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墨难得没有叫手下来帮沈雨清收尸,而是沉默地在他身边蹲下,帮他一起把尸体装进尸袋里。
祁墨和林辰一起抬着尸袋走出屋子的时候,正好碰上周宇和吴辉去走访附近的人回来。
“队长,我们把附近一公里内所有有人住的地方都走访了一遍,一共只有三户人家,而且都是老人家在住,他们都表示今天没出过门,只有远远地看见这边有浓烟知道可能着火了。”周宇抹了一把额头上的汗,忍不住吐槽道:“这鸟不拉屎的地方别说是目击证人了,连一只目击证狗都没有。”
“知道了,先回去吧,你们留两个人善后封锁现场。”
祁墨收队回到刑侦大队的时候,蓝玉暖正像一只热锅上的蚂蚁似的在刑警队办公室团团转地等着,显然她也已经看到了网上的那个视频。
祁墨自己现在脑子一团乱,不是很想搭理她,看到她只是道:“一会儿我找个人给你办手续,你签个字就可以回去了。”
“陈湘茹真的是凶手?!她真的是为了我去杀了陈希和萧乐迪?!”蓝玉暖抓着祁墨的袖子一路跟着他走到队长办公室前还不肯松手,“怎么可能?!她怎么可能喜欢我到为了我去杀人?!”
祁墨停下脚步横了她一眼,“不管可不可能,她已经死了,你的问题也已经没有答案了。”
蓝玉暖一怔,手上跟着一松。
祁墨推开办公室的门之前,最后回头对她说了句:“你也已经安全了,可以安心出去了。”
蓝玉暖怔怔地看着他,瞳孔微缩,嘴巴张了张,好像想辩驳两句,最后还是什么都没说出口。
第137章 另有其人
“我原本并没有想杀陈希。”
女人端端正正地坐在镜头前,神色淡然。
“那天晚上我把她约到酒店旁边的竹林,只是希望她能劝萧乐迪主动放弃女一的角色,谁知道她说萧乐迪就是天生的女一号,谁也别想抢,就是轮到谁也轮不到我当女一。我知道她误会了,但她的嘴里实在太不干不净,还连带骂到蓝姐身上,所以我们就起了冲突,互相推搡的时候我不小心把她推倒撞上了一块石头,我也没想到她一下子就没了呼吸。”
她淡漠的眼睛眨了两下,“当时我就想要不然顺势吓吓萧乐迪算了,也许死了助理她心情不佳也就没心思拍戏了,所以我就把陈希的尸体移到了开机仪式上,为了加深她的恐惧感,我还特地效仿了剧本里一个死者的死法。”
她的眼睛又眨了两下,眼神开始有了变化,闪着幽怨的光,“但我没有想到,蓝姐会成为头号被怀疑的对象,不仅被警方带走调查,回来后还处处被萧乐迪针对!没有人可以针对蓝姐!没有!”
扣扣——
忽然门外传来敲门声。
祁墨没有点暂停,视线依旧牢牢钉在电脑屏幕上,只是道了句:“进。”
沈雨清推开祁墨办公室的门,见他紧盯着电脑,没有出声打扰他,只是关上门无声地走到他对面坐下。
视频里的女人短暂地激动了两秒钟,又沉静下来,像是陷入了回忆,“那天晚上大家都没有夜戏,我知道萧乐迪一定在自己的房间里,我在她房间外躲了很久,中间她换了衣服好像想出门,后来又去洗澡了。”
听到这里,祁墨点了暂停,扭头看向沈雨清。
沈雨清只是平静地迎上他的视线,抬了抬手示意他继续。
祁墨见他看不出什么异样,便重新点了播放。
“趁她去洗澡我就进了她的房间,她一出来我就捂着她的嘴巴把她捅死了!她一声都没来得及喊出来!”
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祁墨感觉陈湘茹说这两句话的时候眼里都染上了血色。
“杀了她之后我就回到自己房间把血衣服都洗了起来,然后就睡了,我可以做任何事情,但蓝姐决不能受任何委屈!”
视频结束于她倔强的眼神中。
祁墨关掉视频,转过椅子正面面对沈雨清,沈雨清这才发现他的手边放着前两个案子的卷宗。
祁墨发现他的视线,主动解释道:“我准备申请并案调查,想看看几个死者之间有没有什么联系。”
沈雨清了然地点点头,递出自己的尸检报告,“死者的呼吸道和消化道内均有烟尘,血中碳氧血红蛋白含量升高,皮肤、肌肉和内脏器官呈现出鲜红色改变,这是由于死者生前吸入大量一氧化碳造成的,死者的两个手腕有约束伤,是被一公分粗的绳索捆绑所致,小臂前侧有抵抗伤,为钝器所致软组织挫伤。”
对于沈雨清的结论,祁墨看起来并不意外,“嗯,我下午回去复勘了现场,在卫生间的门上和墙上发现了死者留下的抓挠痕迹,她是被关在卫生间活活被烟熏死的。”
沈雨清浅浅地“嗯”了一声表示认同。
祁墨扫了一眼面前的一排卷宗,忽然问道:“你说这世上存在完美犯罪吗?还是说这个人真的是在替天行道,所以连天都在帮他?为什么会连着三次都一点蛛丝马迹都没有留下?”
“也许在帮他的不是天,而是另有其人。”沈雨清意味深长地看着他。
祁墨张了张嘴,想说不可能吧,想想又觉得实在太有可能了——
涂盈盈那个案子,他们当天晚上刚查出凶手是涂盈盈,凌晨时分涂盈盈就被害。
而邹庭人就在看守所内,却还能被人教唆自杀。
这次对方甚至比他们更早查出凶手就是陈湘茹,那他从哪儿得来的证据?
那有可能是谁呢……
他的眼前闪过杜韦笙那张胖脸,但他必须得承认这里面有60%的偏见,因为杜韦笙虽然分管刑侦,但他其实对每个案子并没有那么熟悉,因为他们并没有每个环节都细细地报告给他,杜副局长从来都只在乎一个结果。
“死者的手机有留下什么线索吗?”沈雨清问。
“现场的手机依旧是一把失窃的手机,对方就是用这把手机联系陈湘茹的。”祁墨抬手捏了捏眉心。
沈雨清点点头,半开玩笑道:“看来对方还是个职业扒手。”
祁墨看了眼手机上的时间,嚯,竟然已经快七点了,于是问沈雨清:“吃饭了吗?我请你?”
“我找你就是顺便说这事。”沈雨清推开椅子站了起来,“我姐约我们一起吃晚饭,我想她也已经看到那个视频了。”
“啊?今晚我估计没办法,已经做好通宵加班的准备了。”祁墨举起卷宗在手里晃了晃,“反正我知道的你也差不多都知道,她想知道什么你告诉她就行了,什么能说什么不能说我想你也有分寸,我就自己去买份盒饭对付一下,咱姐请客你可得连我那份好好吃!”
沈雨清知道他向来工作第一,这时候压力也不小,就也不跟他多客气,只是道:“那行,你忙着,注意休息。”
祁墨重重地眨了一下眼睛,抿嘴一笑:“少喝点酒。”
沈雨清转身朝外走去,背对着他比了个“OK”的手势。
第138章 举报吸毒
周末早上,祁墨去队里拿东西时从门卫那里收到了一封匿名信,指名要给刑警队的祁队长。
他边拆开信封边往刑侦大楼走去,信的内容只有简短的一行字,却让他停下了脚步——
[惠文公馆五楼501有人吸毒。]
这么多年来虽然靖安一直都有毒品出现,但还是第一次有人举报吸毒。
正常群众举报吸毒要么就是打110,要么就直接向缉毒队举报,这个人送信的时候指明要把信给他,难道有人知道他正在查毒?
距离他找沈雨清帮忙调查毒品来源才过去没几天,就有人向他举报吸毒,这也太巧了。
祁墨掉头回去岗亭找到门卫大叔,从兜里掏出一包烟分了一根给他,“张叔,刚刚送信的人长什么样你看清没?”
门卫大叔接过烟就点了起来,“就一个送外卖的小伙子啊!戴着头盔和口罩,看不清脸,个子挺矮的,估计比你矮了有半个头吧!”
“行,我回头调监控看看,谢谢您啊!”
“你这小祁!老这么客气!”门卫大叔乐乐呵呵地出来送走祁墨。
祁墨回办公室让值班的黄丹把今天门卫的监控视频调出来发给他,随后便驱车前往举报人写的那个地址。
惠文公馆听起来挺高大上,实际上是一个老旧的公寓楼。
十几年前黄赌毒还没抓得那么严的时候,那地方是有名的“鸡窝”,里面租住的都是一些廉价的小姐,大概一两百块就能消费一次,在此消遣的大多都是一些外来的农民工。
他记得,惠文公馆的“鸡窝”被彻底端掉的那次行动,他父亲也有参与。
难道,那个淡出人们视线许久的地方,又成了滋生另一种罪恶的温床?
祁墨把车停在了惠文公馆后面一个破旧的停车场,这里大概是靖安极少数不收费的停车场之一了。
惠文公馆总共只有七层,没有电梯,祁墨踏着粘着洗不掉的陈年污垢的台阶一口气上了五楼。
他来到501号房前,看着墙上那个生锈的501门牌,确认周围没有监控门上也没有猫眼之后,抬手敲了敲那个泛黄的木质门板。
祁墨节奏轻缓地敲了三下,然后安静地等了一分钟,里面没有动静,正准备抬手再敲一次,门被从里面打开了一条缝。
祁墨看到里面的人就是一呆,下意识地又看了一眼门口的牌子,不可思议道:“沈雨清?!”
沈雨清眼里的惊讶也不比祁墨更少,“你怎么会来这里?”
“我接……”祁墨说了两个字又住了嘴,只是道:“方便的话,让我进去说。”
沈雨清犹豫了两秒钟,祁墨已经动手推开他自己走了进去。
屋里的陈设简陋又破旧,幸好卫生并不糟乱,半生锈的铁艺床上躺着一个中年男人,他正蜷着身子一脸痛苦地抓着床头的铁栏杆低声呻吟着。
祁墨正想问沈雨清这是什么回事,忽然看到床底下一粒白色的药丸,眸色一沉。
沈雨清注意到他的视线,心道完了,刚刚捡了半天也没注意到还有一粒滚到床底下去了。
祁墨俯身蹲到床边捡起那颗药丸,凑到鼻子底下闻了闻,薄薄的糖衣难掩一股醋酸味,这个味道和在邹庭家搜出的药丸如出一辙。
再结合床上这个人一副毒瘾犯了的模样,这东西是什么显而易见。
他忽然想起上次在办公室给沈雨清看那包药丸的时候,沈雨清说他见过这个东西,莫不是就在这里见到的。
但是当时沈雨清对他说了谎。
祁墨有些不悦地转身把那颗药丸举到沈雨清面前,“沈法医是不是该给我解释一下?”
第139章 老警察
“他是一名老警察。”
沈雨清搬来一张小凳子让祁墨落座,扭头看着床上气息逐渐平稳下来的男人缓缓道。
“警察?!”祁墨瞬间瞳孔地震,警察会是瘾君子?!
沈雨清从兜里摸出烟盒点起一根烟,深深吸了一口又缓缓吐出,他盯着指尖的红点回忆道:“我是一周前在路上碰到他的,当时我从‘复活’出来走路回家,他就蹲在路边,一把鼻涕一把泪,我看他状态不太对,就给他递了纸,简单询问了他的状况。”
祁墨听到“递纸”,不禁想起那天他在古地驰门口被一辆摩托车袭击,沈雨清宛如天降神兵般给他递了张纸。
心道敢情这是您的爱好。
“他当时毒瘾发作,神志不清,我把他带回家针灸……”
“等等!”祁墨打断了他,“你还会针灸?”
沈雨清一副“这有什么奇怪”的样子,“我外婆是中医,而且她在针灸戒毒这方面颇有建树。”
“……”祁队长:看来六边形战士已经不足以形容沈法医了,这必须是圆形战士啊!
他抬了抬手示意——您继续。
“当时他虽然清醒了,但情绪仍然有些激动,他说他很想念他的妻子和孩子,这辈子最对不起的就是自己的妻儿,自己再也没脸见他们。”
沈雨清又吸了一口烟,弥漫的烟雾挡去了他的表情,“后来他情绪稳定了之后,告诉我他以前是一名刑警,在一次打击毒贩的行动中被毒贩抓了去,被迫吸了毒,后来逃了出来,但是因为戒不了毒,没脸回家,而大家也早就都理所当然地认为他因公殉职了。”
“他这么说,你就这么信了?”祁墨有些狐疑地看着他。
“信了。”沈雨清理所当然道,“我说如果我可以帮他,他愿不愿意配合,他答应了。”
“任何调查都没做,你就决定帮他了?这不像你啊……”祁墨仍然探究地看着他。
沈雨清脸上出现了若有似无的笑意,“哦?那祁队长你觉得我是怎么样的?”
“我以为沈法医每次做事情之前都会做完全的准备,所以才每次都能那么一定确定以及肯定。”
“眼神是不会骗人的。”沈雨清摁灭手里的烟,直视着祁墨。
祁墨和他对视了三秒,率先败下阵来转开视线,看向床上昏昏欲睡的男人,“既然你说你在帮他,为什么他还会有毒品?”
“你以为他一个身无分文的人,怎么能有这么多年的吸毒史?”沈雨清意味深长地看向他。
“你是说……一直有人在给他免费提供毒品?”祁墨说完,自己都觉得细思极恐,“目的在于让他戒不了毒?”
“不是一直。”沈雨清道,“应该是间歇性的,这一周我每天都抽空来给他针灸,上一次有人给他送‘药’是我碰见他的第二天,那也是我第一次见到这种新型毒品,接下来就是今天。”
祁墨沉吟道:“那,送药的人知不知道你在帮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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