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奥斯蒙德并没有打算放弃其中任何一个方案,他打算把两个都拍出来。
用看起来极端的手段去突出“狗粮对狗的吸引力”,是广告中常用的手段。
虽然台词很少,但立意很明显,对非科班出身的演员很友好。
奥斯蒙德认为,哪怕是宠物店主厄尔,在他的引导下也能够胜任表演者的身份,进一步压缩成本。
这时候的电视广告清晰度并不高,奥斯蒙德打算从学院借被学生使用无数次的老旧拍摄设备,从导师办公室找点放了些日子的胶卷边角料。
如果每个短片的拍摄次数不超过两次,他将成功实现零元购。
收音设备不需要,后期在学校花点小钱配音,背景音就录点小狗圆舞曲或者杜鹃圆舞曲剪辑进去。
后期的logo处理嘛…他手上也没有对方公司的商标,就不进行特效制作了,邮寄的时候附上一封信说明想法就好。
至于光线,他也没打算怎么搭建。
宠物店的顶光很足,绝对够照亮,至于过曝?所谓的死亡光线会把人拍老十几岁?
他又不拍脸,也没打算把别的杂牌狗粮拍的多可口,凑合凑合得了,实在不行拿个台灯给狗补补光就算了。
室外光线不够就“魔术光”来凑,趁着黎明或者傍晚拍摄,这个时间段光线对比度低,相当于免费的自动补光。
看着手上在短时间内勾画出的分镜草稿,奥斯蒙德在心中为自己的第一个收入来源计划画上了对勾。
即便不够完美,但这是他在如此短的时间和身无分文的情况下能想出的最好的对策了。
舒舒服服洗了个热水澡,冲掉了一身的馊味,奥斯蒙德也终于换下了那身被他穿了快有一个星期的葬礼西装。
胡乱嚼咽着热腾腾的披萨安抚饿得隐隐作痛的胃,他的上一顿饭似乎还是两天前他被从昔日好友科尔伽家赶出来的时候。
想到科尔伽,奥斯蒙德的眼神暗了暗。
他本不至于如此凄惨,原本他手上还有约20万现金以备不时之需。
他最好的朋友,几乎是从小和他一同长大的、算得上青梅竹马的科尔伽在听闻他父母双亡、他背上了大笔负债后,真诚地建议他将钱暂时藏到他那里,以免在银行收押时一并被收缴。
慌了神的奥斯蒙德没有细想,一把将装着大量现金的包拎上了科尔伽的车。
后果嘛,他无法证明那笔钱是自己的,走司法程序也没有钱支撑,即便他能够通过起诉拿回这笔钱,仅剩的20万美刀也一定会被银行收押。
现在想来20万美金对于他的前好友来说并不算多大的数目。类似一瓶好酒,姑且算得上是一个不太舍得轻易给出去的小玩具。
科尔伽这么做不是为了钱,不过想看他过得更惨罢了。
至于他为什么要这么对他,奥斯蒙德想不明白,也不打算再继续想了。
现在需要他专注的只有赚钱。
还利息、还贷款、还欠债。
还有最重要的,活着。
厄尔目瞪口呆地看着奥斯蒙德风卷残云般吃下了整整两个8寸披萨和一大桶冰可乐。
他看起来比刚走进店里时正常多了。套着他的旧白T恤、发白的牛仔裤,一副普通帅气男大学生的模样。
脸色被热水熏得有了丝人气的脸颊泛着粉,黑色卷发半干,垂落在额前,一双如同宝石一样的法蓝色眼眸仿佛宣纸上浓艳到化不开的色彩,却蕴着水汽。
坦白说,他更适合去当个模特而不是运用他那点浅薄的导演知识继续他白日梦里太子爷一样的光辉人生。
这小子或许还想在金融危机的浪潮下站起身来,然而即便是联美电影那样的庞然大物都倒下了。
人要识时务,明现实。
厄尔鄙夷那群资本家不顾多数人死活的生活方式,却也放弃了抗争与拼搏。
*
和学院借摄像机、胶卷的过程还算是比较顺利。
画分镜、训狗、排练、测距、算焦距,调试光线。奥斯蒙德对此非常熟悉,像一只上好发条的人偶,工作有条不紊地按照步骤进行。
厄尔一人分饰两角充作演员,不过他并不露脸,所以只需要换身衣服。
那只比格犬也聪明极了,厄尔觉得它可能真的听得懂人话。连打电话这种高难度的动作都能做的分外自然,哪怕是跳下水前的犹豫也演的惟妙惟肖。
他有几只傻狗,只要看见小狗玩具,就一定会不管不顾地跳下水。
有了先前的排练,拍摄的过程非常顺利,时长分别为12秒和8秒的两支短片总共拍了三遍就宣布完工。
没有脸也没有人声的短片,却像是默剧一样好理解。厄尔很满意,仔仔细细地读了好几遍合同,生怕有哪点遗漏,被骗了钱还偷着傻乐。
只是这点东西就值五百美元?
他又觉得自己答应得太快,没准应该再多商议一下。拍摄的过程好像很简单,如果他站在摄像机前,或许也可以拍出这样的小短片。
“相信我。”
年轻的赌徒拍了拍他的肩膀,唇角的笑藏着他看不懂的深意。
奥斯蒙德·格里菲斯将配好音、插好背景乐的底片塞进邮件,收好合同,也收起了辛苦赚来的五百刀。
过去的他对这500美元爱搭不理,现在的500美元他高攀不起。这对他来说简直是救命钱,起码能让他不至于活活饿死。
落魄少爷第一次登上了纽约的巴士,奥斯蒙德的心情由阴转晴,连脚边打转的小狗看起来都顺眼了不少,也一并将胃部传来的阵阵刺痛和车上难闻的气味抛在了脑后。
他已经开始盘算等一下回到学校应该吃些什么犒劳一下自己。
不要披萨,也许吃点面条,或者派...
历经艰难,好不容易赚到了一笔生活费站在了纽约大学帝势艺术学院门前。奥斯蒙德堪堪来得及收回系统的比格犬皮肤,稍稍扬起头看了看天空,身体就不受控制地摇晃了两下,他的头突然重得难以左右平衡,就好像小脑突然丧失了功能,无法阻止地向前栽倒。
一片淡蓝色的如同阳光下晨雾的色彩是他视网膜传递给大脑最后的画面,紧接着奥斯蒙德眼前一黑,脑海中快速闪过一个念头,就干脆地晕了过去:
我的钱!
我的医疗保险没续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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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欠债
他做了个噩梦,梦里他还端着香槟,躺在泳池派对边上的躺椅上。有人揣着笑意,将蜜色的酒液倾洒在他身上。
冰凉的液体顺着肌肉的纹理淌落,下滑,粘湿了腰腹,留下冰冷的触感。
奥斯蒙德的太阳穴隐隐胀痛,酒液沾染过的腰腹却如同着了火一般刺痛起来。他蜷缩身体,胸膛上下剧烈起伏着,重重压着腹部,他急促地喘.息着,冷汗直落。
抽痛的胃自他出生以来头一次如此鲜明地宣告着自己的存在感。
奥斯蒙德连续饿了几天,几乎是滴水未进更别谈任何碳水蛋白质,又突然暴饮暴食。
披萨辛辣又油腻,可乐加了近乎一半的冰块。
豪门出身、从未体会过饥饿为何物的他没有应对过如此状况,完完全全将胃部的不适感扔在了脑后,天真又愚蠢地以为是饥饿引发的连锁反应。
昏昏沉沉地睁开双眼,大脑宕机的奥斯蒙德还未来得及做出反应,就听到了耳边聒噪的声响:
[你醒了!]
[感谢上帝,我还以为这个年代真的有美国人会死于胃溃疡,或者活活饿死。]
“......”
奥斯蒙德不适地皱起眉,不去理会脑中令人不快的声音,手臂在床上用力一撑,坐起了身。
他垂下头,扫了一眼手背上连接着吊瓶的输液针,又看看自己身上完好无损的旧T恤。
伸手便去摸索自己的钱夹。
口袋里空无一物。
奥斯蒙德心灰意冷地垂下头,不由地弯起唇角苦笑。
算了,反正他早就预料到了,这里毕竟是纽约,没有在巴士上就被劫走钱包,已经算他运气不错。
至少还有人心善,送他来了医院。
但,美利坚医药费尤其高昂,他又没有医疗保险…
重新恢复身无分文状态的奥斯蒙德打量起了自己仅剩的2900成就点数。
1:1将成就点兑换成美元,还是拔了针跑路?
后者在他脚踩上地板,发现双腿一软,如果不是快速抓紧了床栏支撑身体便会直接摔倒在地上时就被排除出了他的预选方案。
“该死的。”
孔雀蓝色的虹膜妆点的眼球不安地颤动着,奥斯蒙德咬上自己一片毫无血色还因为缺水有些起皮的下唇,视线在因为他动作太大而回血的输液管上瞥过,抬手就拔掉了针管。
他有些烦躁,因为一场努力打了水漂,更因为发生在他身上一连串的破事。
[不要说脏话!]
系统孜孜不倦地做着微小的努力试图纠正宿主的不良习惯。
房间门却在此时突然被“嘭”地一声打开,一个身形挺拔的中年男人腋下夹着文件,一边打着电话一边走了进来。
在定睛看清病房内的现状后,他匆忙挂了电话,将腋下的文件放到了门旁的柜子上,快步朝着奥斯蒙德走了过来搀扶住他:
“你这是干什么?被子盖得不舒服想盖点土吗?”
这人是他父亲的律师帕特里克·西奥多,从前就一直负责父亲的事务。
在父母去世以后的这段时间,也是他一直在与自己联络处理联美的财务问题和他父母去世带来的一系列连锁事件。
奥斯蒙德早就习惯了他的阴阳怪气,抬眸轻描淡写地瞥了他一眼:“你不是在德州吗?怎么在这里?你送我来医院的?”
西奥多强硬地按着他坐到床沿:“当然不是我,医院给我打了电话。我刚从德克萨斯回来,恰好在这附近,就过来瞧瞧你这副狼狈样子。”
他说着抬起手拍了拍奥斯蒙德的肩膀:“我从没见过送你来医院的那个朋友,不过他倒是很讲义气,大方地替你付了医药费,甚至还给你留了两百块钱。”
西奥多说着坐到了座椅上,从钱夹里抽出两张百元钞票,放在了奥斯蒙德腿上。
奥斯蒙德扫了一眼两张钱,手指捏住绿色的富兰克林上下搓动两下,狐疑地望着他,摆出皮笑肉不笑的礼貌笑容。
他不知道西奥多口中那个“朋友”是谁。
思来想去,也无法为“朋友”冠上一个具体的名字。
但这不妨碍他露出微笑。
谢谢你,耶稣,圣母玛利亚。
[宿主想要知道是谁帮了你,然后当面谢谢他吗?知恩图报是美好的品格!]
系统跳脱的声音突然响了起来,它显然憋了太久,迫切地想要给自己找些事做。
[不,当然不,我才不要把两百刀还给那人作为他救我小命的感谢。]
他现在正是缺钱缺时间的时候,何况对方就这么走了,显然也没想要从他这里得到什么回报。
[…你不能这样,作为总统候选人,你得诚信勇敢善良涌泉相报。哦不,你不会是个利益至上满脑子拜金主义家伙吧?你怎么变成了这样?]
系统颇为夸张地尖叫一声,似乎被打击得不轻。
奥斯蒙德懒得理会它,抬手按响了护士铃,叫来了护士替他重新扎针。
西奥多也并未再过多言语,或者问些多余的问题。
他前来探望奥斯蒙德·格里菲斯当然不是想来看看奥斯蒙德的情况或者发发善心,他的行为只是为了工作。
帕特里克·西奥多顺手将从护士站那里拿来的、被透明塑料袋装好的私人物品递给奥斯蒙德。手上也不停歇,拿起了被他放在一旁的文件,翻到了做好标记的页面,指给奥斯蒙德:“这里有几份文件要你签字。”
奥斯蒙德眉尾稍挑,眸中飞快地闪过诧异:
并不是为自己居然还没从铺天盖地的财产清算中逃脱出来,而是为透明塑料袋中规规整整地放着的私人物品中,那个扎眼的、被撕了古驰logo的钱夹诧异。
他立马取出钱夹,翻看内里——四张有些陈旧的沾着污渍的富兰克林和被他换开的零钱完好无损地躺在其中。
不可思议。
瞧瞧他,
亲生父亲哄骗他签字继承公司。眼前的大律师为格里菲斯工作了十多年,却还是只在意他自己的得失。青梅竹马的好友,一朝破产清算,骗走了他救命的二十万美元。
一个与他毫无瓜葛、素未谋面的陌生人,居然没拿走他身上仅剩的五百刀,还垫付了医药费,甚至留了两百给他?
魔幻到让奥斯蒙德以为自己还在虚无缥缈不可捉摸的梦中。
但事实是他在纽约、在曼哈顿,在罪恶与欲.望交织的世界之都。
“你父亲死前曾经试图申请破产保护并且寻觅买家收购。”
西奥多听不出情感的声音突然打断了奥斯蒙德的思绪,他又被拉回文件上。
联美电影公司在1919年由卓别林、碧克馥、范朋克以及大卫·格里菲斯共同成立。
大名鼎鼎的格里菲斯与奥斯蒙德并没有什么亲眷关系,只是恰好同姓。
他的父亲布鲁诺·格里菲斯是个自大又狂妄的投资人和电影人,他常常自诩有大卫·格里菲斯那样的灵感和眼光。做过的最大的一笔买卖,就是收购了卓别林和壁克黎手上联美的股份,将联美变成了独资公司,成为了联美电影公司的掌权人。
可近些年来,电视产业的不断发展持续地挤压着电影行业的生存空间。
联美拉拢奥斯卡导演迈克尔·西米诺花费4400万美元投资拍摄的《天堂之门》血本无归,票房仅收获了420万美元。
巨大的票房亏损成了联美倒塌的直接导火索,这对联美来说无疑是个巨大的打击。
再加上之前的资金周转问题,拖了大概半年之后,也就是他的父母飞机坠毁出事前不到两天,他的父亲申请了破产。
联美现在的市值差不多有四亿美元,但欠下的债务高达七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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