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在啊,这样也好。
“笑不出来就别笑了,爸爸,你知不知道你现在的表情真的很难看。”
宋遥的表情僵住,嘴角的笑意一点一点淡去,“你应该知道我找你来的目的吧。”
这声爸爸,当时听到有多幸福,他现在就有多痛苦。
“知道啊。”宋星遥笑得有些嘲讽,“终于忍不下去了吧,快一个月了,真是委屈你了。”
宋遥沉默了下来,眼神沉沉地盯着他,半晌后才问他:“你是谁?”
闻言,宋星遥笑得更讽刺了,“哈哈哈哈哈哈……我是谁,你问我是谁?哈哈哈哈哈哈你居然问我是谁?”
等他笑够了,才继续说道:“我是你的儿子啊,我还能是谁。”
看着他这副模样,宋遥眉头紧锁,心头不可遏制地生出了一股心疼和愧疚,这让他更加疑惑。
“我猜,你还没有看过那枚光脑吧。“
“你怎么知道?”
宋星遥看了眼一旁精致大气的茶柜,突然说道:“其实我不喜欢喝茶,也不喜欢独处。”
其实,他从来都不喜欢一个人待着,没有安全感,每次一个人独处的时候,周围的一切都会变成吃人的怪物。
就连他自已也会变得奇怪,一头可怕的野兽会从内心深处闯出来,会做出一些伤害自已的事情。
但他无能为力,似乎除了看着没有其他办法。
想着宋星遥脸上的表情逐渐冷了下来,变得甚至有点阴郁,语气也冷漠了起来,“爸爸,你觉得,我是谁呢?”
闻言宋遥一怔,有些犹豫地问道:“你……是绪绪的第二人格吗?”
见他似乎被这句话怔住了,宋遥赶紧补充道:“绪绪,爸爸没有其他意思,我只是想搞清楚你性格改变的原因,不管怎么样,你都是爸爸最爱的孩子。”
而且除了这个,他也想不出其他的原因了。
他的孩子经历了太多磨难,听说人在痛苦的时候会幻想出一个能替他面对困难的人。
他愿意接受这一切,只要他的孩子好好的,不管是谁,有几个人格,他都接受。
闻言,宋星遥眼神微变,嘴角露出了一抹冷笑,“绪绪?从我醒来,你就一直在叫我绪绪,爸爸,你说我是你最爱的儿子,最重要的人,但你连我是谁都认不出来,何其可笑!”
他其实是不恨宋遥的,他知道这些年他一直活在痛苦和愧疚之中,他活得一点都不快乐。
他也知道宋遥很爱他,每次宋遥偷偷去见他他都知道,但他无法回应这份父爱,他只希望爸爸能过得轻松一点。
但是,他现在却是满心的不甘和怨恨。
为什么,为什么口口声声说爱他,却连他是谁都认不出来!
是,他知道他病了这些年,他们有无数理由,无数原因认不出来他,但他是他的爸爸啊……
谁都可以,为什么会是他?
为什么会是他最爱的爸爸,他的这份爱到底是真的还是假的,他现在已经分不清了。
想着,他的眼神更加愤怒,提高声音质问道:“你知道我为什么会出现吗?因为我不甘心,我愤怒,我想亲口问您一句,你还记得您的儿子,他叫什么吗?”
“什……”宋遥突然意识到了什么,周身仿若被雷劈似的腾一声站了起来,神情震惊。
此时,他脑海中闪过很多和宋绪相处的画面,还有他身上那些不同寻常的行为,每次他都觉得意外,但他的儿子病了十几年,他只以为那是他不了解。
但现在,他想起了手术那天绪绪欲言又止的神情,还有他眼底的愧疚……
慢慢地,宋遥颤抖着手拿起了那枚光脑,闭了闭眼,声音沙哑道:“你是……星遥吗?”
难怪,难怪他喝醉以后要拉着他当兄弟,难怪他不愿意喊他爸爸,一直以老宋称呼他。
难怪,难怪他回来之后,变得那样的优秀坚韧,温和有礼。
原来这一切,是因为他从来都不是他的星遥。
“是因为太痛苦了吗?星遥,对不起,是爸爸没用,没有认出你。”宋遥眼眶通红,死死握紧了拳头。
闻言宋星遥微微一怔,突然意识到了他的意思,顿时只觉哭笑不得,“您是以为,他才是我的副人格吗?”
他这副模样,宋遥也意识到了自已的猜测可能是错的,“绪……星遥,难道不是吗?”
见状,宋星遥只觉得自已的满心愤懑瞬间消散得无影无踪。
他还能计较什么?
谁会相信灵魂夺舍、穿越重生这种天方夜谭的故事会切实发生在他身上。
正常人都不会这么想吧。
他不过是不甘心而已……
“星遥?”
“我没事。”宋星遥回过神,微微一笑,说道:“您还是看一看那枚光脑吧,爸爸。”
这个答案,让宋绪亲口告诉他吧。
第173章 真相
说出那句话后,宋星遥退出了书房,把空间留给宋遥。
人真的是种奇怪的生物,明明是自已主动放弃,却偏偏见不得别人好。
比如他自已,他何尝不清楚他们对宋绪那么好的原因,但他就是莫名的生气和不甘心。
他就是,很想知道,自已是不是真的很差劲,他没有宋绪那样优秀睿智,处变不惊。
他脆弱敏感,胆小多疑,还是一个人尽皆知的神经病,和宋绪相比,简直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说到底,可能是嫉妒吧……
他嫉妒宋绪那样的风光霁月,那样的耀眼,可是,无法否认的是,他很羡慕,很羡慕宋绪的坚韧强大。
他曾经想过,如果他真的是这样就好了,做一个完美而坚韧的omega,能为宋家带来荣耀。
成为爸爸内心最合格最喜欢的孩子,成为宋家的骄傲。
可事实却是,他成了宋家的笑柄,成了宋家最无法提及的污点。
他清楚这一点,所以不敢面对,所以他选择躲起来,其实他应该要谢谢宋绪的。
是宋绪帮他完成了想做的事情,捡起了宋家那些因他而丢失的脸面。
可内心的虚荣还是不停地在问他,他真的有那么差劲和不堪吗?
他也不想生病的啊……
“在想什么?”
宋星遥有些意外地抬起头,“这似乎是你第一次主动跟我说话。”
这段时间,顾刃虽然一直嬉皮笑脸的,但他其实从来都没有主动跟他说过话,基本都是他耐不住好奇主动开口。
顾刃脸色平静道:“聊聊吧。”
“好。”
两人就一起随便找了个方向瞎逛起来,但刚开始,谁都没有说话。
过了不知道多久,宋星遥微微侧过头,轻松地问道:“你也想问我是谁吗?还是……你想问他去哪儿了?”
顾刃并没有直接回答,走进了路边的亭子里,随意坐下后才平静地说道:“我大概猜到你是谁了。”
他刚才观察了很久,今天宋总找他挑破了话题,但他的神情却很有意思,没有生气和愤怒,反而带着一抹释然。
这段时间他想了很多,灵魂附体重生的可能性本就是天方夜谭,阿绪也不是无法面对痛苦的人,所以人格分裂也不存在。
说到孟天博,他往阿绪身体里植入一个意识的可能性更低,排除种种,只剩下唯一一个可能性。
那就是,宋星遥根本没有死,他从始至终都还在这具身体之中。
“是吗?”宋星遥也坐了下来,“其实,我刚醒的时候你就发现了吧,为什么不说?”
紧接着他也不等顾刃回答,自问自答道:“是因为觉得那种事情太过神奇,没有人会相信吗?”
“呵……说起来,宋绪对你还真的挺不一样的,你知道他所有的秘密,他也向你坦诚过自已的身份和来历。”
说着,他微微抬起眼皮,笑着问道:“但你们是无法在一起的,顾刃,不管你做什么,他是永远都不会喜欢你的。”
“这不关你的事。”顾刃微微皱眉道:“爱上他是我的选择,他爱不爱我是他的自由,不管他怎么选择,都不会影响我的决定。”
说着他的脸色逐渐认真了起来,有些紧张地问道:“但是,我想知道,阿绪他怎么样了?他还好吗?为什么你出来了?”
似乎是被他的言论惊讶了,宋星遥有些惊奇地看着他,“都这样了你还喜欢他吗?”
明知道没有结果,却还是要撞南墙,这个人真奇怪。
对此,顾刃的回答依旧坚定,“喜欢。”
“行吧,真搞不懂你们在想什么。”宋星遥无奈地摆了摆手,说道:“其实我也很想知道他到底怎么了,明明我们商量好了的,我出来的时候他要帮我解决遇到的问题,但是他不见了。”
顾刃一把抓住他的手腕,追问道:“不见了是什么意思?”
“就是字面意思。”宋星遥用力挣脱开他的手,“你先松手,我跟你一样疑惑,也或许是他睡着了,要等他睡醒后才能出来吧。”
顾刃脸色严肃地盯着他,似乎在确认他有没有说谎,但宋星遥坦荡的表情说明了一切。
他没有说谎,也就是说,没有人知道阿绪到底是怎么了。
如果他只是沉睡了那还好,怕就怕那个最坏的结果……
沉默了很久以后,顾刃才轻声说道:“好,我知道了。”
他相信阿绪,他会回来的!
想罢,顾刃迅速调整了心情,抬头说道:“有句话还没跟你说过。”
“嗯?呃……”宋星遥下意识往后退了退,连忙摇头道:“不客气不客气,举手之劳而已。”
这人怎么变脸速度这么快,还有这副一脸温和的表情,看得他一阵恶寒,还是嬉皮笑脸好接受点。
顾刃紧跟着起身,微微勾起了唇角,“不是感谢,而是,欢迎回来,宋少。”
这段时候他看得很清楚,宋星遥没什么坏心,性格也单纯,还是那个生活环境单纯的宋星遥。
只不过可能经历了这些事情后,性格有些别扭,敏感多疑,爱钻牛角尖,但终归不是什么坏人。
如果不是这样,阿绪估计也不会答应让他出来,如今能和平共处已经很好了。
毕竟,说到底他才是这具身体的主人,真正的宋家大少爷!
听到顾刃这出乎意料的回答,宋星遥愣了一会儿,回过神后,眼眶逐渐有些湿润,“谢,谢谢……”
这句话给他的触动很深,因为这是第一句真正对他说的话,不是宋绪,而是真正的宋星遥。
“是我该谢谢你才对。”
顾刃感慨地看着远处的风景,他说的是真心话,他确实应该感谢宋星遥。
正是因为宋星遥的存在,才会让他遇到阿绪,经历那样精彩的人生,一次又一次感受心跳加速的感觉。
也让他有了活下去的力量,如果没有遇到阿绪,他现在是不是还活着都不一定。
想到这些,顾刃再一次认真地看着宋星遥,发自肺腑地说道:“谢谢你,宋少。”
也谢谢你,阿绪……
第174章 残忍
顾刃走后,宋星遥一个人走着走着就到了竹园,土豆正坐在草坪上啃着竹笋。
他站在围栏外看了一会儿,突然抬手打开了门栅走了进去。
土豆见他来了,也没放下手里的竹笋,扭头看了他一眼确认了人后又接着啃竹笋。
见状,宋星遥蹲下身子揉了揉他的毛,没好气地说道:“土豆,你这个没良心的,这才一年不到,就连我都认不出来了。”
“嗯!”
“嗯你个头。”宋星遥吐槽道:“都说万物有灵,动物能看见人的灵魂,你是认出我不是他了,却认不出我来,我真白养你那么多年了。”
“咩~~”或许是被他摸得太舒服,也或许是土豆困了,宋星遥摸着摸着它就顺势爬了下去,眨了眨眼就睡着了。
不一会儿,竟然就开始打起了呼噜,这让宋星遥哭笑不得。
“真羡慕你啊,吃饱了就睡,无忧无虑,要是我也能像你一样就好了。”
午后阳光和煦,清凉的微风轻轻吹来,竹叶互相摩擦发出了沙沙的声音,这样的环境最适合午睡了。
宋星遥情不自禁地打了个哈欠,正好身在绿茵处,阳光照不下来,他索性像之前那样靠在土豆的身上慢慢闭上了眼睛。
他害怕孤独,不喜欢独处,感受着土豆随着故意微动的身体,听着那熟悉的呼噜声,他一点也不觉得吵,反而充满了安全感。
这样就好,就算睡着了,他也不是一个人。
很快,睡意如泉水般涌来,宋星遥毫无防备地安然睡去了。
另一边,阿华跟在约特身后,满脸纠结,犹豫着说道:“约特管家,你有没有觉得,少爷回来后,好像跟以前不一样了。”
这还是阿华委婉的说辞,事实上,少爷何止不一样,那简直可以说是天差地别。
就拿最简单的来说,少爷最喜欢泡茶品茗,早上晨跑健身,午后在书房一呆就是一下午。
檀香,泡茶,盘核桃,看书写字从不落下,可以说是全星盟最高质量的独处了。
但这次少爷回来后,他彻底变了,这一周,他从未踏进过书房,不是跟土豆待在一起,就是安静地坐在一旁看他们做事。
而且,有些细节让他不得不担忧,阿华皱着眉头,担忧道:“少爷他会不会发……”
“阿华!”约特沉声道:“少爷已经好了。”
“可是……”
“没有可是!”约特严肃地看着他,坚定地说道:“阿华,你要记住,少爷他已经痊愈了,没有其他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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