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封信,信上的名字也落在了程之逸的视线里。
王城安察觉到后翻了一下:“哦,估计又是外地警方的协查。走吧,程老师,一起进去。”
程之逸跟在他身后,进了分局便绕到了刑警队,今天他要去找耿文玥取鉴定。段昀一身上的毒,寒山公园那些花瓣……
当看到这两份报告的时候,耿文玥和他会心微笑,程之逸的手紧了紧,仿佛握着最一把钥匙。
真相临近揭晓前,他打给时鸣问:“记不记得之前我和你说,事不过三,王城安最得意的时候,不会超过三次。”
时鸣隐隐约约觉得程之逸似乎查到了什么:“阿逸?”
“很快,我会兑现我这个承诺,算一个提前的生日礼物。祝我的爱人,生日快乐。”
他的温柔仿佛黏腻着糖果萃出的甜,把所有的惊险和筹谋变成了一朵绽放在夜色里的烟花。
时鸣挑眉笑了笑:“谢谢程老师。”
十月就要结束的时候,时鸣终于收到百罗会所那条通道路线的监控。
陈廷策拿给时鸣的时候,补充道:“头儿,调取的时候他们不让我看视频内容,怕泄露机密,只是让我一旁当督工。而且这个只让你一个人看。”
时鸣觉得这个董辉的确有些神秘过头了。他把U盘插入电脑开始筛查,尽管他知道监控或许经过了处理,得不到多少想要的内容,但还是想排查一下。
那一整天的视频,陈廷策在一旁开着倍速播放,因为百罗会所的高级会员本身不多,所以这个通道附近的监控一直都没有什么人。时鸣目不转睛地看着,眼睛都有些酸涩流泪了,还是没有看到什么。
“再快点。”
陈廷策又加了三倍速,画面却忽然飞闪过一个人影,两人同时惊呼“诶!”
陈廷策按下暂停键,恢复正常播速。
“放大!”时鸣盯着画面里出现的人影,是再熟悉不过的身影。
陈廷策放大之后,惊叹着:“真是王城安!”说完,带着王骁车祸的新仇旧恨发狠地骂了几句。
时鸣却坐在一旁沉思起来,随后打给了程之逸。
“阿逸,是他们真要放弃王城安,还是董辉以为是王城安出卖了自己,伺机报复,把他暴露给警方?”
程之逸在电话那头安静地听完解释:“也有可能,是把人点给我们,洗清他的嫌疑。不管哪一种,我们现在都不能惊了王城安,接下来还要用他演出好戏。我知道了,鸣,接下来的事就放心的交给我。”
布局前夕,时鸣送来的这个消息,格外重要。
挂了电话,时鸣安排陈廷策:“张盼已经打算卧底进董承华的交际圈了,你去顶替他的位置。”
十月最后一个周末,高三学生有两天的假期,董承华收着书包,和桑瑞约在中午见面。
这个时节秋冬交替,最容易生病。董承华半个月来一直染着轻微的感冒,此时走在校园里,觉得头脑昏沉,脚步也深深浅浅的虚浮,就像是中暑的症状。
他有些无力地抬头看着太阳,刺眼的光令他眼前瞬间漆黑一团。等再次醒来之后,空气里飘着淡淡的香。
董承华揉着太阳穴,努力适应屋内的光线,等他彻底看清才发现自己躺在医院。
“好些了吗?”
温柔干净的男声把他吓了一跳,等他扭头一看,对方居然是最近一直在学校查案的警察。董承华立刻换上怯懦的表情问:“我,我是?”
“你晕倒了。”
“哦,谢谢您!”董承华动着苍白的嘴唇道谢,他挣扎着起身,觉得身上越来越乏累,“可能是最近,是最近感冒的缘故,没什么事。”
程之逸笑着摇头:“不是感冒,你胳膊上有很多针眼,是失血过多导致的贫血,才会出现昏厥的状况。”
董承华眼底闪掠着警惕,望着程之逸。对方继续说:“你应该不是正常的体检抽血或着献血。”
这是我的事了。”他挣扎着起身,扶着病床的边沿,“看病的钱我转给您,等我休息一会儿就走,后面就不劳您费心了。”
“嗯。”程之逸站起身来,指了指病床柜上的纸条,“我的联系方式,我想你应该用得上。”
“多谢。”
程之逸余光收回时,明显看到了对方眼神里转瞬即逝的阴冷,他浅浅地笑了笑,走出了病房。
第62章 乱局17
病房外,江为倚靠着墙壁嘴里叼着未点燃的烟,见程之逸出来,有些忿然地说:“程哥,咱俩都认识这么久了,也没给我个联系方式啊!”
“没必要。”程之逸自顾自地往走廊尽头走着。
“他今天应该是要去找桑瑞,我觉得你们可以试着跟一跟。”江为把烟别在耳朵上,显得格外违和,没了戏谑,他认真地和程之逸这样说。
对方在电梯口终于扭头看着忽然正经的小朋友。
江为冲他笑着解释:“自从桑瑞出事后,董承华虽然表面还保持着吊儿郎当的样子,但精英班的人和我说,他已经借了好几次学霸们的笔记了,每天晚自习之后借走,第二天早饭时候归还。”
俩人进了电梯,江为又主动按下楼层:“他浪荡了十几年,我不信他最后这几个月打算放下屠刀,回头是岸了。”
“所以你觉得他是为了桑瑞?”
“嗯,今天放学那会儿他的书包塞满了笔记本和试卷,那些试卷都是他的,他空白着一道题也不做,留下干什么?当厕所手纸啊?”刚说完,电梯正好到了一层,将为出去前,分明看到程之逸嘴角的笑容。
“嗯,我知道了,这个信息很有用。”程之逸和他道别,“不过,后续你还是不要过多参与,包括他所有的事不要告诉任何人。”
走到医院门口,江为忽然凑近他,低声说:“我知道嘛,保密原则。”还没等程之逸后退一步,他主动拉开距离,“不过在学校,总归是我方便观察一点,我只是为了你,也不是什么正义作祟,你放心,我有分寸。”
这些话像个大人,程之逸失笑着:“那谢谢你。”
虽然语气听不出半点感激,可这个笑容绝对是最好的感恩。
董承华在病房的窗户前看着程之逸离开,才收拾好东西出院。和桑瑞约好是中午到,现在已经下午了。
程之逸没有去派人跟着他,董承华很聪明,派人明目张胆地跟着太过引人注意了。他此刻跟着江为走在泥泞的小巷里,对方皱着眉头,满脸嫌弃:“程哥,如果不是为了你,我绝不可能踏足这种地方。”
“回去给你买双新鞋补偿。”程之逸看着这个旧式的平房区,桑瑞没搬家之前就住在这里。
“真的?你男朋友不生气吧?”江为停了下来,惊喜地转身问程之逸。
对方无奈地解释:“是你非要把他当情敌,而我只把你当朋友,他为什么要生气?”
江为的惊喜凝结在嘴角,他撇撇嘴转身继续走着:“行吧,忽然觉得你也没多好。”
“嗯,我本来就很糟糕。”程之逸觉得这个小孩儿终于说了句实话,他的确不好。
这片平房区并不大,就是一条条的巷子像棋盘一般复杂,江为还故意走的很慢,拖延和程之逸在一起的时候。
“我除了来这里,还有别的事。”程之逸提醒着,显然察觉到了对方的心思。
江为立刻加快了脚步,尴尬地笑着:“我,我也不是很熟悉这里。”
“嗯。”
江为顿时觉得这个人太闷了,他开始佩服起时鸣来,对方得多有忍耐力才能受得了程之逸这么闷的人。
“程哥,我能冒犯地问一句,你和时鸣警官,谁在上面啊?”江为故意逗着他。
谁知对方面不改色地回答:“他。”
江为意兴阑珊地说,“那你可真辛苦,我要是有你这么好看的男朋友,我一定不让你那么辛苦。”
程之逸听着这句话想笑,他主动问:“只是因为我好看?”
“对啊!”江为立刻否认,“呃,也不全是,你性格很好,又优秀又有能力,在你之前从来没把谁放在眼里过。”
“第一眼的心动,不是喜欢,那只是荷尔蒙作祟罢了。在欧洲读书的时候,我因为这张过于柔美的脸,被高年级的男生堵在厕所欺负嘲笑,后来我想去学散打,父亲却觉得与我家族优雅的气质不符,我也想过留胡子,这样看起来凶悍一点也没人欺负我,大学回到了国内,因为读的是侦查系,男生很多,刚入校分宿舍的时候,很多男生抢着和我一个宿舍,那时候我以为他们都是想和我做朋友,直到半夜突然有人爬上我的床,压在我身上开始脱我的睡衣,我才知道这是他们的恶作剧。所以我很排斥别人的靠近。”
江为的脚步又慢下来,和程之逸并肩走着,安静地倾听,对方的声音越是平静,他的心里越是难受。
“后来,我去学了散打,跆拳道。拳头砸向那些靠近我的人,心怀不轨的人,那是第一次我意识到安全感这件事,只能自己给自己。”
“那,那你的男朋友?”江为闻着淡淡的冷香,鼻子有些酸。
“他?”程之逸微笑着,“他和这些人都不太一样,他刚见了我,觉得我很矫情,假正经,我是他的老师,在我第一节课上,他大闹课堂,后来处处和我作对。全校师生都知道他讨厌我,但我好像喜欢他。”
“为?为什么?”
“因为从来没有人把我当过他下意识里的第一选择。”程之逸回忆着那个楼梯处的拥抱,“虽然他本性如此,换成是谁他都会那么做,但这并不影响,我对他的喜欢。再后来,我们慢慢和解,他开始追求我,我突然发现,这个人能给我久违的安心。”
“然后,你们就在一起了?”
“然后我们就分开了。”
江为愣了,连忙追问:“那是,是不是他也和之前那些人一样伤害你啊?”
程之逸摇摇头:“不,他对我没有那种想法,他哪怕抱着我拥吻,也只是因为想亲我,别无其他。是他太好了,我配不上。”他把俩人六年的纠葛总结成这一句话。
“所以,喜欢其实是一个很沉重的事情,我不希望你这么小就面对它的沉重,但我希望未来你遇到真正喜欢的人时,能生出无数共担风雨的勇气。”程之逸站在巷子口,看着江为认真地说完这段话。
对方撇撇嘴:“知道了,程哥,那我可以作为朋友喜欢你嘛,你别灰心,喜欢和爱是世界上最美好的祝福,多一个人喜欢你,你就多一份底气,我说我喜欢你,其实是在祝福你永远开心。”他露出那个标志性的虎牙,冲着程之逸笑。
随后他指着右边:“这里,拐过去,就到了。”
程之逸在心底道着感谢,谢谢这个可爱的祝福。
江为掏出提前准备好的钥匙开门:“有钱什么都能办到,怕你们查他原来住的地方,我直接重新租了下来,还特意吩咐房东,别动桑瑞原来的东西。”
程之逸刚要迈进门的脚步一顿,侧目看着对方,第一次生出些赞许的目光。
江为替他打开门:“进去吧,还要我抱你进啊?”他学着时鸣那句话。
程之逸没和他计较,进了这间空旷的院落。江为让保留原貌绝对有意义。
一推开门,里面还有很多杂物没来得及搬走,他开始在桑瑞留下的一堆东西里一一翻看。
“程哥,你要找什么线索?我帮你找找看?”江为进门时还在扇着扑面而来的霉味儿,现在看程之逸弯腰翻找,自己这样似乎有些做作了。
“不用,我自己来就好。”
房屋并不大,这里的租金应该不贵,是桑瑞单亲家庭可以负担得起的,留下的东西除了些不值钱的物什,还有买来得及搬走的床褥,破旧的自行车,甚至是老式的收音机。
江为站在门口评价:“果然是学霸,书都一本不剩?要我搬家,再破的自行车都得搬走,把书全留下。”
程之逸就这样一直翻找到傍晚,就在他打算放弃的时候,橱柜里的空玻璃罐吸引了他的注意。因为全部陈旧积灰的瓶瓶罐罐里,只有这一个格外得新。
他拿起细看,瓶身贴着标签:新辉蜂蜜。
“新辉蜂蜜?”程之逸默念着这个熟悉的名字。
见程之逸待在厨房久久不动,江为跑进来忙问:“怎么了?哥!”他的目光聚焦到程之逸手里的空瓶。
“这不是董承华他们家的蜂蜜吗?”
程之逸看着他。
“刚开没多久我还问过董承华,为什么他老爹一个开高档会所的老板居然去开养蜂场,他和他爸关系不好,骂了句神经病就走了。”江为指着这个瓶子,“这就是他们家生产的蜜。”
程之逸低头看着这四个字,若有所思。
从桑瑞家出来之后,唐烬已经开着车等在了附近,江为很开心这一下午和程之逸独处的时光,他站在岔路口和他告别:“程哥,记得你说的,要给我买新鞋啊!”
“好。”程之逸看着他,认真地答应。
江为心满意足地奔跑在黄昏里,他觉得这破地方的空气都格外的甜。
程之逸已经坐在了保姆车里,盯着屏幕上移动的红点微微蹙眉,董承华没有回家,也没有在市区任何地方逍遥,而是去了郊区的乡镇。
唐烬看着屏幕,肯定地说:“他去找桑瑞了!”
“嗯。”程之逸忽然觉得自己都暴露给了对方,居然还要去找桑瑞,那一定是现在非说不可的事。
董承华站在门口,看着这扇楼门贴满花花绿绿小广告的门,深呼了一口气,做好心理建设之后,终于敲开了门。
只是半个月没见,桑瑞的脸更骇人了,脸上的纱布浸满黄色的脓水,另一侧的脸连着露在外面的脖颈,已经布满了像鳄鱼皮一样绿褐色的鳞斑。
桑瑞平静地说:“进来吧!”因为面部肿胀,他的视线有些模糊,走路很慢才能走回那张床。一进卧室,董承华看到空空如也的书桌,问:“书呢?”他慌张地房间地张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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