辈子回不来再好不过。
【作者有话说】
于初:还是书读少了!
林霂深:我两本无缘,全靠我砸钱!
姜凌:你真的没有企图?
赵恺:吧,阿巴阿巴,阿巴(满脸疑问·jpg)
第18章 他活在云端
骑车回老宅的路上,林霂深在前面暗自生气。
姜凌叼着棒棒糖在后面盯着他被黑色衬衫勾勒出来的后背和腰身,几天来好不容易平静的心绪又开始翻涌。
他挡在前面迎刃有余对付于初的样子反反复复出现,像是烈火在心里燃烧。
努力忽视,努力逃避,某些情绪最终还是在心里肆意生长,姜凌有些措手不及。
气了一路,踏进家门林霂深总算平息了怒火,给赵恺和姜凌介绍老宅的分布。
赵恺三步一句卧槽,除了这句问候,完全想不到词形容林家老宅的繁华。
繁华,且雅致。两个本不相干的词结合在一起,刚好形容这栋宅子。
姜凌也同样震惊,只是看着每个遇到的人都点头毕恭毕敬叫林霂深“小少爷”,又实在震惊不起来,心底还没烧完的烈火被当头一盆凉水。
小少爷这个词,仿佛在这一刻全然实体化。
他不再是那个活在大家口中的有钱人,不再是那个接地气的同龄人,也不是挡在身前的林霂深,而是真正生活在云端的小少爷。
心底就算烧成一片火海,也无济于事。
今晚厨房做了火锅,林霂深馋了很久,江舒染才同意剔除乱七八糟的内脏食材,让阿姨在家里做。
“我们在满芳庭那个亭子里吃,能吹风。亭子旁边有一排栀子花,这几天正赶上花开,挺香的。”
林霂深说完还想再念叨几句今晚火锅有什么食材,转头发现姜凌神色黯淡,生生止住停了下来。
他浑身都透着不开心,让林霂深吃火锅的欲望减退了一半儿。一路无言到了院里,坐下之后一直盯着他。
满芳庭之所以叫这个名儿,正是因为这个小院子里栽了各种各样的花,有名贵品种也有普通的栀子花荷花之类。
除了林霂深说的一排栀子花,亭子的围栏外还有一口巨大的陶缸,做成了古法生态缸,里面养着鱼,建造出陆地种着植物,水里荷花刚刚伸出拳头大小的花苞。
这个缸直径足有两三米,赵恺又是几声卧槽,“你家这宅子,简直是古董啊!”
“清末前祖辈就建起来的宅子,一百多年了,确实是古董。抗战时期损坏过几次,修修补补有些地方透着工业气息,否则更漂亮。我挺喜欢这里的,寒暑假来住过几次,我妈不太愿意我回来,这几年都没回了。”林霂深边说边观察姜凌,发现他看似在听,眼神一直不聚焦。
于初的事还没释怀?
“为什么?”赵恺问。
“她总觉得远江乱,在她看来就是不入流。”林霂深说,“书香世家的小姐,眼睛长在外太空。”
赵恺笑了一声,又问:“那你大学是考回滨海,还是去首都,出国?”
这个问题让林霂深沉默了一会儿,转头看着院子里的花花草草,“林氏这几年在开拓海外市场,我妈希望我出国。”
“谁能想到,我们能和富二代坐在他家院子里吃火锅啊。”赵恺感叹一声,搂着姜凌的肩,“你劫财劫出个宝。”
姜凌回神把他推开,调整好情绪看着林霂深,“你不想去?”
“这由不得我。”林霂深轻笑了一声,“富二代也是有烦恼的,早些年家族斗争,我们家这一支险些被赶尽杀绝,在老爷子手里才稳定下来。到了我爸这一代,又发生过一次动乱,我爸断了一条腿,成了残废。”
“啊?”赵恺半张着嘴愣了愣,“对不起,我们不知道。”
“没事,一条腿而已。”林霂深笑了笑说:“断一条腿,保住了一家老小的命,不值吗?你们应该不看财经新闻,这个老古板在媒体面前装得可好了,拐杖一杵,谁也看不出他装了假肢。”
赵恺摇摇头,“真是比小说还精彩。”
“所以去不去不是我说了算,我转学过来已经是大逆不道了,这一年多就是我最后的自由时光。几辈人拼命守下来的家业,总不能毁在我手上。我不干,担子就要落在林沐羽身上。她一个整天想着谈恋爱的小公主,骨头渣渣都剩不下。”
这些不足为外人道的秘辛,连媒体都没挖出来,轻而易举说出来是因为相信他们不会说出去,也是话里话外提醒姜凌,于初那种人,算不了什么。
每个人都有苦难,不尽相同而已。
林霂深说完靠在椅子上仰头望着亭子的大梁,想想这些乱七八糟的,又觉得心堵。
姜凌盯着他看了会儿,心尖颤了颤,低声说:“那你还一天烦你妈?”
可算是活过来了。
林霂深瞥了他一眼,“我是烦她,又不是讨厌她。她那人控制欲太强了,我知道自己该干什么,非得一天念三遍,耳朵都起老茧了。”
“你还想得挺清楚。”姜凌笑了笑。
火锅很快端上来,铜锅里煮着喷香的汤底,林霂深瞬间忘了所有烦心事,看汤冒着泡,先把一份响铃卷倒了进去,“吃饭吃饭,今天有酒今天醉,别管明天怎么死。”
喜笑颜开的样子让姜凌勾了勾嘴角,把面前摆着的橙汁推了一瓶过去,“祝林少前程似锦,平安无虞,以后别忘了我们。”
“你今天也会说人话了?”赵恺震惊地看了他一眼,“你不是不为五斗米折腰的吗?”
“才五斗米吗?”姜凌笑着说:“那些钱够多少个五斗?”
林霂深也笑起来,为姜凌总算活过来而笑,转头让人去把老爷子珍藏的老酒拿一瓶出来。
酒很烈,都没多喝,一人倒了一杯慢慢喝着,四周只有火锅咕噜咕噜的声音。
林霂深捞菜的空隙又看向姜凌,他吃得很认真,看不出还有什么不开心。
一顿饭吃了挺久,再也撑不下之后,林霂深问赵恺:“你还回吗?”
“回。”赵恺打着饱嗝说:“得回去看看我奶,还要准备明早出摊的食材,姜凌不想回就让他在你这里呆一晚吧。”
“成,放心,不会把你兄弟弄丢的。”
林霂深没喝多少,就是感觉有点儿晕,脑壳发热,迈着虚浮的步子把姜凌带回屋就一头栽在沙发上,趴着哼哼。
他这哼哼唧唧哼得姜凌浑身发麻,只好转移注意力打量起属于林霂深的这栋小楼。
老宅每个人的房间都是这样独立的小楼,面积不大,上下两层。一楼是客厅餐厅,二楼是两间卧室。
古色古香的家具,靠墙的长桌上摆着一张全家福。
林霂深的妈妈是个美人,那种江南水乡的温婉之美,身上有浓厚的书卷气。林氏现在的掌权人,林霂深嘴里的老古板端坐在椅子上像尊雕像,威严肃穆,眼睛像看不见底的湖水。林霂深兄妹俩一个倔傲不逊一个古怪精灵,一点没遗传到父母的气质。
拍照的时候林霂深应该只有十四五岁,透着一脸的不情愿。
他不止有傲人的家世,还有一个幸福的家庭。
姜凌盯着全家福看了会儿,走到沙发前踢了踢沙发腿,“别哼,醉了没,没醉起来回房睡,要是醉了我扛你上去。”
“滚!”林霂深捂在沙发抱枕里说:“没醉,晕,缓一下。上楼右手边是客房,里面有洗漱用品和睡衣,自便。”
“行吧。”姜凌把挂在沙发背上的一条毯子拿下来仍在他身上,“不舒服叫我。”
姜凌踩着楼梯吱嘎吱嘎上了楼,林霂深把脸从抱枕里拔出来,朝楼梯的方向看了一眼,只看见姜凌的身影消失在拐角处。
酒意在这一刻全都醒了。
缓了半个多小时,林霂深爬起来揉着太阳穴上了楼。
客卧的门开着,门正对着一个小阳台,阳台的推拉门也开着一半儿,姜凌穿着睡衣趴在木质的栏杆上正在抽烟。
这是林霂深第二次见他抽烟,第一次是在小巷里。那时候他抽烟就是个正儿八经的小混混样,这会儿背对着门,居然抽出了一股浓浓的落寞感。
他奶奶的喝了一顿还是没能让他恢复过来,林霂深的心猛地往下沉了一截。
遇到这种糟心父母,来来回回想也正常。
林霂深轻叹一声走进去,把推拉门全部推开趴在姜凌旁边,“未成年人,抽烟喝酒,校霸名不虚传。”
姜凌笑了一声,抽了一口吐出烟雾,“报警抓我。”
“有病。”林霂深看了眼摆在藤桌上的烟盒,“来一根儿。”
“嗯?”姜凌转头看着他,愣了好一会儿弯腰把烟盒跟打火机拿起来递给他,“你会?”
林霂深没说话,姿势娴熟点着凑到嘴边吸了一口抿紧嘴唇。
烟雾没按想象中从鼻子里出来,林霂深一阵窒息,撕心裂肺咳了起来,烟雾这才从嘴里和鼻腔里被咳出来,辣的眼泪瞬间夺眶而出。
林霂深只是想陪他抽一根儿,没想到劲儿这么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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