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平泽很快收回手,表情嫌恶到不行。
“真恶心。”
程磊像是受了很大打击,不可置信看向自己此刻已经变得软绵绵,使不上一丝劲儿的手臂,又惊恐看了眼沈平泽,下意识后退两步,从内心深处涌上极深极深的恐惧。
“你、你到底是谁?来干什么的?!”
扑通。
他不小心摔倒在地,巨大的身体发出很闷的一声响,他顾不上满身的疼痛,连滚带爬往后不断退着,直至靠在墙上,避无可避,他全身才软了下来,下|身涌上一股莫名的异样感。
沈平泽笑脸盈盈,有反派那味了,意味深长道:“当然是云佩清的男朋友啦,至于干什么……”
他的语调拖长:“当然是来报仇的。”
下一瞬,程磊眼睁睁看着沈平泽以一种常人十分难以想象的速度往前进,不出一秒的功夫便来到他的面前,手上不知何时还拿了一双筷子,筷子上夹着刚刚被推到地上的饭菜。
程磊瞳孔微缩……什么时候…什么时候……!
但他还没想出什么来,便被强制捏开了口舌,口水沿着下颌线慢慢滴落,甚至滴落在地上,与某些刚刚涌出的液体混为一体,一股骚味在空气中弥漫着,又恶心又脏乱,正如同他这个人一样。
沈平泽抓紧喂,不放心又掰了掰他的牙,迫使他嚼了又嚼,等觉得差不多后,直接让他吞了下去,便很快嫌弃隔远。
真脏。
沈平泽做完,突然有点心虚,朝着云佩清的方向看去,内心突兀产生一个想法,他不会觉得自己很凶吧……?
云佩清回望过来,毫不犹豫道:“泽泽真棒。”
沈平泽放心收回了视线,又重新看向程磊,看他吃了这口饭菜后,会不会有什么变化。
程磊被喂进饭的那一刻,顿感无力。
身体连一丝劲都使不上,顺着墙壁滑落下去,整个人躺在地上,被尿液粘湿,被脏污侵袭,他都顾及不上,神情格外恍惚与绝望。
刚刚,外面打的天翻地覆,可无论是厨房,还是幼童的房间,却始终没有传来一丝的动静,他们无所谓自己的死活,甚至庆幸。
程磊明白了这个事实,并感到暗无天日,胸膛一片死寂。
他看向洁白的天花板,眼前却染上了一片黑暗。
他可能真的要死了,而天花板,是他死前最后的一丝画面。
程磊看着这个角度,思绪却逐渐飘飞,此刻的身体仿佛跟另外一个小小的瘦弱的身体重叠,也是这个角度,也是看向天花板,一样的了无生机。
不,不……还是不一样的。
李红芳开始还会反抗的。
李红芳是个很看重感觉的女人,因此被他哄骗后,不顾一切与他结婚,婚后一开始还是和和美美,直到孩子出生,李红芳身材走样,他对李红芳丧失兴趣那一刻起,一切都变了。
他真的……他真的不是故意要打女人的。
他只是那天在公司受了气,又喝了点酒,李红芳又一直在他耳边嗡嗡响,像一只苍蝇那样讨厌。
于是,他顺手打了一巴掌。
打的时候,他甚至还没有反应过来。
清脆的一声响,李红芳连鼻血都被打了出来,眼神恍惚片刻后,随即是满满的不可置信。
她偏过头看向醉翁翁的自己,荒谬道:“你打我……?结婚才一年,你喝酒、不干活、不上进也就算了,你现在还打我?”
随后,性子烈的李红芳,也伸出自己细小的手掌,朝着他的脸挥下。
没打到,因为他拦住了。
那时候的他心底满是不耐烦,听到李红芳说的话,只觉得烦闷与厌恶,抓着她的手腕后,一种莫名的刺激感突然涌上心头,他手一拉,一推,李红芳摔倒在茶几上,想动弹,想爬起来,却怎么也爬不起来。
那股刺激感又来了。
程磊又晃晃悠悠上前几步,无数的拳头落下,扯头发、扯衣服,夹杂着暴力的性|事,无论是身心,他无疑都享受到了极致。
期间李红芳的拳打脚踢,对他来说,不过是挠痒痒而已,像棉花一样轻飘飘的,甚至称得上是助兴。
是啊,这感觉太美好了。
程磊上瘾了。
只是偶尔会思考一下,李红芳是怎么从之前的反抗,又到现在的麻木,只会盯着天花板看的呢?
此刻,直到自己即将死亡的程磊终于明白了这种感受,原来天花板这么黑啊……原来自己马上就要死了啊……
程磊身体突然急剧颤抖起来。
如果再给他一次机会……再给他一次机会……
他绝对不会轻易打人吗?
不、不是的。
他的眼神在那一瞬间内变得极其凶狠,甚至爆发出来了某种格外异样的光芒,像濒死的鱼,在案板上的最后一丝挣扎跳跃。
他想,这只是他打不过而已!只是打不过,他才会落得如此下场!
如果他能活着,他要让他们生不如死!!!
也许是剧烈的动弹引发了身体内的毒素,程磊的眼睛在那一瞬间内放大再放大,眼珠甚至直直突了出来,嘴角留下黑色的血迹,身体一点点恢复平静,也失去生机。
他死了。
就这么简单的死了。
沈平泽上前看,有些疑惑:“他在菜里面加了什么?”
他还在观察着,但很快,程磊的肚子突然一点一点鼓了起来。
白白的肚皮肿胀,似乎有什么长条的东西,在不停蠕动着,甚至出现一个小小的缺口,且不断扩大,就像是……有什么东西要出来了一般。
肚皮翻滚着,动静逐渐扩大,沈平泽甚至能看清肚子上清晰可见的轮廓,还有鲜红涌出的血迹,肠道、神经,薄膜都清晰可见,五脏六腑都被搅动,露在肚子外,一股腥臭味扑鼻而来。
不对,很不对。
意识到这一点时,沈平泽瞳孔微缩,立即退后,可已经来不及了。
第68章 保护他
1
沈平泽瞳孔微缩。
在那一瞬间, 他看见了从程磊尸体上爬出的白色的虫,密密麻麻的挤压在一起,不留一丝缝隙,他良好的视力甚至能轻而易举看清每一只白虫的动作。
它们在不停蠕动着, 跟小小身体不相符的口器, 獠牙尖尖露在外面, 每一只虫都在贪婪着吞食着程磊的内脏、脂肪,所能见到的一切东西。
不过顷刻间,程磊肚子空了,白虫膨胀般涨大, 无论是宽度还是长度,都达到了之前的数倍,甚至数百倍不止,填满了一整个空间。
獠牙更加尖锐, 几乎有小拇指那么长, 能看清楚他们獠牙上漆黑的毒液。
那一刹那,沈平泽冷汗淋漓。
所以,程磊死亡时的黑色鲜血, 就是这些虫子的毒液吗?
程磊是不是早已经被喂了药, 变成了这些白虫的容器,背后的人从一开始,也只是想要程磊吃下这饭里的东西而已。
从始至终, 沈平泽都落入圈套中, 成为不可或缺的一环。
到底是谁……居然如此了解他?
沈平泽不敢想。
但也正是那一瞬间的分神,让他错过了行动避让的先机。
沈平泽眼前猝然一黑, 热度惊人得攀升着,炙热的滚烫的触感似乎近在眼前, 他却只听见了云佩清惊慌失措的一声:“小心——!”
他从未见过云佩清如此慌乱。
大脑嗡鸣作响,沈平泽在那一刻,什么也反应不过来,在瞬息间,他看见自己眼前闪过一张格外眼熟的脸,带着满腔的孤勇与坚决,挡在了他的身前,替他抗下一切。
沈平泽瞳孔放大,心跳似乎在那一瞬间停止。
“云佩清……云佩清!”
沈平泽不顾一切大喊,大脑一片空白,一时间遵循本能,立刻接住了往下倒的身影。
沈平泽听见了一声压抑的闷哼。
不止过去了多少时间,沈平泽眼前的黑暗消失,心跳狂跳不止,他终于反应过来刚刚发生了什么。
程磊死了,身上涌出源源不断的虫子,身体成为异种的培养皿,被蛀空,将一群虫子养得膘肥体壮,只待收割的时候。
而就在刚刚那一瞬,全部虫子在猝然间爆开。
无数的虫子白胖的身体炸开,露出漆黑一片的汁液,洒落在墙上、地上、天花板,都带有极强的腐蚀性,一沾上便立刻开始分解,直至消融。
本来沈平泽是来不及避让的,他本想硬抗,也能硬抗过去,但他怎么也没想到的是……云佩清居然朝着他扑来。
沈平泽惊慌失措看向云佩清。
自从他有记忆以来,就再也没有这般兵荒马乱的时刻。
此刻,他满心眼都是云佩清,心脏难受得像是要爆炸,手都哆嗦着,差点连人都抚不稳,抚不住,半跪在地上。
沈平泽破天荒第一次感到自己实力不够,根本就保护不了自己想要保护的人。
他一次又一次迫使自己冷静下来,指甲在手心上几乎掐出血痕,心跳一声比一声快,他不再犹豫,直直朝着云佩清望去。
而正是这一望去,沈平泽就差点发疯。
原因无他……云佩清此刻的状态太差了。
云佩清眼睛紧闭着,睫毛不安闪动着。他用牙齿咬着下唇,硬逼着自己不发出声音,却还是不可避免发出几声很微弱的哼声。
他实在是疼到极致了,沈平泽扶着他的手,都能感觉到他的身体在颤抖。
云佩清向来是一个很会忍耐的人,如果就连他都抑制不住露出不对劲,那沈平泽简直不敢相信他有多难受。
沈平泽眼眶微红。
云佩清是为了救他才……才变成这样的。
愧疚感几乎淹没了他,沈平泽难受到不能自已,这段时间内的他,居然没有任何动作,只是迷茫看向远方,像是在看着一个遥远的,不确定的未来。
系统很心疼。
可它却没有任何办法,只能眼睁睁目睹。
突然,沈平泽的手摸到了温热的触感,是云佩清身上的触感,还源源不断传来热量。
他不能就这样消极下去。
他要带着云佩清离开,全须全尾的离开。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沈平泽的眼神转为坚定,也一点点恢复生机,心跳恢复平稳,他抱紧了怀中的云佩清,闭上眼。
再下一瞬,他睁开眼,早已经恢复成了往常冷静的模样,就仿佛万事万物都不能动摇他分毫。
沈平泽这时候甚至还能思考。
所以,从一开始,程磊就是特意为云佩清准备的。
无论是他自己的到来,还是他喂程磊吃下饭菜,甚至刚刚云佩清挡在他的面前,似乎都在背后之人的意料之内。
但沈平泽想知道,背后之人做这么多,想要的到底是什么?
云佩清此刻状态虽然难受,但生命体征很完整,温度正常,心跳正常,除了昏睡过去,他的身体仿佛没有任何异样。
所以,背后之人的目的不是让云佩清死亡,他肯定是想要得到什么。
至于这个想得到的东西,在他身上,还是在云佩清身上,那就不知道了。
但有一点可以保证,此刻的他们是绝对安全的。
沈平泽有了推论,站起身来,将云佩清一把抱起,打算再趁着一切还没结束,寻找着蛛丝马迹。
然而他站起来的那一刻,脸上闪过一丝迟疑。不知道是不是错觉,他总感觉云佩清轻了很多,甚至人好像都像是缩水了,在他怀中甚至显得有些娇小。
应该是错觉吧。
沈平泽没有在意,更加专心致志观察现在的环境起来。
白虫自爆,涌出的却是黑色液体。但无论是云佩清,还是沈平泽身上都是干干净净,就仿佛这带有腐蚀性的液体没有在他们身上留下半分痕迹。
但沈平泽知道,不是这样的。
沈平泽此刻甚至有余力伸出一只手,一团闪耀的金光包裹起一团被黏在墙上的黑汁,将这团黑汁顺手运到旁边的一个袋子中,打包装好。
令沈平泽感到失望的是,除了这团黑汁,他什么也没发现。
不过也正常,要是能被他发现些,这场大戏便不会在今天发生了。
沈平泽还是很懊恼,这一切似乎都是因为他的轻敌而导致,他的内心不可避免升上来些许燥意,眼神冷的像是想要杀人。
而也正是这个时候,李红芳、程先立居然不约而同地从房间里走出来了。
李红芳眼神忐忑。
程先立还是一如既往的淡然。
刚刚,李红芳听到了外面的动静,也知道程磊刚刚被打得很惨,甚至没了动静。
但是,这跟她又有什么关系呢?
李红芳平静地想着,嘴角甚至往上勾了勾,打吧,打了好啊,以暴制暴,其实也不失为一种办法。
对付人渣,就该这样。
她的怀中始终藏着一包老鼠药,她在等待一个机会,一个她再也忍耐不下去的时刻,就是她真正觉醒的时刻。
只是她没想到,这一天会来的如此之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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