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依然是那极具标志性的平静眸光，像一汪安静的池水, 比起十八岁的少年沈弥, 二十八岁的沈弥已经完全长开, 用英气漂亮来形容并不那么贴切了。面容犹如精雕细琢的玉石，五官清晰而立体, 如一副浓墨重彩的山水画, 深邃的眼眸似乎在注视着世间万物。血色的天空下, 二十八岁的白发沈弥从裂隙中缓步而来, 周围浓烈的血色似乎都变得黯淡。
魏临渊怔怔地看着沈弥。
很熟悉, 但又有一点陌生。
当白发沈弥出现在这里时，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 燕晚星和唐妙等众万象已经没有了再站起来战斗的力气，他们此刻唯一的希望，就在沈弥的身上，其他人紧张地看着沈弥，舜的强大有目共睹，十年后的沈弥……能够战胜他吗？
而且从外表来看，现在的沈弥的周围，并没有任何的源能波动，如果不是因为亲眼看到他撕裂了时间的裂隙出现，俨然就是一个长相俊美无俦的青年，感受不到一点威胁的气息。
另一侧的魔首看着沈弥，嘴角轻轻勾起，露出了一个颇为欣慰的笑容。
“喵。”
黑月跳到魔首的怀里，魔首伸手轻轻抚着它的背，低声道，“他做得……比我还要出色。”
有些人，注定就是会站在其他人所无法触及的高处，那些曾经一个个被誉为天才的人碰到沈弥后，总是显得暗淡无光，这一点就连魔首也感受到了。千百年来，成功融合浊气之源的人，只有他一个，但现在又多了一个沈弥，而且比他还要强大，比他还要出色。
沈弥出现的那一刻，舜的表情也同样僵住。
“你……”
舜浑身颤抖，死死盯着沈弥，“怎么会……”
当十年后的白发沈弥出现在这里，那就意味着，既定的未来已经出现，时间线已经成为闭环。就像之前沈弥他们回到过去一样，所做的一切事情，只是沿着时间的轨迹，将已经发生过的事情重复一遍而已。
嗒。
随着白发沈弥最后一步踏出，身后斑斓的时间裂隙关闭。
白发沈弥抬起眼，扫了一眼周围，然后走到魏临渊面前。
魏临渊屏住了呼吸。
他眨也不眨地看着眼前的青年，一时间竟罕见的感受到无措，甚至不知道该说什么话好。
十年，这个时间跨度实在太长了，他和沈弥认识，相处，也不过短短一年而已，眼前这个白发的沈弥和他平日里相处的那个少年并不十分相似，甚至不像是一个人，这未来的十年，他和沈弥还是朋友吗？十年后的沈弥出现在这里，又会对他……
脑海中一瞬间闪过无数思绪，让魏临渊既是期待，又是恐惧。
下一秒，他的身体僵住，不可置信得瞪大眼。
江炼，燕晚星，唐妙等人也同样愣住，看着眼前发生的一幕，张大了嘴。
白发沈弥来到魏临渊面前，抬手，手指轻轻拖住魏临渊的下巴。
然后……在魏临渊的唇上，落下轻轻一吻。
整个世界像是在这一刻安静下来。
唐妙嘟囔了一句：“靠。”
谁能想到，十年后的沈弥来到这里，第一件事就是撒个狗粮？？
这一吻如蜻蜓点水，一触即分，白发沈弥重新抬头，看着一脸懵逼，仿佛CPU已经干烧过载的魏临渊，平静的眸光微微一弯，露出一个好看的笑容。
“好多年没看到你现在的样子了。”
“你……我……不是……”
魏临渊结结巴巴地开口，嘴唇还残留着沈弥那柔软的触感，聪明冷静如他，此时也无法保持一点冷静，大脑一片混乱，恍惚间甚至以为自己可能在梦中。
什么意思？
为什么沈弥会亲他？
不对……这是十年后的沈弥，十年后的沈弥亲了他，这是不是意味着，十年后，他和沈弥已经是……那种关系了？
白发沈弥带着笑意，欣赏着魏临渊的表情。
十年前的魏临渊……原来这么青涩的啊。
过去了十年，以至于沈弥都有些快要忘记十年前的魏临渊是什么样的了。那时候的魏临渊，明明喜欢却又不敢开口，将自己的心意藏在心底，以战友和队长的身份与他相处，扭捏得很，青涩得很……
和十年后那个老流氓一样的家伙，一点都不像。
他心中稍稍感慨了一下。
不过现在，他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白发沈弥回身，目光正好扫过一副目瞪口呆的表情的江炼和唐妙等人，都是十年前的样子，对于现在的沈弥来说，也是他很久未见到的模样。
“有点想叙旧，不过现在不是好时机。”
沈弥轻笑一下，道，“等我一会吧。”
说罢，朝着舜的方向走去，路过江炼时，道，“借刀一用。”
江炼像是被人挖了小脑，愣愣地将手中的刀递给沈弥。
沈弥接过来，轻轻掂了掂，然后走向舜。
既定的未来，开始运转。
“狗屁的既定未来。”
舜的表情狰狞，“我不信，我不信！”
他努力了这么久，筹备了这么久，当十年后的唯一答案摆在眼前时，他依然无法接受这个结果。
既定的未来不可改变？放屁！
他就要更改这个历史，只有他，才是那个站到最后的人！
眼前的白发青年身上没有一丝浊气的波动，也没有一点源能流动的痕迹，甚至于，他连机甲也没有穿，只是一身简单的白色休闲卫衣，衣摆轻轻随风飘动，不染尘埃，看上去普普通通，就这样的人，能打败他？
他不信！
舜在心中疯狂咆哮，但依然难掩脸上的惧色，他心中一凝，不再有任何犹豫。
下一秒，恐怖的浊气爆发，整个天地间开始剧烈震颤晃动，血色的尾刺一瞬间从他的背后密密麻麻地长出，比之前和燕晚星等人战斗时，何止强大十数倍？那毁天灭地的浊气与伟力，像是神话中的魔神降临世间，空气扭曲，空间混乱，似是世界末日的征兆，只是稍微感受到那浊气中蕴含的力量，便让人胆战心惊，毫无抵抗之心。
燕晚星被他的浊气浓度吓得冷汗流下，为白发沈弥捏了一把汗。
这种等级的力量……简直超脱了常理的范畴，根本不是人类所能应对的东西了。
沈弥……真的可以吗？
此时此刻，不管是在场的万象，还是从震惊中无法平复的魏临渊，亦或者是第一世界中联盟的所有职业选手，观看直播的民众，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
血色的尾刺席卷天地，像一幅猩红的画卷，只有沈弥代表的那一抹白，跨入其中，如画卷上留下的一抹白点，无比刺眼，极具冲击力的色彩对比，勾勒出让人永生难忘的画面。
这个画面，在未来被无数人奉为史诗般的定格，千百年无人超越，是最顶尖的画家也无法勾出的神韵。
此幕名为，无双。
仿佛声音和色彩尽数褪去的画面里，沈弥出刀了。
刀刃摩擦刀鞘的声音无比的轻，却比最轰鸣的雷声更加震撼，仿佛响在每一个人的脑海中。
好像是过了千百年，又好像是只有一瞬。
须臾刹那，好像整个天地都在随着这一刀的出现而晃动，宛如开天辟地的创世，又似云淡风轻的飘然。
一刀之后，漫天的浊气登时一顿，然后轰然散去。
好像从未出现，方才舜所散发出来的那毁天灭地的威势只是一种错觉，一个梦境，沈弥白发在空气中轻舞，挥出一刀，于是梦境散去，天地澄清。
一刀斩去，斩出了清净太平。
密密麻麻的血色尾刺在一瞬间断裂，化作齑粉，舜还保持着刚才的姿势，脸上的愤怒和狰狞也没有褪去，似乎连他也不知道刚才发生了什么，他只看到了万物凋零，云雾升腾，那平平无奇的刀所蕴含之意，震人心魄，叫人满心狂醉。
而后舜的身体轰然倒地。
……
“结……”
燕晚星还没有反应过来，“结束了？”
等下，这就结束了？
发生了什么？
这个让整个第一世界濒临崩溃，让所有人都恐惧的敌人，在沈弥的刀下，居然连一个回合都没有撑住？
站在他们面前的这个白发青年是谁，是沈弥吗？还是……神明？
所有人都像是失去了说话的能力，思维还没有反应过来，恍惚之间，只看到沈弥收了刀，朝他们走来。
他的白发随着步伐在风中轻扬，五官英俊好看到夺目，他将刀还给江炼，然后又走了两步，停在魏临渊的面前。
“还是这时候可爱。”
他说。
第283章
装载着时之影的水晶匣启动的那一刻, 沈弥感觉到自己的身体被时空的力量包裹着，无数来自未来的片段从眼前闪烁而过，下一秒, 他眼前的景物变换。
不再是血色的天空，眼前是一个新的地方, 远处缓慢旋转的摩天楼, 高耸的过山车, 天空中五颜六色的气球，说说笑笑的往来人群……
是个游乐场。
沈弥眨了眨眼，不知道为什么自己会出现在这个地方。
随后面前伸出一只手，递到自己面前，手上拿着一根冰淇淋。
沈弥一愣，抬头, 待到看清眼前的人的样子，很快就认了出来。
是魏临渊。
只不过和熟悉的魏临渊比起来, 眼前的魏临渊看上去更加成熟，也更加英俊了。
十年后的魏临渊看着眼前的沈弥, 眼中闪过一抹怀念, 笑道, “原来是今天吗？”
知道沈弥会回到十年前，完成时间的闭环, 打败舜, 但没想到正好是他们出来约会的这一天。虽然有些郁闷, 但看到十年前的沈弥出现在这里时, 魏临渊的喜悦更多。
青涩又寡言, 懵懂又纯粹的少年沈弥……真是好怀念。
“队长？”
沈弥下意识接过魏临渊手中的冰淇淋，反应过来自己是来到了十年之后。
他的这个称呼让魏临渊眼睛弯了弯。
……
“所以, 我们现在是恋人吗。”
沈弥和魏临渊并肩走在游乐场里，听到十年后的他们的关系，神情微怔。
原来这种关系，叫做恋人啊。
“是队长你主动的吗？”沈弥偏了偏头，问道。
“是啊。”魏临渊笑道，“两个榆木脑袋待在一起，总要有一个先开窍的吧。”
站在十年后的角度，知道此刻的少年沈弥对魏临渊有喜欢，却并不知道这种情绪叫做喜欢。而十年前的魏临渊因为患得患失，也始终不敢迈出那一步。直到和舜的战斗中，白发沈弥的出现，让魏临渊知道了十年后他们的关系，于是终于有了捅破窗户纸的契机。
“抱歉，我不知道……”
从十年后的魏临渊口中得知十年前的魏临渊一直在为如何表白而苦恼不已，沈弥显得有些不好意思，“会很难受吗？”
“不会啊。就算那时候没有确定关系，但只要和你在一起，就是开心的。”
魏临渊笑着说，“而且，虽然这时候的你，还不太懂这些……不过你成长地很快。各个方面的。”
魏临渊的话意有所指，沈弥没有听懂，疑惑地看着他。
哪方面的成长？
魏临渊勾起嘴角，抬手摸了摸沈弥的脑袋。
“现在还是小孩呢，小孩子不用懂那么多。”
沈弥：“……”
？
……
“该回去了。”
不朽之境中，白发的青年沈弥似有所感，抬头看向虚空，轻声道。
与此同时，游乐园里的沈弥也察觉到了这一点，来自时空的波动如水纹般掠起，时间的裂隙再次出现。
两人同时迈开步伐，朝着裂隙走去。
斑斓交错的时空的通道中，白发沈弥和少年沈弥都看到了对方。
跨越十年的时间，青年和少年面对面站在一起，片刻后，白发沈弥微微一笑，“希望未来的我，没有让你失望。”
沈弥一怔，随后道，“武道无止无境，你已经这么强了，还在追求它的路上么？”
白发沈弥道，“没有停下过。”
沈弥开心地笑了一下，“那就好。”
十年后的他，和十年前的他，都是同一个人，有些事情并不需要说，便能明白意思。
两人相视一笑，而后错身而过，迈向属于自己的过去和未来。
……
“隧道消失了！”
随着白发沈弥离开，原本沈弥所在的地方，时之影的光芒散去，沈弥的身形重新出现。
见沈弥的身体一顿，向后倒了下去，众人连忙上前，魏临渊速度最快，一把搂住了他，“沈弥？”
沈弥闭着眼睛，没有睁开，魏临渊紧张不已，问一旁的魔首，“他怎么了？”
魔首抚着黑月，道，“在和浊气之源融合而已，没有大碍。”
“要多久才能醒过来？”
“这可不好说。”
魔首笑道，“可能半年，可能十年，可能一百年……看他的能力了。不过目前来看，十年内是肯定醒的过来的。”
“先把他带回去吧。”
唐妙开口，还未说完，就被魔首打断。
魔首摇摇头，“浊气之源还未融合，你们就想把他带回第一世界，整个第一世界都别想要了。在他醒来之前，还是留在不朽之境吧。我虽时日不多，但再活个小百年，还是没什么问题的，能帮你们照顾一番。”
沈弥既然在融合浊气之源，从某种意义来说，他便是魔首的接班人了。留在不朽之境，有魔首看着，能防止出现意外，等沈弥醒来后，魔首还得教沈弥如何控制浊气之源的力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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