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妈妈去给还没见过面的晏桦求了平安符,希望晏桦能接受这个准后妈和她的儿子。
可是最后那枚平安符还是没能亲手交到晏桦手上。
江野当时希望这枚平安符能够保自己过年几天平安就好。
他不敢奢求太多。
可是晏桦给了他根本没有想过的选择,一种全新的生活。
他起初担心晏桦有一天会知道自己的苦肉计后不要他了,所以他一直都很乖,每次成绩都考很好,做一个世俗意义上的乖小孩。
希望晏桦能够喜欢他。
可是他渐渐发现,就算他没考好,不乖,晏桦也不在意这些。
只要他是江野,晏桦就会爱他,对他好。
他被宠得得意忘形,在晏桦编织的童话世界里,当起了他一个人的小少爷。
他甚至不愿意回忆起他们的重逢只是一只没人要的小老鼠设计的圈套。
他以为只要自己不去想,就可以试图掩盖当年的真相。
所以他恨裴青鹰,让他没有家了,被打回原形,流落街头,仿佛这七年的幸福生活只是阴沟里的那只小老鼠临死之前的黄粱一梦。
但他更恨自己。
第46章
选择
两人在长廊待了很久,彼此都没有说话。
晏桦想了许久,问出一个问题。
他用着仅两人能听到的声音问:“江成的死,和你有没有关系?”
江野苦笑一声,眼神中满是凄凉,“你觉得呢?”
晏桦正视地看向江野,严肃地说:“我希望没有。”
江野觉得自己心底的伤口像是被不断撕开,再捅上几刀。
他知道他在晏桦心中的形象已经是个无恶不作的烂人了。
他自暴自弃问:“如果有呢?”
晏桦沉默了。
“你是不是要报警抓我了?反正你现在也嫌我烦,把我关进去正好,我死了也就没人烦你了。”
晏桦打断他的话,厉声呵斥道:“江野。”
江野的眼神无声无息掉下来,他甚至站不稳,只能蹲下身子,任由眼泪夺眶而出,“我是做过很多出格的事情,但是你全都知道了。”
“我之前是想和江成一起死,可是后来我们生活在一起了,我就不想了。我想跟你好好过一辈子。我为什么要为了这么个人渣搭上我自己?”
江野字字悲怆,他明白晏桦不单单是在怀疑这件事,他在晏桦这里已经没有半分可信度了。
他不知道自己现在说的话晏桦还信不信,可是他要解释。
他想证明他真的没做过这件事,他想让晏桦再相信他一次。
“那天挂水的时候,我翻了你的手机,看到了王小青约你周六有没有空。我怕你谈恋爱就不要我了。”
江野恨不得把自己的心剖出来递到晏桦面前。
“可能那时候我就喜欢你了,只是自己没察觉,我不想你谈恋爱,不单单是怕你有了家庭不要我了,我还吃醋,不想你跟别的女人交往。”
“所以那天你离开文阳后,我就一直没有好好治疗,我想一直拖着等周六的时候,给你打电话说我病没好,让你来文阳找我,这样你就没有时间跟王小青约会了。”
江野停顿了片刻后道,“但是我真的没想到江成居然死了。”
“我承认,我确实没有那么害怕,我甚至觉得他死的时间太好了。”
江野毫不掩饰自己的想法,因为他知道掩饰也没用了,他的所有心思,好的坏的,半分都没有藏私地呈在晏桦面前。
“这样我就可以回南江,我就可以在你身边,不让你和别人谈恋爱了。”
“他的死真的和我没关系。”江野眼神期盼地看向晏桦,希望他能相信自己的话。
所有人不信自己都可以,只要晏桦相信就行。
晏桦目光怔怔地看向江野,半天后才说出一句话。
“这就是每次你过敏都要折腾一两个星期的原因?”
他以为是江野体质原因恢复的慢,合着他根本就不治。
江野心虚地不敢说话。
“过敏是不是你故意的?”
江野低声道:“偶尔是……”
他声音越说越小。
晏桦皱眉继续质问:“你居然还翻我手机?”
江野垂下头不敢直视晏桦,他的罪状又加一了。
“你那段时间总是不来看我,我真的害怕你谈恋爱不要我了。”
“我每天没给你打电话发短信吗?”晏桦问道。
江野一只手搭在长廊的椅子上,视线盯着地面,闷声说:“我怎么知道你有没有跟别的女人发短信打电话。”
晏桦单手钳住江野的下巴,让他直视自己,“所以你就故意过敏,拖着不治,还翻我手机?”
“最近没翻了……”江野眼神躲闪,毫无底气。
“废话。”晏桦松开手厉声道。
他最近碰得到手机吗?
晏桦别开眼,不想搭理江野。但是他心底已经选择相信江野了。
江野委屈说:“晏桦,你得相信我,他的死真的和我没关系。”
晏桦嗯了一声,表示听到了。
“你相信我吗?”。
晏桦看着江野脸上泪迹未干,着急询问自己的样子,不由得放软了声音。
“相信。”
江野心底得到了极大的安慰,呢喃道:“只要你相信我就好。”
晏桦恨铁不成钢:“我相信你有屁用,警察查清楚确认和你没关系才有用。”
江野嘀咕道:“当年警察已经查清楚了,是你现在怀疑我。”
“我为什么怀疑你,你自己心里没点数?”
江野心里当然知道,但是见晏桦还肯和自己说话,难免得寸进尺道:“那你别生我气了,好不好?”
晏桦斜了他一眼,早就没有气了。
他承认自己很没有出息,这么多年了,还是被江野拙劣的苦肉计所打动。
尤其是想起十一岁那年的江野——身上那么多伤,骨瘦嶙峋,还一直小心翼翼讨好他,陪他摆地摊,给他过生日的江野。
无论当时是真情还是假意,在那个冬天晏桦真的感受到了一丝亲情。
况且目前看来,他也更愿意相信那年冬天江野也是真的把他当家人了。
尽管如此,晏桦还是嘴硬地解释道:“我没有生你气是因为你妈,不是因为你。”
“你妈没有骗过我,只有你在骗我。”
那个没有见过一次面的汪阿姨,给了晏桦一枚保佑他平安的平安扣。
江野急切道:“我没有骗过你。就那一次,再也没有了。”
“最好没有。”
“如果有,这是你最后一次说出来的机会了。”
晏桦不想再破例了,唯一一次是那枚求来的平安扣换来的。
江野认真搜寻着自己的所有记忆,生怕有一丝遗漏。
“没有了,没有再骗你了。我以后什么事情都跟你说好不好?”
晏桦没看江野,别过脸道:“不想听。”
“哦。”
“可是最近还有一件事。”
晏桦正视江野,眉宇之间有些急躁,“你又干什么了?”
江野将裴家的事情托盘而出,包括自己怎么认识吕智汇的,全都告诉晏桦。
晏桦眼底多了一丝担忧,“你就不怕被裴家发现吗?”
见晏桦第一反应还是担心自己,江野用头轻轻蹭了蹭晏桦的膝盖,像只小狗一样贴近讨好道:“不会的。”
“你就那么肯定?”晏桦不放心道。
江野嗯了一声,“所有事情都是吕智汇自己发现的,和我没有任何关系。”
“那你还骗人家。”晏桦无奈道。
江野辩解道:“我没骗他。”
“我对他说的全部都是真话,包括我的信息,所有经历。”
晏桦的视线在附近搜寻一圈,确认周围没人,吕智汇也不会突然冒出来,压低声音道:“你这是利用人家。”
“可是我没有伤害他,我还帮他家了一个大忙,难道你想看着吕智汇姐姐被那个同性恋骗婚吗?”
“甚至大斌小武,我也从来没有骗过他们。小武从吕智汇手上得到了一笔非常丰厚的报酬,大斌家打压了裴家的生意,自家风生水起。智汇集团大小姐避免了一个骗婚同性恋。”
江野坦诚地说出自己的想法,毫不藏私,“我是利用他们,可我没有伤害他们,这其中我也没有做出任何出格的事情。”
“大家都心知肚明,各取所需。”
晏桦问道:“那你呢,需要什么?”
江野直视晏桦,毫不掩饰眼底浓烈的爱意,“我要裴家为当年的谎言付出代价。”
“所有人,一个都不会放过。”
“至于裴青鹰,我要让他身败名裂,生不如死。”
他一字一句,清清楚楚,不会放过任何一个伤害晏桦的人。
晏桦目光微滞,他以为江野只是为了报复裴青鹰让自己知道当年的真相。
当年的谎言,晏桦都已经不在意了,可是江野却耿耿于怀,无法释怀。
见晏桦再次沉默,江野声音低沉说:“我知道你没有办法接受这样的我,可是这样才是真的我。”
晏桦叹了口气:“事情已经过去很多年了。”
他不希望江野被这件事困住,费心劳力。
对付裴家的计划,似乎说的很容易,看上去十分简单的一个局,可是实际要耗费多少心思,步步钻营,他不是没办法接受这样的江野,他只是心疼。
江野反问道:“那又怎么样?”
“过去很多年就代表对你的伤害可以不存在了吗?”
“我不在意了。”晏桦想拉住江野,避免他因为仇恨蒙蔽了眼,失足踏入深渊。
江野认真道:“可是我在意。”
只要一想到毁了晏桦未来的那群人还活的好好的,江野就无法不在意。
晏桦衷心道:“我想让你活得轻松点。”
“只要在你身边,我就能过得很轻松。”
没有晏桦的每一天,才是真的举步维艰。
江野看出了晏桦眼底的担忧,带有一丝欣喜地保证道:“你别担心,我不会有事的,我很小心。”
况且开弓没有回头箭,如今对付裴家已经不是江野一个人可以决定的了。
晏桦垂下眼看着蹲在自己脚边,小狗一样的江野,睫毛微颤,开口道:“走吧。”
“回家吗?”江野喉结微动,紧张地问。
晏桦否认:“不是。”
“那去哪里?”
晏桦站起说:“去看看你现在的狗窝。”
“顺便看看你是怎么监视我的。”
江野起身小声说:“不是监视……”
晏桦挑眉问:“不是吗?”
“你说是就是吧。”江野现在只能顺着晏桦的话说,他哪敢有反对意见。
晏桦在路边招了辆车,对着江野道:“哪个小区?”
下午时分路上没有多少车,很快就到了江野的狗窝。
“在五楼。”江野在前面带路道。
晏桦问:“你哪来的钱租房子?”
江野道:“卖了放在学校的CMO笔记资料。”
国集队金牌选手的一手学习资料,能卖不少钱。
江野窥看晏桦的神情后说道:“十九还给了我三千块。”
“是吗?”晏桦装作毫不知情的样子。
江野小心翼翼注意分寸道:“是啊,十九还挺有钱。”
晏桦斜了他一眼,江野立马闭嘴。
十九个穷打工的能有什么钱?有钱的当然是晏老板。
晏桦冷哼一声:“还以为你天天睡桥洞呢。”
“看来在外面过得也挺好。”
他当然清楚江野不可能睡桥洞,十一岁就能给自己找个家,更不用说如今心智成熟的十八岁。
况且店里还有两间谍天天联系他。
对于晏桦的冷嘲热讽,江野只是认真听着。
晏桦能跟他说话,就代表已经没那么生气了,只是心里还有点别扭,让他发泄出来就好了。
只要理他,无论是冷嘲热讽还是破口大骂,他都愿意听。
他怕晏桦不理他。
江野等晏桦撒完气后,才说道:“我现在和小武一起住,能帮我分担一半房租。”
“嗯。”晏桦淡淡地应道,最后还是没忍住多嘴一句,“人靠谱吗?”
对于晏桦的关心,江野嘴角不自觉上扬,“还行。”
江野打开门:“就这里了。”
晏桦的视线扫了一圈,两室一厅的房子,跟家里差不多大。
客厅内摆的都是电脑和插排。
出租房内还有个厨房用来做饭。
“我房间在里面。”江野推开一间卧室门说。
晏桦进门后,入目就是整整齐齐放在桌上已经被制成干花的向日葵。
花瓣干黄,颜色比之前深了许多。棕色的花盘已经变成深黑色。
尽管被保存地很仔细,但是依然能窥见之前毁掉的动作有多暴力。
花瓣凋零,花枝折断。
干涸毫无生命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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