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明媚拿着小勺搅了搅有些好奇:“迟崽, 这是什么哇?”
与此同时响起的是薄宴略带惊讶的肯定句:“冰果?”
“......对。”迟殷讶异地看了一眼薄宴,“这是魔族的极寒之地才生长的冰果,凉丝丝的还有点甜, 有点像固态的薄荷。”
“魔族吃火锅会配这种甜品,清爽解腻, 我也好久没吃到了。”小魅魔抬起眼偷偷瞥向身旁的人, 又很快低下头盯着碗,“薄小公子......怎么会知道这个?”
“......”薄宴的停顿几不可查, “最近忙魔族权益草案的事,听一些魔族的人说起过。”
“噢。”这个回答合情合理,轻微的疑惑很快就被迟殷忘到了脑后。
小魅魔有些不好意思:“我按照我记忆里的做了一下,就是......也很想让你们尝一下魔族的特色甜品。”
这显然是真的把薄宴和柳明媚当自己人了。
自家养的小猫终于亲人了,薄宴微妙地感受到了老父亲一样老泪纵横的心态。
......终于熬出头了。
柳明媚更是夸张:“呜呜呜呜迟崽给我做的诶我能不能供起来完全不舍得吃啊。”
“......”迟殷被夸得有点不好意思,“那样甜品会坏掉的。”
“而且这也没什么呀。”迟殷的脸颊因为笑意浮现出两个小梨涡,“我还会很多别的,之后可以经常做。”
锅中的红汤白汤已经煮沸,甜点饮料也全部就位。
迟殷的目光瞥过尼雅木沐、柳明媚,桌边插着的一束桔梗,最后回到坐在他身边的薄宴身上。
最重要的是,所有生命中重要的人,也几乎都在他的身边。
而且......这个饭桌上与自己有关的人甚至比和薄宴这个主人有关的人还要多。
迟殷把所有的谢意都记在了心里,在心里暗暗下定决心这次一定要帮上薄宴。
他用手肘戳了戳薄宴,小声问道:“我们开始吃吗。”
“开始吧。”薄宴举起杯子,偏头看向小魅魔。
男人神情认真,眼眸在火锅的热气蒸腾下更显深邃,难得叫了迟殷的名字。
“迟殷,祝贺,很快就可以重获自由了。”
山高水阔,不会有什么再能阻拦你的脚步。
由我构建的牢笼,由我来亲手打破。
尽管你的选择可能是从此远离。
迟殷被他这样深深地看着,薄宴话中的郑重让他的鼻尖突然些发酸。
小魅魔和他碰杯,重重地点头:“......嗯!”
众人一起举杯,清脆的碰杯声和暖意融融的氛围轻而易举地就让人淡忘了曾经的苦难,忍不住向往起了美好的未来。
大概是拜魔族权益保护草案的确立,尼雅和木沐都比平时话多了几分。
“之前我还和尼雅姐说好可惜没法在人类这边工作。”木沐的兔子耳朵都快乐地在脑后晃了晃,“没想到现在真的梦想成真了!”
“感谢薄小公子和柳小姐。”尼雅的脸色也难得露出大大的笑容。
她身上常有身为长姐的责任感,尼雅敲了敲木沐的兔耳:“虽然如此,也别得意太早,等那些公司愿意招魔族员工还要很久呢。”
“尼雅不要年纪轻轻就这么老成嘛!”柳明媚一高兴就拉着两只魔族小朋友喝酒,刚刚喝完果酒现在又喝红酒,已经有些微醺,“没关系!姐姐养你们。”
尼雅见柳明媚舌头都有点大了也有些忍俊不禁,有些逗她的意思:“年纪轻轻,你知道我多少岁了嘛?”
柳明媚一愣:“多少岁?”
“你猜?”
柳明媚看了看尼雅美若天仙的脸,犹豫道:“十八?”
木沐和尼雅放声大笑,迟殷和薄宴也有些忍俊不禁。
尼雅微笑道:“后面加个零就差不多了。”
“一、一百八?!”柳明媚眼珠子都快要掉下来,双目都有点无神,“不是吧......卧槽我刚刚居然还自称姐姐。”
她突然意识到了什么,转头看向迟殷:“那迟崽......几岁了?”
吃瓜吃到自己身上,迟殷默默低头假装吃饭,避开柳明媚的视线。
柳明媚从这阵沉默中隐约感觉到了哪里不对,双眼放直,精神都有点恍惚。
薄宴忍住笑,心情因为玩闹难得放松了几分,帮忙解释道:“按照年龄换算,少一个零也确实是人类的年龄。”
“魔族的幼年期都特别长,一些魔族幼年期甚至会是别的形态。”薄宴举例道,“木沐是兔族,大概在150岁前都是兔子的形态吧。”
“真的吗!”柳明媚两眼放光,“那你现在能变成兔兔吗!”
“这,这个,还是不了吧?”
“啊——这就是可以的意思了吧?”柳明媚仗着酒劲手舞足蹈了起来,“快变给我看看!”
三个小朋友闹得不可开交,薄宴趁乱捞了好几个迟殷爱吃的龙虾丸子放进了小魅魔碗里。
迟殷咬着筷子,好奇地看了眼柳明媚手里端着的浅黄色气泡酒,问薄宴道:“那个是什么,好喝吗?”
柳明媚还在旁边中气十足地大声说话,再加上木沐和尼雅的笑声和推拒声,场面一度过于热闹了,以至于薄宴一时没听清迟殷说了什么。
男人向小魅魔的方向侧了侧身子,微微低下头,将耳朵凑到迟殷嘴边,低声“嗯?”了一声。
这个姿势让两人的距离拉得极近,迟殷甚至能嗅到薄宴衣领处飘出来的男士香水的尾调。
......是被体温温暖过的雪松木香调。
或许是气氛太好,又或者是迟殷真的很想尝尝那杯酒。
小魅魔抬起头,几乎是附在了薄宴的耳边:“可以给我倒一点柳明媚手里拿的酒吗?”
薄宴虽然也喝了几口,但还保留着基本的理智:“小朋友不能喝,你看柳明媚都醉成什么样了。”
“噢......”迟殷被拒绝了,默默地低下头扒饭,“不给喝算了。”
薄宴本来没有丝毫醉意,可看着迟殷低头露出的白皙后颈还有不知道为何有些红的耳垂,却莫名其妙地有些口干舌燥了起来。
......一定是喝酒喝的。
薄宴也有些耳热,酒精被热气蒸腾得有些上脸,让他的理智断了一瞬。
他只是听到迟殷话音里的委屈,下意识地想要答应小魅魔的一切要求。
更何况,如果顺利的话,年后迟殷入学的事就可以落实,到时候迟殷怕是会逃一样地离开薄家,离开他吧。
如果不久后就要失去,那么短暂地放纵一下,也可以吧?
“......”薄宴突然开口道:“但喝一小口可以。”
迟殷不知道为什么薄宴突然改了主意,一侧脸,正好和薄宴四目相对。
两人的脸离得极近,鼻尖都差点撞到。
薄宴把自己的杯子朝迟殷的面前递了递,杯中是和柳明媚杯中一样的橙子味气泡酒。
“要用我的杯子抿一口吗?”
第45章
迟殷的心跳慢了半拍, 连大脑的运转都迟缓了起来。
明明他一滴酒都没喝,却莫名怀疑自己是不是也有点醉了。
等......等等,薄宴这是什么意思。
直接喝...这样岂不是就间接接吻了吗?
不不不不不, 迟殷努力让自己脸上的温度冷却下来, 可能人家根本没有这个意思呢。
理智告诉他应该矜持,但或许是今天的气氛太好, 又或者是空气中的酒精作祟。
迟殷偷偷抬眼看向薄宴轮廓分明的侧脸。
但就是喝一口酒......应该也没关系吧?
一旁柳明媚和两个魔族小朋友叽叽喳喳的喧闹声似乎和他们两人无关,仿佛有一道无形的结界将他们隔开。
迟殷没有立刻回答,两人之间虽然沉默却并不尴尬。
相反, 一种无言的暧昧气氛随着迟殷的沉默在两人之间蔓延,连周遭的空气都变得黏稠了起来。
可惜很快柳明媚的声音就打破了两人之间的结界。
隔壁柳明媚还在和尼雅木沐借着酒劲耍小性子:“哈!所以说换算之后我还是比尼雅大。”
柳明媚终于掰扯清楚了年龄问题, 满意一笑, “等姐姐篡位了柳家老头子就罩着你们!薄宴, 你说......”
她一转头, 就看到了薄宴和迟殷不知何时靠得这么近了。
从柳明媚的角度看, 两人就像在咬耳朵一样亲昵。
“哎?你俩干嘛呢?”
柳明媚冷不丁地问道, 迟殷被吓了一跳,刚伸出的手唰的一下又撤了回来,低头假装自己一直在吃菜。
薄宴她中气十足的声音一惊, 因为酒精上头的鬼迷心窍一下醒了大半。
他看着迟殷低头吃菜的后脑勺,心中半是后悔半是遗憾。
薄宴磨了磨后槽牙,微笑道:“篡位?你先祈祷祈祷一下经济仲裁委员会宣布董事会决议有效吧。”
“就算你真的能吃下柳家, 你手上的流动资金大概也不剩多少了吧?”
薄宴难得在家中展现出工作时的攻击性,每句话都夹枪带棒的, 一句比一句犀利。
自从和迟殷关系斐然后, 柳明媚也是许久没有被薄宴这么怼过了。
“啊啊啊。”柳明媚趴倒在桌上详装心碎,眼睛却滴溜溜地在薄宴和迟殷之间打转。
“薄宴, 你完蛋了。”柳明媚嘿嘿一笑,勾肩搭背地挂到迟殷身上,“迟崽还没见过你这么强硬的样子吧?”
薄宴一顿,下意识地去看迟殷的反应。
迟殷抿着嘴抬眼看他,绯色的眸子里含着笑意。
“你完了哈哈哈。”柳明媚喝醉了酒,莫名被戳中了笑点,咯咯笑道,“你在迟崽面前的完美好男人形象碎咯哈哈哈。”
她笑得太幸灾乐祸,忍不住说出了心声:“我治不了你,难道迟崽还治不了你了?”
木沐和尼雅坐在一旁看迟殷被柳明媚嚯嚯,眼中也带着揶揄的笑。
不知道是因为火锅的热气还是什么,迟殷本来白皙的脸上都铺上了一层薄粉色。
迟殷低着头用小茶匙搅动着那一碗冰粉,小声道:“......和我有什么关系。”
“谁不知道呀,现在薄小公子对他身边那只小魅魔言听计从。”柳明媚显然也看了很多八卦帖子,笑嘻嘻地说道,“他们都说薄小公子本来就有点疯劲儿,现在好了,终于有人可以治他了。”
薄宴脸上的笑意淡了几分,略带警告地看了柳明媚一眼:“乱说什么。”
“哦......哦。”柳明媚虽然醉了大半,但只是行为大胆些,基本的脑子还在,看见薄宴认真了起来,立马噤了声。
薄宴第一时间低头去看迟殷的表情。
他生怕迟殷会对此反感。
然而迟殷的重点却没有放在这件事上。
小魅魔眼神有点好奇:“他们?”
薄宴不愿让迟殷知道星网上的那一堆事,有意遮掩:“没什么,就是一群无聊的人。”
“对哈哈哈,我喝多了,迟崽别听哈。”柳明媚赶紧顺着薄宴的话打把话圆了过去。
她很快转了话题,讲起最近冬季秀场明星的八卦,把两个魔族小朋友逗得哈哈大笑。
迟殷也跟着笑,只是笑意没有很深,绯红色眼底总是含着浅浅的忧虑。
等到大家都吃到尽兴时已经是一个多小时后。
肉和菜都被扫荡一空,连酒水都不剩下多少。
作为消耗酒水的主力军,柳明媚已经醉得有点不省人事了。
迟殷和尼雅扶柳明媚回房间,再下来一楼的时候却发现薄宴不见了踪影。
小魅魔找了一圈,最后在已经被屋内热气蒸成磨砂版的落地窗后看到了隐隐绰绰薄宴的身影。
薄宴声音微冷,似乎在窗外的小露台上和谁视讯。
迟殷无意偷听,却在正准备离开窗前的时候从薄宴口中听到了自己的名字。
“让我把迟殷送走,您又一直给那几所高校的校长施压,不同意他们接收魔族学生,这就是您的态度?”
迟殷的脚步微微顿住,红眸晦暗不明。
他听薄宴的话意,隐约猜出对面应该是薄宴的父亲。
似乎是对面说了一大段话,薄宴听了半晌才继续说道:“您要鳯是真希望我和迟殷减少联系,不如让迟殷尽早入学。他去学校深造了自然没时间和我粘在一块了。”
男人好听的声音带着冷意,语气依然还是迟殷所熟悉的斯文语气,可说出的话就不那么客气了:“魔族权益保护草案已经通过,这是大势所趋,您阻挡也没有用。”
薄宴说完,干脆利落地挂了电话,推开移门重新走进室内。
迟殷没想到他挂得这么迅速,猝不及防地和薄宴对上了视线。
“......抱歉,我不是故意的。”迟殷有些许不自在,“我刚刚送柳小姐回房间下来,就听到了。”
薄宴的面上没有什么多余的表情,只是眉间的皱纹比平日了多了深了几分:“......不用抱歉,刚刚那些话都是逢场作戏,不用当真。”
“他大概听了些传言,觉得我虐待你,怕你过得不好。”薄宴平日里在生意场上舌灿莲花的三寸不烂之舌现在突然打了结,怎么解释都有点词不达意,最后只能干巴巴地道:“我同意只是权宜之计,让他别在背地里使绊子。”
“......是吗。”迟殷纤长的睫毛一眨一眨。
他心知肚明薄宴只是说好听的话来哄他,实际上根本不是这么一回事。
柳明媚和薄宴的话已经够他看出许多端倪。
柳明媚口中的“他们说”和薄宴刚说的“传言”足以证明现在外界对薄宴和他的关系议论纷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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