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不要脸追着姜凌跑,但心里的罪恶感一直都在,毕竟把人掰弯这事儿很不道德。
结果姜凌压根儿就是个同,只是单纯不喜欢自己而已。
舒衾这才意识到什么,惊慌地瞥了姜凌一眼,小声说:“对不起。”
姜凌像是被人扒光一样,最后一块遮羞布也被扯下,浑身发凉。
虽然这只是拒绝林霂深的一个理由,可真的被扒光之后,姜凌还是觉得无所适从。
就好像,和林霂深之间的屏障又少了一道,安全感又少了几分。
“那又怎么样?”姜凌哑着嗓子从胸腔里好不容易憋出一句话,“就像他说的,我说过我不会喜欢上任何人,包括你。”
说完姜凌一秒都没敢停留,越过林霂深和舒衾快步离开了房间,连门都没关。
舒衾听姜凌说得这么绝情,眼神逐渐阴狠,“真好,你也没追到他。”
“迟早的,不劳挂心。”林霂深说。
“放弃吧。”舒衾又瞥了一眼桌上的晚餐,“姜凌对自己是同性恋这件事一直很排斥,他不会接受你的。”
“呵。”林霂深冷笑一声,“你是在炫耀你比我了解他?”
“是,我比你了解他,毕竟在他最无助最害怕的时候,是我陪他渡过的,是我让他慢慢接受了自己的不一样。”
一股酸水直往外冒,舒衾清秀的脸在林霂深看来像只发骚的狐狸。
这大概就是嫉妒的感觉。
“那他不也没和你在一起吗?”林霂深指着门口,“谢谢你让我知道他也喜欢男的,我觉得我的机会更大了,慢走不送。”
舒衾笑着准备走,林霂深想了想又叫住他,“服务员,把餐桌收一下,谢谢。”
笑意凝在脸上,舒衾愤然离开,没多会儿推着餐车回来,叮叮咣咣把桌子收拾好,摔上门离开了。
这个人有点儿神经兮兮的,特别是对着姜凌的时候,像个得不到玩具的孩子。
找机会问问赵恺吧。
屋子回归平静,林霂深瘫坐在沙发上盯着屋顶,沉重的情绪再次压回身上。
原来姜凌喜欢男的。
可他依旧不喜欢自己。
他不会喜欢上任何人,他想永远留在远江。
如果之前还抱有希望的话,现在希望彻底消失了。他是真的不喜欢,但凡有一点儿动心,今晚也不会说那些话。
姜凌问过:“你考虑过你家里吗?”
考虑过,只是没细想。因为林霂深觉得,只要足够强大,就能和家里对抗,所以不担心以后家里知道了该怎么办。
现在看来,想得太美好了。
姜凌如果真如他所说那样,怎么和家里争取?
“他不会又撒谎吧?”林霂深嘟囔一句,拿出手机给赵恺发消息。
赵恺刚准备好明早摆摊的食材,手机震的同时听见楼上门咣地响了一声。
姜凌这么早回来了?
拿出手机看到林霂深的消息,赵恺奇怪半天,回了句:“是,姜凌确实不太想离开远江,怎么了?”
“没,我今天问他要不要跟我去滨海来着。”
“哦,他不会去的,说起这事儿愁死我了,我们班主任想让他去纳维斯实习他都不去。姜凌就这点儿不好,一点儿理想没有。”
“他为什么会这样,家里原因?”
赵恺想了想,“是吧,他大概觉得自己一无所有,努力也没用。”
露营那晚喝酒,前面林霂深没断片儿,记得赵恺说过,刚开始读书的时候,他俩每天上课想的都是放学干点儿啥能换钱,今晚有没有饭吃,根本听不见去老师讲课。
放学了帮人跑腿,捡塑料瓶卖钱,作业不写。混了几年等意识到要读书的时候,基础已经跟不上了。那时候赵恺母亲刚过世没多久,赵姝每天嗷嗷待哺,赵奶奶也拿不出钱给他们补习,只能混着。
学历、家庭、手艺,一无所有。看不到希望,导致心里没有期望。
林霂深心一阵阵疼,想着姜凌今晚说的话,没有因为他的绝情想放弃追他,只剩下浓浓的心疼。
想不到谈个恋爱还要绑定个附加任务,真是绝了。
或者……无关恋爱,就算最终没追到姜凌,也不想看着他成为一具“行尸走肉”。
“真烦。”林霂深瘫在沙发上,继续和赵恺发消息。
“三十号那天晚上姜凌生日,我在你们顶楼定位置,你到时候带姜凌上来,别跟他说,给他个惊喜。”
“行,我还正想着今年怎么给他过生日呢。”
和林霂深发完消息,赵恺把和好的面盖上,拿着钥匙上了楼。
姜凌的房门从里面反锁了,赵恺进屋之后没拧开房门,敲了两下问:“怎么锁门了,你今晚不是要去夜宴?”
“不想去了。”姜凌两眼无神瘫在床上,浑身上下提不起一点儿力气,“我睡了,你回去吧。”
“你没事吧?”赵恺又问。
“没事。”
可能是和林霂深说了什么又被打击了,赵恺叹了一声,又在门上敲了一下,“行吧,那你自己呆着吧。”
“嗯。”
赵恺还是不放心,临走又说了句:“我明早打电话叫你起床啊。”
姜凌依旧只是嗯了一声,转头看着窗台上的捕蝇草。
人要是像植物一样多好,没有思想没有感情,活一天算一天,不用想那么多。
舒衾今晚出现得太凑巧了,上楼之前还特意找人打听过,他已经准备下班了,结果还送漏掉的菜上去。
也怪自己当时太心急,骤然就开了门。
该来的躲不掉,被林霂深知道就知道吧,只要咬死不喜欢他就行,可这种被扒光的感觉,实在不好受。
哪怕旁观的是林霂深。
今晚那些话,希望林霂深能想明白,就此放弃。
前所未有的疲惫,姜凌想立刻睡过去,一觉起来什么都记不得,可不管怎么强迫自己,就是睡不着。
熬了半小时之后,姜凌起来从抽屉里翻出一个药瓶,控出里面仅有的两片安眠药吞下去重新躺回床上。意识终于开始模糊的时候,心口蓦地一松。
就这样睡过去,一觉起来,又是新的一天。
赵恺一早起来把摊支上,打了电话姜凌没接。
早点摊人挺多,赵奶奶恢复一段时间能干活了,今天也帮着一起装袋收钱。
忙起来赵恺也没顾上再叫姜凌,直到八点多林霂深提着早点出现在早点摊。
赵奶奶第一次见林霂深,赵恺边忙边介绍完,赵奶奶热情地把林霂深拉到折叠桌旁边坐着,“你就是林霂深啊,一直让赵恺叫你来家里吃饭,他说你没时间。”
“我最近确实挺忙的。”林霂深回握住赵奶奶拉着自己的手,“刚考完试,一直说去看看您也没机会。”
旁边那么多人,赵奶奶也没多说,“等有空了来坐。”
“好,奶奶您身体能帮忙吗,要不上去休息吧,忙不过来我帮赵恺。”
“没事没事,姜凌一会儿就下来。”
说起姜凌,赵恺捞起一个油饼回头说,“你再给他打个电话,怎么还没起来,我六点多就给他打了,现在也不见人。”
林霂深不好说姜凌把自己拉黑了,起身从赵恺兜里掏出他的手机让他解锁,给姜凌打电话。
电话打了几遍都没人接,林霂深准备再拨的时候,赵恺手上一顿,把新捞起来的油饼装好递出去,“不好意思,今早不卖了,有点儿事。”
人群议论纷纷散开,赵恺从林霂深手里抢过手机,“奶奶您看着摊啊,别自己做,油锅旁边太热了,我上去看一眼姜凌。”
“姜凌怎么了?”林霂深边问边跟着赵恺往小区里走。
“他一般不会这么久不接电话。”赵恺说:“昨晚他情绪有点儿不对。”
林霂深心里一凛,想到他昨晚说的那些话,他努力隐瞒性向被舒衾说破,拔腿就往楼上跑。
虽然姜凌不像会做傻事的人,万一呢?
赵恺打开门,姜凌的房门还是锁着,赵恺拧了两下又叫了两声,没人应。
“姜凌!”赵恺踢了一脚门,
“草!”林霂深把赵恺拽开,“踹啊!”
这么大动静,姜凌就算不愿意开也不可能应都不应一声。
姜凌这人没什么理想,接受不了自己是同性恋,舒衾口里曾经“陪伴”过他的时光,难说还发生过什么见不得人的事。
林霂深浑身发寒,踹门的时候根本使不上劲儿。
房门早就老旧了,锁虽然还坚挺,林霂深和赵恺一人一脚下去,螺丝的地方裂开一条缝。
林霂深又踹了一脚,这一脚踹得太重,沉睡中的姜凌感觉耳边咚的一声,总算从幽长的梦境中醒过来,紧接着耳边惊天动地的咣一声。
门板砸在床尾,姜凌堪堪恢复意识,吓得噌地坐了起来,莫名看着站在门口的俩人。
“你……。”林霂深还保持着刚放下腿的动作,看着姜凌无语。
赵恺也是一阵无奈,骂了一句问:“你在里面怎么不应声儿啊?!”
姜凌乱跳的心还没恢复,梦境加上突如其来的惊吓,脑子嗡嗡发胀,像是随时要炸开。
他低头揉着太阳穴,林霂深猛然看见窗前书桌上的药瓶。
白色药瓶就放在桌角,上面的字让林霂深浑身一抖,身体轻飘飘地就要飞起来。
“你吃安眠药”林霂深走进屋拿起药瓶,再次确定一遍药名,摇了摇瓶子。
空了。
把瓶子一扔林霂深弯腰掐着姜凌的肩,一手把他的下巴抬起来看他的脸色,“你他妈吃了多少!”
姜凌整个人都是晕的,头又疼,林霂深的声音像是隔了一道屏障,脑子半天都没组织出一句话。
“送医院。”赵恺也慌了。
林霂深转身把人往背上拖,姜凌这才稍稍回过点儿神,伸手推了他一下,操了一声,“等……等。”
林霂深顿了顿,姜凌又推了一下,靠着床头敲了两下脑袋,“我就吃了……两片,你们疯了。”
“那药瓶怎么空了?”林霂深转身扶住他随时要倒的身体,“你他妈两片能睡这么沉。”
安眠药这东西每个人耐受性不一样,姜凌从来没吃过,这两片还是赵奶奶住院那段时间睡不着去买的,谁想两片吃下去药效这么强。
“先让他缓缓。”赵恺从后面拉了林霂深一下,“安眠药药店什么的,一次好像也就卖两三颗。”
林霂深一听,这才冷静下来。
冷静下来之后,浑身忽的一软,像是被抽空了所有力气。
林霂深操了一声抱头顺着书桌蹲下,后背一颗颗往外冒汗。
“我……。”姜凌见他这样,彻底醒了,掀开被子摇晃着下床在他面前蹲下,“我真只吃了两片。”
“你个神经病!”赵恺骂了一声,踹了一脚地上的门板,“你自己收拾吧!”
赵恺说完摔上外面的门下楼,姜凌犹豫过后伸手在林霂深肩上拍了一下,“先起来吧,地上脏。”
林霂深抬头看他,眼眶有些红。
这一眼让姜凌浑身一抖,没撑住单膝跪在了地上。
林霂深渐渐恢复理智,劫后余生的感觉充斥着全身,盯着他看了一会儿,冷笑了一声把他猛地往前一拉,两手紧紧环住他的腰,“我他妈以为你因为昨晚的事……。”
他搂得太紧,姜凌险些喘不过气,一瞬间眼眶发涩,有巨石压着胸口。
姜凌不知道该说什么,林霂深吸了下鼻子又说,“姜凌,除了我家里人,我还从来没这么担心过一个人,我到底是有多喜欢你?”
【作者有话说】
后面追人的时候,姜校霸表示自作孽不可活。
第30章 他是不是也动心了
林霂深这句话把人轰得体无完肤,姜凌忍不住把手放在他腰上,在即将抱上去的时候脑子过电一样闪过各种画面,手指颤了下转而扶住肩把他推开。
林霂深没哭,只是眼睛红得过分。
“林霂深,我不值得。”姜凌扶着肩把他拉起来,“你看,我是一个可能会吃安眠药自杀的人,我还有哪里值得你这样?”
“我刚刚只是看到药瓶……。”
“我知道。”姜凌打断他,“但说不定哪天我觉得没意思了,真会吃。”
“姜凌……。”林霂深不可置信看着他,“你是不是心理有点儿问题。”
“也许吧。”姜凌说:“但这些和你都没关系,你如果还想我多撑几天,就不要给我增加压力。”
林霂深被这句话刺得心口钝痛,一股气直冲脑门,可想想昨晚自己想了一夜的结果,笑了一声说:“姜凌,别以为这样我就会放弃。我昨晚想了一夜,你觉得自己什么都没有,那我就让你什么都有。你没理想,我可以帮你培养。现在……你心理有病,那就治病。有我在,我不会让你一直陷在泥里出不来的。”
姜凌看着他,实在是接不上话。
哪怕这样,他还是不愿意放弃。
“你要自己犯贱,我也没办法。”姜凌拿起椅子上的裤子往腿上套,套了两次都没套上。
这话挺伤人的,林霂深却脑子转弯,注意到姜凌只穿了件跨栏背心和内裤,光着两条笔直的腿。
虽然很不合时宜,林霂深感觉冲到脑门的怒气开始沸腾,
不着痕迹移开目光,姜凌放在窗台上的捕蝇草映入眼帘。
小东西换了个大盆,嫩刺上顶着水珠长势喜人,看得出被主人照料得很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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