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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首先感谢你帮了林霂深。”林铖扶着拐杖站起来，“你刚刚在玄关顿了几秒，看来是猜到我来的目的了。”
“是的。”姜凌说。
“我回来有几天了。”林铖继续说：“有人把你和林霂深的照片，还有检测报告单发到了我的私人邮箱里。”
姜凌抬头看着他，皱眉说：“报告单有言司南帮忙，不可能外泄，这件事我可以解释……。”
“具体怎么泄露的你不要管，我会处理。”林铖手指轻轻敲了下拐杖打断他的话，“姜凌，我今天只问你一句话，你想毁了林霂深吗？”
姜凌摇头，“从来没想过，这是我最怕的事。”
“很好。”林铖松了口气，阴沉的脸色有些动容，“林家从小培养他，为的不仅仅是继承家业。他是我儿子，我既希望他成才，也希望他成人。林家的家业他和林沐羽一辈子也花不完，我严格要求约束他成长为今天这样，为的是他有一个光明的未来。姜凌，抛开同性恋会被人诟病不说，你和他在一起，能给他什么？”
能给的不过是把他拖进深渊。
“您说的我都明白。”姜凌低下头，指甲掐破了手上的皮肉也没知觉，“所以我从来没想过和他在一起。”
林铖在姜凌还没回来之前检查过两个房间，其中一间明显没人住过，林铖几乎想过最坏的结果，听姜凌这么一说，觉得自己有些小看这两个孩子了。
“在远江的时候，老爷子和我说过你是个好孩子，我当时只觉得他高看你。一个小那种家庭出来的孩子，世人眼里的小混混，能好到哪里去，现在看来，你确实是个好孩子。”林铖叹了一声坐下，“姜凌，你如果是个女孩子，我不会反对你们，要斩断你和家里的联系很容易。可你是个男的，林霂深要是和你在一起，后半辈子就毁了，世人永远会戴着有色眼镜看他，我不允许我的儿子被人诟病。”
“我知道，我没有足够的能力保护他。”
“不仅仅是这样，你跟不上他，他也不可能屈就你。”
林铖的话每一句都戳在心上，姜凌不自然抖了一下，低声说：“再给我几天时间，我陪他到最后一次检测结果出来，可以吗？”
“你能保证到时候还舍得离开吗？”
“我本来也想好了在那之后离开。”
林铖想了想点头，“我选择相信你，希望你不会让我失望。”
说完林铖拿出一张卡放在桌上，“这里面的钱足够你好好生活了，林霂深是个一根筋的孩子，他喜欢的东西从来不会放手，除非彻底失望。”
姜凌接过卡盯着背面的密码，迟疑了一会儿把卡揣进兜里，“我明白了，不要让他知道您来找过我，我会处理好。”
林铖朝门口走了几步，想了想又说：“林霂深的妈妈对他控制欲很强，她如果知道了，处理方式绝对不像我这样。”
“她不会知道的。”
林铖走后，姜凌把卡放进卧室从医院提回来的行李袋里，拿出手机看了一眼，卡里余额还有四百多。
够买一张车票离开滨海了。
城郊，半山腰一处别墅区，穿着红色纱裙的女人坐在秋千上仰头望着天空，旁边穿着护士服的人小心翼翼看着她，唯恐出一点闪失。
她眼角可以看出岁月的痕迹，眼神和面容乍看却还是一个二十多岁青春明媚的女孩。
一身黑色西服的中年男人从别墅出来，走过去扶住木质秋千的椅背让秋千停下来，低头在她脸上极其珍重地亲吻，“不要调皮，乖乖听医生的话，我十点就回来。”
“去接阿祯回来吗？”女人侧头看着他，“他病了好久了，怎么还没好？”
“就快好了。”男人摸着她的头发说：“他早产，身体不好，带回来你能照顾好吗？”
女人吐了下舌头，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还是让医生照顾他吧，我不会带孩子。”
男人宠溺又无奈地摇了下头，走到护士旁边说：“夫人这几天状况不好，看紧她。”
“知道了许先生。”
上了车，副驾上的助理把一叠文件递过去，“许总，这是修改后的方案，按照内部透露的最新底价，这次拿下易信的合作应该没问题。”
“这个基础上再降5%。”许少霆翻到最后一页看了一眼，“亏损部分从我私人账户想办法补全。”
“这……，许总，易信未来五年的材料供给，亏损恐怕至少两个亿。”
“无所谓，只要不让林氏拿下合作，我不在乎。”许少霆把文件递回去，沉默两秒又问，“林铖回国了？”
“是的，最近都在盯着林霂深。”助理说：“他一早去了林霂深住的酒店，今晚恐怕没时间去参加竞标。”
“呵。”许少霆嗤笑一声，“林铖真是养了个好儿子，跑到远江去搞男人。”
“余昌那边催了好几次资金，我按您说的一直拖着，但恐怕拖不了多久。林氏收购了余家名下的几个小工厂，正在对投资进行打压。”
“余昌那种横行霸道为非作歹的人，养出余壮壮那种儿子倒了也活该。我的目的已经达到了，余家是死是活无关紧要，明天往他账上划一百万，算是给他的幸苦费。”
“是。”
车一路往山下开，许少霆望着窗外，揉了揉眉心又说：“接下来几天的会议能推的都推了，有紧急的事打电话，或者找顾清。”
“是夫人……。”
“她最近状况不好，前天翻到了熠祯小时候穿的衣服。”
“会找到大少爷的，许总您别着急。”
“十八年了。”许少霆长叹了一声，“钱月死了，茫茫人海，去哪儿找？”
助理的手机震了几声，他拿起来看了一眼把手机递过去，“您要的照片，朴厉发过来了。”
“朴厉这个人以后不要再用了，坐地起价连我都敢勒索。把他帮我们外传检测报告的消息透露给仁济，让仁济去处理。”许少霆点开图片，想看看是什么人能让林家少爷痴迷不悟，给了自己一个报复林家的好机会。
第47章 他从来没想过在一起
半个月前余昌透露消息说林霂深在远江和一个小混混不清不楚的时候许少霆还不信，林家别的不说，家教出了名的严，林霂深从小也是个规规矩矩的孩子。
直到林霂深把那个“小混混”弄到仁济来治疗，余昌再次联系了助理。
林霂深搞什么样的人许少霆没兴趣，可既然有好事送上门，以此让林铖尝尝为了儿子茶饭不思的滋味也是件大快人心的事。
这件事一直是助理负责，许少霆没过问，昨天助理顺口问了句：“那个小混混的母亲从看守所出来了，后面还要继续吗？”
这件事透露给林铖目的就达到了，可以就此收手，许少霆却忽然很好奇，什么样的“小混混”，能入林家少爷的眼，让林霂深为了他心甘情愿做这么多事。
照片点开，许少霆挂在嘴角的笑渐渐消失，盯着照片里的人瞳孔颤动，好一会儿两指把图片放大，又切到下一张再放大，来来回回看了几次，连呼吸都忘了。
这双眼睛，太像了。
“去林霂深住的那个酒店。”许少霆把照片转发到自己手机上，呼吸发颤，“快……！”
“许总，今晚的招标会……。”
“你和顾清去参加。”
下了山，助理在路边下车，车子一路疾驰进城。
许少霆在酒店门口下车，快步往里走了几步，忍住想立刻见到照片里的人的冲动，站在门口平复呼吸，然后去前台开了间房。
这些年一再失望，哪怕是许少霆也经受不住再一次扑空。
姜凌放好林铖给的卡一直坐在房间的窗前发呆，直到时间差不多该去接林霂深，才拿了件外套下楼。
电梯从一楼上来，门打开一个穿着黑色西服的中年男人从里面出来，姜凌往左边让了让。
按下楼层关门的一瞬间，男人回头看过来，视线正好撞在一起，那种不可置信又带着审视的眼神让姜凌从心底冒出一种不舒服的感觉。
这个人似乎在哪里见过，一时又想不起来。
电梯门关上，姜凌低下头没再继续深究。
今天周五，最后一节自习课林霂深逃了，陪姜凌到医院才六点不到。
负责给姜凌做治疗的医生休息，换了个稍微年轻些的，手法稀烂，中途好几次姜凌疼得额头上全是汗。
林霂深放下卷子站起来，姜凌摇了下头。
结束之后林霂深没给医生好脸色，扶着姜凌走出治疗室就给言司南发了条消息，请他帮忙安排，以后让这个医生离姜凌远点儿。
林霂深气了一路，进了电梯姜凌拉住他的手捏了捏，“算了。”
“仁济居然还有技术这么烂的医生，要不是你不让，中途就换人了。”
“不至于。”姜凌说：“只是针灸的时候手法不太行。”
林霂深瞥了他一眼，脸色沉了几秒笑起来，“姜校霸，你以前没这么好说话。”
电梯到了，姜凌拉着他往外走，“长大了。”
林霂深边笑边打开门，刚想说什么，隐约闻到一股很熟悉的味道。
这股味道很淡，却让林霂深心头一紧。
打开灯，屋里没有任何人来过的痕迹，和早上相比只是鞋柜上多了一桶没开封的泡面。
林霂深拿起泡面走到桌前放下，视线来回在沙发上检查，“你又吃泡面？”
“今天去见于初，回来太晚了。”姜凌说：“先去洗个澡吧，于初给了我……。”
“于初的事先放一放。”林霂深吸了口气再次分辨空气里的味道，“姜凌，今天谁来过？”
姜凌一顿，心里紧张起来，“没有。”
见林铖的时候都没这么紧张，林霂深这么一问，姜凌感觉自己像做错事一样。
“姜凌。”林霂深转身盯着他，“我们都不用香水。”
空气里的香水味很淡，姜凌对香水不熟悉，闻不出来，手指无意识曲了下没说话。
“暗森，我爸喜欢用这款香水，后调是松木香，这款香水持久性很好，一整天都散不掉。”林霂深朝他走了一步，“我爸来过，是不是？”
让林铖不要说来过，居然以这种方式这么快就露馅儿了。
姜凌叹了一声，“嗯。”
林霂深有些慌，低头掏了两次从裤兜里掏出手机，找出林铖的号码。
“林霂深。”姜凌上前拉住他的手拿走手机，“他没有做什么。”
姜凌好好站在这里，林铖自然什么都没做，但说了什么就不一定了。姜凌的心本来就在半空飘着，以林铖的话术，随便几句话就能让姜他溃不成军。
“他说什么了？”林霂深反手拉住他的手，紧紧捏在手心里，“你答应他什么了？”
“什么也没答应。”姜凌说。
确实没答应，林铖的要求就是自己心里的想法。
“我不信。”林霂深伸手去拿手机，“林铖避开我出现在这里总不能是和你叙旧吧？”
姜凌没再阻止，垂下手目光跟随他走到落地窗旁，等电话接通扶着沙发坐下狠狠吸了口气。
本来还有几天的时间，现在看来是到头了。
电话接通，林霂深叫了声爸，迫不及待问：“您今天来见过姜凌？”
林铖也没想到会露馅儿，沉默了几秒说：“有什么回来说。”
说完林铖就挂了电话，林霂深举着手机愣了几秒，转身往外走。走到沙发旁看姜凌一动不动坐着，折回去弯腰在他肩上搂了一下，“姜凌，不要相信我爸的话，等我回来，我会解决所有事情。”
姜凌没回答，林霂深再次抱了他，穿着拖鞋离开了房间。
屋里寂静下来，姜凌往后倒在沙发上，抬手遮住刺眼的灯光，滚烫的液体顺着眼尾滑到耳边，蜿蜒在耳廓里引发一阵痒意。
从酒店到家很远，一路上林霂深坐立难安，不停在后座变换姿势，怎么都觉得不舒服。
担心姜凌扛不住妥协，也担心林铖还有后手。
车开了一段，林霂深又觉得自己不该走，应该先问清林铖说了什么，先稳住姜凌。
和林铖把事情解释清楚，获得他的谅解和认可也同样重要。
这件事其他人知不知道？
不管先顾哪一边都有风险，获得林铖的认可，姜凌会随之改变心意也说不定。
脑子一团乱，进门的时候林霂深在地毯上绊了一下，踉跄着砸进客厅。
林铖坐在客厅里，还有心思看文件。
“爸。”林霂深叫了一声控制住想颤抖的身体走过去，“我……。”
“看看吧。”林铖指了指放在桌上的手机，“发到我私人邮箱的。”
林霂深拿起手机，输了密码之后屏幕上是自己和姜凌的照片，还有检验报告单。
“我和姜凌没有……。”林霂深急于解释，怕林铖认为HIV是因为和姜凌……。
“我回国有几天了，该查的我都查了，不需要你解释。”林铖在文件上签下字，拿过一旁的拐杖站起来，“林霂深，姜凌不是我的孩子，我没权利教育他，但你是。”
语闭一个响亮的耳光带着掌风扇过来，林霂深没躲，生生挨了一掌跌坐在沙发上，眼前发黑耳朵嗡嗡作鸣。
林铖虽然严厉，却从来没动过手，这是林霂深这么多年第一次挨打。
“你和我们说你需要自由，这就是你要的自由？”林铖看着血丝从林霂深嘴里渗出来，搓了下手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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