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妈今天就去租房子了,以后恐怕……我都要和她住一起了。”童乐压低声音嘟囔着。
“没关系呀,至少我们在学校里还是可以时常见面嘛。”尽管内心深处所期望的远不止如此,但此时此刻,只要还能和童乐在一起,言婧渝就已经深感心满意足了。
童乐的手机突然响起来,屏幕上显示着“妈妈”两个字,她犹豫了一下点按了接听。
“房子我已经找好了,下课后给我打电话。”那头传来妈妈冷冰冰的声音,还没等童乐回应,对方就啪地挂断了电话。
刘若婷租的房子在学校西区门口,和童乐原本住的地方间隔二十分钟的路程。
房子是一套单身公寓,一进门的左手边是卫生间,右手边有个简易厨房。
再往里走,便是一个大通间,里面摆放着几件简单的家具:一张大床、一个书柜、一个沙发和一张桌子。
也就是说,童乐即将和母亲生活在同一间屋子里,几乎没有任何隐私可言,仿佛一切都在刘若婷的掌控之中。
刘若婷板着脸,一言不发,使得原本紧张的气氛变得愈发沉重。她似乎并不在意童乐的感受,顾自地开始打扫房间。
童乐默默地看着地上的行李,只好在一旁帮忙收拾东西。
整个过程中,两人没有任何交流,只有偶尔物品碰撞的声响回荡在空气里。这种诡异的寂静,令童乐的心情越发压抑。
当童乐整理刘若婷的包包时,竟意外发现了自己的旧手机,她忍不住瞪大了双眼,内心深处的疑惑瞬间解开。
童乐深知母亲对自己的控制欲早已根深蒂固。
从很小的时候起,母亲总会仔细翻查她的书包和日记,不遗余力地寻找任何可能干扰她学业的蛛丝马迹,并毫不犹豫地将这些“隐患”扼杀在摇篮里。
更换新手机时,童乐却粗心大意地忘记清除旧手机中的相册、短信等私人信息......
喧嚣的健身房里,弥漫着浓厚的荷尔蒙气息。
言婧渝将一头乌黑的直发扎成利落的半马尾,全神贯注地练习着拳击。她纤细修长的四肢,和那清丽动人的容貌,吸引了周围众多人的目光。
但她对此浑然不觉,全身心地投入到打拳的世界中,似乎在通过这种方式尽情发泄内心的情绪。
自从童乐搬走,每次下课后,言婧渝更多的时候都在健身房,不愿回到那个空荡荡的家里。
就在这时,一道娇柔妩媚的嗓音飘进了言婧渝的耳中:“哟,言婧渝,好巧呀!”
言婧渝循声望去,只见一个身着短款紧身运动上衣的身影正朝着她走来,那件衣服恰到好处地展露着对方纤细的腰肢,而下身的运动裤则完美地勾勒出其曼妙的身姿曲线。
是姜楠溪。
言婧渝的目光自然地被姜楠溪用布条缠绕着的双手所吸引,姜楠溪的十个指甲都做了长长的美甲,和她一身运动装扮格格不入。
言婧渝不禁笑出声:“你这副打扮,到底是来打拳的呢?还是打算学容嬷嬷扎人啊?”
“喂!可别小瞧我,这可是新做的美甲,实在舍不得剪掉呢。但如果是为了你,或许我可以考虑过完今天就去剪掉。”姜楠溪盯着自己漂亮的指甲略带惋惜地说。
言婧渝对于姜楠溪说话的方式,早已习以为常,她并没有过多理睬,而是选择继续埋头练习。
姜楠溪向前迈了几步,拉近与言婧渝的距离,然后用一种充满诱惑的口吻说:“哎,我说……反正童乐的妈妈肯定不会接受你的,要不你干脆考虑一下我怎么样?”
面对姜楠溪的挑逗,言婧渝无可奈何地看了她一眼,转身便想换个地方训练。
姜楠溪却突然喊住了她:“等等,不跟你开玩笑啦,其实是童乐叫我来找你的。”
第72章 突如其来的变故
听到童乐的名字,言婧渝不自觉地停下手里的动作,她拿起矿泉水喝了一口,仿佛在平息内心的波澜:“她为什么让你找我?”
“她在家的时候不方便和你联系,但是她可以和我联系呀,所以我就成了你们之间的传话筒。而且,她让我安慰安慰你。”姜楠溪一改平日里的不正经,认真地说。
“为什么是你?”言婧渝有些疑惑,淡淡地说。
“喂!你不要过分啊~我怎么啦?我可是她最好的朋友。”姜楠溪不满地叉着腰,质问言婧渝。
看言婧渝没有反应,她继续说:“你有什么要说的也可以通过我转告她,毕竟你可是在她妈妈的黑名单里。”
“好。”言婧渝点点头。
“所以,麻烦你通过一下好友验证好吗?”姜楠溪挨近言婧渝,声音娇柔。
一直担任财务工作的刘若婷,因为年龄原因,在滨港市找工作一次次碰壁,她最终无奈地决定动用自己的积蓄,在童乐学校附近开了一家小吃店来维持生计。
刘若婷把承租的店面靠里的位置巧妙地隔出一个空间,稍加装饰,便形成了一个舒适的休息区。
这样一来,每当童乐下课后,就可以在这里安心学习,同时也能置于自己的监控之下。
虽然已经没看到童乐和言婧渝联系,但总归还是放心不下。
这段时间里,言婧渝和童乐只能在校园里偶尔碰面,童乐每天谨慎地删除着与言婧渝的聊天记录,回到家后更是尽量避免与她联系。
中秋、国庆、圣诞、元旦等节日匆匆过去......言婧渝和童乐在相互思念中度过着每一天,甚至在彼此的生日之际,也只能匆忙相见,又迅速分别。
期末考前的最后一个周末,童乐像往常一样来到店里,复习功课。期间,她不经意间瞥见妈妈的脸上掠过一丝痛苦的表情。
童乐心头一紧,急忙站起身来关切地问:“妈,您怎么了?哪里不舒服吗?”
刘若婷微微皱着眉头,指了指左侧腰部的位置,声音略带颤抖:“这儿……老是一阵阵的疼。”
童乐不敢怠慢,赶紧将妈妈扶进休息区,小心翼翼地掀起她的上衣查看情况。
当她的手触及到那个部位时,刘若婷疼得倒抽一口冷气,脸色也变得愈发苍白。
童乐了解妈妈一向隐忍,如果不是疼痛到难以忍受的地步,绝不会轻易表露出来。于是当机立断地说:“不行,必须马上去医院做个详细检查!”
刘若婷强忍着疼痛点头同意。
两人匆匆赶到滨港市第一人民医院,由于无法确定具体病因,童乐只好挂了个急诊号。
医生仔细地查看了刘若婷的检查单,又在她疼痛的地方反复按压数次之后,告知这种情况很有可能是带状疱疹,并建议先服用一些治疗药物,同时密切观察 7 天。
如果在这7 天内疼痛部位出现水疱,那么基本上就可以确诊为带状疱疹,到时候只需要再来医院挂号就诊即可。
童乐听到这个消息后,心中那块沉重的石头终于稍稍落地。据她所知,带状疱疹是中老年人常见的一种疾病。
回家后的第四天,刘若婷的腰部半圈开始冒出密密麻麻的红色水疱。
因为恰逢童乐期末考试期间,无法脱身陪她去看病,童乐只能叮嘱她前往市一院找医生诊治。
但刘若婷却认为这只是个小毛病,没必要去大医院,自行前往了学校附近的小诊所输液治疗。
经过连续几天的输液,刘若婷身上的红色水疱逐渐消退并形成了疤痕,表面上看起来似乎已经痊愈。
由于学校放寒假,刘若婷经营的店铺也随之停业了。
刘若婷的病情明显好转了不少,她坐在沙发上,聚精会神地查看着返回江临市的机票信息。而童乐则在旁边有条不紊地收拾着行李物品。
然而就在这时,毫无征兆地,一阵撕心裂肺般的剧痛猛然向刘若婷袭来,她下意识地死死按住自己左侧腰部的位置,身体不受控制地瘫软在沙发之上。
她的面部表情因为极度的疼痛而变得异常狰狞扭曲,嘴里还不时发出痛苦的呻吟。
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把童乐吓得不轻,她惊慌失措地上前扶住妈妈,焦急万分地连声问道:"妈!妈!你怎么了?"
豆大的汗珠不断从刘若婷的额头滚落下来,她紧咬牙关一言不发,似乎在强忍着巨大的疼痛。
童乐眼见情况不妙,手忙脚乱地掏出手机拨通了 120 ,并在医护人员到达后将妈妈送往了市第一人民医院。
医院的住院手续很繁琐,童乐好不容易办完以后,天已经黑了。
这个时间点,既不能检查又不能治疗,刘若婷只能强忍着剧痛,紧紧抱住左侧腰部,缩成一团躺在病床上。
童乐站在一旁,眼睁睁地看着母亲受苦却无能为力,心如刀绞。
刘若婷被病魔折磨得死去活来,不断发出痛苦的呻吟声。尤其到了后半夜,刘若婷的喊叫声几乎响彻整个病房区。
疼痛难耐,刘若婷甚至一度从病床上爬起来,拼命往墙上撞!
童乐不知如何是好,只能不断地跑到护士站去求助。护士在得到医生的指示后来到病房,给刘若婷打了一针曲马多。
然而针水还是没能止住刘若婷的疼痛,她仍然在病床上痛苦地扭动着身体。
童乐注意到刘若婷一直试图伸手去按压疼痛的部位,于是她伸出手帮她按揉那个位置。
果然,刘若婷脸上的痛苦之色似乎得到一丝缓解,童乐干脆脱了鞋直接坐到病床上,两只手用力地帮她按摩。
只是,一旦童乐停下手中的动作,刘若婷便会立刻发出尖锐刺耳的“嘶——”的呻吟声。
童乐只能一刻不停地为她按压着,彻夜未眠,甚至连一分钟的休憩时间也不敢奢望。
渐渐地,她的双手仿佛已脱离了身体的掌控,变得麻木而沉重。
第73章 至暗时刻
漫长而煎熬的等待之后,终于迎来了天明。
但这并没有让童乐感到轻松,因为接下来还有一系列繁琐的住院检查等着她们。
童乐推着轮椅上的妈妈穿梭于各个检查室之间,还要时不时地给她按压疼痛的部位。
当医生仔细查看完所有检查报告后,神情严肃地告诉童乐:“你母亲的病情属于带状疱疹后遗神经痛。”
童乐瞪大了双眼,对这个陌生的医学名词感到困惑和恐惧。
医生进一步耐心地解释:“简单来说,她的带状疱疹已经痊愈,但由于发病期间未能得到有效的治疗,留下了后遗神经痛。”
童乐面色愈发难看,她急切地问:“医生,那我们现在该怎么办?有什么办法可以缓解我妈妈的痛苦吗?”
医生安慰地说:“别担心,我们会制定相应的治疗方案,尽量减轻她的症状。后遗神经痛的治疗方案有很多种,一般是先进行神经阻滞治疗,没有效果的话再升级脊柱用药让神经脱敏,先一步一步看吧。”
“医生,请问我妈妈目前所承受的这种痛感是不是比较罕见呢?”童乐忧心忡忡地问。
因为疼痛科内还收治着好几名后遗神经痛的患者,但显然,他们的症状都比妈妈要轻很多。
“通常来说,神经痛可以划分为十个等级,你妈妈这种程度的疼痛确实比较少见。”
想到病床上被摧残得憔悴不堪的母亲,童乐心痛如绞却无能为力。只能寄希望于医生找到更好的治疗方案,她焦灼不安地继续追问:“如果使用脊柱药物之后仍然无法治愈该怎么办呢?”
医生沉思片刻后答:“倘若到了脊柱用药也束手无策的地步,那只能使用代替神经功能运转的外置仪器了,只是这种方法费用昂贵,而且需要患者终身佩戴仪器。”
接下来的三天时间,刘若婷照常接受神经阻滞治疗,也一直遵照医嘱按时服用药物,可她的病情并未出现丝毫好转。
夜幕降临,刘若婷再次被剧痛折磨得无法忍受,她痛苦的身体四处扭曲着。
童乐急忙喊来了护士,但令人失望的是,即使给她注射了吗啡,起到的作用也微乎其微。
那种无边的绝望支配着童乐,她咬紧牙关,用尽全力帮助妈妈按压疼痛的部位。
与此同时,她的另一只手在各种平台上疯狂搜索着类似的病例,渴望能找到一个能够治愈这种病痛的方法。
时间仿佛被无限延长,每一分钟都像是漫长的一年,让人感到无比煎熬,思绪渐渐变得混乱不堪,童乐觉得自己被困在一个黑暗的牢笼中,无力挣脱。
整整三天,几乎未眠。
由于神经阻滞丝毫不起作用,医生不得不采取更进一步的措施——对刘若婷进行脊柱用药。
童乐静静地坐在治疗室的门口,心中充满了无助和恐惧,只能默默祈祷一切都会好起来。
她害怕脊柱用药没有效果,她害怕不得不采用外置仪器治疗,先不说这种昂贵的进口仪器高达几十万的价格自己的家庭能不能承受,光是想到妈妈这个年纪就要背负着外置仪器度过余生,童乐就感到一阵窒息。
这时,一名护士走到童乐面前:"请问是刘若婷的家属吗?"
童乐茫然地点点头,神情恍惚:"是的。"
护士面无表情地递给童乐一张费用单:"你们入院时缴纳的费用已经用完了,而且阻滞治疗这部分项目属于自费,现在需要你再往卡里存入五千元。"
当初办理住院手续时动用的是妈妈小吃店收款的银行卡中余款,而现在,那张卡里已经空空如也……
童乐像雕塑一般呆呆地坐在原地,眼神空洞而迷茫,盯着走廊里那些行色匆匆、来来往往的陌生人,顿感只剩下她一人孤独地面对这个残忍的世界。
一道熟悉的身影慢慢走近。她身材高挑修长,精致的容貌和立体的五官让人过目难忘。
童乐使劲揉了揉双眼,确认自己是不是出现了幻觉。下一秒钟,那个身影已经在她面前蹲下身来:"童童,我来了!"
刹那间,这些天来所承受的所有痛苦折磨以及满腹的辛酸委屈一股脑儿涌上心头,一直强撑起的坚强堡垒也在顷刻间土崩瓦解。
童乐径直扑向对方,情绪失控地放声大哭起来:"言婧渝,我好崩溃啊!我怕我妈她治不好了,我真的快疯了。"
走廊里的人们皆投来异样的目光。
言婧渝帮她擦拭着泪水,轻拍着她的肩膀以示安抚:"别怕,一切都会好起来的,还有我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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