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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掐紧了手臂，但不是自己的手臂。
“不舒服吗？”雅威像是不知道疼痛，被他掐住手臂，还是好脾气地温柔问道。
他抬起头，教室里的人有的好奇地看了过来，有的漠不关心地低头玩手机，有的还在呼呼大睡，很正常。
不知受哪个梦境影响，他只觉得雅威身上的凛冽寒香分外清心静气，不由得伸出手臂抱紧他的腰身，主动把自己埋进那个雪白温柔的怀抱。
“别怕，我在这里。”
“我永远与你同在。”雅威冰凉的手指安抚地摸了摸他的长发，温柔笑道，“亲爱的。”
他听见这个称呼，身体一僵。
“我送你回去吧。”
不等他拒绝，雅威横抱起他，成年男性的身高体重对他来说似乎不存在任何困扰。
在走出教室之前，他抽出空隙回头瞥了一眼，一切毫无变化，玩手机的依然在玩手机，睡觉的依然在睡觉，好奇看着的还在好奇看着，即使那位置上已空无一人。
“早安。”
他犹豫着驻足，转身看向雅威：“早安。”
雅威笑容越深，走下台阶，甚至伸手握住他的手腕：“昨晚睡得好吗？”
昨天雅威送他回了房间，里面空空荡荡，没有什么三角框，也没有什么眼球，雅威像是察觉到他状态有异，体贴地陪了他许久，直到入夜才离去。
——这样的结果，就是梦里全是“他”。梦里，他起仰头，修长的脖颈绷直，泪珠不断滑落，雅威温柔地吻去它们，低声安抚他，却并未因此有分毫留情。
“……还行。”
他不自在地移开了眼睛，却目光一紧。
周围的人来来往往，抑或嬉笑怒骂，抑或心事重重，抑或行色匆匆，却都一样，胸前佩戴着一枚吊坠，金属的三角框，里面镶嵌的眼球齐齐盯紧他的方向，齐齐转动着，齐齐眯了起来，像是在笑。
他后退了一步，正撞入一怀凛冽寒香。
“他们……”他看向雅威深蓝似海的眼瞳，犹豫起来。
“我知道。”雅威自然地揽住他，“别怕。”
“我在这里。”
不知为何，他很相信雅威，当真放松了身体，安心地靠在了他的怀里，闭上了眼。
雅威抚摸着他的长发，和三角框内的眼球们目光一触，随即若无其事地分别。
越来越多了。
佩戴那枚吊坠只是一个开始，周围的人越来越多地用狂热的语气谈论着他听不懂的话语，他们说到激动处，高高举起那枚吊坠，神色虔诚又癫狂。
唯有雅威是那个例外。
“……道路是曲折的，前途是光明的，践行真理的前提是保有对真理的坚定信念。”
雅威又是那样，与他气质完全不符地一本正经地讲哲学，完全不理会台下一片乱象。
他垂下眼眸。
坐在他左边的人狂热地用笔在自己全身画上三角框和眼球，用力之大，划破了自己的肌肤骨肉，鲜血飞溅，染红了每一寸桌椅，但他们只将疼痛视为虔诚，越发开怀地大笑。
坐在他右边的人不甘示弱，用刀、用笔、用指甲，撕下自己的皮肤，剖开自己的身体，取出内脏，取出骨肉，在桌上小心翼翼地摆出图腾，嘴里念念有词地诉说着他听不分明的经文，高声赞颂那不知名存在的伟力奇观，祈求“他”的怜爱。
浓郁至极的血腥味混合若有若无的诡异蔷薇香气弥漫在整个教室里。
十足像一场荒诞滑稽的梦境。
他抬头，恰与雅威金框平光镜后深蓝似海的眼瞳对上，霎时间，心如擂鼓。
这些天梦到雅威的次数越来越多，一切也越来越清晰。
他快分不清到底究竟是记忆还是梦境。
比如，今早，雅威是不是吻了他？
他蹙眉思考。
铃声响起，雅威应当离开了。
他想了想，走到了雅威面前。
“有疑问吗？”雅威还是那样的温柔，映衬着周围疯癫狂乱的一切更加不真实。
“什么是真实？”他问。
“你所相信的，就是真实。”雅威如是回答道。
“什么是梦境？”他又问。
“你不愿见的，就是梦境。”雅威道。
“我明白了。”他点了点头。
他上前一步，摘下了那副不适宜的金框平光镜，揽住雅威的脖颈，毫不犹豫地亲了上去。
“好孩子。”雅威摸了摸他的长发，怜悯温柔地微笑道。
雅威可信吗？
不知道。
但起码比起那些三角框和眼球看着舒心。
不过也仅此而已。
只是当他身边越来越多地出现那些禁锢在三角框里的眼球，他也越来越需要雅威，需要他证明，他还是清醒的。
雅威说，他所相信的，就是真实，他不愿见的，就是梦境。
让梦境变成现实，现实就会变成梦境。
那么如何倒转现实与梦境？
他知道，清楚地知道，但他做不到。
他也不知道为什么做不到，但在雅威冰凉的手指触碰到他敏感的赤｜裸腰身时，他还是下意识忍不住用力地推开了他。
“我……”
雅威只是温柔爱怜地亲了亲他的眉眼：“我知道，没关系。”
“不用急，我们可以慢慢来。”
他点了点头，顺从地靠在雅威怀中，枕着使他安心的凛冽寒香入眠。
还是如同以往那样，但也不一样。
他一睁眼，所有的眼球都看了过来，直白的渴望与馋涎毫不遮掩。
他每走一步都小心翼翼，避开地上那些跃跃欲试的眼球，看着它们遗憾至极的模样，他眉头紧皱。
不只是它们了。
佩戴着吊坠的人看着他的神情也癫狂起来。
雅威站在教堂前，深蓝的眼瞳映着他匆匆而来的身影，直到他扑进怀中。
他抓紧了雅威雪白的衣袖。
“今晚……今晚，可以吗？”
“只要你愿意，随时可以，亲爱的。”雅威安抚地拍了拍他的脊背，不在意他身上的鲜血沾染他的白衣，装作没看见他不曾收好的尖刀。
真不愧是他的……
雅威笑了笑，俯首轻吻他颤抖的睫羽。
不能停下了。
他主动地搂住雅威，生涩地模仿梦境中的一切，月光下更显白皙的身体努力地打开，仿若纯洁懵懂的羔羊，向雅威献上柔顺与亲昵。
但雅威知道，他从来不是柔软的绵羊，是狡诈的山羊。
眼下不过是，形势所迫。
那不如，再迫一点。
雅威掐住了他的下颌，拦住他冲出喉间的低泣，深入侵占他的所有。
“我是谁？”他抖着嗓音，脆弱地问。
他将自己整个由内而外地进献给了雅威，他想要换取一个彻底的答案。
雅威抱着他还有些发软的腰身坐起，让一面镜子立在他面前，贴近他白皙的耳廓，柔声道：“你是我最爱的造物，我最期待的完美的化身，最智慧，最美丽的存在……”
镜中乌发如墨的人抱紧了唯一能抓住的圣洁至高的造物主，殷红的眼眸还留有落泪的痕迹。
“——我的，路西菲尔。”
“路西菲尔……”
“路西菲尔……？”
路西菲尔抬起头，面上还未褪去泪光，雅威为他吻去，温柔地肯定道：“路西菲尔。”
“我的挚爱，与我共度不可计数岁月的路西菲尔。”
“现在，你可以安心休息，待醒来之后，一切都会好了。”
路西菲尔伏在他怀中，点了点头，听话地沉沉睡去。
雅威摸了摸他的长发，深蓝似海的眼瞳中风波宁静。
“陛下怎么还没有回来。”
别西卜焦急地在万魔殿中踱步，魔王们也一筹莫展。
自从那一场天堂与地狱之间的大战以后，路西法进入轮回谷疗伤，然而至今无数年，却始终没有再现身。
“往常不过几十年，现在也该回来了才对。”萨麦尔也眉头紧皱。
路西法自从堕天以后，因着对那至高的创世神从一而终的憎恨与厌恶，同天堂开战不知多少回，大大小小的伤都受过不少，数次进入轮回谷疗伤，如今却是停留最久的一次。
贝利亚闭目思索，忽然，他睁开眼，道：“父神，关闭了水晶天。”
“他说……从今起，他与王后，不再过问三界之事，不许任何人前往水晶天打扰。”
“那么……问题来了。”
众魔王面面相觑，不知道他现在提这个做什么，只有别西卜变了脸色。
“王后，是谁？”
作者有话要说：
那个标志叫上帝之眼，有兴趣的宝子可以自己搜搜看hhhhhh（所以说故意吓唬路西的耶总是屑！）
这个paro里面的路西是完全不喜欢耶总，没有爱只有恨，但是耶总无所谓他会强求，他还会伪造记忆编织梦境迷惑路西，可怕得很hhhhhhhh
魔王：？偷家是吧
耶总：美滋滋
感谢在2023-04-26 20：27：58~2023-04-30 00：29：32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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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81章 就比陛下差一点点，一点点
利维坦摸了一把额头冒的冷汗，目光不住地往身旁两人那边瞟，三番两次，欲言又止。
路西法气定神闲，甚至有闲心拨弄了一下身旁的一枝合欢，惹得它越发急不可耐地想要靠近。
贝利亚面无表情，如果不是睁着眼，简直就像睡着了一样始终沉默无言。
利维坦忍了又忍，最终还是没有忍住。
“陛下……”
“嗯？”
“您不是说……要去浮浪海屿吗？”
“是啊。”
“您还说，您要和萨麦尔、雅威同去，已经向海皇发函通知了……”
“没错。”
看着路西法回答得这样无比坦然，利维坦终于绷不住心态：“那为什么现在我们三个在不息海屿啊！”
浮浪海屿和不息海屿相隔整块大陆！完全没有走错的可能吧！
路西法却非常理直气壮：“谎言是地狱的美德。”
这都什么跟什么！
他从前可压根没讲究过这个！
利维坦终于崩溃，掐住一直保持沉默的贝利亚的胳膊，压低声音咬牙切齿道：“贝利亚，你说句话啊！”
拜托，雅威那么恐怖，陛下还敢随意放他鸽子，雅威又未必会对陛下如何，那他们两个岂不是要成炮灰了！
贝利亚冷漠地看着他，不留情地拽下他的手，然后继续当哑巴。
利维坦可真吵。
他难道不知道，对于一个罪名为“懒惰”的魔王而言，大半夜被从潘地曼尼南府邸中柔软舒适的床上揪起来连夜赶路到千里外的不息海屿，到底是多么痛苦的折磨？
他的身体在这里，而他的心灵还在床上安稳幸福地睡着，不必面对这个充满意外的世界。
……也不必想，那一边，被欺骗的创世神会有怎样的反应。
只能说，祝萨麦尔好运吧。
路西法却丝毫没有他们这般的忧心顾虑，好似欺骗创世神对他而言当真是不值一提，也不会付出任何代价的行径。
浮浪海屿自然是要去的，但绝不能与耶和华同去，他堂堂地狱之主，怎么可能随意由他摆布？
笑话！
路西法心情极好地带着两个怨气十足但不敢吱声的下属踏上前往不息海屿主岛的木桥。
不息海屿与碧海列岛、浮浪海屿一样，都是由数个小岛组成，统称为不息海屿，而各个岛屿之间由木桥连接，便于往来。
作为海陆两栖的生灵，不息海屿是人鱼族在岸上的聚居地，也是对外交流贸易之处，最繁华热闹的即是中央的主岛。
人鱼一族生来貌美，能歌善舞，织绣技艺堪称三界一流，一匹绡纱可值万金，人鱼族传言中，只有最美丽最纯洁的人鱼，才能织出最流光溢彩的烟霞纱。
不过，虽然人鱼族听上去与精灵族相似，实际上这两个种族的性情却差了十万八千里。
精灵族大多生性柔软和善，热爱和平，而人鱼族却格外好勇斗狠，内部团结，非常排外。
最初创造各个种族时，耶和华就将同为海中生活的人鱼族与海族分开安排，原本三界生灵都还十分不解，海族与人鱼族也私下联络尝试融合，然而最后发现，双方性情矛盾实在太大，结亲不成反结仇，吵吵闹闹直到如今，甚至还有几次闹得狠了，连米迦勒和梅塔特隆的调解都不接受，扯着对方去水晶天告状，要创世神给他们断个是非公道。
那时路西菲尔还在水晶天，便看着米迦勒或者梅塔特隆头疼地带着海皇与人鱼族长进水晶天，把这份头疼转嫁给耶和华。
但耶和华是不会头疼的，他只会让这两个怒气上头不管不顾的种族头疼，学会乖巧地认罪，表示愿意和解。
耶和华……
路西法想到他，还挺期待，他发现自己早就不在潘地曼尼南以后的情景，他倒是不担心地狱的安危，耶和华要找也是找他算账，牵连其他人对于耶和华而言毫无意义。
顺带，他还留了几份“惊喜”给他。
希望他喜欢。
利维坦向来心大，不过一会儿就把刚才的担忧顾虑统统抛诸脑后，开心得像被路西法带着出来玩一样，好奇地东张西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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