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信里也没写什么,我只是想跟你交个朋友。你不用多想。”
“我虽然是同性恋,但我也不是见个男的就往上扑。”
江野皱着眉头听完李和的话后说:“你是同性恋,但我不是。”
“所以不要再给我写信,也不要送东西了。这对我来说都是麻烦。”
江野直截了当地说出自己的想法,半分都没有留情的想法。
“你不是同性恋?”李和似乎有些震惊。
“我当然不是。”江野不理解,加快了脚步拉开了和李和的距离。
李和愣了下,难道自己判断有误,江野真的不是同性恋?
虽然江野身上没有任何同性恋的特征,但是李和就有一种直觉,他就是。
毕竟从他眼神中看不到对女生有任何世俗打量的眼神,也从来不会对女生有任何评头论足行为。
不喜欢女人,不就是喜欢男人?
但是如今听到人义正言辞地反驳,一时也陷入了自我怀疑。
李和还从来没有判断失误过,他觉得江野反驳地不是他的性取向,而是自己的专业能力。
“你可能只是自己还没有意识到而已。”李和跟了上去补充了一句。
毕竟像江野这种两耳不闻窗外事的好学生,一时不明白也是很正常的,李和觉得很有必要帮他正确认识自己的性取向。正确认清自己。
当然如果能考虑下自己是更好的。
江野往前走了几步,随意找了个同学说话,隔绝了李和的声音。
晚上的住宿四人一间,江野是走读,和他一起住的也是几个走读的学生。
他刚躺在床上看着习题,其中一人鬼鬼祟祟从书包里掏出一盘碟。
“看片吗?”
其余两人凑了过来,“卧槽,你从那弄来的。”
“你声音小点,把老班惹来了,咱们都得完。”
“班长,你看吗?”男生非常热衷于分享这些事情。
“不了。”
他当然知道那些片不是什么正经片,但是他没什么兴趣。
“班长清心寡欲,没有世俗的欲望,毕业后就可以出家当和尚了。”其中一人开玩笑地说。
青春期的男生血气方刚,满脑子都是那些事。在这群人看来江野是难得的特殊。
“班长你不会阳.痿吧?”
江野是个生理反应正常的男性。只是他的反应总是出现的不太合时宜。
这让他想不通,也不愿意去深想。
旁边三人一边放着碟,一边“担心”着江野的生理健康。
“说不定班长不喜欢女的呢,所以对这些片不感兴趣,等下次我给班长找别的。”
江野直起身子认真说:“我不是同性恋。”
同性恋是晏桦的一大禁忌,他不想以身犯险。
“那就一起看啊。”他们纷纷起哄,“谁不看谁是同性恋。”
“对,谁不看谁就喜欢男人!”
为了证明自己真的不是同性恋,纵使清楚这是激将法,江野也只好正襟危坐地加入他们。
不像是看片,像是来参加学术研讨会。
笔记本电脑上放着两人相拥的画面,看着其余人激动的样子,江野心中毫无波澜,甚至觉得有点恶心。
画面播放几分钟后,江野突然清醒,自己真是昏了头,干嘛要和这群人证明自己是不是同性恋。
只要桥哥知道他不是就行了。
浪费时间。
他起身朝外走去。
后面是三人疑惑的声音。
“班长你去哪啊?”
“班长不会真是同性恋吧?”
江野关门前,再次重复一遍:“我不是。”
临近暑假,房间内又没有空调,又热又燥,江野站在走廊,凉爽的穿堂风吹过他的衣摆。
住宿在山顶,从走廊俯瞰看去,可以将整个南江尽收眼中。远处如星般零零散散的灯光点缀着整个城市,这么美的夜景,要是桥哥在就好了。
他从兜里掏出手机,按着通话键,电话很快就接通了。
“喂,桥哥。”
“怎么还没睡啊?”晏桦还在店里,正准备关门就接到了江野的电话。
江野靠在栏杆上说:“等会就睡。”
“今天好玩吗?”熟悉的声音从听筒里传来。
江野心痒痒的,想要见到桥哥的心已经从山顶飘回了家。
“不好玩。”
“怎么了?有什么事情吗?”
晏桦的声音温柔而低沉,和江野说话时永远是一副好脾气的模样,“今天去玩什么了的?”
在听到晏桦声音的瞬间,江野心中的烦闷顿时烟消云散,可是想念却像是雨后春笋,稍不留神就占满了整颗心。
“爬山,野炊,烧烤,看夫子庙,还摘了很多樱桃,明天带回来给你吃。”
“玩了这么多,还嫌不好玩,小少爷怎么越来越难伺候了。这回家了不更觉得没意思。”晏桦故意打趣他。
江野抿着嘴不情愿说:“你不在就是不好玩。”
“感谢少爷还记得我呢。”
晏桦时不时会说他越来越难伺候了,跟个小少爷一样。听到这句调侃的话,江野甚至都能想到桥哥说话的神情。
身体放松靠在椅背上,眼神温柔,含笑打趣地喊着他小少爷,说话时细长浓密的睫毛像只蝴蝶一样扑闪扑闪的。
怎么会有这么好看的人,还对他这么好。
江野肯定自己上辈子拯救了宇宙,不然这辈子怎么可能会遇上这么好的桥哥。
他心里清楚自己并不是什么少爷,只是阴沟里苟且偷生的老鼠。
可是在桥哥心里,他这只脏兮兮的老鼠摇身一变就成了娇贵无比的少爷。
江野握着手机,像是牢牢握住了晏桦的手。
“桥哥,我想你了。”
如果思念有实体,那么江野的思念铺天盖地随处可见。
“明天就能见到了,你们还回学校吗?我去学校接你。”晏桦安慰道,果然还是小孩,离不开人。
江野不依不饶地问:“你就没有想我吗?”
“想啊,当然想,想你赶紧回来拖地洗衣服。”晏桦笑着回答。
江野哼了一声,“哪家少爷干拖地洗衣服的活啊。”
“我们家的啊,江野小少爷。”
江野真的好想晏桦,他再也不想参加什么踏青了,他只想回家,回到他的桥哥身边。明明之前在文阳一两周都见不到一次,可是如今只是分开一天,他就已经不能忍受了。
“桥哥。”江野不知道说什么,只好重复地喊着桥哥两个字。仿佛这两个字会带着他的思念飘到晏桦身边。
“怎么了?”
“你明天到学校接我好不好?”
“好啊,你们几点回来。”
江野心中泛起苦涩委屈,“我不知道。”
为什么要有活动,为什么要在外面过夜,他想回家。
“那你知道了给我发信息,我到校门口接你。我们晚上去吃大餐。”晏桦哄着电话另一边的小孩。
“吃什么大餐?”江野问。
“新开了家粤菜,少爷觉得怎么样?”
江野傲娇地说:“行吧,本少爷同意了。”
在这一刻,他这只阴沟里的老鼠在晏桦精心编织的童话里,似乎真的成了一位装腔作势的少爷。
“谢少爷赏脸。”晏桦的笑声通过听筒传到江野耳边,听的人心里酥酥麻麻的。
江野不舍得挂电话,事无巨细地又说了许多,直到走廊里传来班主任催促睡觉的声音才依依不舍地挂掉电话。
他转身往房间里走去,却突然看到了阴影里藏了一个人。
“出来。”他语调冷淡,尽管极力克制,但是语气中的不耐烦已经藏不住了。
又是李和。
李和举起手慌张:“我什么都没听到。”
“我就不小心路过。”
江野看都不想看他一眼,正欲径直离开。
“你跟你哥关系很好啊。”李和突然问。
江野停了停脚步,疑惑不解:“你没哥哥吗?”
李和:“没有。”
“那你挺可怜的。”江野丢下这句话便离开了。
没有哥哥的人,不懂也很正常。
李和确实没有哥哥,但是他觉得有一丝不对劲。但是江野义正言辞的表情,总会让他恍惚,不对劲的是他,而不是江野。
晏桦第二天收到江野的短信,他们先回学校,然后上一节课后再放假,和平时放假时间差不多。
晏桦老时间在校门口等着江野,只是这次他旁边还多了个李和。
李和不知道在和江野说了些什么,江野快步地甩开这人,朝着校门口走来。
“桥哥。”
晏桦能看出江野此时情绪不高,又看了一眼身后的李和说:“怎么了,和同学闹矛盾了?”
“没有,这人太烦了。”
哪有追着别人说对方是同性恋的。跟裴青鹰一样恶心。
“好了,别烦了,去吃好吃的。”晏桦搂着江野脖子安抚地说,刚好撞见李和的眼神,见他笑了笑。
晏桦也礼貌地微笑一下。
江野更不耐烦了,拉着晏桦的手窜出去好久,还拉这脸不乐意。
“怎么了啊?江野同学,脾气见长了。”晏桦单手捏了捏江野的脸,把脸颊肉挤在一起。
“这人就是很烦,你理他远点。你对他笑我不高兴。”江野蛮不讲理。
“我现在微笑都要和你打报告了,不允许就不许笑了?”晏桦调侃说。
“反正不许对他笑。”
“行,不笑就不笑。”晏桦顺毛哄着江野。
两人中间虽然有这么一段小插曲,但很快被掀开,吃完饭后,晏桦回到了店里,江野则先回家拖地洗衣服。
就算是小少爷,也得干家务。
他做完这一切后,打开书包,里面躺着一张碟片,不知道什么时候被塞进去的。
江野回想了下,似乎放学前被同桌趁他不注意塞进去的,还说是为他特意找的,一定要珍惜。
不用播放,都知道是些什么片子。
江野把这个片子藏在书包夹层里,免得被桥哥发现。
晏桦回来的时候,江野正在客厅写作业。
“头抬高。”晏桦在门口换鞋提醒。
江野立刻直起身子,拉开了眼睛和作业之间的距离。
“不要近视了。”晏桦走到他旁边拍了拍他的背。
“戴眼镜夏天出汗很难受的。”
胖子就是这样,书没读多少,学个车还把眼睛学近视了。夏天修车的时候,脸上都是汗,眼镜上都会起一层薄雾,鼻梁都磨红了。
晏桦不愿意让江野也戴眼镜。
江野在位子上仰起脖子,视线直直地看着晏桦,神情专注:“我平时写作业都离很远的。”
“嗯,我去洗澡,你等会也洗了早点睡。”晏桦眼神中尽显倦意。
最近店里生意不错,还和几家公司谈了合作,对接公司的商务用车,有了固定客源。因此每天在车下面一躺就是好几个小时,腰酸背痛,每天回来只想倒头就睡。
洗手间很小,里面很快传来哗啦啦的水声。
江野的视线本来还停在数学竞赛题上,平日里早就听习惯的水声,在这一刻传到耳边里却有些嘈杂。搅得心里有些没来由地烦躁。
他扶额尽量将视线专注到习题上,但是这水声就像在耳边捣乱一样,总是打断他的注意。
江野放下笔双手揉了揉脸,想着可能太累了。收好习题册,打开电视想要放松下。
电视上此刻正在转播前几天的欧冠半决赛,不知道桥哥有没有看。
往常他们会一起看球赛转播,一般晏桦不让他熬夜看直播,但是他自己会半夜起来看。
只许桥哥放火,不许小野点灯。
只是此刻江野的心思根本无法集中,不由地瞥向洗手间。
脑海中像是走马灯一样,闪现昨天晚上室友放的片子。
桥哥和女人做过吗?
江野开始认真思考这个问题,他初中不在的三年,桥哥有和别人做过吗?
只是光是想到桥哥怀里会抱着其他人,和她拥抱,亲吻,甚至更亲密的事情。江野心里就有一股无名火。
桥哥今年23岁了,似乎正是谈恋爱结婚的年龄。万一那天家里多了个女人也是很正常的事情。
江野陷入自己无端的臆想,手指狠狠抓着身下的沙发,指尖都泛白,心中宛如翻江倒海一般,一发不可收拾。
光是想着桥哥会有女朋友他就已经要疯了,如果有天家里真的多了一位嫂子,他又该怎么办?
江野感觉自己的心像是被撕成了两半,一半在安慰自己,有他这个拖油瓶在,没有人会和桥哥结婚的。另一半则是反驳,桥哥这么好,就算有拖油瓶,也会有人毫不犹豫选他的,
桥哥会和那个人谈恋爱,结婚,做.爱,生小孩。而他又要变成那只阴沟里多余的老鼠,不会被桥哥再看一眼。
他快要这些虚空的臆想逼疯了。
就在他陷入自己编织的漩涡里时,洗手间内传来晏桦夹杂在水声中模糊的声音。
“小野。”
简单的两个字像是从天而降的一双手,将江野从臆想的漩涡里剥离出来。
他恍惚地应道:“怎么了桥哥?”
“没洗发水了,从柜子里拿一瓶新的给我。”卫生间的水声暂时消失了,只有桥哥的声音从里传来。
可是这个声音却比水声更让江野更加心神不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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