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情惨遭暴露的倒霉病人:“……”
警察们:“……”
以及围观群众:“哇塞。”
五条悟也是“哇塞”的那一个。完美如他(自称)根本无法体会这种病的痛,他只觉得周围人还能淡定看热闹的状态就很“哇塞”。
确认一下,他们真的是普通人吗?
警察接手现场展开救援后没一阵子,一个卷毛戴墨镜、看起来有些痞气的男人到了事发现场。这人身后跟着零星几个下属,一到封锁线内就从怀里掏出了一个小本本。接着,卷毛警官顺利从警视厅的警察们手里接过了这次案件。
围观群众被通通疏散开,警察们也不情不愿地上车离开了。
五条悟最后看了一眼那个卷毛青年,对惊魂未定的护工说:
“走吧。”
“好、好的!”年轻男人赶忙应答,忙不迭地推着人离开了这个鬼地方。
至于五条悟刚刚看着人家警官先生,心里在想什么……
“对了,你。”五条悟指使起人来毫不犹豫,“帮我订副墨镜。”
“哎哎?好的!”
——没错,五条悟对乍然不需要什么遮挡物放在眼前,其实是有点不习惯的。但这里没有他后来换的那种眼罩,医院倒是有绷带但那玩意儿太麻烦了。同时他又在逐渐恢复对身体的支配权,一时半会儿也就没想起来这回事。
现在一看刚才那个警察脸上的墨镜,他忽然就想起来自己高专时期戴的那副小圆墨镜了。
想到了就要搞一个,虽然那个牌子的墨镜这里不一定有,虽然那玩意儿价钱有点高……
刷夏油杰的卡,从今天开始!
坐在办公室,经由秘书的口得知五条悟所在的医院炸了的夏油杰:“阿嚏!”
秘书紧张:“夏油先生!您没事吧?请注意身体——”
“没什么,继续吧。”夏油杰不在意地摆摆手,心里却提起了十成十的警惕:
这种熟悉的、有人在背后坑自己的感觉……果然是你吧!悟!
当天晚上,五条悟转了个院,来到了米花中心医院。
这个时候,还不知道民风淳朴米花町的含金量的五条悟心想,这下子应该能安稳到他出院了吧?
然后,白毛青年,就知道了什么叫做和平。
——或者说,核平。
进入米花综合医院住院部四天,经历了一次医闹、一次反社会人士无差别袭击路人、一次引//爆人//体//炸//弹未遂……五条悟逐渐对这个世界有了新的理解。
有时候,比鬼神更可怕的,是人心啊——他感叹。
来探望他的天内理子很淡定,知道他的想法后,还嘲笑他见得太少:“让你不看新闻吧,但凡你少看点动画,也该知道这里的犯罪率有多离谱了。”
当咒术师那么多年什么没见过,只是先入为主害了他的五条悟:“。”
他顺着天内理子的话往下狡辩:“但是吊〇袜天使出续作了诶!”
白毛猫猫眨着漂亮的眼睛,和发色一样洁白的睫毛纤长又浓密,打在眼下的样子像两把欧洲古代贵妇喜欢用的鹅毛扇。
他看起来无辜极了,表情就好像在无声地说:拜托!没了解这边世界的“凶残”之处,难道是我的错吗?
天内理子看着他这么多年也不见有什么变化的脸蛋,暗自咬牙:
可恶啊这家伙!竟然一点没变,字面意思上来说,真的一点也没变——无论是外表还是性格。
她逐渐面无表情,对五条悟不幸在愿世界离世的同情惋惜……之类的情绪顿时烟消云散:“五条,你赶紧出院找点事情做吧,你已经要成为糟糕的……不,已经是糟糕的大人了啊!”
白发青年闻言一笑,然后蓦地收起耍无赖专用的神色,苍蓝色的眼睛毫不掩饰地看向天内理子,不知是感叹,还是陈述事实一般地说道:
“但你已经成为优秀的大人了,理子。”
天内理子愣住了。
“没有咒力,没有咒术的世界,还不错,是吧?”
“那、那当然了!”天内理子放大了音量,好像这样就能掩饰她有一瞬间产生的鼻酸。她大声地说,“不仅仅是我,夏油、灰原……大家都觉得这里很不错哦!”
“五条悟,你也要加油。”
加油,融入这个崭新的世界。
五条悟当然听懂了她的潜台词,却并不打算直接回答。
……
又过了一个星期,五条悟出院了。
他走的那天,和他不太熟的其他部门小姑娘们(以及部分男孩子)颇为恋恋不舍——主要是针对他的脸。而熟悉的医生护士护工们……
他们都用一种看医学奇迹的眼神,目送着五条悟嚣张离去的背影消失在门后。
那么严重的伤,居然半个月就能恢复,甚至最后一次检查中,五条悟的状态比普通人强多了,那是真的非常强健啊。
这不是医学奇迹,还能是什么?
不过——
“话说回来,那位五条君是因为什么住院的来着?”
一位护士好奇地问。
另一位比她稍微年长一些的做出回忆的姿态,过了一阵子后,年长的那位露出茫然的神色:
“诶?对哦,他是出什么事了?我记得他入院的时候,是我和护士长一起做的——”
年长护士表情一滞,然后,她自然而然地转移了话题:
“小玲,我想起来山田医生有事找我,就先过去了。”
被称作“小玲”的年轻护士也像是忘记了刚才那场无疾而终的谈话一样,自然地点点头,和前辈道别。
接着,五条悟出院不到五分钟的时间,他又折返回来了。而且,这次他还不是一个人。
医院前台的护士小姐姐看着去而复返的前·病人,和被对方公主抱在怀里的青年,按在电话上的手蠢蠢欲动。
歪?警察吗?这里有人涉嫌拐卖漂亮男孩子喂!
被人用奇怪眼神盯着的五条悟:“?”
这又是怎么了?
他纳闷。
不能怪护士小姐误会。任谁看到一个高高大大的白毛,强行抱着还在扑腾的瘦弱青年过来,而青年身上缠着各式各样的绷带,偏偏对方又有张漂亮的脸的时候,都会不自觉想歪吧。
绷带青年看都不用看护士,就知道她在想什么,恹恹地说:“都说了,不要公主抱。谁要被男人这样抱着啊。”
五条悟本来想摸摸下巴,但奈何两只手都没空,只能用意念摸了摸,恍然大悟:“哦,所以一路走过来一直被围观,是因为抱法不对吗?那我下次改正。”
青年:“……?”你还想有下一次?
前台护士:“……?”你就是这么抓重点的???
五条悟示意青年从他裤兜里掏卡,自己则对护士道:
“你好,我带他来做个检查。”
护士很快恢复正常,专业地问:“请问是哪里受伤了呢?”
五条悟低头打量了怀里蔫了吧唧的黑发青年一眼,分外自然地报出了一连串预备检查的内容。
护士越听,表情越微妙。最后,听到五条悟还意犹未尽地表示要给青年检查下脑子,她又想报警了。
等五条悟带着脚崴了的黑发青年上楼,护士这才回过味来:
“太宰……治?怎么会有人给孩子取这么个名字?简直和前段时间住院的那个叫江户川柯南的小鬼有的一拼。难不成,这也是个作家铁粉给取的名字?”
她想不明白地摇了摇脑袋。
至于五条悟究竟是怎么捡到这只受伤的青年,又是怎么强行把人薅到医院来做检查的,那就是另一个故事了。
第3章 求救的眼神
时间回到几分钟以前,五条悟刚刚从米花综合病院离开的时候。
他穿着新买的衬衫长裤,衬衫的袖子松松垮垮地向上挽起两折,小圆墨镜挂在鼻尖要掉不掉,隐隐能从镜片后面看到那双澄澈的蓝色眸子。
白发青年给人的感觉是慵懒甚至有点散漫的,但浑身上下散发的气息却不像是普通的混混之流。相反,他哪怕只是普通地走在路上,也十足十吸引人的眼球。
骨子里透露出来的气质是不会骗人的。
纵使五条悟对五条本家那些老掉牙的家伙再怎么看不顺眼,从小生活在古老世家的经历还是给他带来了什么。
他推了推墨镜,挡住有些刺眼的日光。
今天没人来接他出院,主要原因是他确实是个医学奇迹,比医生预估的出院时间提早了两天。同时,他还不忘威胁(?)无辜的护工,在他彻底离开前不让对方把他提前出院的事情告诉夏油杰。
五条悟,想要浪迹天涯(bushi)。
事实上是,五条悟想自己亲眼看看这个世界,而且……他揣着挚友的卡,哪里不能去呢!
这只白毛大猫溜溜达达出了医院的大门,没几分钟,他又折返了回来。
并且带着另一个人。
五条悟“世界那么大,我要去看看”的计划胎死腹中,原因是……他绑架、啊不,捡了只猫。
大约是无主的那种,有点凶会挠人,有点狼狈,但很漂亮的,缠着绷带的黑猫。
而有关他是怎么“捡”着猫的……
“这位先生,我们一般把在大街上强行将人带走的行为称为‘绑架’。”
黑猫,啊不,黑发鸢眼的青年咸咸地说。
他不是不想动弹,但刚刚进行某项有益身心的日常活动时,被现在这个抱着他的男人“救下”,结果崴了脚。别看他声音冷静,表情也是虚假的微笑,但背地里其实已经痛得想要狠狠骂人了。
五条悟公主抱着青年,还有余力耸肩,一点也看不出是刚出院的人。
“别这么说,是你先动的手!”
白毛青年理直气壮地反驳。
青年:“???”
多少年了,多少年没有人用这种找死的语气跟他说过话了?他竟然觉得有点新鲜。
“我记得……我在自鲨的时候,什么也没有说,也不认识你?”
他都快被气笑了,反问道。
“一般来说,我不会救没有做好被救准备的人。”五条悟忽然转移了话题,说起了自己的原则。这话说得有些没头没尾,但黑发青年一下子就听懂了。
听懂的后果就是,青年微笑的表情瞬间收敛,鸢色的眸子逐渐变得暗沉,像一口不透光的、黑漆漆的井。
五条悟仿佛心大地没有发现怀里青年散发出的气息变得危险,继续自顾自往下说:
“但你的眼睛在向我求救,所以我来了,姑且算是为你破例吧。怎么样?要感谢GREAT GOJO吗?”
将下意识就要脱口而出的“GREAT TEACHER GOJO”删掉了中间那个词,五条悟自然得就好像说过这句话千百次一样。
但他怀里的青年实在是聪明敏锐得过分,不用细想都知道五条悟咽了什么词语下去。
但黑发青年懒得管这些有的没的,他只是无语又有点厌烦地说:“我没有——”
“那我也要对你的脚负责。”五条悟猜到他要说什么,愈发理直气壮,并且有点小得意,“你的脚崴了总归是因为我,我带你去医院看看。”
青年:怎么的你让我崴脚,你还很得意是吧?
他:“这位Go——”
“五条悟。”
“这位五条先生。”青年,也就是太宰治,不耐地说,“能让我安静地步入死亡吗?”
五条悟往前走的动作一顿,太宰治却也没松口气。
果然,下一秒,如太宰治所料——但他真的很不想猜中这个,五条悟对他的发言做出了回应:
“但是,我五条悟最喜欢做的事,就是对所有人说NO!”
太宰治:“。”
果然,这家伙完全就是他最讨厌的那种,极端自我的类型。
不知道自己被救下的猫评价为“极端自我”的五条悟宣布:“在你彻底恢复之前,我会对你负责,之后你想做什么,那就是你自己的事了。”
“不过——”
“好不容易得到的新生,真的要就这么轻而易举地葬送掉吗?”
太宰治表情未变,连呼吸都还是原本的频率。但这恰恰就是他暴露在五条悟眼中的点。
“本来还不确定,现在看来……”五条悟微微低头,任由小圆墨镜滑落至鼻尖,一脸笃定,“你和我一样吧?这位——”
“太宰治。”太宰报出了自己的名字,难得诚实。
“喔,连名字也……吗?”五条悟虽然有个理工科的脑袋,但文学素养也不差,一下子就联想到了那位有名的作家。他随即确认般地提问:“你父母很喜欢日本文学?不过这个姓还挺少见的。”
之所以理所当然地询问这个名字是父母取的吗而,是因为太宰治身上也有一种流淌于血液中的气度,让五条悟觉得很眼熟。他转念一想:喔,熟悉的气质来源竟是我自己!那没事了。
五条悟:自信.jpg
太宰治睫毛轻微煽动两下,说:“不,是我自己。以前的名字……我不想用。”
他的语气稍微放缓,略显迟疑。虽然话里的信息有些含混不清,但在听到这话的人耳中,莫名就显得很有可信度。仿佛一只受伤了的流浪猫,明明对人类警惕万分,但却在你面前犹豫再三,还是袒露了柔软的肚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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