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脑刺痛无比,无数画面疯了一般从脑海中闪过,一帧帧一幕幕,伙伴们浑身浴血倒在他眼前,尖叫声,绝望的嚎哭声充斥在空的耳畔。
空喉中发出痛苦的呻·吟,难以抑制的悲伤从心中溢出,化作无尽的绝望将他团团笼罩,压得他喘不过气了。
杀了他...杀了他!
把那些毁了我所重视的人,毁了提瓦特的家伙们一个不留的全部杀死!
空已经无法掌控思考的能力,世间的一切宛如被血海浸泡,染上灼眼的红色。
像是深渊被撕裂一道巨大的口子,浩瀚如星穹般的力量以空为中心释放,化作巨大的球体,刹那间将空吞噬其中。
隐约间,空似乎能听见宛若玻璃破碎的声音,以及这个世界的战栗与排斥,挣扎与悲鸣。
“空!”
仿佛有人喝着自己的名字,下一瞬,六道闪着金光的岩柱从天而降,围在空身侧,比对付魏尔伦时还要强大的力量构成了坚不可摧的封印,竟是硬生生将肆意弥漫的力量重新压制回空的体内。
脑海中渐渐成型的画面随着力量重新被封印陡然破碎,空身体一震,不受控制地瘫软在地,随即落入一个温暖的怀抱中。
“空!”温润的嗓音终于多了几分真实的焦急,钟离紧紧抱着力竭的空,素来淡漠的金色双瞳被染上不安的情绪:“...你没事吧?”
回答他的是空抬起的无力的手,他将钟离推开了些,竭力站了起来,踉踉跄跄向村濑警官跑去。
魏尔伦早就在钟离出现的一刻逃走,此刻前方只剩下村濑警官独自躺在血泊中,半阖着眼睛不知生死。
“村濑警官...”
空双腿一软,整个人跌倒在村濑警官身侧,鲜血和泥土混合着将他的衣服染脏,但此刻的空根本无心注意自己的狼狈。他伸出手,指尖颤抖着覆上村濑警官的颈部,微弱的脉搏直到片刻才隐隐从指尖传递而来。
空松了口气,连忙打开背包拿出事物,想要往村濑警官口中塞去。
然而村濑警官已经吃不下了。
他的下半身被切开,一股奇异的力量勉强保持了村濑警官的性命。
钟离的声音随后响起:“我封住了村濑警官的血管,但...效果只是暂时的。你知道的,空,我无治疗的手段,更无法让人起死回生。”
但空恍若未闻,他拼命试着将食物塞进村濑警官口中。
“吃下去。”他执着道:“只要吃下去就没事了。”
然而已经虚弱到连眨眼都无比费力的村濑警官却在此刻摇了摇头,对着空露出释然的微笑。
“不用为我费心了,空。”
“村濑警官...”
“我早就...早就知道了,我会在今天死去。”村濑警官费力地喘息着,声音却无比温柔:“所以这段时间...一直都没想好要怎么面对你...抱,抱歉,你发给我这么多消息,我却一直没有回你...”
空哽咽着摇了摇头,近乎哀求道:“没什么好抱歉的,只要你活下去,活下去就行...”
“...可我不能活下去。”村濑警官却发出一声叹息:“这是所有人的期望,我不能破坏既定的历史...”
“是哪个混账说的这种话!凭什么你就非要死在今天不可!”空双眼通红,整个人陷入极度暴怒的情绪。
是森鸥外吗?还是福泽谕吉?
他们早就知道村濑警官会死在今天了是不是!所以才会告诉他们魏尔伦的目标是白濑,故意让魏尔伦能有可乘之机!
还有太宰治...为什么他这么信任他们,他们却要帮着魏尔伦背叛自己?
什么该死的命运,该死的历史!他不是已经改变了天川明的结局吗?福泽谕吉不是已经确认了他有改变命运的力量吗?为什么还是非要让村濑警官死去?
一只手轻轻抚上了空的脸颊,化解了他全部的愤怒。
“不要怨恨,空,能够遇到你...我已经足够幸运了。”村濑警官咳出一口鲜血,慢慢闭上眼睛。
贴在脸颊上的手掌无力滑落,空慌忙握住他的手,眼泪夺眶而出。
“等等,村濑警官!你别睡!我...我,还有办法的!我一定能救下你的!”
他颤抖着抬起手,点开『原神』系统的祈愿页面,眼神逐渐坚定。
只要能抽到七七,就还有救下村濑警官的可能性!
不,她一定能救下村濑警官!
“不要害怕,空。”一只手轻轻覆在了他的手掌上,声音温柔:“强烈的愿望可以招致奇迹。这是属于你的奇迹——”
白色的流星从空中划过,随即迸发出绚烂的金色光芒。娇小的身影在空期盼的目光中显现。
『我是七七,是个僵尸...啊,还要说什么来着』
空伸出双臂,紧紧搂住了从天而降的少女。
“七七,可以帮帮我吗?”
七七微微侧头,呆呆的脸庞在看见空的一瞬间生动起来,她“唔”了一声,用力点头:“好。”
力量被抽离的感觉再次浮现,空却露出安心的笑容。
符咒被镌刻于空中,随着七七力量的释放,迸发出圣洁的白光。
『真名,度厄真君——』
濒死的村濑警官被光芒笼罩,原本断裂的身体在七七的力量下迅速愈合,虽然仍因为虚弱而昏睡,脸上却不再浮现出死亡的灰败。
空长长舒出一口气,直到这一刻,身体的疲惫才随着安心一同涌出。好在钟离先一步站在他的身后,将空因虚弱地跌倒的身体抱在怀中。令人安心的味道怀抱着他,空不由自主蹭了蹭钟离的胸膛,在钟离有力的怀抱中放松身体,放任自己陷入黑暗之中。
七七自治好村濑警官后便一步不离地黏在空身边,冷不丁见他倒下,眼神略有些慌乱:“钟离先生,旅行者他...”
“没事的,七七。”钟离温柔道:“他只是太累了,让他好好休息一下吧。”
“知道了。”七七慢悠悠地点了点头,伸出小手学着白术和空平日里最爱对她做的动作,轻轻在空的头发上摸了摸,认真道:“七七会保护你的。”
钟离的目光落在怀中人的睡颜上,眉眼愈发温柔。他静静看了一会儿,这才侧过头朗声道:“阁下看了这么久,还不打算露面吗?”
阴影之中,一道曼妙的身影徐徐走出,对着钟离微微挑眉:“你早就注意到我了?”
钟离微微点头。
与谢野晶子目光这才多了几分惊讶:“你既然早就发现我了,干嘛不告诉空?看他在那边着急很好玩吗?”
钟离平时宝贝空宝贝的要命,没想到还有这种恶趣味。
钟离轻笑一声摇了摇头:“既然你在,村濑警官便绝对不会有生命危险。既然如此,何不妨让这件事成为一个契机,让空能顺利召唤出七七。”
『祈愿』到底还是以抽卡为模板制作的,奇迹并非次次发生。他和达达利亚因为本身的特殊性,以及自我的强烈愿望,才能让空如此轻松就能够抽到。
若不是村濑警官的濒死让空产生了强烈的渴望,只单纯进行『祈愿』的话,以空现在的原石储备,只怕在卡池结束前抽到七七的可能性微乎其微。
“...你们身上的力量奇奇怪怪的,我也听不懂。”与谢野晶子撇撇嘴,在空身边蹲下,手指戳了戳空软乎乎的脸颊:“就是可惜了,本来还想着在空面前好好刷一波好感的。这家伙最近整天跟着港口黑手党跑上跑下,都快把我们武装侦探社忘到脑后了。”
说罢,她像是想起什么,从口袋中拿出手机,快速输入一串字符。
『村濑警官已经平安。』
“对了,等空醒来,让他去一趟武装侦探社吧。哦对,别忘了告诉他我来过,而且是社长主动让我过来救村濑警官的哦!”与谢野晶子又道:“虽然我不清楚社长他们到底在计划着什么,但我想,如果这件事不说清楚的话,空只怕会恨死武装侦探社吧。”
与谢野晶子说着,忍不住叹息一声:“我还挺喜欢空的,可不想和空反目成仇。”
“120我已经替你们打过了,等会救护车就会过来。既然没我的事,我就先走了。”与谢野晶子站起身,自上而下打量着钟离与空此刻的模样,心中不由得感叹起来:达达利亚啊达达利亚,可别说我没有站在你这边啊。但就钟离这个架势,你想成功抱得美人归,难啊!
此刻,远在港口黑手党的达达利亚打了个响亮的喷嚏。
他揉了揉鼻子,露出茫然的表情。
谁在说我坏话?
...
港口黑手党私人医院顶楼,首领专用的病房内
黑发青年躺在床上,双眼紧闭,皮肤苍白到近乎透明,蓝紫色的血管清晰可见。
森鸥外站在病床边,静静眺望着窗外。
不知过了多久,病房内响起一声微弱的叹息。
“福泽谕吉,你果然还是太过心软了。”
第82章
作为夏季的第一个月,六月素来有“水之月”的美名。
从这天开始,梅雨季将拉开帷幕。
无数爱情作品都喜欢将时间放在六月,绵绵的细雨让城市充满了缱绻的柔情,也淋满了这个国家崇奉的物哀美学。
离别与重逢的故事总会发生在这个季节,村濑警官看过许多这样的作品,却从未想过久别重逢的剧情会在他身上出现。以至于当他接到那个自称“哥哥”的电话时,一度以为这是哪里来的电信诈骗。
谁都知道我哥哥好几年前就死了,被爆炸化作一堆碎块,死得不能再干净。
电信诈骗这种低档次的骗局在横版简直登不上台面,尤其骗的人还是横滨警察厅的刑警,正儿八经的巡查部长,世界上再没有比这个更好笑的事了。于是村濑决定亲自会一会这位胆大的骗子,最好能在对方演得情深意切时亮出自己的真实身份,到时候骗子的脸色一定会非常有意思。
可村濑却没想到,自己会在绵绵细雨中看见一道熟悉的身影。
和九年前相比,那个人显得削瘦了许多,被包裹在长长的白大褂中,像是一只裹了人皮的骷髅。乱糟糟的头发顶在脑袋上,像是刚从床上爬起来就立刻出门,也不知多久没好好梳理过。
和头发一样乱的还有男人的衬衫,裤子,皱巴巴也不知多少天没换过,唯有脚下一双黑色牛皮鞋还算干净。这双价值不菲的皮鞋也让他所处的咖啡店老板没将他当成从镭钵街逃来的流浪汉赶出门去。
男人脸上挂了一副厚厚的黑框眼镜,压得他鼻梁略有些塌,五官却还是记忆中的模样。
他看着比过去憔悴了不少,容貌却和记忆中如出一辙。
“哥哥?”村濑瞪大了眼睛,曾经幻想中的惊讶表情终于出现,却是在自己的脸上。他撑着伞呆站在雨幕中好久,直到男人闻声冲他挥了挥手,他这才从巨大的震惊中回过神来,近乎是同手同脚狼狈地跟在男人身后,走进了街边的咖啡店内。
村濑想起很小的时候,他也是这样,亦步亦趋跟着男人,像只烦人的跟屁虫。但男人对他一向好耐心,总是会将他温柔地抱起,带着他来到自己或学习或工作的桌子前,指着桌上复杂的实验设备笑吟吟问:“知道这是什么吗?”
那是村濑为数不多还算温馨的童年记忆,后来这些记忆随着一场爆炸被封印,再也没有被想起。
店内回荡着贝多芬的《月光鸣奏曲》,两人坐在店铺角落,除了他们外这家店再没有任何客人,安静优雅的氛围很适合兄弟间来一场久别重逢的谈话。
村濑积蓄了一肚子问题想要询问,可男人却先一步拿出一部蓝色的翻盖手机,将之推到村濑面前。
“之后你就用它和我联系吧。”男人道:“我的工作你是知道的,有保密条例,用你的手机是打不通我号码的。”
村濑凝视着手机片刻,默默将他收入口袋中。
见村濑收下手机,男人显得很高兴,又挥手招来服务员点了几道甜品,都是村濑少年时喜欢的口吻。
村濑复杂地看着眼前的男人,想要说的话一时间竟不知道用何种方式去表达。男人对他和过去并无不同,可村濑却莫名觉得,两人之间隔了一道深深的沟壑。
直到新点的餐点被放满了桌子,村濑这才深深吐出一口气,将所有的问题凝练成最简单的一句:“这些年你到底去哪儿了?”
男人却伸出一只手,笑吟吟冲他摆了摆。
“这些不重要。”
村濑想说这怎么不重要了?九年时间,消失得渺无音讯,害得他以为自己成了孤家寡人,用了大半积蓄买下一块墓地,浑浑噩噩生活了好久,才好不容易振奋起来踏入新生活。
——如果没有那块墓地,他当年也不会活得那样拮据,说不定早就搬进高级公寓了,达达利亚和钟离也没必要再挤一间房间。
村濑放平心态,在心中吐了一个小小的槽。
“哥哥...”
“差点忘了和你说了。”男人推了推眼镜,打断村濑的话:“军方给我起了一个新代号,过去的名字我已经舍弃了,你可以称呼我为‘N’。当然,你要是想继续喊我哥哥,我也是不介意的。”
村濑一愣,还未从这突如其来的信息缓神过来,N又微笑着抛出一个重磅炸弹:“N这个名字取自中原的首字母,也就是说,我是你一直看护的那个小子,中原中也的父亲。”
“...啊?!”
村濑这下子是真的懵了,擓蛋糕的勺子“咣当”一声掉在盘子里,发出清脆的响声。
所以他哥这几年是隐姓埋名结婚生子去了?
村濑下意识吐槽,却又后知后觉意识到N到底在说些什么。
中也的父亲?中也都十六岁了,他哥哥这是多少年纪就隐婚生子了?
可他哥不是科学家么?被军方长期监管那种,工资生活设施房子全都包分配那种,难道军方还管人生大事和生孩子?
那这么说,中也是不是应该管他喊...叔叔?
村濑忽然有些乐,想到那个臭屁又执拗的孩子冷着一张脸管自己喊“叔叔”,画面一定非常有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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