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在他们刚离开卧室的瞬间,身后又传来了一阵夹杂着喘息的对话。
“唔……弗伊莱?”
“宝贝,你刚刚想干什么?”
“……探索生命的意义?”
“这种事太累了,还是我来吧……”
……
更多的话淹没在喘息中风枕眠听到最后那句话,差点一个趔趄摔在地上。
他回头看了看紧闭的房门,又看了看沉默的赫尔斯,没忍住道:“卧槽,你是下面那个?你不说他是你老婆吗?!”
赫尔斯脸更黑了,低吼了一声:“你闭嘴!”
这是恼羞成怒了。
风枕眠也没戳穿亲王大人的自尊,挑了挑眉没说话。
而好不容易想明白怎么装病弱美人的宴清一冒出头,又听见这么一句。
他回头看了看,刚好看见弗伊莱将贝利特压在身下,再次陷入沉思。
小精灵也不知道想到些什么,白净的皮肤面红耳赤,从脸一直红到了耳朵根。
而后他捂住脸,害羞的钻回了虚空戒。
风枕眠的要求总是这么为难精灵。
小精灵尖尖的耳朵动了动,再次捂住脸晃了晃脑袋,不过要是风枕眠喜欢,他也不是不能努努力。
不过第一步,得赶紧长大。
晏清看着自己空空的丹田,他好不容易积攒的灵力,为了救风枕眠又耗空了。
小精灵叹了口气,这样下去,什么时候才能步入成长期啊?
风枕眠依旧没发现偷偷冒头的晏清,拽着赫尔斯走出去好远,才停下。
赫尔斯依旧像个没有灵魂的木偶,血色的眸子空落落的。他的视线根本没聚焦,胡乱散落在某处。
这状态属实不对劲,风枕眠觉得自己应该做点什么。
可他也确实不太会安慰人,嘴巴一张一合好几次,愣是没吐出一个字。
他总觉得,自己要是开了口,会让赫尔斯更加抑郁。
前尘境的时间仍在流逝,并没有因为赫尔斯的接受无能就停止。
在赫尔斯呆愣的这段时间,贝利特和弗伊莱进行了他们订婚后的蜜月旅行。
喜欢旅游大概是镌刻在了弗伊莱的灵魂里,也不知道是巧合还是怎么,他们去的地方,有不少是前世斯狄安曾和提到过的地方重合了不少。
“这些地方,我也来过。”赫尔斯忽然开口,“在我沉睡之前,走遍了斯狄安写下的所有地方。”
当时他拖着残破的身躯站在崖顶看日出,暖色的光落在身上,烫得他伤口又腐烂几分。
不过太阳升起的那一刻,赫尔斯感觉到的并不是疼痛,而是欣喜。
刺眼的光让他的眼睛止不住流泪,恍惚中,他似乎看见斯狄安在朝自己招手。
“斯狄安……”赫尔斯低声喃喃,“你说得对,这里的日出的确很美。”
当时他就想,等找到斯狄安以后,他带着斯狄安再来一次。
此刻赫尔斯看着弗伊莱和贝利特肩并肩的背影,缓缓闭上了眼睛。
“这样,是不是也算一起看过日出了?”
后面弗伊莱和贝利特还去了很多地方,然而在最后一趟旅程中却出现了意外。
最后一程是去的一座很有名的雪山,传闻如果能在雪山看到雪莲,那对情侣将获得雪女的祝福。
弗伊莱他们去登山,恰好遇到了雪崩。
亏得这些年贝利特一直带着弗伊莱健身,他们才能在被白雪覆盖前躲到那个可以栖身的山洞中。
洞口被白雪覆盖,只留下了一点点微弱的缝隙,勉强供他们呼吸。
他们带的食物并不多,不管怎么省吃俭用,都在救援到来之前见了底。
山洞里的温度太低,水几乎冻成了冰块。在这种寒冷的环境下还喝凉水,铁打的身体也扛不住。
只是,最先出事的,反倒是一向身体强健的贝利特。
他发了烧,因为寒冷四肢僵硬,意识也逐渐模糊。
弗伊莱怕他出事,一直抱着人揉搓他的身体,缓解他僵硬的四肢,嘴里还不停念叨着:“别睡,贝利特,别睡……”
他不断亲吻着贝利特的脸,嘴里吐出些赫尔斯从未听过的温柔情话。
忽然间,风枕眠也觉得有些冷。
是赫尔斯几乎凝为实质的低气压。
后面的画面赫尔斯实在是不想看下去,抬手一挥,强行结束了前尘境。
所有的画面现实,风枕眠再次回到画室时,有些无奈,“你这算是恼羞成怒吗?”
赫尔斯冷笑一声,“说不定我还会杀人灭口呢。”
这明显是威胁,不过风枕眠并不在意。
画室再次恢复了安静,窗外的风依旧孜孜不倦地涌入,将那些画吹得沙沙作响。
也不知过了多久,风枕眠才又开口道:“所以,你还打算让弗伊莱想起前世的记忆吗?”
不等赫尔斯开口,他又说:“赫尔斯,你真的忍心破坏他来之不易的幸福吗?”
第四十九章
对于那些经历过轰轰烈烈的人来说, 这种平淡反而是最难能可贵的。
风枕眠看着赫尔斯,认认真真和这只血族分析起了利弊,“就算你现在把弗伊莱掳过来, 用你血族亲王的实力和地位成功和他结婚……”
“可现在是弗伊莱最爱贝利特的时候。”
“我可以杀了他。”赫尔斯语气平静,“只要贝利特死了, 我和弗伊莱之间就不会有阻碍了!”
风枕眠嘴角一抽, 有被刑到。
他继续贯彻着自己文明人的身份,同赫尔斯讲道理, “可是赫尔斯,你知道死亡带来的是什么吗?是贝利特会在弗伊莱的记忆中被不断美化,是每一天的弗伊莱都会因为愧疚更爱他……”
活人是永远比不过死人的。
“就算你让弗伊莱想起了前世的记忆也改变不了什么。”风枕眠继续说:“你知道的, 斯狄安是个很负责任的人。”
这一世他和贝利特已经订婚了, 甚至还发生了关系。
风枕眠不觉得,恢复了记忆的斯狄安会抛下贝利特,相反, 他可能会因此陷入深深的自责。
作为最了解斯狄安的人,赫尔斯自然是也想到了这些。
他的脸色依旧难看, 盯着面前的那副画看了许久才低声道:“所以呢?所以最后,我就只能眼睁睁看着自己的爱人, 和别人结婚吗?”
上一世他们就没能拥有一个好的结果,这一世又要他为之牺牲吗?
为什么失去的,永远都是他呢?
“赫尔斯,冷静些。”风枕眠拍了拍赫尔斯的肩膀,犹豫着,从虚空戒中掏出一壶酒, “来一口?”
赫尔斯对这酒并不陌生,他“哼”了一声, 抢过酒猛灌了一大口,“我要怎么冷静?换做是你,你要怎么冷静?”
风枕眠并没有谈过恋爱,这个问题对他来说有些超纲。
他只能代入一下晏清,如果上辈子没能好好把他的精灵崽崽养大,好不容易等到这辈子,却发现他的精灵崽崽有了新的监护人……
风枕眠忽然想砍点什么。
可站在精灵崽崽的角度,崽崽又有什么错呢?
他什么都不记得,也只不过是选择了当下最适合自己的人罢了。
最终风枕眠还是什么都没说,拍了拍赫尔斯的肩膀,“你再好好想想吧……”
想想,赫尔斯究竟忍不忍心打碎弗伊莱幸福平淡的今生。
从画室出来以后,风枕眠才想起自己还没看见晏清到底怎么样了。
之前晏清替他挡了一击,还耗费大量灵力替他疗伤,最后脱力晕了过去。
那惨白的小脸看得风枕眠格外心疼。
“小阿晏?”风枕眠看着呆愣愣坐在自己掌心的晏清,松了口气。
只是也不知道晏清在想什么,听到风枕眠声音时忽然浑身一僵,而后整只精灵像烤熟了一样,脸涨得通红。
风枕眠有点懵,抬手摸了摸晏清的额头,“怎么了?是有哪里不舒服吗?”
晏清这才回过神来,摇了摇头,又抬起自己水汪汪的大眼睛看着风枕眠。
风枕眠被他看得很是茫然,刚想说些什么,晏清却是忽然扑腾着小翅膀朝他飞了过来。
然后飞速在他脸上“吧唧”一下,又躲回了虚空戒里。
只留下一脸懵逼的风枕眠呆愣愣看着自己空荡荡的掌心。
也不知过了多久,他才慢吞吞抬起手,摸了摸刚刚被亲过的脸,无奈笑了一声。
“小阿晏真是……越来越可爱了啊。”
–
东方的灵酒很是醉人。
赫尔斯也不是什么酒量好的血族,闷头喝了小半壶,脑子就不怎么清醒了。
他感觉自己做了个梦,梦里是和斯狄安的曾经。
他梦见自己和斯狄安手牵手走过无人的街道,梦见他们在隐秘的角落接吻,梦见……
可画面一转,做这些事的人又变成了贝利特和弗伊莱。
赫尔斯从噩梦中惊醒,按着剧烈跳动的心脏大口大口喘气。
也不知过了多久他才平静下来,望向窗外,才发现天已经黑了。
还有不少酒精残留在他的大脑里,赫尔斯盯着窗外坐了一会,忽然离了开。
察觉到那股能量波动时,风枕眠正和灵坐在赫尔斯的城堡里喝茶,他朝窗外看了一眼,什么也没做。
“我以为,你会跟上去。”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赫尔斯挑破了他们之间的身份,灵现在没有了那种老师对学生的压迫感。
这对被压迫惯了的风枕眠来说,很不自在。
“那是他的心结。”风枕眠低声开口,“解铃还须系铃人,除了弗伊莱,没人能救他。”
说完,他看向了灵,终究还是没能压住好奇,“老师,我真的是风不渡吗?”
其实到现在他依旧不认为自己是风不渡,可从种种迹象来看,他似乎又和那位半步成神的前辈有渊源。
灵低低应了声,“嗯。”
不等风枕眠开口,她又说:“当年你不告而别,只留下了一张字条,说你还有更重要的事去做,但我们会在几百年后再次重逢。”
灵也不知道风不渡到底要去做什么,她只知道学长救过自己,是自己的救命恩人。
恩人让她做什么,自己就做什么。
“……”风枕眠嘴角抽了抽,继续问:“所以,老师你是和风不渡有仇吗?”
他想起灵一次又一次逼自己拿第一的画面,有些时候真不是他想卷,他也是被迫内卷的。
“怎么这么说?”灵疑惑。
“咳。”风枕眠摸摸鼻子,“赫尔斯说,您有TOP癌,尤其是对风不渡。”
灵:……
灵一向平淡的表情出现了一丝裂缝,依稀间,风枕眠好像听见了骨头被捏得咔咔作响的声音。
“他有病。”灵没好气道:“我是个老师,对学生严格要求也是对你们负责。你本身就有这个实力做到最好,为什么不去做呢?”
还是那句话,他们是修士。
修士与普通人不一样,普通人不好好学习,最坏也就是碌碌无为过完一生。
而他们是与天争,每一步都踏在刀尖上,要是不好好学,离开了学院无人庇护,连死了都没人收尸。
其实灵对每个学生都很严格。
只是对风枕眠格外严厉。
“还有一点,是因为你离开时留下了一句莫名其妙的话,说再次遇见时,一定要让你好好修炼,尽快提升修为。”几百年前的回忆过于久远,灵将那些画面扒拉出来时,已经是很模糊的记忆了,“你说,你已经没有机会了,这次必须规避掉所有错误选项。”
–
赫尔斯趁着夜色,来到了塔亚城。
在他掳走弗伊莱之前,也做过不少心理斗争,最终还是被对斯狄安的爱意打败。
弗伊莱和贝利特的住处他来过很多次,现在也算是轻车熟路。
夜色渐浓,两人早就睡下了。
赫尔斯站在窗边盯着他们看了一会,说不出自己是怎么心情。
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来,甚至不知道自己来这干什么。
沉默着看了一会,赫尔斯准备离开。
可也在这时,一直沉寂的灵魂烙印突然亮了起来,弗伊莱和赫尔斯的灵魂同时被灼伤。
醒来时,弗伊莱被窗边的赫尔斯吓了一跳。
他眸子里的惊恐并没有因黑暗被掩藏,赫尔斯看着他惊慌失措的模样,心里很不舒服。
“别做出那副表情。”他低声开口,“我只是,想找你聊聊。”
赫尔斯的神情太过平静,弗伊莱也跟着冷静了下来。
他其实对赫尔斯并没有恨意,但到底种族不同,弗伊莱很担心赫尔斯会伤害贝利特。
弗伊莱看了一眼熟睡的爱人,蹑手蹑脚下了床,又指了指外面,“我们出去聊吧。”
之前因为赫尔斯将他掳走的事,贝利特担惊受怕了很久。
他不想让爱人再处在这种情绪中了。
赫尔斯只觉得扎在心里的刺更深了几分,他呼吸微滞,跟着弗伊莱一同离开。
塔亚城比索托城繁华得多,不过弗伊莱的别墅外是一个风景挺不错的小花园,里面种满了他喜欢的郁金香。
“你想说什么?”/“你不怕我了?”
两人同时开口,又同时沉默。
而后,还是弗伊莱笑着打破了沉默,“我一直都不怕你。”
“虽然你囚禁了我,但我不觉得你会伤害我。”
赫尔斯一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所以,赫尔斯想聊什么呢?”弗伊莱的语气很温柔,这一瞬间,他和斯狄安的影子似乎重合在了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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