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簪月摇头:“不过是一报还一报。”
朝瑾眸色微动,眉心皱起浅浅的痕迹,狭长的眼眸低落下来,带着浓重的压迫感。
李簪月感觉车厢里的氛围很怪异,她见柳朝瑾面无表情,可那双琥珀色的眼眸却复杂幽深。
难道是她刚才说错话了?
李簪月仔细想了想,感觉没有哪句话可以惹怒柳朝瑾。
李簪月不敢直视朝瑾,只能偷瞄她,目色惊疑,心神不宁。
突然,车厢外传来秋楠的声音。
“大人,驿站到了。”
李簪月顿时对秋楠感激涕零,默默的松了口气。
她看了一眼朝瑾,见她起身下车,她立刻跟了过去。
秋楠看着李簪月跟在朝瑾身后,他走上前,低声道:“大人,这位用不用…”
朝瑾淡声:“随便找一间客房给她。”
秋楠应道:“是。”
他走到李簪月身旁,“公主,大人给你准备了房间,请跟我来。”
“哦,好。”
李簪月立马跟着秋楠走,她想起刚才在马车里的场景,偏头往朝瑾那边看过去,只见那道纤细修长的身影隐在黑夜里,看起来有些落寞寂寥。
秋楠带她来到一间客房,推开门,抬手道:“今晚公主在这里休息一晚,明日便随着我们继续前往荣都。”
李簪月看了一眼房间,虽然装饰简单,但很干净,房间里还有碳火,使得房里暖洋洋的。
她很满足的点点头:“好的,多谢秋楠公子。”
秋楠蹙眉:“公主不必多礼,叫我秋楠就好。”
李簪月眼神一转:“秋楠,请问沈千酒将军可是在这驿站休息?”
秋楠抬眸:“沈千酒将军已经赶回荣都。”
“哦,好吧。”
竟然提前回了荣都?
可她明明在河边看到沈千酒和柳朝瑾攀谈的身影。
秋楠看她:“公主找沈千酒将军有事?”
李簪月摆手:“没,没什么事,我只是早有耳闻沈千酒将军威名,想瞻仰一下。”
她可不能供出沈千酒曾经放过她的事情,要是被柳朝瑾知道,怕是会责罚沈千酒。
秋楠没再多问什么:“好,那秋楠先告退了。”
“好,”李簪月突然感觉肚子难受,她不好意思道,“那个,我有饭吃吗?”
说到底她还是亡国奴,秋楠虽一口一个公主叫着,但李簪月对自己的处境还是很有自知之明的。
秋楠了然:“公主稍等,一会会有人给你送饭。”
李簪月感激:“谢谢。”
终于可以吃饱饭了。
朝瑾回到房间就往床上一摊,她双眼失神的看着房顶,神情空白,让人看不出什么。
系统突然开口:【你刚才的情绪有所波动。】
它赶在朝瑾反驳前又说:【我知道数值变化对你来说是可以掌控的,但上一个任务世界,姜稚鱼为你身死的瞬间,你的情绪变化很猛烈。】
朝瑾抬手捏了捏眉心:“你这么在意我的情绪干嘛?”
系统见朝瑾没有反驳,有些意外,它解释道:【关心一下你嘛。】
朝瑾突然问:“你觉得我这人怎么样?”
系统犹豫道:【还…还行。】
朝瑾笑了下:“实话实说,我又不会真的掰断你翅膀。”
【…】系统沉默片刻,如实回答,【一个很坏很坏的变态!】
朝瑾“噗嗤”笑出了声。
系统被她笑的心里发慌:【你说了不会掰断我翅膀的?你可不能反悔啊!】
“不掰。”
系统纳闷:【那你笑什么?怪渗人的。】
朝瑾目光带着几分嘲弄的意味:“作为一个很坏很坏的变态我是不是应该受到惩罚去死呢?”
系统沉默不语。
朝瑾眼眸里的温度很冷又很淡,语气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迷茫和无措:“那她为什么要救我呢?”
系统:【因为姜稚鱼喜欢你啊。】
“姜稚鱼?”朝瑾冷笑,“你以为我在说她?”
系统再次沉默。
“就算是喜欢,可我这样一个很坏很坏的变态,有什么可值得她喜欢?”
朝瑾语气里夹杂着一丝无奈:“我说她傻还生气了。”
第55章
当当——
房门被敲响。
“属下有事来报。”秋楠的声音响起。
朝瑾坐起来:“进来。”
秋楠推门走进来, 关好门,站在外室,道:“公主刚才向属下打听了沈千酒将军。”
朝瑾:“你是觉得这两人有问题?”
秋楠应道:“属下只是担心大人的安危。”
“让她随意打听, 你看着回答即可。”
沈千酒和李簪月之间的交集朝瑾清楚,李簪月向秋楠打听沈千酒估计是为了报答一下当时的手下留情。
“没心没肺的家伙。”朝瑾嘟囔了一下。
好歹她救了两次, 李簪月都没有真心的对她表达过感谢。
秋楠目光诧异:“大人, 您说什么?属下没听清。”
“无事, ”朝瑾摆摆手,“白月那边可有消息?”
秋楠:“刚才来了密信, 白月查到了九州府,九州府是受盛帝管控, 想来刺杀大人的旨意是盛帝所下。”
盛帝,一个被酒色掏空身子的酒囊饭袋, 如今这盛国和荣国倒是有点异曲同工之妙。
秋楠见朝瑾不语,询问:“大人, 是否让白月安排一下, 给九州府一点教训?”
“灭掉两个据点就行。”
秋楠颔首:“是, 属下立刻去办。”
夜色深沉, 大雪悄然声息飘落。
李簪月悄悄的打开房门,看了一眼正在交班的巡逻军队。
她在心中暗暗数数, 见一队士兵往驿站后面走去, 立刻推开门, 小心翼翼的走出去。
上一次, 李簪月观察过巡逻士兵, 记下了他们交班的时间, 利用空挡逃跑,如今士兵巡逻时间和方式没有变化, 李簪月熟稔的再次出逃。
虽说柳朝瑾救了她两次,但李簪月没有被眼前的安稳所迷惑。
她们两人隶属于不同国家,荣国攻破燕国,她一国公主成了亡国奴,被敌国丞相抓捕成为俘虏,命悬一线。
哪怕柳朝瑾现在对她态度温和,但李簪月心里清楚亡国奴的下场肯定凄惨无比,等到大军回到荣都,荣帝看见她,不仅清白不保,脑袋估计也保不住。
李簪月想了许多,最终警训自己。
此时不逃更待何时啊!
李簪月贴着墙壁挪动,因身形瘦小,再加上她会轻功,脚步轻盈,一直挪到驿站门口都无人察觉。
她暗自欢喜自己将要再次逃跑成功,刚一抬脚,脖子上抵住一个冰凉锋利的剑刃。
“!!”李簪月看着不知何时出现的秋楠,欲哭无泪的把脚收了回来。
“那个…”李簪月看着秋楠冷漠的眼神,声音发虚,“…我只是…是出来上茅房的,你会相信吗?”
秋楠:“公主,我家大人有请。”
李簪月:“……”
完了!
屋内,安静的只剩下火炭燃烧的声音。
李簪月被秋楠抓到柳朝瑾的房间里,跪在地上,瑟瑟发抖。
秋楠站在一旁,神色冷漠。
坐在床边的人双腿大开,双手撑在膝盖上,似笑非笑的看着李簪月。
“小十七想跑到哪里去啊?”
李簪月身子一抖,找借口:“人有三急,我是…是出去找茅房的。”
朝瑾扬唇一笑。
李簪月见状,脑中闪过两人之间的谈话,立马道:“我是想要逃跑的!”
锋利的剑尖只差一点就刺穿李簪月纤细的脖子。
李簪月额角溢出冷汗,呼吸一滞,瞳孔放大。
柳朝瑾跟她说过不喜别人诓骗她,若非她及时想起来,秋楠的长剑就要斩断她的脖子了。
朝瑾抬抬手:“小十七这回记得挺深啊?”
她要是再没记住,秋楠的剑能把她捅的很深。
李簪月尴尬一笑:“柳相对我说的每一句我都铭记于心,不敢忘记。”
朝瑾挑眉:“那小十七可知道一个国家是如何处置想要逃跑的俘虏吗?”
李簪月神色大惊:“我…我…”
“秋楠你说说。”
秋楠眼中杀意渐浓:“五马分尸。”
李簪月瞪大眼睛,颤抖不止,恳求道:“柳相,我错了,我不会再逃跑了,真的,你相信我,我不会再逃跑了。”
“你说本相就应该相信吗?”朝瑾歪头一笑,“本相看起来很好骗吗?”
李簪月爬跪过去,抓住朝瑾的衣角,眼眶泛红,泪珠滚落,哭的梨花带雨惹人怜。
“柳相,我真的不会再跑了,我发誓,我若是再跑就不得好死,柳相,求您信我一次,好吗?”
系统:【你别刺/激她,别到时候黑化值上涨了。】
“刺/激她?从她被抓到现在,她的黑化值就没有变动过,”朝瑾说,“她虽然害怕我会因此杀她,但她心里也在盘算我的底线,我救了她两次,放走她一次,所以她觉得在我这里她还是有商量的余地。”
朝瑾捏住李簪月的下巴,看着她精致白/嫩的脸蛋:“你看,她很会利用自己的优势给自己寻求机会。”
当初陈知县将李簪月送给她,让她享用,李簪月心眼多的很,自然能猜到朝瑾喜爱女子。
李簪月本就容貌艳丽,哭起来的柔弱模样让人不禁生起怜爱之心,而这是她惯会利用的手段,方便行事。
“你用这种手段骗过多少人?”朝瑾轻抚她的脸颊,“对你心生歹念的李明哲?常年折辱你的李锦绣和李燕喃?被你骗来轻功教学的李九德?还是想把你卖给他国的燕帝?”
李簪月睁大眼睛,惊恐的看着朝瑾。
她听着朝瑾每说出一个名字,力气就松懈三分,若不是朝瑾箍着她的下巴,她早该瘫倒在地,苟延残喘。
李簪月颤声道:“你怎么会…?”
“别人认为哭是弱者行为,可对于弱者而言,哭会成为一把保护她的利器,”朝瑾抬手抹掉一滴泪珠,“尤其是漂亮女人的泪眼,就像是杀人诛心的刀。”
她舔了舔指尖,入口酸涩,“温柔刀,刀刀割人性命。”
李簪月此刻的眼泪不再是做戏的道具,而是对柳朝瑾的恐惧。
她呼吸都在颤抖:“我只是活下去,有错吗?”
温热的泪珠滴在朝瑾手上,像是带了重量,心尖都跟着一沉。
李簪月直视那双清冷的琥珀色眼眸,一字一句,呜咽道:“柳相手眼通天,燕宫之事一清二楚,自然也清楚我的处境如何。”
“我只想活下去,想过一个寻常百姓的生活,这有错吗?”
“我从未主动欺辱残害别人,是他们先欺负我的,我为何不能自保?为何不能反击?”
“这世间本就不公平,我的出生就是个错误,若非我使计让燕帝看到我的存在,我怕是早就死在杂草丛生的冷宫里了!”
李簪月赤红着双眼,神情倔强又不甘,“我只想让自己过得安逸些,快乐些,想逃出那个压抑孤寂的牢笼,我有错吗?”
秋楠神情恍然,垂头不语。
他没想到一个高高在上的公主,却过得这般不如意。
虽与李簪月接触两日,但秋楠真没有在李簪月身上感受到一丝一毫公主身上该有的架子和气势。
相反,李簪月为了求生无所不用其极,跪地哭诉求饶,辱骂故国,伪装逃跑,毫无公主该有的礼教规矩,看起来更想是个流连于市井的流氓。
“本相有说你错了吗?”朝瑾擦了擦她的眼泪,叹了口气,“就像你说的,求生之举,何来羞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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