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辅助系统一开始都是有编号的，所以她猜测刚才系统想要跟她说它的编号。
但朝瑾也没当回事，看系统那样，估计也不愿与她多交集。
这段记忆在朝瑾脑海之中存在感很低，很低...
低到在第四个服役世界里她才认出来这四个“服役世界”都是她曾经以“任务者”的身份去玩过的世界。
她所成为的“原主”，本就是她留在那个任务世界的自己。
每一次的穿越，都像是在找寻丢失的自己。
朝瑾在渡厄殿睁开双眼，她看着无尽的黑暗，突然感到心头传来一阵阵难以压抑的钝痛，无边的苦涩将她淹没。
她眼眶慢慢泛红，眼角湿润，泪珠滴落，却发不出一丝声响。
朝瑾扯了扯嘴角，发出一声颤抖沙哑的呜咽：“三？…山月。”
第95章
渡厄殿。
只有无尽的黑暗和寂静, 像是被世界抛弃的一座荒诞诡谲的废墟。
初次参加服役任务的朝瑾，天天故意惹怒系统，逼迫它把自己放逐回到渡厄殿等死。
可现在, 朝瑾重新回到了渡厄殿，内心却已经被无尽的酸楚和苦涩填满, 甚至往外翻涌, 将她吞没。
从三千世界之中挑选“觉醒者”是主系统的职责, 主系统选拔人的眼光高低不同，让人摸不清头脑, 所以苍白之地里的辅助系统和任务者脾气秉性都不同，非常具有个性和特色。
后来, 位界官也有了可以从三千世界里挑选“觉醒者”的权力，但是位界官有数量要求, 他们最多可以挑选三名“觉醒者”。
朝瑾本想挑选三个觉醒者，但挑了许久, 并未看到合自己眼缘和心意的觉醒者, 拖拖拉拉了好久, 这才从三千世界中找到了让她心满意足的觉醒者。
——山月。
朝瑾还记得那时, 她将山月从三千世界之中挑选出来，让她成为了任务者, 让她跳脱尘世间的挣扎和扭曲。
山月看她的眼神, 就像是再看一个将她从苦难之中救出来的神明。
那么热烈, 那么虔诚, 那么灿烂...
朝瑾对于这样的眼神, 只是浅浅的笑了笑：“救你的不是我, 是你自己。”
若非山月展现出来不同寻常的表现，朝瑾也不会主动将她从三千世界挑选出来。
真正算起来, 山月是自救者。
而且朝瑾觉得自己是跟主系统抢了人，毕竟山月也被主系统看中了。
而后，朝瑾作为山月的引导者，陪着她做了几个任务，教导她如何高效的完成任务，让她明白任务和现实之间的区别，不要在执行任务中迷失自己，山月学的很快，很多知识点一教就懂，虽然有时候倔脾气上来让朝瑾有些疲惫，但总体来说山月的表现让朝瑾还是很满意的。
后来，朝瑾见她学而有成便和她分开，自己去忙位界官考核了。
而后……
朝瑾便在准备参加位界官考核的时间见到了许久未见的山月。
她还和以前一样，目光真诚又热烈的看着她，那清澈的黑眸，像是包含着无尽的深情和思念，如铺天盖地的浪潮奔来，将朝瑾推到彼岸。
朝瑾不动声色的挑了下眉，轻笑道：“好久不见，过得怎么样？”
山月扯了扯嘴角，笑道：“我很好。”
朝瑾直接问：“有事找我？”
山月作为她挑选的觉醒者，朝瑾对她还是有些耐心的，如果山月出了问题，她也愿意搭把手，帮帮她。
山月摇摇头：“没有。”
“那你找我做什么？”
朝瑾看着山月从兜里拿出一串青绿色的手串，每颗珠子光滑圆润，晶莹剔透，说不出来的好颜色。
山月手指微颤，用力抓住手串递过去：“送你。”
朝瑾没有接：“送我这个干嘛？贿赂我？”
难道是听说她准备考界首，山月特意过来和她攀攀关系？
山月目光落在她身上，语气温柔：“离别礼物。”
朝瑾诧异：“离别礼物？”
“嗯，”山月解释道，“你把我从三千世界挑选出来，教导我如何做任务攒积分，让我重新做人，帮了我很多，我没有什么好东西，只能做一个佛珠手串送给你。”
“那时你离开的太快，我也没有想好送你什么，正好你要准备位界官考核，这个手串送你，希望能让你得偿所愿，心满意足。”
朝瑾看着递到她跟前的手串，颜色很漂亮清透，是她喜欢的绿色，样式精美，让人一眼便觉得爱不释手。
“你的手在抖。”
山月微笑：“我有点紧张。”
朝瑾哭笑不得：“紧张什么？”
山月解释：“怕你觉得不好。”
“没有，”朝瑾接过，发觉这手串入手光滑细腻，质地不似琉璃水晶，“你这佛珠拿什么东西做的？”
山月说：“火晶。”
“火晶？”朝瑾想了想，“啊，我记得我们一起做的最后一个任务世界里有一个焱晶谭，那里盛产火晶，你特意回到那个世界找人打造的这个佛珠？”
“嗯。”
朝瑾问：“花了不少积分吧？”
任务者和辅助系统是不允许从任务世界里带走属于那个任务世界的物品，除非付出相对应的代价，但这个也要看主系统的评定才能确定下来。
山月给她的这串佛珠，不论是质感还是色泽都很精美，想必要花费许多积分才能从任务世界里提取出来。
山月微微抿着下唇：“还好，我做了很多任务，承担得起。”
“行，那我收下了，谢谢。”
朝瑾刚玩把手串带到左手腕，就听到山月忙道：“带右手上吧。”
朝瑾动作一顿：“为什么？”
山月眸子微动，似有星辰闪烁：“你是右撇子。”
朝瑾心中了然：“想让我每次使用右手时可以看到这串佛珠，然后想到你？”
山月眼底闪动着一抹炙热和澎湃，仿佛能将心中的勇气点燃。
她握住双拳，说：“嗯。”
“我想让你别忘了我。”
“…”朝瑾低笑了一声，“不至于忘了你，怎么说你也是我带出来的人。”
山月淡淡一笑，脸上浮现一抹似花绽放时一样的笑意，嘴角微微上扬：“好的。”
“谢谢你的礼物，”朝瑾带上手串，摆了摆手，“那我走了。”
她转身离开，没在意身后之人那浮在脸上的不舍和留念。
——
“听说你后悔了？”
渡厄殿突然出现一道声音，音色清润，带着清晰的笑意，似裹挟着夏日里的一缕清风，干净又慵懒。
朝瑾眉眼一动，转头看向突然在渡厄殿里出现的一道狭长的金光，像是紧闭的大门猛地打开，刺眼灿烂的光芒穿过细小的缝隙，将此时狼狈不堪的朝瑾照亮。
金光之中走出来一道纤细修长的身影，那人身着流光溢彩的主神袍，缓缓走到朝瑾面前。
朝瑾一时不适应光芒耀眼，待双目恢复清明，她才看清眼前之人。
一双多情轻挑的桃花眼，眉眼狭长，眼尾微微上翘。
过于浓重的黑眸给人带来一种生人勿近的冷漠，但她又天生长了一副让人亲近的容颜，笑起来眉眼弯弯，自带一股风流浪荡。
“…山月呢？”
朝瑾许久没有发声，嗓音变得沙哑粗糙。
山月是三代主神，若她还在位，就不会有她面前这位四代主神了。
来人弯唇：“消散了。”
“你作为界首，应该知道主神在职期满后会消散于天地。”
朝瑾神情微动，眉心蹙起：“若她死了，你便不会来到这里。”
“作为四代主神的你，不应该对一个即将被天诛的叛徒有过多的注意。”
“吾以前是任务者的时候，听过你的大名，对你好奇也是应该的呀？”来人眯眼笑笑，眼中兴味十足。
朝瑾垂眸：“随便你。”
她如今没有任何力气去和别人插科打诨。
“你就这么容易放弃了？”
朝瑾坐起来，面对眼前笑眼盈盈的女人：“是，我后悔了。”
“我知道我这条命是被山月用主神之责和她的灵魂救下来的时候，我就后悔了。”
她岂会不知那几个服役任务是怎么来的？
灵魂碎片将任务世界重塑，她碎裂的一塌糊涂...
女人惊讶道：“你竟然能猜到三代主神是用什么救的你？”
朝瑾苦涩一笑：“界首只差一步便是主神，我所知道的东西不会比你们少。”
“所以你后悔背叛了？”
朝瑾那双琥珀眼依旧凉薄，她嘴角微动：“我后悔的是为何没有在被抓到的时候就死去，也不用让她舍命救我。”
女人微顿，眨了眨眼笑道：“确实，这才是你的回答，你既然敢做出十溃世界，就说明你根本没给自己留下后悔的退路。”
“不过，你没想到有人用命为你留了一条后路。”
朝瑾眼底浮现悲凉，抬手抹了一把脸，哑声道：“所以我才说她...傻得很。”
女人看向她手腕上的佛珠手串：“挺好看的。”
朝瑾红着眼，抚摸着每一颗佛珠：“嗯。”
“你知道吗？这串佛珠手串从任务世界拿出来的代价可不低。”
朝瑾抬眸，声音嘶哑：“肯定花了她不少积分。”
“积分是小事，”女人双手环胸，“只是有些麻烦的后遗症。”
朝瑾瞳孔一颤：“什么意思？”
“你自己看吧。”
女人打了一个响指，两人周身环境赫然改变。
朝瑾立马认出来这里是她和山月最后一个任务世界，而面前如温泉一样翻涌的潭水便是焱晶谭。
她看着山月重新进入这个已经关闭的任务世界，来到焱晶谭旁。
她看着山月那双白皙修长的双手被潭水腐蚀的只剩下白骨，看着山月脸色苍白，双唇因为忍着痛而咬的嘴唇都是血。
她看着山月吃下这个任务世界生产的“生肌丸”，然后等待双手的血肉重新长好后，她再继续伸手入谭采取火晶。
就那么几块火晶，山月采了一遍又一遍，双手被腐蚀了一次又一次。
朝瑾跌坐在地上，眼底似染上血色，越发赤红，眉眼间满是沉痛与哀伤。
她颤抖的伸出手，想去擦掉山月脸上的冷汗，想抱起颤抖的她，却发现自己的手穿过了山月那道身影。
朝瑾呜咽道：“…山月。”
山月听不到她无助悲泣的呼唤，此时的她还沉浸在准备礼物送给朝瑾的喜悦之中。
她拿着那些火晶准备离开任务世界，主系统要求她支付积分并保持伤痛。
山月没有犹豫，她上交了所有积分，双手也留了下后遗症，时常会颤抖，并且伴随着剥皮抽筋的痛苦。
朝瑾泪眼惺忪的看着山月在单子上签下自己的名字，与她之前的字迹天差地别。
她每落笔一次，手就颤抖一下，最后“山月”两个字被她写的无比潦草，不堪入目。
主系统声音依旧冷淡无情，却也能让人听出一丝遗憾：【倒是可惜了你之前的一手好字。】
山月握住那几块火晶，扯起一抹虚弱又满足的笑：“我觉得…很值得。”
朝瑾看着山月把火晶打磨、切割、染色，做成了最后交到她手上的那串甚是合她心意的佛珠手串。
朝瑾双眼泛红，眼底带着一丝类似疯狂不甘的情绪，唇瓣颤抖，气息不稳的吐出一句话：“...她在哪里？”
周围环境再次改变，她们回到了渡厄殿。
女人歪头：“她在外面。”
“所以我需要做什么？”
不论是天诛还是什么，朝瑾照单全收，只要能让她见见山月。
朝瑾现在疯了一般。
想抱抱她，摸摸她，亲亲她…
她想感受到她。
女人眉眼含着淡淡的清冷，再一次问道：“你后悔了吗？”
朝瑾咬牙切齿：“我只后悔过一件事，至于其他我从未后悔过。”
那时，她该转身抱抱她。
女人顿时眼神一凝，森冷的杀气瞬间弥漫，仿佛下一秒要将朝瑾斩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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