胖胖肉呼呼的身子敏捷的从桌子上跳了起来,他拱起背,双耳倒竖,瞳孔射出两道晶亮的寒光,如同探照灯一般直直扫射着黑暗中的危险源。
沈镜翻身就从床上坐了起来,刚才那张放大扭曲的鬼脸把他给恶心到了。他也不是第一次见鬼了,像之前那个公交车上的老色鬼,还有齐凌桥。他们虽然都是鬼,但怎么说也保留了生前的形状。
刚才那鬼虽然只有惊鸿一瞥,却差点没把他的隔夜饭给恶心得吐了出来,他甚至还闻到了那血盆大口里散发出来的恶臭。
沈镜心下直作呕,他呼吸急促,心跳加速,整个人还有点儿懵。
而此时,他也终于注意到,这屋子黑得着实可怕,似乎连吐出的呼吸都被浓稠的黑暗给吸收了。
沈镜心下一凛,正要运起灵力,一道暗青雾气从一侧袭来,速度极快简直是沈镜平生难见。
他瞳孔骤然紧缩,条件反射往后一躲,避开了那张血盆大口。然而下一刻,又一道红色雾气袭如利箭朝他袭来,沈镜只来得及吐出一声卧槽,整个人就随着那股惯力砸了出去。
“砰”一声巨响,沈镜砸到了衣柜上。他捂着生疼的后腰直想破口大骂。
什么玩意儿?
卧槽,他什么时候得罪这群厉鬼了?
“镜镜!”
胖胖大吼一声,尖利地爪子破出肉垫,往空中猛地一抓,几道厉光划过,瞬间撕裂了一道浓郁。但那雾气如影随形。胖胖仿佛入水的鱼,又如何能摆脱那水的围困。
那一团团雾气化出五色鬼影,缠绕着胖胖,一阵阵尖利地桀桀笑声从四面八方袭来,这声音好似也带着一股说不清的诡谲之力,听得人耳膜欲裂,血脉偾张,浑身骨节肌肉鼓胀收缩,好似要当场炸成一团血水。
胖胖瞳孔一缩,眸中似乎闪过几分冷意,它嚎叫一声,敏捷地穿梭于半空中,挥下一道道爪影。
那五色鬼影一次次在利爪之下灰飞烟灭,又再次在邪戾之气下恢复原型。
胖胖动作极快,这一切不过发生在几个呼吸之间而已。
沈镜见状不由暗骂了一声,再不敢耽搁,一晃眼就从身体里脱了出来。他一身城隍打扮,瞬间就漂浮在了半空中。
沈镜麻利地挥手打出一道灵力,射向其中一团即将拦腰咬上胖胖的青鬼。那青色鬼影瞬间消散。
但转眼,竟又在另一处聚拢成型,嗖地一下就朝着沈镜扑来。
沈镜啧了一声,挥手又将它打散了。
这五团厉鬼化成的浓雾仿佛一个个身经百战,又协作无间的战争机器,不断朝着沈镜和胖胖攻来。
饶是沈镜再如何灵力充沛,也不由得觉得有几分棘手了。
“胖胖,这究竟是什么东西,为什么打不死啊?”沈镜也急了,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啊。他们得打到什么时候,万一徐五爷回来了怎么办?
胖胖飞跃在半空中于鬼影纠缠着,它呼吸也沉重起来,一爪抓散一团雾气后,黄橙橙的眸子不断在鬼影间扫射。
忽然,他瞳孔一缩,似乎发现了什么,厉声道:“镜镜,快,打那个红色的怪物!他是控制者!”
此话一出,那赤色鬼影猛地膨胀数倍,凶恶地朝胖胖张大了嘴,想将他一口吞下。
沈镜眼神一凝,聚起一道灵力朝那赤色鬼影打去,只听得一声猎猎惨叫,那赤色浓雾瞬间散去,露出一个皮肤赤红,布满肉色瘤子,面容扭曲,龇牙咧嘴的人形怪物。
但显然沈镜低估了它,它似乎被沈镜那一击给惊怒了,不断咆哮怒吼着,赤色雾霾如水一般不断朝四下涌开。黑暗越发浓稠,几乎让人无法呼吸。
这一下,其他四色鬼影也仿佛受到了影响,他们失控了一般,齐齐膨胀变大,他们嘶吼着,痛苦着,挣扎着,身上的雾气窸窸窣窣往外散落。最后仰天戾啸一声,竟不管不顾朝沈镜冲了过来。
沈镜一惊,再次挥手,一道道金色光束从指尖溢出,如同有生命的绳索一般,将几个暴怒的鬼影束缚在了原地。
无论他们如何挣扎,都于事无补。
这下,沈镜和胖胖终于松了一口气。
那赤色鬼影仍不放弃地朝他咆哮嘶吼,似乎和他有什么血海深仇一般。反观另外四鬼,一个个被沈镜束缚起来后,都跟焉了的兔子一样,萎靡不振,瑟缩在角落,身上的雾气不停抖落又消失在空气中。
沈镜双目一眯,抬手了给了那赤鬼一个大耳瓜子,打得他凝聚的身形都透明了几分。
真不是不给你点儿教训就不知道自己几斤几两了,还真敢在老虎头上拔毛了?作妖作到城隍庙里来了,简直是打他这个城隍爷的脸!
沈镜一屁股坐到了床边,眼睛瞟了一眼五鬼,又立刻移开了视线。妈耶太辣眼睛了,多看一眼这玩意儿都要做噩梦。
“城隍爷,发生什么事了?城隍爷?”
屋外,一道急切的声音传来,下一刻,齐凌桥穿门而去,在看到一屋子的鬼影后,惊得顿时瞪大了眼睛。
“这......这......”他支支吾吾说不出话来。
沈镜瞥了他一眼,真是早不来晚不来,收拾残局了你倒是来了。
沈镜也不理他,看向胖胖问道:
“胖胖,这玩意儿到底是什么东西?怎么这么恶心又难打?”
胖胖难得神情严肃,眼睛死死盯着五鬼,语气严厉又带着深深的悲凉怜悯。
“镜镜,这是“五凶神”。”
“什么!”齐凌桥当即一声惊呼,下颌胡须都翘了起来。
“那是什么?”沈镜神色也凝重起来,这玩意儿一听就不是啥好东西。
“所谓五凶神便是由五名阴年阴月阴时出生的男人,分别以五种酷刑折磨而死。熔金,木锥,水淹,火烧,土埋,形成金木水火土五行,相生相克,相辅相佐,难以攻克。”
沈镜心脏一紧,这么说他们都不过是一群可怜的受害者。
他不由得又瞪大眼睛朝着那五鬼看去,原来这五鬼的五种颜色竟然是对应了金木水火土的五色。那他们的惨状岂不是也......
沈镜这下细看过去,果然发现这五鬼虽然同样狰狞扭曲,但却又有所不同,他们身上都有死前保留下来的特征,比如被灼烧的赤红肉瘤,水淹的肿胀等等。
沈镜不敢想象他们生前都遭了怎样的痛苦,他只知道,他此刻非常想宰了那个罪魁祸首
竟然如此血腥,如此残忍!简直天理难容!
似乎察觉到沈镜的想法,胖胖冰冷的声音再次响起。
“然而五凶神因为死状惨烈痛苦,往往凶恶至极,难以控制。这时,施术者就需要找到一个甘愿赴死的人,成为五凶神的“枢纽”,用以控制其他四神,为主人所驱使。”
这话一出,屋内空气骤降,沈镜瞳孔一缩,目露寒光。
这一瞬间,他忽然就明白了什么。
沈镜看向那赤色“凶神”,面色冷硬如冰。
“你说他是自愿的?”
胖胖凝重地点点头,“他就是五凶神的枢纽。”
沈镜难以置信地看着那赤色凶神,他的躯体要比其他鬼影大上许多,躯体扭曲变形,全身都是被火灼烧过的赤红色的肉瘤疖子。
他甚至能想象到对方如何在熊熊烈火中惨叫着痛苦而死的。
可是,他竟然是自愿的!
沈镜不明白为什么会有人愿意选择这样痛苦的死法,甚至把自己变成这样一个人不人,鬼不鬼的东西,同施术者一起狼狈为奸残害其他无辜亡魂。
在这一刻,沈镜心头燃起熊熊怒火,甚至就想立刻将其打得灰飞烟灭。
不,不能这样便宜了他。
沈镜冷静下来,他又看了眼面容扭曲,时不时露出痛苦挣扎之色的其他四凶神,忍不住问道:“胖胖,有什么办法能帮他们?至少不必再继续受人驱使。”
胖胖弹了弹胡须,道:“可以的,只要您拿出城隍印净化他们,让他们摆脱施术者的控制。只是这样做的话,就要耗费您许多灵力了。”
沈镜听到这话松了一口气,耗费点灵力又算得了什么?他是城隍,本就应该除奸铲恶,匡扶正义。
沈镜立刻时祭起城隍印,无数盈盈金光散开,温柔如流水,将四鬼笼罩其下。
一开始时,四鬼不断挣扎惨叫,面容狰狞扭曲,渐渐地,他们泛着寒光的眼睛开始恢复神智,胀大的身体逐渐缩小,直至恢复成了生前的模样。
“拜见城隍爷,求城隍爷给我们做主啊,我们死得好惨,太惨了.......”
四鬼脱力一般趴在地上,浑身瑟瑟发抖,目露惊惶,不断朝着沈镜哀声哭求道:
“我们本是寻常人家,从未作恶,却遭此大祸,日日夜夜饱受折磨,不得解脱,求城隍爷做主,求城隍爷做主......”
沈镜收了城隍印,面如寒霜,“是谁害了你们,可如实道来!”
“回城隍爷,正是那孙晴晴!此人心狠手辣,蛇蝎心肠,我们就是遭了她的毒手!”
沈镜冷笑一声,果然是她!
他一拍桌子,“给我把孙晴晴生魂拘来,本城隍爷今日就要开堂问审!”
沈镜冷眸向他们瞥去,“你们可愿亲自将她抓来?”
四鬼顿时大喜,瞳孔里闪过狰狞之色,“我们愿意!城隍爷请稍后,我们这就将那歹人给您抓来!”
第25章
夜沉如水, 华灯初上,街边一排排骤然亮起的路灯仿佛一颗颗夜明珠,闪烁着耀眼的辉芒。
金阳小区内。
孙晴晴惬意地洗了个热水澡, 踩着拖着啪嗒啪嗒就进了客厅。
孙鹏鹏还坐在沙发上看着动画片,眼角上似乎还挂着泪珠。闻声侧头向她看来, 立刻鼓起眼睛瞪了她一眼,一张小脸气鼓鼓地和她对峙着。
孙晴晴勾起唇角不屑地冷笑了一声, 对于这小屁孩毫无威胁的敌视丝毫不放在眼里。
一旁的刘宣萱见到姐弟两这无声的闹着矛盾也很是无奈,劝也劝不动, 只能随便他们去了。只希望哪天他们的脾气过去了才好皆大欢喜?
孙晴晴目不斜视地走到冰箱旁, 从里面拿出一瓶酸奶,一边喝, 一边回了房间。
她躺在自己那张定制的躺椅上,慢悠悠地拿出一瓶护肤乳轻柔地擦拭在年轻的皮肤上。
孙晴晴感受着手下细嫩滑腻的触感, 不禁享受地眯起了眼。那一刻, 她的眉眼间有着不属于她这个豆蔻年华的怀念与沧桑。
忽然,窗户外传来了一阵细微的震动, 伴随着一丝丝森冷的寒气浸透了进来。
孙晴晴面上一喜, 急忙起身走到了窗户边,隔着透明的玻璃, 果然见到那熟悉的几团雾影正徘徊在半空中,她双眸一亮,用力推开窗户,喜道:“如何?搞定了吗?”
然而下一刻, 那原本应该温顺无比的雾影忽然膨胀而起, 铺天盖地朝她当头袭来。
孙晴晴登时惊惶地瞪大眼睛,甚至来不及呼上一声, 整个人就被吞进了浓雾里。
那浓雾忽大忽小,似愤怒似兴奋。不一会儿的功夫,孙晴晴的身体顿时被吐了出来,如面条一样软倒在了地上。不省人事。
浓雾在空中盘旋一阵,猛地朝远处飞掠而去。若仔细看去,似乎还能看到其中一个人影正不断挣扎着,却怎么也摆脱不了浓郁的裹挟。
城隍庙内,沈镜担心徐五爷提前回来找不到他们。
他将身体留在了床上,假装在睡觉。将胖胖留在旁边看守,就和齐凌桥去了大殿,等着四凶神把孙晴晴带过来审问。
齐凌桥身为新上任的文判官,第一次面对城隍爷开堂审判,如何不激动。
他站在沈镜身后,一手拿着毛笔,一手拿着簿子,神情严肃,面容沉静。
而此时沈镜早已坐在了大殿之上。
大殿还是那个大殿,一切好似没什么变化,但仔细看去却又分外不一样。
掉漆腐蚀的木质窗栏恢复如新,四周阴暗诡谲,似有淡淡烟雾笼罩其中,无端增添了几分神秘莫测之感。叫人不敢轻犯。
那供桌成了案台,沈镜端坐其后,高大的神像矗立于他身后,敛目低垂,俯瞰着大殿之下,警示着众人诸恶莫作,众善奉行。
不一会儿,就见不远处黑影盘旋,由远及近,只一眨眼,那雾影就已经到了跟前。
嘭地一下,孙晴晴狼狈地被黑影吐了出来,摔在了地上。
她哎哟一声之后,立刻撑起了身子,朝身后的四鬼大怒道:“你们好大的胆子,竟然敢将我的生魂扯出体外,不怕我将你们施以万毒噬心之咒吗?”
“四凶神”闻言齐齐颤抖了一瞬,但抬眸又瞥到了上方的沈镜,心下大定。
他们立时似又想起当初的种种折磨痛苦,身形突地扭曲膨胀,眼看着就要再次丧失理智,将孙晴晴噬咬成碎片。
沈镜见势不妙,大喝一声,“大殿之上岂由尔等放肆!”
他这一声隐含着微微灵力,势如磅礴,当头棒喝,四凶神身子一抖,霎时间恢复神智,惶恐地跪了下去,连声告饶,
“城隍爷恕罪!我等一时想起从前种种磨难,如今凶手就在眼前,一时失了神智,被怨气蒙蔽,望您明查!”
这一下,孙晴晴身子一怔,猛然回过头来,不敢置信地朝沈镜看了过来。
而到这时,她似乎才发觉了自己所处之地。大殿之上神像威严,一切似乎皆在他的法眼之下,明察秋毫,叫人莫敢轻犯。
大殿之下又似有森森寒气,鬼哭神嚎。
孙晴晴一惊之下,眉眼间已不自觉溢出了几分惶然无措,“你是城隍......爷?不......这不可能!这世上早就没有了城隍。不可能......”
孙晴晴目光一凝,将不安压了下去,咬牙切齿道:“你究竟是谁,竟然冒充城隍爷。咱们明人不说暗话,今日我不慎着了你的道,你既然让四凶神将我抓了过来,不妨说出你的目的。”
沈镜顿时冷笑一声,这个孙晴晴,当真是死性不改。
他淡淡道:“孙晴晴,你当真不认得我了?”
孙晴晴眉心一蹙,她眯着眼,朝着沈镜细细看过去,下一刻,那双带着几分迷惑的眼睛忽地瞪大了。
她低呼一声,惊愕道:“你......你是沈镜?”
沈镜满意地点点头,看来还是有点眼力劲儿的。
他压低了声音,学着电视里那些清官们道:“孙晴晴,今日有五凶神于本城隍面前状告于你。我且问你,你是否用极其残酷之手法将其一一折磨而死,又奴役控制他们两百余年,让其无法转生,不得解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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