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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章 青灯使者
沈小花虽然急于寻找线索, 走得很匆忙，但她没忘留下纸鹤帮她盯着房间。
事实证明，她是对的。
她前脚刚走, 房间后脚就发生了变故。
屋内的地面、墙壁、天花板早在鬼手出现的时候就已裂开。原本吊在天花板上的电灯泡随着天花板的剥落掉到了地上, 摔得稀巴烂。刚才这灯的灯丝还在顽强地发着光，沈小花一走，它明灭了几下就彻底罢工了。
房间陷入黑暗之中。而人类天生就对黑暗感到恐惧。灯一灭，几人就慌慌忙忙地拿出手机照明。可是, 手机的手电筒光能照到的范围很小。赵嘉举着手机照亮了近处, 却照不亮整个房间。
其他人本想拿出手机齐心协力让房间变得明亮些, 但鬼知道这样的黑暗还有多久？他们不能浪费电量。
这样一来, 红圈内的光线勉强可以让人看清东西，红圈以外的光线十分暗淡，连事物的轮廓都照不清楚。
暗淡也有暗淡的好处。几人在圈外的暗淡光线中, 隐约看到有细丝一样的银色东西在空气中浮动。约莫两个眨眼的功夫，这些银色的细丝消失。取而代之的是白色的雾气。这些雾气聚集的速度极快，一个眨眼的功夫就淹没了整间屋子。手机的照明也在大雾成型的时候失去了作用。
“忘川河畔，彼岸花绽。奈何桥头, 青灯千盏。”
浓浓白雾中, 低沉而毫无温度的男声犹如实质，不通过耳朵让人听见，而是直接砸在人的脑海中、灵魂上, 直让圈中的几人毛骨悚然。
这次又是什么？
没有人出声，但所有人心中都在疑惑这个问题。
青灯漂浮在大雾中，幽幽灯光看似微弱, 却能穿透大雾, 让圈中的几人看得清清楚楚。那是一盏八角的宫灯, 外表华丽却因散发的光线是青色而给人一种死一般的冰冷之感。那灯在雾中悠悠地飘到了圈子的红线以外就停住不动了。
小花的红圈又起作用。可是，没过多久，那灯便绕着红圈重新飘了起来。
几人屏住呼吸，不敢喘大气儿。
忽然，赵嘉拍了拍苏落的肩膀，用下巴指着青灯的下方。苏落懵了一会儿才领悟到。这一领悟，她就心惊了。她看到青灯飘过的地方，红圈的颜色消失了。那盏青灯就像一块散发着微光的橡皮擦一样，正在缓缓地将红圈擦去。
“怎么办？”赵嘉在用焦急的眼神提问。
苏落摇摇头，没说话。
“忘川河畔，彼岸花绽。奈何桥头，青灯千盏。”
冰冷的男声再次响起。吴莉、崔红玲、黄一树、周印和林风丰毫无征兆地昏过去了。赵嘉和苏落手拉着手，瞪大了眼睛看着那灯彻底抹掉红圈，然后悠悠地飘到了圈内。她们俩也想昏过去，可是她们的意识诡异地清晰无比，一点儿昏过去的迹象都没有。
“青灯使者，引渡黄泉。”这一次，男声像是叹息一般。在这叹息声中，青灯已经飘到了朱奇的头顶。
赵嘉和苏落呆呆地看着那盏灯，心中紧张、害怕也茫然。她们不知道这盏灯是干什么的，也不知道这盏灯会不会伤害她们。此时此刻，她们多希望小花快点回来啊！
青灯停住不动，原本朝着四面八方散发的光收拢成一束，笔直地照射在朱奇的身上。朱奇的身体沐浴着青光，身上却溢出了一层薄薄的红光。那红光像是在抵挡青灯的光。
青灯在红光出现的时候轻微地晃了一下。等到重新稳定身形，青灯的光线逐渐增强，压得红光慢慢地朝朱奇的身体里面退去。
“这个人暂时不能给你。”红光消失之前，沈小花的声音在大雾中响起。
赵嘉喜极而泣，苏落的眼睛也隐隐地有些水光。
“为什么？”全身裹在青光之中的人问了一句。
沈小花从浓雾中走来，身上散发着淡淡的金色微光。她面无表情地说：“我收了她的钱，要帮她辟邪。”
“你只是个凡人。你知道的，我是奉阴司的命拘魂。”
“我收钱了。”沈小花如是说，“没帮她挡掉灾厄就要退掉一半，现在你拿走她的命，我今天晚上就白干了。”
小花在和谁说话呢？苏落和赵嘉都疑惑不已。但她们的理智告诉她们现在不能问，不能出声。
“阴司不管凡间事，凡间也不能管阴司的事。”
沈小花：“所以我说了，我收钱了，我在管雇主的事，没管你们的事。”
“你是不是一定要和阴司作对？”
沈小花：“你怎么听不明白呢？”
青灯使者：“到底是谁听不明白？”
沈小花：“这不明摆着的吗？”
青灯使者：“生死簿有记载，她的命只能到这个时候。”
沈小花：“尾款我是拿不到了。”
青灯使者：“你以前从没阻拦过阴司拘魂。”
沈小花心痛地说道：“你们以前也没想着让我死。”
青灯使者：……阴司什么时候想着让她死了？
沈小花痛心疾首：“你们变了，再也不是小可爱了。你们砸了我的工作，我拿不到钱，拿不到钱就没钱吃饭，没钱吃饭就会饿死，饿死了我就——”
“停。”
“饿死了我就——”
“做个交易我就不抓她。”青灯使者有些无奈。
沈小花：“你说。”
青灯使者：“这座房子曾发生过碎尸的案件，受害者虽然魂魄已入轮回，但怨气不散。你把碎尸找出来，拼凑在一起好好安葬，消了怨气，就当给你的雇主积福，我上报阴司，让她可以多活几年。”
沈小花：“曾，是什么时候？”
青灯使者：“百年前。”
沈小花：“好。”
青灯使者：“十天时间。”
沈小花：“好。”
协议达成。青灯使者拎着青灯走了，速度比之刚来的时候快了不是一点点。
大雾尽散，房间重归黑暗。
“小花，嘤嘤嘤……”赵嘉将手机的光照在自己脸上，委屈巴巴地冲小花流眼泪。
沈小花后退一步，面无表情地说道：“嘉嘉姐，你好像鬼啊，吓死我了。”
赵嘉：……吓？面对万千鬼手面不改色和她说吓到了？毫无说服力好吗？
沈小花走到苏落跟前，献宝一样说道：“落落，我们可以出去了。”
苏落一眨不眨地看着沈小花，淡淡地“嗯”了一声。
沈小花想拉着苏落走，苏落却避开了。沈小花心中很遗憾。
赵嘉见小花会讨好金主爸爸了，开心得害怕都忘了。她问道：“小花，刚才什么情况啊？你在和谁说话？我们能出去了是什么意思？”
沈小花：“咦，她们晕过去了。”
赵嘉：“小花，你有没有听到我在问你什么？”
沈小花兀自蹲下身检查几个学生的情况，对赵嘉的声音充耳不闻。
有赵嘉贴心的照明，苏落看得见沈小花的样子。她又想起栖鸾山上的诡异来。所以她用听不出情绪的声音问道：“小花，你不回答赵嘉的问题，是不是有把握让我们全部忘了今天晚上发生的事？”
沈小花的动作微微凝滞了一下。
赵嘉不明所以地问：“什么意思？”
苏落：“你让我忘了栖鸾山的事？”
苏落这话问得奇怪，赵嘉听不懂，沈小花却懂。
苏落本来很郁闷，但是她的眼睛忽然亮了一下，说道：“你让我忘了，我就不帮你善后。”她记得小花说要靠网红给的钱生活的。小花一定缺钱。现在房子破损这么严重，要是都算在小花头上，小花一定赔不起。
苏落思考的方向是对的，但是忽略了小花万事不放在心上的洒脱性子。沈小花若真不想让苏落她们记得，就会不计后果，一定让她们想不起来。可是现在，沈小花高调地接了妖怪们通过朱奇下的战书，根本没有隐瞒身份的打算。所以从结果来说，苏落还是成功的。
“我不会让你忘记。”沈小花检查完最后一个学生，终于承诺了。
“好，那你现在告诉我，今天晚上到底怎么回事？”
沈小花说：“我不让你忘记是一回事，我告不告诉你是另一回事。”
苏落：“所以你不打算说了？”
沈小花：“不打算。”
苏落：“好吧，相信片云公司会帮你赔偿学校的。”
赵嘉：“不是，苏小姐，再商量商量啊。小花啊，你就说说今晚到底怎么回事吧？”
沈小花：“房子又不是我破坏的。”
苏落：“我和同学都看见了，是你破坏的。”
沈小花：“落落，你这就不对了，这是陷害。干坏事会损阴德的。”
苏落：“我不管，反正我不知道前因后果，这房子就是你弄坏的。直播群众也看到你背着剑了，只有你才有这个破坏力。至于那些鬼手，又没别人看见，说出去谁信？”
赵嘉欲哭无泪。这太特么地刺激了。这老房子啊，要硬栽在小花的头上，小小的片云影视怕是要赔上底裤吧？
苏落又说道：“你好好地和我说清楚，答应以后也不篡改我的记忆，遇到事情也不隐瞒我，我就给你争取苏氏集团的全线代言，出资给你量身打造剧本，拍电视电影，让你在娱乐圈也混得风生水起。”
赵嘉激动得泪花直闪。哎哟妈呀，金主爸爸好豪气啊，小花花快点答应啊。这么简单的事儿。
沈小花为难地说道：“落落，你这是利诱啊。我们修道之人是不会被利诱的。”
赵嘉：啊啊啊啊啊笨蛋沈小花。
苏落：“呵呵，那就遗憾了。你好好的一修道之人，竟然混娱乐圈，肯定有什么目的吧？你要是混不上一线，很多事都看不到哦。”
沈小花：“落落，我以为我们是纯洁的友谊，不存在金钱关系的。”
苏落：“我什么时候和你是纯洁的友谊了？你不一直说我是你的金主吗？你不听金主的话？”
赵嘉咬唇中，小苏总不要向那些渣渣金主靠拢啊!
沈小花：“好吧，我答应你。不过，这个房子要是彻底坏了，得赔多少钱？”
苏落：“不知道。”
赵嘉：“起码上亿吧？”
沈小花：“行，落落准备好钱。”
苏落有种不妙的感觉，问道：“你要做什么？”
沈小花：“你不是想知道真相吗？我告诉你，这房子底下有碎尸，所以才会有灵异事件发生。要解决掉就只能把碎尸挖出来好好安葬。我估摸着要挖碎尸就得掘地三尺，把房子推了，时间也只有十天。”
真相总是来得猝不及防，苏落已经有了七千万的经验，现在上亿……她那个耿直的爹怕是不会答应让她进公司了。
赵嘉一脸快哭的表情，脑海中拼了命地不想赔这么多钱，所以她灵光一闪，说道：“别自己抗啊，咱们不是报警了吗？让警察叔叔挖碎尸啊，他们是专业的啊啊啊。”
第38章 追查真凶
赵嘉被庞大的赔偿金唬住, 脑子没转过弯来。她只想着既然有凶案，那就应当是警察的事情。沈小花则是没什么常识，赵嘉说警察叔叔可以解决, 她就信了赵嘉的话。而苏落对整件事情一知半解, 加上对沈小花的捉鬼能力非常信任，也没有多问。
于是，三人组就这样跟警察蜀黍说了房子底下有碎尸的事情。
有人报案，而且还是碎尸案这种听上去就很严重的刑事案件, 警察叔叔当然不可能轻描淡写就放过。于是, 警察叔叔兵分三路, 一路和120医务人员一起把朱奇、路一维以及五个学生送去医院；一路留在元城大学, 在老宿舍楼周围拉起警戒线，等待进一步通知；最后一路则带着赵嘉、沈小花和苏落去环境好点的地方喝茶做笔录。
警察叔叔的布置可以说是相当完美了，但沈小花就不是一个按常理出牌的人。她简单地和警察叔叔说了房子底下有碎尸, 必须十天内挖出来的事情，转头就跑了。
清冷夜色下，昏黄路灯之上，古装古剑的沈小花飞檐走壁、凌空飞跃, 速度快到令人怀疑科学。
苏落和赵嘉是懵逼的, 警察叔叔也是懵逼的。
现在只是凌晨一点多钟，学校的大多数学生、老师、职工都进入了深眠的阶段。警车进来的时候为了不扰民，也没有鸣笛。所以, 此刻的校园十分宁静。
宁静的校园，凉爽的夜风，月下武林高手。
负责笔录的警察叔叔和苏落、赵嘉站在原地傻傻地看着空无一人的夜空, 很久都没反应过来。
也不知道吹了多久的风, 警察叔叔忽然双眼放光, 激动地拉着赵嘉问：“那是轻功吧？是吧，是吧？”
赵嘉便秘脸，完全不知道要怎么解释。
警察叔叔犹自激动地呢喃：“这是人才啊，人才啊，要是她肯加入刑侦大队为国出力，守一方平安，罪犯根本逃不了。不行，她叫什么名字？几岁了？是这个学校的学生吗？我要报告上级，这么优秀的人才一定要拉到国家阵营中来啊。”
赵嘉好想给警察叔叔的爱国情怀和敬业精神点赞啊——如果这位看上去四十多岁的大叔不把她的手拽红的话。
苏落冷着一张脸，无视激动的警察叔叔，问道：“赵嘉，你没她电话？”
“有，有啊。”赵嘉觉得苏小姐好像生气了。
苏落：“打电话过去，问问她跑什么跑。”什么事不能做完笔录才做，那么急急忙忙就跑掉了？
赵嘉忽然反应过来，三下五除二甩掉警察叔叔的手，拿出手机拨通了沈小花的电话。
沈小花听到电话铃声响起的时候，人已经在元城的公墓外边了。
公墓位于元城南部郊区的荒山中。这里只有一条两辆大巴并行宽的公路直达公墓大门，其他地方都是杂树和荒草丛生的人迹罕至之地，连条小路都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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