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音乐和梦想并没有被再次打断。
那颗被握在掌中的星星变成了一块圆形的透镜。
克莱德一边工作,一边借用闲暇时间打磨透镜。
他在废旧的杂物间里找来铁管,用来融化胶棒的火柴火焰在黑暗中与红磷摩擦燃烧,黑夜随即被剪辑替换成初升的朝阳与云霞。
就好像是火焰点亮了黑夜,让天空被刺眼的亮光取代。
“天呐。”
荣恩忍不住抬起双手捂着自己的脸颊喃喃自语,这个剪辑转场,太棒了。镜头不仅代表着克莱德从晚上一直忙碌到了早上,也在暗示简是火焰,照亮了前行的黑暗。
克莱德亲手为自己搭建了一架天文望远镜。
国会在罗斯福时期通过了全国性的童工法案。
15个州加入保障女工生活水准、健康的行列,妇女合法地享有了与男性一致的八小时工作制。
华盛顿的俄亥俄丑闻悄无声息地出现在报纸上。
克莱德坚定地打磨着镜片,不断地学习着,观测着、绘制着...他持之以恒的努力终于打动罗威尔天文台的主管,克莱德得到机会,进入天文台工作。
白宫鼓起勇气向歧视黑人的3K党开战。
1929年,揭开了阿美利卡“永恒的繁荣”的序幕。
简真的成为了钢琴家。
而克莱德也通过不断地观察、测算,作为一个并没有接受过大学高等教育的普通人,在不断变换的星图上发现了冥王星的踪迹。
“有时我们的人生就像是星图,我们不知道会在黑暗中发现什么。但是,坚持下去,总有什么会发光。”
通过持之以恒的坚持,克莱德最终获得了成功。他获得了进入大学学习、深造的机会。得到了象征着最高荣誉的奖章,国际天文学会上挂上了他的名字。
数十年以后。
孩子们坐在敞亮宽敞的教室之中,听老师讲授着课程:“...这就是冥王星被发现的过程。”
影片以星系开始,最终以女孩课本上的太阳系画上句号。
结局却令少数观众疑惑:“就这样?他发现了冥王星,受到了奖赏,然后呢?他没有和简结婚吗?”
“简并非是实际存在的人物,这是一部半传记电影。克莱德·汤博本人拥有一个幸福美满的家庭。”
“简也拥有自己的生活,她有自己的梦想和追求。”
有人回答道。
“我从来没想过,冥王星的背后还有这样一段故事。我以为我们发现冥王星的过程没什么好吹嘘的。星星就在那里,只要专注地看,谁都能发现。然而,事实上,我们还需要持之以恒地坚持、永不放弃。”
“当然不!我受够了现在这些自大的家伙了。想要成功,需要的不仅仅是不放弃,还有专业的、过硬的知识。不是谁都能发现冥王星的,只有汤博,我们的骄傲。”
还有观众忍不住碎碎念:“哦,见鬼,我本以为电影会详细讲一讲汤博究竟是怎样制作了一架天文望远镜的。我甚至拿了笔记本来,它却没有讲?现在为了那一百万美元,我不得不再花钱去买一架望远镜了。”
荣恩则忍不住有些担心。
《冥王星》在他看过的所有电影中,故事、镜头表现都算得上上乘。
但它并不突出。
一个有关于励志的、催人奋进的故事难免落于俗套,就连他的高中同学都能轻易地总结出电影公式。
困境——转折——低谷——努力——成功
《冥王星》的故事非常稳健,但稳健不一定是件好事。
天才科学家坚持不懈获得成功,听起来不错,但传统的套路似乎并不是奥斯蒙德一直以来的风格,这部电影上没有奥斯蒙德“特立独行”的符号,荣恩本以为,剧情会发生什么反转。
当然,他并不是诋毁奥斯蒙德的能力。
《冥王星》本身的剧本并不讨好,换任何一名导演来拍,都不可能比他出色。
作为一部无法做太多夸张修改的半自传电影,剧组增加的虚构剧情已经足够出色,毕竟他们没办法顶着全美的舆论压力,肆意妄为地进行改编。
只是荣恩对奥斯蒙德的期待值太高,希望他能连续获得奥斯卡,力压群芳。
《冥王星》虽然不错,放进往年的奥斯卡竞争名单也绝对可以占据一席之地,但奥斯蒙德去年已经拿过一次奥斯卡了,如果想要让评委再次选择他导演的作品作为奥斯卡最佳影片,《冥王星》还要更加出色一点才行。
不过只拿提名的话,应该还有希望。
耶稣在上,如果奥斯蒙德知道他的想法,一定会十分无奈地摊摊手,告诉他,他自己都不相信自己可以连续两年捧起小金人奖杯,《冥王星》就是一部为奥斯卡提名准备的影片。
麦克·唐纳德这一次同样与荣恩持相反的观点。
他反倒认为,《冥王星》说不定有机会能拼一拼奥斯卡最佳,这部电影并不是普通的励志电影,它颇具深意。
影片展示的不仅仅是克莱德跨越障碍,实现梦想的过程,还是阿美利卡20年代初期的缩影,是美国梦的缩影。虽然在电影的开头,阿美犯了错,但是在电影的尾声,还是可以看到,阿美积极地维护了公民的权力,改正了自己的错误。
我们可以再发现一颗行星、可以消灭种族歧视,可以维护妇女、儿童的权益。这是一个人人平等,人人都有成功机会的国度,只要你怀揣着美国梦,乐观进取、积极向上、坚持不懈并为梦想奋斗,就可以以实现自己的梦想,获得成功。
显而易见。
唐纳德的想法正是奥斯蒙德想要引导影评人、美国电影协会会员们认同的电影主旨。
与《阿甘正传》一样,遮掩人们不想面对的、羞愧的历史,展示给观众已经改正、打上补丁的历史,折射出主流观众支持的价值观念。
就像是《电影手册》中的描述:“它在西方社会中为现存社会体制提供一种意识形态性的辩护。”
《阿甘正传》传递的是阿美利卡自独立以来,资本主义传统的价值观:严守道德,尊重(男性)权威、注重家庭、严谨苦干,维护社会秩序,不奢谈权力等等...[1]
《冥王星》比它稍好一点,起码没有通过塑造一个被父亲侵.犯的可怜女孩,将她的痛苦、迷茫表现为大多数影迷眼中的幼稚、虚伪、自私。将她染上的一切恶习都归于六七十年代不符合主流认知、被电影遮掩刻意忽略的的嬉皮士运动、反战运动和女权运动。[2]
《阿甘正传》中的珍妮反叛、自由、开放,最终回归了阿甘给她的温暖的家,实际上这隐喻了珍妮回到了传统的道德之路,她的死也隐喻了她是阿美利卡社会性别歧视的牺牲者。[3]
黑人布巴这个角色更是离谱。阿甘的名字不仅是俚语呆瓜的意思,还取自3K党的创始人,居住的地点是美国南部种族隔离最严重的阿拉巴马州,但所有的冲突和维权运动却在电影中被抹去,就连马丁·路德·金被刺杀也并未提及。更是通过阿甘继承布巴的遗愿,将种族问题转化为贫富问题,强调成功只与个人奋斗有关。[4]
奥斯蒙德并不喜欢自己这部根据《阿甘正传》以及真人故事改编的电影《冥王星》。
在他看来,《冥王星》不是他的作品,更像是一块垫脚石,一个工具。协助他拿到奥斯卡提名,帮助《雨人》完成与米高梅的赌约。
实际上所有试图通过意识形态操控观众想法的政治正确电影,他都不怎么喜欢。
只能说,迫于工作。
他不喜欢,但是美国电影学会爱看。
影评人也爱看。
看完了电影的电影原型人物克莱德·汤博脸上的神色一言难尽。
《冥王星》的最终剧本与他看好的第一版有着较大的差别,但好在奥斯蒙德·格里菲斯并没有因为他们之间的龌龊抹黑他的形象。
总体来说,《冥王星》电影中,他的形象非常正派,备受爱戴。
甚至在电影结束以后,还有不少影迷提出请求,想要与他合照并且索要签名。
这让克莱德·汤博悬着的心安心坠回了肚子里。
虽然奥斯蒙德拒绝分给自己理应得到的更多的钱,但是自己受到了尊重,奥斯蒙德·格里菲斯也自知理亏,不敢对电影剧情做什么手脚。
11月29日首映当日,受电影奖金100万美元的宣发广告影响,《冥王星》在整个北美1251个影厅的平均上座率达到了惊人的79.3%,首日票房更是攀升至了410万美元,通过当日的三场电影排期,成功登顶北美单日票房冠军。
美国媒体并未对此感到诧异。
《冥王星》是奥斯蒙德·格里菲斯获得奥斯卡奖以后,时隔近一年的时间才推出的第一部 电影。
许多凑热闹跟风的影迷将《冥王星》视作新的谈资,自然不会错过这部电影。
更何况电影在全国1251块银幕上同步上映,数量超过当日的任何一部电影,它能够夺得单日票房榜榜首根本毫无悬念。
判断它究竟是不是一部被观众选择的电影,还得看首周票房和在《冥王星》之后上映的几部奥斯卡大热门表现如何。
但是,匮乏的数据无法阻止媒体们争先恐后地发布有关于《冥王星》的评论文章。
#VALUE! 在电影上映前就与奥斯蒙德肩并肩站在了同一阵营的《纽约时报》这一次居然选择了闭着眼睛吹:“《冥王星》以克莱德·汤博的真实人生经历为线索,展示了一幅幅阿美利卡社会历史文化的画卷。战后的阿美利卡面临着各种挑战,社会动荡不安,汤博的人生经历则代表了同一时期多数美国人的美好愿景和期望。作为一个普通又不普通的美国男人,他经历了许多重要的历史时刻:种族歧视、俄亥俄丑闻、劳工运动、女权运动、童工运动以及最关键的冥王星的发现等等...汤博代表了20世纪初期美国白人男性的众多优秀品质,向人们展示了阿美利卡精神,美国人优良的思维方式与价值观念。”
《华盛顿邮报》:“影片着眼细微但叙事宏大,围绕着主人公汤博的个人成长经历讲述了历史、映射了现实。奥斯蒙德·格里菲斯的电影一如既往独具深意。他并没有选择苍白地讲述一个男孩的故事,而是将男孩放进了时代,让观众能够清楚地看到,当时正在发生着什么,也让观众能够感受到,汤博能够发现冥王星,并不是因为运气。他的成功背后有着整个美国社会的缩影。可以说,美国卓越非凡的价值观念与美国梦影响了汤博,造就了冥王星;同时,汤博永不放弃的精神又反过来作用于美国梦,促使美国涌现出了一大批类似于汤博的青年才俊。”
他们没有底线的夸奖显然引起了欧洲媒体的不满。
英国《视与听》再次跳出来嘲讽:“《冥王星》是奥斯蒙德·格里菲斯最差的作品,他充满灵气的作品已经被好莱坞的腐朽和铜臭腐蚀。”
法国电影杂志《正片》:“一流的摄影、镜头建构、配乐,二流的演员,三流的剧本故事。奥斯蒙德·格里菲斯江郎才尽,他的作品不再艺术,充斥着廉价的讨好。”
欧洲美国电影杂志互掐并不罕见,反倒是为读者和观众们带来了12月份第一个值得反复回看,令人津津乐道的笑点。
没有多少正常的普通观众在乎《纽约时报》上大肆宣传的“美国特有的、优异的意识形态”,大多数人走进电影院,仅仅因为它是奥斯蒙德·格里菲斯的作品,而且讲述了冥王星被发现的过程,励志,而且有那么一点点感人。总体来说,质量上乘,值得一看。
当然,被《纽约时报》影响,为美国梦感到骄傲的观众也不在少数。
许多年龄偏大、经历过20世纪初期历史事件的老人头一次决定正视奥斯蒙德·格里菲斯的作品。这个毛头小子居然真的拍出了他们记忆中的历史,《冥王星》整部电影充斥着美国人的美德。澄清一下,他们美国人确实是电影里这样的。报纸上写的刻板印象都是外来的无耻媒体大亨杜撰的假消息。
克莱德·汤博能够发现冥王星,也全靠他一腔热血地相信美国梦。如果他没有具备美国人身上的优秀品质,他根本发现不了冥王星。
如果没有汤博,欧洲佬永远都不可能发现太阳系的第九颗行星,因为只有他们美国人、拥有美国精神的白人男性才能做到。
但无论选择了什么阵营参与“战役”,双方都得等到12月6日,《冥王星》的首周票房统计结束时才能正式开战。只有背靠数据,才能酣畅淋漓地打一场嘴仗。
那一天刚好也是也是英印合拍电影,传记类电影《甘地传》的上映日期。
然而,还没等到《甘地传》电影上映。
成立了近四个月的汤博天文台突然搞出了一个令美国沸腾兴奋的惊人消息:通过观测图片和数据分析,天文台极有可能发现了一颗新的系内行星,具体的数据还需要进一步研究检测才能确认。
居然真的有可能发现一颗新的行星!
《冥王星》哪里是冥王星,明明就是美国的幸运星!
如果消息属实,那就相当于美国发现了两颗系内行星!
这件激动人心的消息很快就被美国媒体争相报道,就连NASA的负责人也驱车赶往了汤博天文台刚刚修建好不久的天文研究基地,《冥王星》的票房更是在消息发布的当日实现了戏剧性的翻倍。
许多青年男女走上街头,脸上贴着冥王星的贴纸,兴高采烈的程度不亚于彗星回归、美国申奥成功。
但欧洲的天文研究者并不相信发现新行星的消息。
他们认为,这一则消息很有可能是卑鄙狡诈的美国人放出来宣传电影的噱头。
更何况,新成立的天文研究台相当不靠谱,所谓的极有可能发现一颗行星,说不定只是没经验的菜鸟找到了柯伊伯带的某个体积偏大的小行星。
这里不得不科普一下。
行星都围绕着恒星运行,80年代,人们划定的小行星与系内九大行星的唯一区别就是体积过小,第一颗被人类发现的小行星谷神星的直径仅有1000千米。
人们在19世纪中发现的小行星数不胜数,海王星轨道外侧直到离太阳上百天文单位处的柯伊伯带,还散布着巨量的小行星小天体。
无论如何,小行星就是小行星,与九大行星有着鲜明的区别。
双方之间的战火一触即发。
彼此的媒体都憋着一股火气,恨不得能面对面站在一起碰碰拳头,较量一下大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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