奥斯蒙德的眼神暗了下来,他也许有些自我意识过剩了,但他就是无法克制自己的思绪,他忍不住去怀疑,也许利亚姆抱有的目的与科尔伽一致。
也许自己一开始的猜想就太过复杂了,他们并不是想从他这里得到他的钱、也不是为了通过他获得什么名利,将他视作踏板。而是为了得到他,为了这张脸,为了这副由碳和各种元素拼凑起的平平无奇的躯体。
但利亚姆不是那样的人,如果他真的抱有那样的想法,昨天晚上本是最好的时机。
奥斯蒙德抬起手用手指挤压着自己的太阳穴,尝试着将糟糕的想法赶出自己的脑子。
即便利亚姆对他好过了头,但也许这对小狗来说,只是朋友之间应该为彼此做的。
如果这么揣测利亚姆的意图的话,同样坚持所有事都要由自己过目、允许的他的所作所为又算是什么?
从这件事中他能捞到什么钱和好处吗?并不能。只会消耗他的一部分精力给他自己带来麻烦。
那么他喜欢利亚姆吗?
他想要他吗?
奥斯蒙德忍不住轻笑了一声,当然不,他的世界里只有钱没有情情爱爱。更别说他有严重的心理障碍,根本没有可能会说爱。
这样继续猜测动机毫无意义。
奥斯蒙德想不明白,决定干脆地将利亚姆和他自己这些他无法解释的行为归类为“好人好事”。
没人规定他不能脑子一抽突然善心大发吧?
利亚姆似乎被他轻笑声吸引了视线,他的眼眸满含着疑惑看向他:“有什么很好笑的事吗?”
奥斯蒙德下意识张了张唇,想要辩解。但他突然想起了一件十分重要的事情,无奈道:
“家里没有茶,只有咖啡。我不想就着咖啡喝药。”
那比喝热水更加奇怪。
利亚姆的耳尖还有些发烫,他如同变戏法一般从自己的口袋里掏出了包装完好的茶包,刚想要说什么,突然被敲门声打断了思绪。
奥斯蒙德回过身看向了玄关,他不由自主地轻轻皱了皱眉,现在刚刚好是晚上六点,谁会在这个时间点来找他?CAA的人又回来了吗?
他几步凑到门前,透过猫眼看向门外,发现自己居然迎来了一位意想不到的来客。奥斯蒙德满脸诧异地拉开了门,侧开身让这位老朋友进了门:“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身材高挑黑发的混血女人拎着包走进了门,她非常漂亮,身着一身女款白色西装,眉眼柔和精致,有着明显的东亚人的外貌特征。
她是伊莱娜·陈。朱迪·福斯特的女友,也是科尔伽·史密斯的未婚妻。
“今天上午才下飞机。抱歉打听了你的住所,奥兹,我...”
她的视线突然看向了扶着门框、面无表情地站在厨房门前的利亚姆·海恩斯,不由自主地噤声。
伊莱娜·陈十分意外地流露出愕然的神色,她根本没想到自己有一天居然会在奥斯蒙德的住所看到别人:“这是...你们...?”
第75章 伊莱娜
怪不得她拜访科尔伽时, 他看起来那么狼狈。
她早就劝过他了,凭借他和奥斯蒙德的关系,他哪里需要使劲浑身解数拿出各种下三滥的手段?
他要做的只是真心实意地对奥斯蒙德伸出援手, 时间长了,哪怕是块石头都会明白他的心。更别说奥斯蒙德只是骄傲谨慎, 他并不是不懂爱。
现在被人钻了空子,伊莱娜只觉得他活该。
奥斯蒙德向来讨厌和别人的亲密接触,也从不会在家中留人过夜,更何况他还现在穿着家居服, 明显不是会客的模样。
审视地上下打量了一遍这位有着一头浅色金发的帅哥,伊莱娜的表情从戒备转向了欣赏,明显柔软了几分。
长得真漂亮,而且这个“护食”的目光很不错...和奥斯蒙德站在一起倒也显得很是般配。
她就说奥斯蒙德应该也不是直的嘛。
奥斯蒙德轻咳了一声,没能从她丰富多变的表情中读出她更为多彩的心理活动, 出声为干站着互相瞪眼的两人介绍彼此:“利亚姆, 这位是我的朋友伊莱娜·陈。伊莱娜,这位是我的朋友利亚姆·海恩斯。”
朋友?
利亚姆放松了紧绷的身体。
伊莱娜则难以置信地挑高了眉尾。
两人象征性地握了握手, 心中各怀鬼胎。
奥斯蒙德瞥见她的神情, 不满地用手指轻轻敲了敲手边靠着墙壁的柜子边缘:“什么?你那是什么表情?”
“不...”
也许只是室友吧。
伊莱娜不敢说话,她揭过话题, 轻声道:“我来是为了告诉你,我听说了昨天晚上的事,今天上午已经和科尔伽解除了婚约, 并且脱离了父母。”
奥斯蒙德颇感意外:“你...”
他知道这肯定不是因为他, 科尔伽的事充其量只算是伊莱娜做出如此选择的导火索。他们俩本可以缔约婚姻, 彼此之间只有谈话和生意。伊莱娜爱着朱迪·福斯特,而科尔伽则有各种各样的情人。
伊莱娜点点头:“在英国处理了几起公关事故之后, 我在学校已经学不到任何东西了。现在我靠公关工作养活自己,目前正在接手艾莉的公关任务。”
艾莉是朱迪·福斯特的昵称,她果然回来帮她了。
然后呢?
奥斯蒙德等待着她的下文。
“你也清楚优秀的公关是救急队伍,艾莉短时间内不会接戏,我也不会得到其它的公关任务。所以我为你和你个人拟了一份未来发展的对公共形象建设建议。”
她说着从包中取出了一沓厚纸,将她撰写的规划递给了奥斯蒙德:“在不需要进行危机公关时,我希望能得到一份日常的企业公关宣传工作,帮助你和你的公司联络新闻媒体。当然,如果你信任我的话,我认为我也有能力胜任你的危机公关。”
这倒是个意外之喜,在这个逐渐由媒体和资本操控大选的年代,律师和公关是最令人惊叹的两个职业,他们能将有罪化解为无罪,将危机转变成机遇,将黑的变成白的。一位业务能力出众,技巧娴熟的公关绝对是个香饽饽。
奥斯蒙德知道伊莱娜在英国接手处理的几场危机公关任务,她的能力不需要质疑,但他暂时不需要公关的帮助,也给不起伊莱娜太高的薪水:“薪酬问题呢?我给不了你太多。”
伊莱娜轻松一笑:“别担心,我知道你的财务问题,而且我的事业刚刚起步,所以暂时的价格是税后年薪五万刀。你可以接受吗?”
这个价格对于普通的刚从学校步入社会的女孩来说可能算得上非常高了。但伊莱娜读的是剑桥,她的父母一天赚到的钱也比她现在张口要的年薪多。
奥斯蒙德咋舌,收好她给自己的文件:“我知道了,我看过你的计划书后联系你。”
这个价格过于划算了,但最近一年他可能确实不需要公关,还是得看完伊莱娜的见解后再做决定。
这是正确的做法,而不是看在情面上一口答应下来。
伊琳娜非常理解他,她留下了一张名片,不再打扰他们两个,告别离去。
奥斯蒙德捧着文件,端着味道格外浅淡的热茶,十分疑惑利亚姆为什么还不走:“你晚上要留下来?你睡哪?这儿没有多余的客房和床啊。”
不知道昨天是谁让他和他一起睡,也不知道为什么昨天医院狭窄的单人床就可以挤一挤,今天奥斯蒙德那张一米五的床就不可以挤了。
利亚姆的眼神不知道饱含着怎样的深意,他长久地望着他看了片刻,道:“我睡沙发。”
奥斯蒙德也望着他和他对视,试图用眼神劝说他放弃这个想法,他乖乖回学校去。但他很快就在对视中败下阵来,只能无奈地叹了口气:“算了,你一定坚持的话,那就睡床吧,我睡沙发。”
“我睡沙发。”
执拗小狗不轻易松口,眨着一双剔透干净的漂亮蓝色眼睛眼巴巴地注视着他:“你睡床。”
更何况他清楚,只要他稍微放软语气用恳求的目光不间断地对奥斯蒙德发射视线,奥斯蒙德便会率先投降服软。
果然,奥斯蒙德又和他对视了片刻,忐忑不安地率先移开目光,避开了他的视线,迟疑开口:“...那,和我睡床?只有这一次,明天一早你就给我回学校去!”
*
荣恩·李买了一张《忠犬八公》的海报,对影院推出的《忠犬八公》联名纸巾+电影票的销售方式不屑一顾。他单买了一张电影票,惴惴不安地来回在放映厅入口踱步,时不时停下身,查看腕表上的指针和票据上的电影放映时间。
开场前20分钟,影院门前排队的影迷虽然比《多格板箱》时少了一些,但相较其它电影首映时还是多了不少。
观众群体也有了不少的变化。
影院播放《多格板箱》时,厅外等候进场的观众大多是同他年龄相差不多的青少年男女,这一次,门前则大多是年纪比他小的孩子和女性观众,以及带着孩子捧着爆米花的夫妇这样略有些吵闹的一家人。
荣恩不由地产生了些许后悔的情绪,也许他不应该提前预定首映票,而是应该买一张九点十点左右的夜场票,那时候带着不懂得影院规则的孩子前来观看电影的家长会少上三分之二。
不知道这些总是喜欢在电影院里扔爆米花、大喊大叫的熊孩子会不会影响他的观影体验。
这都得怪奥斯蒙德·格里菲斯,他做的居然不是一部同《大白鲨》那样的特效大片,而是真实的“治愈系”宠物电影,不少家长都是冲着这部电影评级全年龄可以观看选择了这部没有孩子不该看的镜头的合家“欢”电影。
当然,年幼的孩子们在看到了小秋田犬的宣传海报时毫不犹豫地选择了这部电影也是迫使家长们无法买一张奥斯卡获奖电影票的原因,比起《凡夫俗子》、《愤怒的公牛》、《象人》等电影,孩子们明显对毛绒绒更感兴趣。
荣恩低下头再次看了一眼自己的腕表,距离检票开始的时间只剩下一分钟了,但与他约定好在影院碰头的朋友还没有出现。
他张望的视线反而看到了几个黄皮肤的东亚人,他们年纪大概三四十岁,颈间挂着统一的牌子,站在排队的队伍里格格不入。
荣恩有些讶异,他见过几次这种工作牌,那是国外的影评人。
从他们交谈所用的日语判断,荣恩听出他们大概是日本的影评家。
这也难怪,宣传海报上就写着《忠犬八公》的故事由真实事件改编,荣恩来前专门做了功课,费了不少力气才查到所谓的真实故事发生在日本,电影的主人公“小八”确有其狗。
但荣恩没有看太多内容,他担心自己被真实事件剧透,几乎只翻译了标题,就匆匆将书籍归还给了纽约市图书馆。
他猜的确实没错。
奥斯卡颁奖典礼时,有关于《忠犬八公》改编电影的消息引起了部分日本影迷的不满。即便时候得到了澄清,得知了八公并不是使用特效进行拍摄,他们也无法接受这个故事率先被美国人编成了剧本,被美国将故事本土化。
狂妄自大的美国佬拍摄的《忠犬八公》他们绝对不会承认,因为那根本不是他们心目中忠心耿耿的八公。不会有一只狗像八公一样有灵性,没有狗可以演出八公的神韵。美国人也永远不会理解他们的忠义文化。
只不过,有更多的日本观众看好这部美国版的《忠犬八公》。
他们对美国电影厂商居然对他们的故事产生了兴趣感到尤其兴奋,认为这是继黑泽明的《罗生门》之后,美国对日本文化产业的又一重视。
但同时,这些观众的一部分又抱着悲观的想法,认为这部电影是专门为日本观众拍摄的电影,在美国上映只是走走形式,没有美国观众会去看《忠犬八公》,他们的狂欢不过是自我洗脑。
在国内争议不断的情况下,不少本土的影评人将目光瞄准了这部由奥斯蒙德·格里菲斯拍摄的《忠犬八公》,他们赶在了电影首映之前抵达了美国,只为观看这部电影。并将电影的评论和对它的期待、展望,以及美国人对《忠犬八公》的看法通通带回国内,给影迷们打上一针强心针。
但坦白说,影评人心中也没什么底。
他们从这几天的报纸文章中,发现《忠犬八公》的导演奥斯蒙德·格里菲斯只有十八岁,并且没有任何执导宠物电影的经历。他唯一的作品是一部美式恐怖片,尽管恐怖片的票房成绩好得惊人,但这不代表他能拍好动物电影啊。
更何况,《多格板箱》与《忠犬八公》的内核完全不同,恐怖电影与动物影片的拍摄手法也毫无相似之处。奥斯蒙德·格里菲斯不会在《忠犬八公》里也搞一惊一乍的跳吓和血浆吧?
他们可不想看到八公在平静的配乐中突然出现,或者电影的结局是八公躺在了血泊之中。
有人打了个寒颤,被自己的想象吓了一跳,越是临近电影开场,他们越是紧张,甚至比本该担忧首日票房的奥斯蒙德还要忐忑不安,双手合十闭着双眼在电影院门前祈祷了起来。
检票开始了五分钟以后,就在荣恩等得不耐烦差点自己进去时,他的朋友终于挥舞着电影票急冲冲地跑了过来。
他停在荣恩面前喘着气扬起笑脸:“抱歉,堵车了,我们快进去吧!我最喜欢这种让人开心的狗狗电影了!比那种吓得人不敢去厕所的恐怖片好多了,我真希望格里菲斯以后拍的电影全是这种可爱的小狗片。”
第76章 首映礼
《忠犬八公》的首映仪式比《多格板箱》更受媒体的关注, 当然,这也与《多格板箱》的宣发预算不到位,违背业内规则, 根本没有举办首映仪式有关。
但《忠犬八公》的首映礼也并不合格。
有着充足预算的制片大厂电影通常不会将首映仪式和公映放在一起,而是将首映礼也作为宣传的一部分, 提前公映一两天进行。
然而罗杰·科尔曼显然不愿意再为这部电影花钱,尤其是在《忠犬八公》本身拍摄也只花了二十多万刀的情况下。
他与奥斯蒙德一商量,拍板决定像新世纪电影公司的其它剥削电影一样,将首映式放在公映前一个小时, 既不用刻意邀请各路影评家,也方便与观众进行互动。
但《多格板箱》的票房炸弹毕竟对媒体和公众造成了不小的影响,《忠犬八公》前期通过奥斯卡、朱迪·福斯特展开的一系列宣传也让人十分心痒,好奇奥斯蒙德·格里菲斯究竟拍了一个怎样的宠物电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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