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言摆了摆手,转身找洗手间去了。
灯光昏暗,人又太多,慕言找了好一会儿,才找到了一个像是厕所的地方。
之所以说是“像是”,是因为在这里面的人,十个有九个不是在解决生理问题,而是在解决“生理问题”。
像慕言这样的一进来,顿时就被七八个人给盯上了,男女都有。
地下世界,没什么秩序可言,慕言本来还以为这些人盯上的是他身上的大金链子之类的,刚要开口解释一句都是假的,然后一个转头,看到了镜子里的自己。
——行,明白了,好朋友们单纯就是图色。
虽然这里是小世界,出于保护的基本规则,容貌什么的会有不同的修改,但也不可避免的会受到影响,大部分都会带有一些宿主的影子。
原身的相貌和气势都和慕言挺像的,身材的变化也不大,只不过打扮方面属实是炸裂了点,所以看起来就有点凶凶的。
有原身这一身行头加持,再加上慕言也有足够的能力自保,所以完全没什么怕的,大大咧咧地来到洗手池前弯腰洗了把脸,又顺便湿了下头发,用手指往脑后一抹,光洁的额头顿时就显露了出来。
系统都忍不住叫出了声:【呀呼!顶级猛A!】
慕言自信一笑:“就说之前的世界限制了我发挥。”
系统:【_(:3」∠)_统这个姿势可以嘛?要不要再调整一下?】
慕言:“……智者不入爱河,远离美色旋涡。”
系统汪的一声哭出声:【你明明就是看不上统!】
慕言:“咦?系统居然也会哭吗?你有泪腺啊?在哪?我看看?”
系统:【假哭不行啊汪!】
慕言:“啧,进步了,终于不是一言不合就自动关机了。”
系统:【……】
一人一统的互怼以系统的无言沉默结束,慕言大步走出了厕所,不等他去找胡彪,这大汉就自己凑了过来:“言哥,事儿办好了!给了小风一千块!”
“嗯,”慕言道,“他人呢?”
“我让兄弟送他回去了,”胡彪道,“这一片不安全,他一个男孩子挺危险的。”
“行,办得不错。”慕言伸手拍了下胡彪的肩膀,“今儿也不早了,早点回去休息吧。”
“言、言哥。”胡彪搓了搓手,有点不好意思地说道,“恐怕咱还不能休息,因为兄弟们手里,就还剩五十三块钱了……”
慕言:“……”
胡彪:“兄弟们人多,明、明天的早餐钱都不够了。”
慕言:“……”
不是,兄弟们闲着没事儿就不能自发地去挣点钱吗?大钱挣不到小钱还挣不来嘛?能不能不要把压力都放在自己这个老大身上啊?老大也很难的好吗?
“系统,”慕言又在脑海里问正在自闭的统,“原身的日常挣钱方式都有哪些?”
系统:【就是收保护费,收保护费,以及收保护费。】
慕言:“……没有其他的门路吗?”
系统:【哦,好像杀个人卸条胳膊什么的也能赚钱。】
“……”慕言果断对身边的胡彪道,“今晚有几家该收保护费的?”
“就、就还有一家了。”胡彪硬着头皮道,“但那家特别困难,保护费收了几个月都没收齐……”
“就收那家了!”慕言打了鸡血般说道,“只要思想不滑坡!”
胡彪赶紧麻溜地接话:“办法总比困难多!”
慕言:“招呼兄弟们走着!”
胡彪:“好嘞言哥!”
系统:【不是,醒醒,这不是男频啊喂!】
-
于是,荣升男频老大的慕言带着十几个小弟,骑着破破烂烂的摩托车,来到了一处破破烂烂的贫民窟。
……踏马的,怎么感觉这么心酸呢。
此时已是深夜,地下世界谈不上什么美好的建设,一路过来到处都是乌漆嘛黑的,这贫民窟里更是连一盏路灯都没有,十几个人关了摩托车的大灯,用手机照着明往深处走去。
刚刚下过一场雨,小路泥泞不堪,臭水沟散发出难闻的气味,破旧的房屋外面悬挂着破旧的衣服,耳畔有小孩哭,有女人叫,有男人的打骂声,还有老鼠吱吱的叫声。
慕言从小的生活条件也不算好,但眼下这种环境,竟是比他小时候所处的地方还要恶劣。
来到这里的时候,慕言其实就计划着去找别的门路赚钱了,奈何系统在他脑海里反复强调不能崩人设,便只好硬着头皮往前走。
这个世界不同以往,系统的权限很小,而且对于宿主的保护也有限,慕言要是再像以前那样不管不顾地乱崩人设,恐怕真的会被抹杀掉。
正所谓识时务者为俊杰,为了保住自己的小命,这人设必须得立住。
不过,慕言还是忍不住多问了一句:“就这破地方,还值得收保护费?”
“哎哟言哥,蚊子再小也是肉不是。”胡彪道,“更何况,咱去的这家,不但欠着保护费,还借了咱们的钱没还呢!”
“哦,那是得赶紧要回来。”慕言说完这句,又在心里补充道:兄弟们都这条件了,居然还有闲钱往外借啊,真是太不容易了。
很快,一行人便来到了欠债的那户人家。
这里是二楼尽头,走廊十分狭窄,木门看上去也是一脚就能踹开的样子,但慕言挥了挥手让兄弟们保持安静,然后他自己伸出手去,轻轻敲了敲门。
系统:【人设!人设啊大兄弟!】
慕言……秒秒钟变成了用拳头砸门:“踏马给老子开门!”
第198章 晏沉(两章合一)
很好,霸王花……哦不,小霸王人设立得很稳!
然而门内久久没有回应,胡彪蚌埠住了想伸脚踹门,又被慕言给拦住了:“哎,别急,你先给我看看这家人的资料。”
胡彪连忙在手机上找出资料,给慕言递了过来。
借款的人名叫晏伟,是个中年男人,43岁,因为赌博欠了一屁股钱,前几天被人追债追急了,自己跳到河里淹死了,现在尸体还放在殡仪馆里没人处理。
而晏伟目前能联系到的家人,就只有和他住在一起的儿子——晏沉。
除此之外,再无其他。
很明显,眼下只有一条路——
父债子偿,天经地义。
“晏沉!”慕言又开始咣咣砸门,“你踏马开门啊!别躲在里面不出声!老子知道你在家!”
这么叽叽喳喳地敲了一会儿,门锁终于咔嚓响了一声,然后大门缓缓朝里打开了。
一瞬间,四目相接,慕言只感觉像是在满是污泥的臭水沟里,看到了一朵美到极致的白莲。
屋内的俊秀少年似乎也有片刻的愣怔,才淡淡开口道:“你们来找我也没用,我身上一分钱都没有。”
“呵,钱没有,值钱的东西总有吧?!”胡彪不由分说地带着兄弟们就闯了进去,“给我找!找不到就砸!”
慕言本想要开口阻止,但崩人设的紧箍咒牢牢束缚着他,让他只能话到嘴边转了个弯:“都别动,让老子亲自来!”
“啧,言哥你最近压力也大啊?”胡彪很善解人意地说道,“兄弟们都别动哈,让我们言哥解解压!”
慕言:“……”
压力大你大爷,你给老子的压力才是最大的。
“随便你们。”晏沉无所谓地耸了耸肩,“房子是租的,屋子里的东西也和我没什么关系,都是那个人弄的。”
慕言没说什么,只是走进屋里慢悠悠地转了一圈,目光在一个装着木炭的铁桶上停留了一瞬,又看了眼旁边放着很多乱七八糟小东西的铁盒。
很快,慕言便从铁盒里拿出一个造型是半颗心的红色吊坠,将挂着的项链缠在手指上,举起来晃了晃:“这个,你也无所谓么?”
“……”晏沉的脸色在慕言拿起吊坠时就已经变了,此时更是很明显地慌乱起来,“你把吊坠还给我!”
“想得美。”慕言把吊坠揣进了口袋里,转身大步往外面走,“带上你所有值钱的东西,跟我走。”
屋子里的晏沉咬了咬牙,果断拿上自己的书包,便奔跑着朝慕言追了过去。
胡彪和小弟们面面相觑,虽然搞不懂慕言的操作是什么意思,但也连忙都跟了上去。
深夜黑暗污浊的小巷里,慕言带起一阵风似的在前面走着,后面跟着包括晏沉在内的十几个人,这让晏沉在恍惚之间产生了一种错觉,好像走在前方的那个背影挺拔的男人,并不是来搅乱他的生活的,而是……
拉他走出深渊的。
来到摩托车停放的空地,慕言长腿一迈跨上摩托,先是嗡嗡发动了起来,才转头对晏沉歪了下头:“上车。”
“不是,言哥!”胡彪见状憋不住道,“你不是说你的摩托后面只能坐……”
“闭嘴。”慕言冷冷打断,胡彪只好把后面的“你媳妇儿”四个字给咽了回去。
晏沉却站在原地没动,穿着洗得发白的校服的少年,青涩得像是一个高中生。
但慕言不久前看过资料,知道这小子已经上大一了,年纪倒确实不大,刚满十八岁。
至于为什么还会穿着高中校服……
慕言其实很能理解,穷呗,没别的能穿的衣服呗,还能有什么别的原因。
“你……”晏沉手里捏着书包的带子,修长的指节用力到微微发白,“要带我去哪里?”
少年这突然生出的警惕,让慕言眯着眼打量了他一下,道:“omega?”
“……”晏沉抿了抿唇,没说话。
“放心,我对omega不感兴趣。”慕言又道,“我话就说到这,你想上车就上,不想上就回去,反正吊坠我也不会还给你。”
“你——”晏沉有点生气,“无赖!”
“谢谢夸奖,”慕言轰了轰油门,“再不上车我走了。”
这下晏沉不纠结了,果断跨坐到了后座上,双手扶住了慕言劲瘦的腰,指尖还微不可察地轻轻动了动。
慕言哪知道少年心里那些小九九,瞬间就带着他撒欢出去了几十米。
空留胡彪和小弟们在原地用眼神交流了几秒钟,最后只好无奈地挥了挥手,道:“走走走,跟着言哥的步伐,总没错!”
于是,一伙人就这样从贫民窟,转移到了好不到哪去的Y区中心街。
——也就是之前地下酒吧所在的地方。
慕言在这一片是出了名的小霸王,平日里基本没什么人敢惹他,当然前提是只在Y区之内,出了这里就没人认识他了。
不过,Y区虽然非常混乱,但范围却不小,住在这里的人差不多有三四十万,因为无人管理,杀个人吸个毒什么的都是司空见惯的事儿,如果不想沾这两样也可以,那自己的拳头就得够硬。
而慕言,就属于以拳头服人的那种。
谁敢招惹他,分分钟打得连自己亲妈都不认识。
慕言带着晏沉在一家小面馆前停了下来,走进去找了个位置坐下,对白白胖胖的老板说道:“来碗汤面——先赊着,月底还你。”
“好嘞言哥!”老板很显然也是认识慕言的,应了一声便转身进了厨房。
慕言之所以能在Y区混下去,最重要的一点就是说话算话,该怎么就怎么,混社会也得有底线。
晏沉还在面馆门口站着,慕言见状不由招呼了他一声:“愣着干嘛,进来啊!”
“……”晏沉犹豫了几秒钟,还是缓缓走了进来,放下书包坐到了慕言对面。
“晏沉,你也成年了,该担的责任得担起来啊。”慕言说着,从口袋里掏出之前那个吊坠,放到了晏沉面前的桌子上,“你母亲生你一场,想必,也不愿意看到你,轻易放弃自己的生命吧。”
晏沉闻言浑身猛地一抖,哆嗦着伸出手拿起吊坠,捏在手心里颤声道:“你怎么……会知道?”
“我见过你父亲的照片,他脖子上戴着的吊坠,和这个是情侣款。”慕言道,“我不认为你有兴趣收集你父亲的遗物,所以你怕被我们发现,故意混在铁盒里的这个吊坠,大概率是你母亲留下的。”
“而我们居住的这个烂地方,常年温度都在二十度以上,你家里却放着一个装着木炭的铁桶……除了你想自杀外,我想不到第二种可能。”
“人生在世,难过的坎儿有很多,这个社会也他妈非常操蛋,可老天爷既然还让我们活着,就一定有活着的道理。”
“也许是想让你在明天遇见更好的人,也许……只是想让你在今晚,吃一碗热乎乎的清汤面。”
慕言正说着,老板的汤面也端了上来,慕言示意他放在晏沉面前,老板便依言做了,还额外搭配了一小碟翠绿清爽的咸菜。
面条上面卧着一个白嫩的水荷包蛋,微红的面汤里飘着葱花和香油,虽然清淡,倒也香味扑鼻。
而且,这足以慰藉一颗冰冷了多年的、几乎从来没被温热过的心。
“吃吧,”慕言道,“吃完了好好想想,该怎么赚钱还给我,我可不想让你小子就这么去见你的赌鬼父亲。”
晏沉沉默了许久,才吸吸鼻子,轻轻嗯了一声。
然后,修长白皙的手指拿起筷子,低着头开始很小声地吃面。
像是怕惊扰到别人般的拘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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